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余环声的伤势在悉心照料下，没过几日便可以下地乱跑。

出发前，师迹往巴掌大的口袋里塞了不少东西。

即使知道是游戏道具，余环声还是瞪大了眼睛————一丁点大的口袋里居然能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这东西应该不贵吧……”小声念叨的同时，余环声记起游戏里这是初期直接赠送的，“能给我也拿一个吗？”

话音刚落，微生朔的手便伸过来，摊开在他面前。“拿去试试。”

淡金色的戒指安静的放在掌心，余环声一时间没想起来这是祭司的哪个道具，伸手就碰————他拿不动。

玻璃般清透的戒指却在余环声接触的瞬间骤然浑浊起来。

淡金色不安地消失不见。

“他在排斥你。”微生朔收回手，声音很轻。

正收拾东西的师迹这时候却探过了头，“环声你别怕，没有灵力的人很难拿起来这种高阶盛纳东西的戒指。”

微生朔没再说话，将戒指扔进了袖子。

余环声悻悻收回手，看着光秃秃的手指叹气。

去往莲生境，最快的便是走灵光流。

灵光流是游戏里的传送点，虽然方便好用，但整篇地图上也就只有六处。

他们即将要去的莲生境便是其中之一。

师迹拿着令牌，递交给了灵光流处的人。

啧啧称奇的余环声像是头一次进城。

望着眼前巨大的灵气流动处，他下意识想要伸手触碰。却被身后的人抓住了手腕。

“你没有灵力，会被灼伤。”微生朔言简意赅，对准备妥当的人点点头，就打算直接进去。

“等等……”余环声望着灵光流中的小小缝隙，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他在游戏里使用灵光流传送的时候，整个空间都要被隔开的。

刚刚还在说没灵力的人会被灼伤，现在他跳进去岂不是死路一条。

“灵光流确实有风险，但要最快抵达莲生境，只有走这里。”师迹露出歉意的神情，“环声，我和朔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还没问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好的可以直呼其名，余环声就脚下一空，悬浮了起来。

“等等等等————”

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的余环声，紧跟在师迹身后被扔了进去。

灵光流里不知道用了多少灯泡，刺得他睁不开眼。轻微的眩晕感过后，周遭又变成了一片漆黑。

睁开眼，余环声才被放了下来。

他面前人来人往，叫卖的商贩与卖草药的男子拌起嘴，引得旁人纷纷围观。长耳的妖族挎着背篓，露出好奇的神情。走过的人族修士窃窃低语，眼神警惕。

“这是……莲生境？”

师迹显然是第一次来，不可思议的神色在他脸上翻来覆去。

“看起来倒和传闻不太一样。”微生朔皱着眉，看着天空中发着红光的云层，摇了摇头。

传闻莲生境中凶险，但莲生境主却乐善好施，渡人无数。境中人虽行为怪异，却从未听闻有命案出现。

“因为现在是白天，夜间的莲生境就是另外一副样子了。”余环声神态轻松地挑着街边的小玩意，时不时还伸手触碰。

白天的莲生境与外界流通，看起来和普通的镇子没什么两样。

但到了夜晚，莲生教的人便会异常狂热。

“只有到了晚上，我们才有可能见到莲生境主。”余环声抿抿嘴，画蛇添足地补充，“这是预言术说的。”

微生朔的身旁仍旧闪烁着灵气的光泽，光泽力量很强，却纷纷堆在他的脚踝处。阻拦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站在街上没一会，微生朔便引来好几名妖族的注目。他正要开口，便看见余环声正站在一名长耳妖族的身旁，似乎是要搭话的模样。

“如果你有什么要带出去的东西，我的朋友正好可以帮忙。”余环声说便算了，手指却指着对方头顶上雪白的兔耳。

他隐去不安的灵气，伸手抓住了那只即将触碰到兔耳的手。“抱歉，他不是有意冒犯。”

兔耳妖族脸色涨红，递出东西后飞速逃离了街道。

“你误会了。”余环声手里掉出来一块玉牌。

游戏里无关紧要的支线他通过打完就忘，唯独在莲生境里这个记得很清楚。

因为兔耳妖族有一块红晶石需要带出莲生境，只要他们接下任务，便可以不花钱住在兔耳妖族预定好的天字客房里。

解释清楚后，微生朔的眼神又奇怪了几分。

“但你看起来像是真的要捉妖族的耳朵。”另一个声音从旁边穿进来，师迹盯着那块牌子，迷惑地眯起眼：这块牌子上他怎么完全感觉不到妖气。

“这也是预言术的一部分，对吧。”牌子又交还回去，微生朔挑着眉毛，一副早已经猜到对方要说什么的表情。

手中的玉牌还没焐热，便有些烫手。

“对，对啊……不愧是祭司大人！”余环声笑容僵硬。

余光扫过街角，他突然一怔。

兔耳妖族却并没有像游戏中那样消失在街道，反而是又出现在原地，叉着腰，轻佻盯着他们的方向。

冷汗瞬间划过额角，余环声推着身旁的两人进了店，再一转头，兔耳妖族却不见了。

天字客房风景很好，推开窗户就能看见莲生境里愈发低垂的暗色云层，发着一样的红光，看久了便有些头晕目眩。

“这里怎么有红晶石……”师迹的神色有些古怪，“难道这就是妖族要我们带出去的东西吗？”

“对啊，兔耳朵应该……没办法离开这里。”差点将熟知的结局脱口而出，余环声神色不自然地搪塞着，却没注意到师迹身形摇晃，像是畏惧似的退后了半步。

旁观着的微生朔收起红晶石，转头问：“预言术告诉了你新的东西吗？”

犹豫着，余环声小声道：“没有了。”

他不是不想说，只是接下来的剧情至少需要好几天才能随机触发。

微生朔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指尖捻着灵气的光晕，放在了余环声和师迹的肩膀上。

“以前游历时，曾听闻莲生境主乐善好施，渡人无数。”他顿了顿，看向余环声，“但我隐约察觉，似乎这里每个人身上都牵着一种线，遍布全身，却不致命。”

被碧绿色眸子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余环声自然地拽了一把不知为何脸色有些苍白的师迹，“不如我们出去碰碰运气，这里快要入夜了。”

蓦地回过神的师迹挤出一抹笑，用力握紧了腰间的剑。

眼神幽暗的微生朔看着两人出了门，指尖的灵气咻一声跟在后面。

他敢肯定，“预言术”一定告诉了余环声更多的东西。

天色暗沉，莲生境中的客栈与酒庄却点起了一盏盏灯，莲生教标识印在其中，透出一丝诡异的红。家家户户门扉打开，成年男女和老人穿着印有莲生境标识的衣衫，步履矫健地行走在其中。

越是夜间，外来客便愈发显眼。

镇上人异常热情，每一个外来客都被邀请进客栈与酒庄里。店老板红光满面，一坛坛特酿酒被抬上桌，鲜艳珍贵的菜肴如同流水般送到客人面前。

小二激情饱满高声吆喝，大堂中杯酒推换，刀剑叮咣，甚至还有忍不住化形了的妖族跳上窗户。

唯独听不见钱袋子叮当的声音。

大堂里的位置做得满满当当，余环声拉着师迹上了二楼。僻静靠窗的位置刚坐下，小二便神采奕奕地问三位需要什么酒。

“不要酒，菜尽管上。”余环声说完，便看见师迹捂紧口袋，慢腾腾摇着头。

他刚要开口，微生朔便坐在了旁边。

“我猜这里，不收钱。”

杯中水纹微漾，余环声被抢了话刚要不爽，余光却瞥见师迹已经喝光了面前的杯子。

“那个……”

如果他没记错，这里的一切东西都含有某种莲子。

不致命，但致幻。

点的菜迅速布满了整张桌，师迹率先尝了一口，“快试试，闻起来好香好香！”

持剑人的手速很快，桌上的菜被尝了一遍。

馥郁酒香充盈口舌，菜中清香扑鼻，酒意入喉，反倒有种酐畅淋漓的辣意。

“这酒……”师迹面上已经喝得染了些红，他奇怪地说：“怎么分明是解脱之感，却仍有苦意。”

面对持剑人的盛情邀请，余环声接连摇头，“不饿。”

他没来得及阻止师迹，少吃点应该……没事。

“莲生境的莲生酒很有名，你难道不想尝尝吗？”微生朔的手里也多出了酒杯，只是他送到嘴边，却停住了。

嘈杂声响里，被注视着的瞬间，余环声下意识想要逃走。他知道谎话在微生朔这里很难过去，索性换了个说法，“我酒量不好，一喝便醉。”

余环声抿了抿下唇，刻意提高声音来掩盖自己咕咕响的肚子。“祭司大人可以尝尝，说不定你会喜欢。”

“不用了，我酒量也不好。”

微生朔看着对方面前并未动过的酒杯，轻轻擦掉了手上的酒渍。

说话的功夫，师迹已经有些栽在了桌上。

明明是持剑人，喝醉了却抱不稳自己的剑。

“我要回去了，祭司大人把他送回去吧。”余环声饶有兴趣地看着师迹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

游戏里只见过师迹风光无限的样子，却还没有像这样醉成个“大”字型的。

微生朔抬手，轻而易举地便将人托在了半空中。

“从白天到现在，你滴水未进。”微生朔将师迹扔放下，转身看着余环声，问他“饿吗？”

肚子已经叫了好几轮，余环声饿得能生啃一头牛。

或许是突然而来关怀，也或许是知道自己对这人应该没太大用处。

“有点……饿。”

他的戒备减弱许多，心口不一地望着微生朔，期盼着有什么可口的吃的。

些许灵气从指尖溢出，慢慢蜷缩成团，被递到了余环声面前。

“可以饱腹。”微生朔自然的解释完，却对上无措又失落的眼睛。欲言又止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

光团子如同空气一样填进余环声嘴里，半点吃东西的感觉也没有。

余环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他确实不饿了。

但回到现实世界的渴望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强烈。

“呕……”

师迹翻滚着从床上跌下来，神色混沌地呕吐着，把他刚才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还不算，五脏六腑都被牵扯着，头几乎栽在地上。

听到声音的余环声跑过来，看清场面后又后退了几步。

“祭司大人。”他下意识喊了一声，却发现微生朔身旁的灵气却正飘飘悠悠，向着吐得不省人事的师迹而去。

余环声又退了两步，直到溜出房间。

他要去试试触发主线了。

再这么待下去，每晚山珍海味的诱惑，早晚会变成师迹这样。

街道上灯火通明，余环声绕进了巷口才躲避开人群。

家家大门敞开，道上却看不见一个小孩子。

幽静的巷子里，他的脚步声像是扣在门扉上，似乎有千万道窃窃私语声从窗户缝里传出来。

挪动着脚步，余环声四下张望。

渗人红光从莲生教的印记中透出来，照得脸色发红，神情恍然。

他开始默默回想这一段的剧情。

所谓的“莲生教主”是个已经超脱出妖范畴的……大妖。镇上的人都会在固定年龄举行仪式，被收割为活人偶，供奉血肉的同时也以莲子为生。

他们日日夜夜的供给吃食，便是要招揽人入莲生教。

游戏里是这么介绍的。余环声叹了口气，没想到走剧情也成了件难事。

他印象里隔了两天后，作为关键人物的角色主动跑了出来，紧接着就是微生朔出场，和师迹联手一起打败了莲生境主。

又是一声叹气，地上的灰尘都抖了又抖。

整个莲生境是一体的。

除了还没被举行仪式的小孩。

余环声想到这一点，又看了看家家户户开着的大门。

还是算了……

他背着手，在巷子里来回踱步。

寂静的巷子里，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吓得余环声汗毛耸立。

“你不去……也得去……这是境主大人给我们每个人的……”

那声音古怪，又狭窄，从缝隙中逃入巷子，又被拉扯着拖了回去。断裂声夹杂着哭喊，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打了个哆嗦，余环声四处看去。静悄悄的房子上，只有红色的莲生教标识无风自动。

他摸着墙壁，加快了回程的路。

屋子里的光亮温暖静谧。

微生朔正支着头，呼吸平稳地闭着眼睛，似乎是在休憩。

“那个……”

刚说出口，余环声又后悔。微生朔太过聪明，要是从他嘴里把莲生境主的消息也撬出来怎么办。

“你遇见了什么人吗？”睁开眼，微生朔揉了揉眉心。

在巷子里的过程被余环声交代得一干二净。“那个声音很快就消失了，而且听起来像个小孩。”

思索着，微生朔的眸子却望向了天空中黑压压的云层。

“你怀疑……莲生境的主人在蚕食同化幼童？”说罢，微生朔指尖的灵气骤然扩散，将他和余环声覆盖其中，“或许……莲生境里的所有人，都是大妖的身躯。”

瞥见对面人错愕慌乱的神色，微生朔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从我们进来开始，镇上的每个人都有着同一种妖气。”

除了兔耳妖族。

他走过去，按住正要起身的余环声。“照顾好师迹，我去看看。”

人走得没了影，背后的冷汗也跟着落了一地。

余环声从椅子上蓦地站起来。

他只是说了巷子里的见闻，微生朔就能将莲生境的真相推测个七七八八。

不愧是一己之力差点覆灭主角团的人。

不爽又敬佩的心情持续到看见师迹时，突然得到了缓解。

主角还在睡呢。

余环声突然想起一开始万象楼前，也是师迹突然出场，故事剧情才正好开始。

他这么想着，伸手拍了一下。

师迹醒了。

“环声……你怎么在这……”迷糊着睁开眼，师迹头晕目眩地问：“你怎么变成两个了？”

两个虚晃的人影扶住额头，嘴巴张张合合。

他愈发觉得困顿，眼里所见之物都带上了一层莲花形状的外壳，正要纷纷散落，白日里那颗红晶石却突地冒出来，激起了一身的冷汗。

师迹手腕翻转，金色的灵气化为剑形紧贴身体。迷幻不清的场景逐渐分崩离析，眼前屋子也恢复了原貌。

没一会，他的神色便清醒过来。

“怪不得他们不要钱，原来是食物里掺了东西。”活动着四肢，师迹略微虚弱地站在窗前，盯着那朵暗红阴沉的厚云，吐了口气。“妖气最盛之处，就是莲生境主的所在。”转过头，他对上余环声的眼睛，略有些紧张地问：“你们都没事吧？”

余环声实在不好意思说只有你中招这种话。

“没事，祭司大人出去查看情况了。”他绕开这件事，将前一天在巷子里的事又说了一遍。

师迹平静的听完，苦笑着说：“难道朔的意思是除了幼童以外，其余的活物均是莲生境主的分身吗。”

半晌，师迹拿起了剑，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今天晚上，我们尝试去接近莲生境主，希望他能看在我师父的薄面上，通情达理些，将不愿意同化的孩子都放走。”

余环声轻微地应了声。

他知道不可能。

天色稍暗，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镇上的巷子都长得很像，倒了夜间实在难分辨。余环声凭着记忆窜入了其中一条，正要开口，却又觉得不像。

他愣神时，肩膀上的灵气闪着微弱的光点，指向一个方向。

余环声紧跟了上去，果不其然看到微生朔正隐匿气息站在巷口。

微生朔此刻一身黑衣潜在夜间。只差一柄匕首，便能和余环声印象里的杀手尾霁重叠在一起。

尾霁是微生朔在游历时的另一个身份。惯常杀人却不见血的杀手，还在镜州与中州附近还引起过不小的恐慌。

“你之前所说就是这里。”

微生朔的声音将余环声拉回巷子。

“说不定是时间不对，我们再等等。”余环声也觉得困惑，按照游戏里的剧情，关键角色应该很快就会出现啊。

他扭过头，发现师迹正在逗着一只猫。

猫咪翻出肚皮，耳朵耸动着在师迹手底下撒娇，看起来倒没什么问题。

余环声松了口气。

“快跑……快跑！”

“救救……”

“谁来救救我们……”

余环声死死盯着空荡荡的巷子。身旁的两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只能发出微弱的气声。

门被什么东西砸得一声巨响。

如同条件反射般，余环声抬起头，和被摔出门的小男孩四目相对。

“来我这边！”

余环声下意识喊了出来，小男孩却嘴唇发白地摇着头。没一会，他身后跑出来个大一点的女孩，抓起男孩的手便往前跑。

两个孩子身上沾着殷红的血迹，一瘸一拐地扑到了余环声面前。

地面冰凉彻骨，古怪诡异的妖气飘散在空气中。红光照亮幼小身体上的血迹，也照亮惶恐的脸。

“求求你……求求你带我们出去吧……”小女孩面色惨白，身体发着抖地跪在了那里。

余环声颤抖着点点头，却瞥见大门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

中年男人手里拿着某样铁器，不由分说便朝小女孩头上砸过去。

他下意识拿身体护住了两个小孩。

“原来是外地的客人，我们教训孩子，客人还是去酒楼里享乐比较好。”中年男人阴冷的胖脸挤出一丝恭维，眼睛却恶狠狠盯着两个小孩。

利剑出销，寒光闪过。师迹拿着剑，冷冷地问：“你可问过这两个小孩，愿不愿意与你们的莲生主同化？”

中年男人的眼中闪过一道红光，身体骤然僵直，面目茫然。

“客人是想要从吾这里带走吾的孩子吗？”那声音空旷阴森，在巷子里回荡。撞在耳膜上，迅速起了一层冷意。

抱着两个小孩，余环声轻轻拽了下师迹的袖子，冲他摇了摇头。

莲生境主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师迹像是全然没听见，剑刃铮地一声架到了中年男人的脖子上，“这镇上还有多少被迫成为你口粮的孩子。”

“口粮？呵……”中年男人的喉咙里发出古怪细碎的黏连声，“吾才是他们，整个莲生境的食物……既然客人们执意，吾的孩子便留在你们那里。待信送达时，再去问问那孩子的意愿吧。”

随着轻声嗡响，中年男人两眼反白晕倒在地。

两个孩子则是在余环声怀里发着抖，一声不吭。

他只知道拯救姐弟是游戏里剧情的开端。

却没想到会有这样残忍的场景出现在眼前，余环声后怕与不忍多过了恐惧。手臂被刮破了，血顺着肘弯落在地面。

疼痛变成了次要的，更惶恐无措的情绪占据了余环声身体的每一处。

这样活生生的人，一定要走向他熟知的既定结局吗。

念头跳出来的一瞬，他的脑海里突然涌现了大学的画面。那时学校社团举办电竞比赛，他被推选着参加又拿了奖项。

那是他那一整年最快乐的记忆。

鲜亮明媚的画面被痛苦呻吟声骤然拉了回来。

男孩被打断的腿扭曲着，在微生朔的唤灵术下渐渐固定了形状。“简单处理了一下，我们先回去。”

“别怕，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余环声摸了摸姐姐的头，又看向目光呆滞的弟弟。

他咬着嘴唇，使劲地点了点头。

如同安慰那个正在动摇的自己。

屋子里，微生朔拿出了他在文冢时用过的法杖。

黑雾萦绕愈发浅淡，如水色的光泽慢慢浮在法杖周身，灵气汇聚，唤灵术的纹路再一次出现在男孩的腿上。

天底下最厉害的治愈术也要依靠四周的灵气，但莲生境里灵气稀缺，唤灵术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力量。

微生朔凝着神，缓缓收回了半空中的手。

男孩的骨头已经接好了，但想要下地走路还需要一段时间。

“他身上缠着的妖气太久，侵入肺腑，伤势没这么容易好。”法杖消失的瞬间，微生朔脚步摇晃，脸色也肉眼可见的苍白。

余环声快步上前，扶住了对方的手臂。

他从没想过能在这种情形下看见唤灵术的中阶形态。尤其还是以微生朔以自身灵力催动的情况下。

整间屋子被光泽照耀得泛着光，安静坐着的女孩和男孩也看起来脸色好了不少。

“好漂亮……”余环声轻声喃着。

瞳孔里几乎被剩余的光辉盛满。他见过唤灵术，也亲手用过……

但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

如此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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