幻化成风

精彩段落

唐冉恋爱了。

位于郊区,新建的多功能摄影棚里,他把自己隐没在漆黑的一角,猥琐的观察导演监视器后的那个人。

“唐冉!”

突然,他的后背迎来一记铁砂掌。

“妈耶!”唐冉猛的回头,就看到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我靠,妹妹,多大仇啊?”

“谁是妹妹?!”那姑娘撇撇嘴,不悦的说,“我比你大好伐?”

“好好好,茜姐,您老人家不去拍您的MV,跑我这来干什么?”唐冉偏过头,偷瞄一眼他目不转睛盯了好半天的那人,“我看那位导演,够严厉的,小心他骂人。”

被唐冉称为“茜姐”的女子名叫钱茜,当红歌手,正在摄影棚里拍摄新歌MV。

钱茜长叹口气,疲惫得要命:“你说得没错,他是我见过最严厉的导演了。”

唐冉倒是不否认,他默默看着那人,神情有几分沉迷:“是吗?”

他的语气竟也有些恍惚。

钱茜眉头一蹙,长指甲轻轻挠着下巴,观察片刻,道:“我说你不会吧?”

唐冉望着不远处那个男人——略长的黑发,稍稍被刘海挡住的俊美眉目,还有那修长的身材。

他并不掩饰眼中的爱慕,说:“多帅。”

钱茜看惯了圈内的同性爱,就算对方是自己的好友,也只是耸耸肩,道:“帅是帅,就是太颓了。”

的确,头发乱蓬蓬,还有那T恤牛仔裤,怎么也算不上精致。

“茜茜姐!”

随着助理一声召唤,她拍拍唐冉的肩膀,跑跳着回到了原位。

没了打扰,唐冉身子往后一仰,大大咧咧的观察起那人来。

其实他现在应该焦头烂额才对,因为他刚和父亲大吵一架。

吵架原因也不复杂,他父亲不让他拍戏了。

国内顶尖律师事务所负责人的独子,本该在法律界有所建树,可高中时,他陪朋友试镜,朋友没选上,他却被导演看中,出演了人生第一部电视剧。

当时的他本就不想学法律,这下正好有了目标,甚至还因此考上了电影学院。

他家也算开明,所以开始还是支持的,谁知从一年前开始,他就接不到什么正经工作了。

演技不算顶尖是一方面,还有就是他阳光的外形,毕竟同类型演员过多,内卷严重。

终于,他爹怒了,从恳谈到威胁,闹了个把月,这会儿他跑出来找钱茜,也是为了躲清静。

谁知躲清静却遇到了真爱,也算是有意外收获。

唐冉看了半日有余,虽然那人基本都是背向着他,可偶然的几次对视,让他相信对方肯定看到了自己。

那人虽然颓废,但工作时却认真得要命,一个弹钢琴唱歌的镜头,因为钱茜的情绪不够,竟反复拍了二十几条。

直把钱茜拍到崩溃。

一个歌手哪见过这阵势,钱茜就快哭了。

或许她这个情绪正好符合,导演终于放过了她,随着最后一声cut,唐冉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九点了。

只听“咚”的一声,钱茜的脑袋磕在琴键上,唐冉觉得非常好笑,正要上去安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震,他掏出来一看,一条来自钱茜的微信赫然在目:

“我约了大家吃饭,抓住机会啊!!”

后面还配上了个加油的表情包。

唐冉顿时无语。

他很紧张,毕竟从没搭讪过。

然而,那位导演却拒绝了钱茜的邀请,大家热热闹闹的离开摄影棚,可那人则面无表情,冷淡的拿起外套,好像局外人般,隔绝了一切。

眼看就要错失机会,唐冉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了那人的去路。

走近才发觉,对方竟比他高出半个头。

“导演,为什么不去聚餐呢?”

谁知,那人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半个字的回应都没给。

唐冉从没被人这样当空气,不过并没有恼怒,他也知道这样有些莽撞,所以扬起嘴角,摆出一个阳光的笑容,说:“抱歉,我只是看你也没吃晚饭,正好茜茜请客,就一起去嘛,而且我觉得你导演水平很高,正好想和你聊聊……”

他的态度可谓温柔,可那人却依然不给面子。

“没兴趣。”

无情的冷言冷语,说完就离开,独留唐冉尴尬的站在原地,笑容也僵在脸上。

“哎,”钱茜不知从哪冒出来,满脸看好戏的笑,“我就知道。”

唐冉望着那人的背影,有些迷惘,也有些疑惑:“我没说错什么啊……”

“你没错,是这个谢淮,实在是个怪人。”

“谢淮……”唐冉望着空空如也的大门,怅然的念着那人的名字。

突然,他脑中闪过一道光,他睁大眼睛,惊讶的问:“他就是谢淮???”

二十几岁拿到金棕榈奖,谢淮是写进教科书的传奇华人导演。

不过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作品了,消失的原因众说纷纭。

“很惊奇吧?”钱茜耸耸肩,无奈道,“我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

“他现在就拍点儿音乐MV?”唐冉惋惜得要命,讲话声音都大了许多。

“诶诶,”钱茜抿抿嘴,有些不悦,“不要看不起音乐MV嘛,你以为最佳MV奖都是颁来自娱自乐的吗?”

唐冉意识到说话不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说他既然还在圈子里,为什么不拍戏了。”

钱茜遗憾的摇摇头:“不知道,你要不问问新月姐,她是前辈,兴许可能知道点儿八卦。”

她提到的是唐冉的表姐兼经纪人、英姿飒爽的大美人孟新月,曾经是演员,结婚后就急流勇退。

不过她遇人不淑,一年就离婚了,所以给自己的表弟当起了经纪人。

唐冉低声说道:“你可别当面喊她前辈……”

“安啦,”钱茜摆摆手,揽住唐冉的腰,“走吧,一会儿找地方喝一杯,哀家安慰安慰你。”

唐冉一脸嫌弃:“安慰个鬼啊?”

“一天就失恋,还不得安慰一下?”钱茜挑眉笑道。

“谁说我失恋了?”唐冉的表情非常严肃,“我还没开始追求呢。”

钱茜注视着对方,渐渐收起笑容,神情认真了许多:“我建议你尽早放弃,那人一看就有故事,你这个天真无邪的家伙,搞不定的。”

“那也要试试。”

见唐冉自信满满,钱茜也不再劝,她耸耸肩,拉着对方赶往聚餐的私人会馆。

这一晚上,唐冉始终心不在焉,他盘算着怎么才能跟谢淮再见一面,但显然,除了求助孟新月之外,别无他法。

可是,要让孟新月知道他喜欢上同性,那还不如宰了他。

他一筹莫展了一个礼拜,或许是他的虔诚感动了上苍,突如其来的转机像陨石一样,朝着他面门直直砸来。

周一清早,唐冉还在睡梦中,一阵脚步声由近及远,陡然靠近,紧接着,他的卧室门被砰的一声推开。

这动静,任他睡眠质量再好也得被吵醒。

唐冉缓缓坐起来,迷瞪瞪的揉着眼睛,之后,他终于看清了来人。

精致的五官、挽起的卷发,俨然一位大美人,可这位美人此刻却面色不善。

唐冉不禁裹起了被子:“姐,世界末日了?”

“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对方压着嗓子质问。

“我的新月姐,”唐冉指指卧室的挂钟,“这才七点。”

孟新月挑起眉,冷笑道:“就因为你总是这样,毫无进取心,才会一年半没有正经工作。”

唐冉夸张的捧住心口,满脸痛苦:“姐,太扎心了。”

孟新月嫌弃的瞥了唐冉一眼:“省省你的表演欲,一会儿有的是机会让你演。”

“啥?”唐冉听懂了对方的意思,顿时来了劲头,“来工作了?”

“还不好说,只是个试镜。”孟新月回答。

“那就行了!”唐冉倏地起身冲向卫生间,简直激动得要命。

“能不能说服姨夫让你继续演戏,就只能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木纹提(没问题)。”叼着牙刷的唐冉有些口齿不清,但丝毫不影响他的自信。

“这次的试镜,导演是魏阳的朋友,但是……”

听到这里,唐冉从门口冒出头来,一脸八卦:“哦~~魏制片人,自己人呀!”

孟新月的脸顿时就黑了,她眯起眼睛,指着他怒道:“再废话,我就不客气了。”

唐冉扫了一眼对方的长指甲,忙不迭的钻回卫生间:“抱歉孟姐,您继续。”

孟新月长吁口气,稳住情绪,道:“但是副导演很麻烦,你年轻,可能不认识他,那人的严厉是出了名的,如果入不了他的法眼,估计他不会让你蒙混过关。”

不知为何,好像有了预感般,唐冉的心猛的一抖。

他吐掉泡沫,拿起毛巾擦擦嘴。

走出卫生间时,神情是自己也察觉不到的严肃。

甚至把孟新月都吓了一跳。

“那位导演…叫什么名字?”唐冉的心脏跳得奇快,声音也有些发抖。

孟新月疑惑的打量他:“不用太担心,魏阳给我看了试镜的飞页剧本,你外形还算合适,只要好好表现,绝对有希望。”

“我想问他叫什么名字。”

唐冉提高了音量,话音未落,他立刻觉得不妥,赶紧补充道:“说不定我也认识呢。”

“也对,你可能学到过他的作品,”孟新月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他叫谢淮,二十多岁就拿到了金棕榈奖,称得上传奇华人导演。”

唐冉坐在保姆车里,眼睛死死盯着飞页剧本,那份焦灼,惹得孟新月笑出了声:

“早这样不就好了?”

“咱小唐哥认真了哈。”说话的是唐冉的助理阿彦,微胖、憨厚,明明比唐冉要大,却非喊他一声哥。

“我这叫知耻而后勇。”唐冉扣上飞页,闭起眼睛,默默回道。

他把感情隐藏起来,只承认了一半的原因。

不停摩挲的指尖暴露了他的兴奋,毕竟,如果能一边演戏一边谈恋爱,那可真是太妙了。

位于市中心的中映影视公司大楼,造型好像一根巨大的玉米棒子。

“妈的!”

车开到地下车库,刚刚停稳,孟新月就低声咒骂起来。

“怎么了?”唐冉很奇怪,这位表姐虽然脾气不好,却很少讲脏话。

孟新月抬起下巴,指指不远处那辆白色迈巴赫,道:“冤家路窄。”

唐冉顺势望去,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可能只是凑巧而已。”

孟新月冷哼一声:“绝不可能,陈瑶那家伙准是收到了风声,阿彦,你先带唐冉先上去,我问问魏阳怎么个意思。”

“别闹不愉快啊。”

唐冉本想活跃气氛,可实在是不合时宜,他立刻收获孟新月一记白眼,连阿彦都叹了口气。

他拍拍唐冉的肩膀,道:“小唐哥啊,不是我说,混这个圈子,罩子还是放亮点儿。”

他们两个上了电梯,这时,当电梯门关闭,唐冉望着门上扭曲的倒影,只觉得很烦躁。

“我到底怎么惹这个陈瑶了?”

“这圈子,风格像就是错。”阿彦一语道破天机,电梯间有点热,他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轻轻擦了擦汗。

“不愧是新月姐带出来的人。”唐冉双眼发愣,只觉得振聋发聩。

电梯很快来到21楼,刚走出没几步,影视公司的工作人员就热情迎接。

“唐先生您好,您先稍候片刻,试镜马上开始。”工作人员边说,边将他们引进休息室。

这地方安静得要命,两侧都是紧闭的黑色大门,气氛非常压抑。

唐冉面带微笑,小心的问:“谢导来了吗?”

工作人员颔首回道:“来了,谢导和徐导都在隔壁,正在试镜其他演员。”

唐冉道了声谢,工作人员随即退出,这时,房间内就只剩下唐冉和阿彦两个人。

“准是陈瑶,我靠,这家伙简直神了。”阿彦气得直喘粗气。

而唐冉坐到沙发上,掏出飞页开始淡定的看台词:“亲,心如止水,love and peace.”

“我没你那么佛,我只有hate and angry!”阿彦撇着嘴,被唐冉搞得很无语。

唐冉不是不着急,只是知道急也没用。

不过,陈瑶抢过他两支代言,一部电视剧,说不气那是假的。

他在休息室里等了半个多小时,从泰然自若的看剧本,到焦虑的喝水,最后沉默的望着落地窗,焦躁得屁股长钉。

“靠!”阿彦比他还要着急,只见他忍无可忍的跳起来,朝着大门走去,边走边说,“我出去看看。”

“哎呀再等等!”唐冉出声阻拦,阿彦却似乎没听见,望着虚掩的大门,他叹了口气,无奈得说不出话。

他打算给孟新月致一电,毕竟在这里傻坐着也不是办法,然而他刚掏出手机,一个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现在眼前。

“哎呀,这不是唐前辈嘛!幸会幸会!”

竟然陈瑶和他的助理团,唐冉抿抿嘴,脑子里飞过无数弹幕。

三个助理,这阵仗,赶上熹妃回宫了。

“幸会。”唐冉假笑着起身,与对方友好的握握手。

“你这是……?来试镜?”陈瑶笑得很天真,一双下垂眼看起来很无辜。

“是啊,”唐冉眨眨眼睛,故作惊讶,“你也是?可真是太巧了。”

“呵呵。”陈瑶干笑两声,坐到沙发上,三个助理又拿水,又擦汗,好不热闹。

他故意把唐冉晾在一旁,半晌,才后知后觉的说:“前辈为什么站在那里,坐啊!”

“我不坐了,”唐冉懒得跟那人一般见识,“该轮到我试镜了。”

“哎呀,”陈瑶面带遗憾,甚至有几分歉意,“这回试镜就只选男一,刚刚徐导已经决定了,所以……”

唐冉的心一沉,但还是故作镇定,微笑道:“等工作人员通知吧。”

陈瑶一摊手:“那您随意吧。”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陈瑶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就等着唐冉黯然退场。

只不过,他只能看到工作人员,却看不到门外的孟新月和阿彦。

还有制片人魏阳。

“唐先生,抱歉让您久等了,请到隔壁房间试镜。”

工作人员话音刚落,唐冉回过头去,看到陈瑶有些不自然的表情,他心中暗爽,笑道:“失陪了。”

门在身后关闭,孟新月问道:“示威来了?”

唐冉没有回应,而是看向魏阳。

那个戴眼镜、身着西装的儒雅男子预感到他会如此,所以从容一笑,问:“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别担心,徐导演还没有确定男一的人选。”

“不过,”魏阳推了推眼镜,忽然话锋一转,道:“新月可能跟你说了,这次试镜有位特约嘉宾。”

唐冉听到这,呼吸有点急促:“是谢、谢淮导演吗?”

魏阳点点头:“我和徐导费了好大力气请他来,所以必须参考他的意见,这个人的喜好不好预测,所以我没办法给你和新月一个肯定的答案。”

徐丰居是出名的商业片导演,魏阳更不用说,参与制作的电影有不少都是年度佳作,这两个人都对谢淮如此重视,足见其水准。

“没、没关系,我会好好表现。”

唐冉紧张得说话结巴,孟新月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怕,你可以的,退一万步说,你还能回去当律师呢。”

“姐,你可真会安慰人。”唐冉一脸哭笑不得。

隔壁的房门半敞着,唐冉透过门缝,看到了想了一个礼拜的男人,他还是那副模样,好像刚睡醒似的颓废。

今天他穿了件格子衬衫,看起来更颓了。

而此刻,徐导演身边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俩人谈笑风生,男人频频点头,聊得很是投机。

那是陈瑶的经纪人,明知唐冉要进来却不走,明显为了展现自己与导演亲近。

孟新月非常不屑,就算对方离开时主动打招呼,她也只是微笑颔首,半个字也不愿意多说。

唐冉作为中心人物,却没有在意这些细节,毕竟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早已在谢淮身上了。

“徐导,谢导。”唐冉分别向两位导演鞠躬,态度格外诚恳。

头发花白的徐丰居导演笑容亲切:“久等了吧,抱歉啊,刚才耽误的时间有点久。”

唐冉忙笑着摇摇头:“没有没有,没等多久,您客气了。”

这边气氛融洽,而那边,谢淮却只是抬起眼皮,神情漠然。

唐冉的心一沉,别说追求了,人家连正眼都懒得瞧他。

他与对方隔着一张长桌,上午的阳光璀璨,打在桌面上,映出一片金黄。

好像横在他俩之间的天堑。

此时此刻,唐冉终于意识到,谢淮对于他,竟是如此神秘,且遥不可及。

“那小唐,开始吧。”

随着徐丰居温和的一句话,这间不算大的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投向唐冉。

他长吁口气,迅速调整心态,他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双眼里就只剩下忧伤。

飞页里是有关离别的剧情,唐冉面朝窗外,面前是想象出来的女主角,他无声的望着,很快,一滴眼泪沿着脸颊,缓缓滴落。

“青溪…”他唤着女主角的名字,声音哀伤,如泣如诉,“别走。”

“离开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让我们一起面对。”唐冉加快了语速,向前半步,眼里又多了些急迫。

忽然,他变得比刚刚还要哀伤,即使没有人搭戏,仍能让人迅速理解剧情。

“你难道,不相信我吗?”唐冉颤抖的问,眼中已满是绝望。

他的台词抑扬顿挫,情绪十分饱满,余光中,徐丰居频频点头,明显对他很是认可。

唐冉重拾信心,脚步都沉稳了不少,剧情即将达到高潮,他泪流满面,因悲伤而浑身颤抖。

“你真的,要……”

“停。”

骤然间,唐冉被打断了。

打断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谢淮。

唐冉愣住了,他满脸泪水,半张着嘴,呆滞的看着对方。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保持着最后一刻的动作,不知如何是好。

“同样的东西我不想再看第二遍了。”

谢淮平淡无波的眸子,在细碎刘海的衬托下,显得懒散又神秘莫测。

配上不咸不淡的语气,竟让唐冉听出了几分不耐烦。

“什么……”唐冉的声音恍若梦游。

“随便演点儿什么,”虽然面无表情,但谢淮的神情严肃,不像在开玩笑,“地铁的乞丐,考试的学生,随便什么,总之不要给我看这些,实在是太匠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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