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8-29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荆棘小花 主角：杨九幻 孟千机
天空上大片蝗虫像乌云一样笼罩住这座城市的时候，杨九幻正在商场底楼陪着妹妹逛超市。
小家伙刚高考完，估分之后可能没到自己理想的分数，这几天都郁郁寡欢的，同学叫也不愿意出去，整天在家里跟梦游似的，喊一声得四五秒才能回应。
杨九幻觉得这样不行，连忙把她薅出来透透气，只是杨飞扬看上去还是emo，机械地往推车里放饼干，双目都没有以往看到芝士夹心饼的那种光彩了。
大事不妙啊。
杨九幻推着购物车跟在妹妹身后，慢悠悠地放了几瓶可口可乐进去，边问：“你这高考考完了，杨琨给你买全家桶没有，我看网上好多人都准备了这种。”
杨飞扬睨他一眼：“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杨九幻拖长音：“嘿——”
“全家桶都买要好几万呐，没必要。”
“可是杨琨以前说过会给你买的啊，而且又不是买不起。”
杨九幻声音渐弱，他看着杨飞扬的表情，表情冷下来：“是不是他做生意又亏了？”
“啧，爸说这两年生意不好做，他还得给员工开工资，还有工厂的租金，让我体谅他，还把李阿姨公司发的季度奖金给拿走，贴补厂里了。”
杨九幻翻了个白眼。
他亲爹杨琨就是这样一个人，没有本事没有良心，但靠着一张小白脸和花言巧语，就能厚脸皮地行走四方，以前靠杨九幻和杨飞扬的亲妈姚雪，姚雪过世后靠现在的老婆李梦瑶。
“哎呀我也不是非要那个全家桶，我以后又不学设计不画图，买个普通的就行。”
“这只是全家桶的事吗？我看那个破厂根本赚不到钱，趁早关了完事，以李梦瑶现在的工资，他们还能过得轻松点儿。”
“可是那样他的自尊心受得了吗。”
杨飞扬聊了几句之后，心情好了一些，看见不远处生鲜区围了一群人，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便拉着杨九幻想过去看看。
“自尊个屁，自负吧……”
杨九幻咕哝着随她过去，竭力克制自己在妹妹面前吐槽这些的冲动。
“我给你买吧，我实习工资都没怎么用。”
“都说了不用啦……天啦！哥你看，那个人怎么了？！”
杨九幻顺着杨飞扬惊异的目光望过去——
生鲜区的鱼虾玻璃缸旁，一个身形枯瘦的男人正歪倒在地上痛苦蠕动，四肢呈现出一种僵硬却扭曲的诡异状态，时不时地抽搐着，眼瞳上翻，嘴巴大张，难以控制地从嘴角溢出唾液，口中不断发出“呃！呃！”的奇怪音节。
周围的人大多数都不敢上前，有人扬声道：“是不是发什么病了？看看他身上有没有揣药。”
一个超市的工作人员冲过去，半跪在男人身旁，夏天大家都穿得单薄，发病男人身上只有裤子附带了口袋，没有携带包袋一类的东西。
工作人员迅速翻了口袋，“空的，没药。”
“叫救护车吧。”
“行，梅姐，你给120打电话，小王，你让广播问一下超市里有没有医生护士在的，请他们先帮下忙，小李，你赶紧找块毛巾布给我，让他咬着，免得等会儿咬到舌头。”
工作人员反应迅速，围着的人也没有散去，没过半分钟便听见超市广播里寻找医生护士的播报，地上的人还在痛苦挣扎，脸庞泛着不正常的发灰青紫。
不知怎的，杨九幻发觉自己的心脏此刻跳得飞快，一种不安的情绪因子从心脏开始，顺着血液输送到身体各处，让他感到焦躁。
他对杨飞扬说：“别看了，快去再拿点儿东西，拿完回家，我有点不舒服。”
“怎么突然不舒服了？是这里空调太冷了？还是低血糖？”
杨飞扬忧心地摸了下杨九幻的额头，没发现什么异常，也没再多逛，推着购物车就去自助收银台结账了。
等他们俩提着东西走出超市时，救护车已经呼啸着驶到了门口。
“还挺快。”
杨九幻看了一眼救护车便没再关注，抬手招了辆出租车，和杨飞扬一起坐进去。
心脏的不适并没有因为走出超市而缓解，从超市出来到现在，心脏连续而快速地跳动了这么久，渐渐衍生出一种手脚无力的慌乱感来。
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杨九幻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出租车开到他租房的公寓大概要二十分钟，杨九幻戴上耳机，点了个舒缓的歌单，抱着手臂闭目养神。
车窗外的阳光被暗色的窗玻璃过滤后暖暖地透进来，车载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声，车子偶尔颠簸，窗外马路上的鸣笛仿佛隔了很远，杨九幻感觉到眼皮被阳光照得些许灼热，却懒得睁开，昏昏欲睡。
他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梦里有一团光晕径直飞进了他的身体里，告诉他自己是一个空间囤货系统，来自宇宙中另一个文明，一个已经失去了生机的文明，随之而来的，还有同样来自该文明的一种病毒。
这种病毒的危害性是星球级的，而病毒蔓延之时，就是这个世界的末日来临之时。
非常可笑和荒诞的一个梦，以至于杨九幻在梦里都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他原本以为醒来后自己会将梦的内容忘光，没想到被杨飞扬叫醒后，他还是能清楚地记得梦里的每一个细节。
包括如何查看那个空间囤货系统的方法。
他坐在位置上眯了会儿眼，扫码付了车费，跟杨飞扬各提了两大袋零食下车，走进公寓。
“你刚刚在车上睡着了？”
“是啊。”杨九幻心不在焉。
“那这次居然没有起床气，真难得。”
“……你真是我亲妹。”
“就是感觉你今天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啦。”
“是感觉有点古怪，今晚不想吃饭了，你回去吃吧，或者找你同学去玩儿，我转钱给你。”
“别啊哥！”杨飞扬急了，“我跟你不一样，我很好养活的，一桶方便面就行，别让我回去嘛，而且我那些同学都去旅游了，我想跟你呆一块儿。”
“……随便你，点外卖吧。”
“好诶！上学的时候学校不让点外卖，在家里他们也不让点，看我这下不点个够！酸辣粉来一个，嘶还是先点两杯奶茶吧……”
杨九幻给她转账五百块之后，就一个人进了卧室，关上房门。
他决定试着查看那个空间囤货系统，都是当代年轻人了，哪有不疯的。
“这真的太荒谬了。”
杨九幻无语地啧了一声，学着梦里的方法，将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食指上，然后微微曲起手指，用指节在空白的墙面上轻轻扣了两下。
像在敲门，但这面墙上分明没有门，两下敲完，杨九幻甚至觉得自己疯了，精神状态十分美丽。
“我脑子进水了吧，在这儿试什么啊！”
他晃了晃头，然而下一秒，他开始觉得自己疯得更厉害了——
空白的墙面上，那被他用食指敲了两下的地方，竟然真的出现了一扇门！
门与正常的家里的房门大小没有两样，能供成年人直立通过，房门通体漆黑，只在中间靠下的位置有一个铜制门把手，十分简约。
“我还在做梦吧……”
杨九幻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很痛。
他木着脸，握住门把手，往下一压，打开了门。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间空房间，这是完全不符合现实的，这里是他的家，杨九幻清楚地知道这面墙壁的外面就是客厅，是杨飞扬此时坐的沙发背面，按结构来说，这里不可能有一个房间。
但门都能凭空出现了，房间的存在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房间大约十五平米，如果按居住条件来看的话，能放下一张床、一个衣柜、书桌椅子等，跟一些家庭里稍小的客卧差不多大。
但这空空如也的房间的出现显然不是为了让杨九幻住进来的。
杨九幻摸了摸额头，在凉爽的温度下，摸到一头冷汗。
房间里的温度比门外刚开了空调的房间要低一些，二十度左右，非常舒服，似乎与门外的空气并不互通。
杨九幻看着眼前的空房间，慢慢抬脚后退，从黑门里退出来，刚关上门的瞬间，黑色房门就在他眼前消失了，墙壁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平整光滑，一丝裂缝都看不到。
杨九幻回忆了一下他的梦境，走出卧室门。
杨飞扬还在客厅里点外卖，杨九幻走进厨房，环视一圈后，从冰箱里拿了一盒方便米饭，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低头看着微波炉上的倒计时微微愣神。
“诶你干嘛？不是说点外卖吗，我都点好两家的了！”杨飞扬扯着脖子往厨房里望。
“嗯，你继续点你的，我这饭热来不是为了吃的。”
“……哦。”
热腾腾的米饭从微波炉里被端出来，杨九幻立刻捏住米饭盒子两边，将它拿进卧室，关好卧室门后，又敲开了空间黑门，将米饭放进空荡的空间里，然后重新关上了门。
以杨九幻看来，若是米饭在这个凭空出现的房间里保温保质，那这才能算是一个完美的‘空间囤货系统’，若是米饭的状态变了，那顶多就是一个普通随身空间，所以他想试试。
而他这时候又想起了梦里的另一个重点——
病毒与世界末日。
现在梦里这个空间是真实出现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说明他们的世界要有一场大的灾难了？
杨九幻一向懒散的脸上眉头微微蹙起：“啧，麻烦要来了啊……”
他躺在床上看了眼时间，中午十二点零一分，那所谓的世界末日什么时候来？一天后？三天后？还是一个月之后？
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杨九幻当然明白这个空间囤货系统的重要性。
提起末日，人们首先会想到的就是秩序混乱和物资短缺，有些情况下，末日的灾变都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在灾变里存活下来后，如何在崩坏的社会秩序下获得食物和干净的水，并且成功避开疯狂抢夺的人群。
而现在有了这个空间囤货屋，这些问题杨九幻都可以轻松解决。
只是末日真的会来吗？
但现在‘空间’这种如此玄幻的东西都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再犹豫下去，怕是只会耽误时间。
打定主意，杨九幻首先查看自己的银行卡账户余额，看见还不到五万的存款余额有些无语凝噎。
他在大学学的软件开发，也已经毕业一年了，但由于本身懒散随性，大四也没去实习，天天摆烂躺平不搞钱，幸好脑子还算灵光，考的是个好学校，有个好学历，毕业后找的工作也不错，薪资挺高，只是这刚出来第一年，又要租房子又要顺便软装一下的，根本没存下多少钱。
杨九幻突然想起来，他妈去世前给他们兄妹各留了一百万，但那时候杨九幻还是高中生，没成年，银行卡就让爸爸杨琨收着了。
杨九幻懒惯了，不想创业，暂时也没有买房或者其他花大钱的想法，就没去记这事儿。
现在可正是时候。
杨九幻给杨琨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要用卡，跟杨琨约好今晚等他下班了去家里拿。
挂了电话，杨九幻跟租车公司预约了一辆小型货车，租二十天，讲了半天价，讲到1800才作罢，又用电子地图查了附近大型商超的地理位置，门铃响起来了。
“哥！外卖到了，出来吃饭！”
“来了。”
杨九幻走出卧室，客厅的茶几上这时候已经摆上了麻辣小龙虾、陈记酸辣粉、鬼火冒冒菜、毛血旺和两杯茉莉奶绿。
杨飞扬的表情欲言又止，看了杨九幻好几眼之后，才小声说：“我是不是点多了？”
“不多啊，每份分量都少，就是有点上火，怎么没点个青菜。”
“说得像我点了你就会吃青菜一样。”
杨飞扬暗自咕哝两句，把吸管戳进奶茶里，吸了两口，突然问：“你是不是缺钱？”
“啊？”杨九幻也吸了两口自己的奶茶，里面加了奶冻，很好喝。
“我问你是不是缺钱，我刚刚听到你在里面打电话了。”末了又补充一句：“不是故意听的啊，是声音自己飘进我耳朵里的。”
杨九幻：“……”
他还没决定要不要告诉杨飞扬空间和末日的事，万一末日是假的，那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被认为是疯子。
可万一要是真的……
杨飞扬见他不说话，又道：“要不我把我零花钱转给你吧，我平时有存一点。”
杨九幻刚想拒绝，可又一想万一这末日是真的呢？那钱留着有什么用啊，用来烧火吗。
“我再想想吧，先吃先吃。”
“行吧。”
不得不说，杨飞扬点的这些东西味道都非常不错。
小龙虾鲜香麻辣，虾肉个个都肥嘟嘟的，一点都不散，肉质也嫩，剥好后蘸一点底料红油，一口下去简直能香掉舌头。
酸辣粉的酸味和辣味中和得刚刚好，还带有一点麻，粉条软硬适中，裹着汤汁吸进口，非常入味。
冒菜里加了牛肉、金针菇、土豆、藕片、毛肚、香菜丸子、小香肠等等，色泽看上去跟其他菜都差不多，但又是另一种不同的香辣味道，杨九幻特别喜欢里头的金针菇，煮得软软的，筷子夹的时候搅上一大堆餐盒底部的辣酱香料和蒜末，简直一绝。
相比之下，那一份毛血旺就辣得非常突出，两个人嘴唇都给辣红肿了，但就是停不下筷子，一口奶茶一口鸭血，吸溜得非常过瘾。
“真好吃啊。”
杨九幻感叹，要是以后都吃不到这些东西，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对了，你租车干什么？我听到了。”
“买东西，很多东西。”
杨九幻没解释，杨飞扬也就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继续干饭。
吃饱喝足之后，杨九幻看了眼时间，已经一点五十了，距离他在空间囤货屋里放下那盒自热米饭开始，差不多两个小时。
他这次没去卧室，而是换成在洗手间里，同样成功地叩开了那扇黑色的门。
开门走进去，那盒米饭依旧原封不动地放在地上，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盒子周围冒着热气。
杨九幻走过去摸了摸，感觉到跟刚从微波炉拿出来时一样烫手，温度与端进来时完全一模一样。
“真的能完美地保存食物啊……”他喃喃道。
正在此时，杨九幻眼前突然出现了两行蓝色字样——
“空间囤货系统不仅可以完美保存食物，也可以完美保存其他任何物品及生物。”
“卧槽，还真是个系统啊，这是新手攻略吗？”
系统似乎没有智能AI的情绪，只是机械地回答杨九幻的问题：“即便在宿主不再是新手的时候，系统也会回答您的问题。”
杨九幻略一思索，问道：“既然是个系统，那可以升级吗？”
“可以，根据系统法则，宿主每找到一件规定的物品放入空间内，便可以升级系统，升级服务包括扩充空间、催熟可食用动植物、分区存放等等，具体的还需要宿主自行探索。”
“喔噢，真不赖，那第一阶段的升级需要我找什么东西放进来？”
“一束鲜花。”
杨九幻怔了两秒：“这么简单？”
“这么简单的东西，宿主你平时有往家里放吗？”
“……不准阴阳我啊，行吧，等会儿我就买，对了，梦里说的那个病毒是已经到地球上了吗？”
“是的，它跟我们是同时到达的。”
杨九幻注意到它说的是‘我们’。
“难道除你之外，还有另外的空间囤货系统？”
“空间囤货系统只有一个，另一个是战力提升系统，来到地球上的，只有这两个系统与病毒。”
杨九幻心里一惊，战力提升系统？这么爽？能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那种？
“战力提升系统在谁身上？”
“不知道。”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杨九幻换了个问题：“那末日什么时候会来？”
“病毒已经存在了。”
已经存在？那就是灾变已经开始了，之所以现在并不明显，是因为现在的情况还可以控制，但时间久了就说不定了。
杨九幻点点头：“那你能告诉我这个灾变主要的形式吗？比如说是全球大地震？干旱？或者是洪灾啊动植物变异那些？”
“丧尸病毒，全球灾变。”
“嗯，听起来非常本土化，病毒也会入乡随俗。那如果我死了呢？到时候你就去找别人当宿主了？有点渣啊。”
“系统降落到某一外星球之后，是没有自主位移能力的，如果宿主死亡，系统也会随之沉寂，不再被任何人使用。”
哦，那就是他的所有物了，还不错。
又问了几个囤货细节方面的问题后，杨九幻便退出了房间。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他想好了今天要做的事——取车、购买一些必需品、取卡。
秩序大崩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他得抓紧时间，不能再磨叽下去了。
杨飞扬见他要出门，赶忙从沙发上跳起来：“你去哪儿？”
杨九幻站定，和自家妹妹对视几秒，接着又沉默了半晌，然后冷不伶仃开口道：“如果我说世界末日快来了，你信吗？”
他信得过自己的妹妹，就算杨飞扬不相信世界末日的事，但只要他让杨飞扬帮自己保密莫名其妙大量购物的事，对方是一定会的。
不过——
“真的吗！！？”
他的怨种妹妹看上去好像很兴奋。
“太好了！终于不用去上我不喜欢的学校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