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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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拆了纱布的那个早上,宋笑青在病房附带的洗手间里尖叫。

“我的头发!”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赶来的覃秦,不敢看自己光了半边的脑袋,也不能接受。

“缝了两针,不剃掉看不清出血点,只能剃掉。”

覃秦凑过去看他的伤口,愈合的很好,以后应该都看不出来曾经受过伤。

他吓唬宋笑青:“这个地方以后可能不会长头发了。”

宋笑青瞪大了眼睛,拉着长音哀嚎道:“不行!”

覃秦笑出声来,小心翼翼的揉揉他的头顶,亲了他两下,“头发这样放着,也看不出来。”

宋笑青不满的哎呀哎呦,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朝覃秦压过去,“什么时候才能长好啊!”

出院之前,覃秦让他侧躺在自己腿上,给他洗了个头。宋笑青又讲起开阑尾炎之后不能弯腰,他妈妈让他躺在躺椅上给他洗头,不仅把泡沫弄到他眼睛里,还把水都淌到了他的衣服里。不过覃秦很细心,一点也没有弄湿他的伤口。

出院的时候,覃秦不知在哪里给他找了顶粗花呢的猎鹿帽,宋笑青很喜欢,笑眯眯的照着镜子说和福尔摩斯一样的。

“你背我一下吧。”临走的时候宋笑青说走不动,覃秦说你的腿又没断。

“头疼啊。”

覃秦用轮椅推他下楼,在下停车场的坡道上推得快了一点,宋笑青往前倾了一下,“哎呦”惊呼着飞快站了起来,惊魂未定的给自己拍胸口,回头和覃秦看到一起,两个人莫名其妙地笑成了一团。

“你等一下,我去把轮椅还掉。”

“我站在此处不动,你去买几个橘子。”

覃秦不明白宋笑青在说什么,问他是不是傻。

路上的圣诞树都拆掉了,新年已经结束了,春天好像要来了。

车子开出停车场的时候阳光很好,宋笑青闭了闭眼睛,没在车里找到太阳镜,“伦敦居然也有这样的晴天。”

吃饭的时候覃秦想到杰拉德的总部好像就在附近,宋笑青又想买一副太阳眼镜,就带他去散了一小会儿步。

“珠宝博物馆吗?”

宋笑青被带着在一个街角拐进了Garrard的门店,看到了女王的照片,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家珠宝店。

“订戒指啊。”

覃秦很自然的说,宋笑青愣了一下,随即两个人有什么默契似的笑了一下。

经理出来接待了他们,在门店新古典主义装潢的会客厅里给他们量了戒圈尺寸,在覃秦的描述下给他们看了样品,确定是黄金质地的2mm经典宫廷婚戒,内圈镶一颗蓝色蓝宝石。

经理提醒他们要刻字吧,覃秦说对,问宋笑青,“就刻Q&S?”

宋笑青说:“刻Q&Q吧。”

“为什么是Q&Q?”覃秦一时没反应过来。

宋笑青笑眯眯地说:“是秦青啊。”

他说话还是分不清前后鼻音,覃秦听起来,他好像在说“情倾”。

虽然宋笑青除了这个戒指什么都不想要了,翻图册的时候,覃秦还是挑中了一个设计,是一个五彩缤纷的黄金权杖,镶嵌着各色蓝宝石,海蓝宝石,祖母绿和一颗火彩很好的白钻。缩小做成胸针的款式,婚礼的时候可以戴。

“对了,我之前给过你一个哨子。”覃秦签字的时候想起来这事。

宋笑青神情复杂了一下,说:“你不会也在这里订的吧?”

覃秦点头,睨着他,“你不会已经弄丢了吧?”

“没有,”宋笑青摇摇头,“在家里呢。”

月底的时候覃秦要和教授一起去德国开座谈会,本想让宋笑青一个人在伦敦玩几天,或者就在家里看看电影,他三天就回来了。

宋笑青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国一趟。

“我要回去带点东西来啊。”宋笑青又坐在岛台上晃着腿看覃秦切小番茄。

“买新的也可以。”覃秦不想他来回长途飞行,担心他会头疼,宋笑青说没关系。

“不行的,我电脑里还有好多资料要用,要把电脑带过来,还有我的书,还有……”宋笑青开始为搬家忧虑起来,苏城家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很重要,但都没有覃秦重要。

“把急需要用的先带过来,剩下的以后再说。”覃秦好笑的看他为了这些小事拧起眉头,安慰他都可以慢慢来。“对了,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离职有麻烦的话我派律师去帮你处理。”

“原来你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呀?”宋笑青撑着手往覃秦那边凑了凑。

覃秦感觉他像要跟自己倒翻账,塞了一个小番茄给他吃。宋笑青鼓着一边腮帮子说自己好像对生的小番茄过敏。

“你跟我来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覃秦忽然问他。

宋笑青没有立刻回答,细细地嚼着口里的小番茄。覃秦手里的西厨刀一下下叩击在大理石上,像是他们的心跳。

“想……这次以后,我就乖乖回家,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再不给你添麻烦了。”

一起乘了飞机,一起旅行,一起早餐午餐晚餐,一起看着电影聊过天,经历这些梦寐以求的相处,然后他就会靠这些回忆过完一生,像黎明的姑妈一样。

宋笑青侧头看着覃秦,看他手臂上皮肤下微鼓的静脉,伸出手,真的摸到了,热的,仿佛在流动着。

“宋笑青。”覃秦握住他的手腕,站到了他面前。

岛台高,宋笑青坐在上面不用抬头就可以和他平视。

宋笑青的眼睛不长,偏圆,下眼睑微微的上收,黑眼珠很大,虹膜的颜色很浅,睫毛短而翘。他眨眨眼,眼波像夕阳下瓦尔登湖的湖面。覃秦挡住了一些光,他的瞳孔扩大了一圈,像一座要喷发的火山。

他的眼睛里全部都是覃秦。

覃秦撑着岛台与他长长地接吻,他的睫毛好像扫过了覃秦的鼻尖。覃秦想起某年夏天,他们兄弟两突发奇想研究起如何用舌头将樱桃梗打结,他们都没有成功,但覃秦可以。

覃秦退开的时候宋笑青张着嘴长而深的喘气,他的嘴唇可能真的因为小番茄过敏了,红艳而湿润。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们要讨论。”覃秦牵起了宋笑青的手,用他的手指握着他的手指。

“你真的不想要孩子对不对?”

以前他们还有一个三人小群组,经常聊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题,宋瑕星说自己可能是一个不婚主义者,宋笑青说他也不想要小孩。

“也不是特别不想要吧。”宋笑青歪了一下脑袋,仿佛有些苦恼。

他没有告诉覃秦,在他十八九岁的时候特别想要一个小孩,后来也想过就算没有覃秦,有一个他们的孩子也可以。

“我不想要。”覃秦说。

覃秦用大拇指一下一下的抚摸宋笑青的食指。莫名地,宋笑青感觉到覃秦也有一些伤心,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与他交握着的手指。

“我不想要小孩,一直就我们两个,可以吗?”

覃秦问的很严肃,语气也很硬,但宋笑青真的觉得他有一点伤心。

“好啊。”宋笑青说。

“你要想好,不能以后又改了主意要跟我耍赖皮。”

覃秦有点凶的说,宋笑青昂了一下下巴说:“才不会呢。”

“宋笑青,你记好了,说到做到,不许反悔。”

他好像在要一个承诺。

“好的。”宋笑青保证了。

“拉个勾。”

宋笑青抽出了自己的手,准备好了小拇指,等着覃秦。

覃秦愣了一下,但他很快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宋笑青的,他们就又在一起了。

宋笑青抱住覃秦,覃秦也抱住了他,他就觉得非常的安心。他想问覃秦是不是也一直很想他,就像他一直很想他一样,但他觉得不必问了,因为一定是这样的。

回国那天覃秦特意给他订了比自己早一些的航班,方便送他登机。

宋笑青只带着带来的那个小号登机箱,装着要给朋友的新年礼物。覃秦送他到登机口,让他到家以后给他发信息,收拾好东西就订机票过来。

宋笑青约朋友交接礼物,不巧朋友去了外地,他就把礼物送去了朋友单位办公室。

联络了季林,要把车暂时停放在季林家的车库里。季林约他吃了饭,听他说以后可能就会留在英国了,对他说这样很好。

当天晚上在苏城的房子里收拾行李,必要的证件,几套惯穿的衣物,一台笔记本电脑和几件电子产品,依旧只需要一只小小的登机箱就足够了。

屋子里满满当当的物件从前他都觉得非常重要,但它们都似乎是因为覃秦才变得重要,此刻都不让他产生太多留恋了。

早上季林送他去机场,是早班的飞机。他们天不亮就出发了,高速上还有薄薄的雾,一路畅通,还看到了日出,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天气。

季林没有送他进去,宋笑青下车后,他们说了再见。

这次的飞行,宋笑青看到了云,他照了几张相,看了两部电影,吃了多份甜品,睡了不长的觉。

接连的长途飞行是让他疲累的,他觉得嗓子有些痒痒的,可能又要生病了。降落的时候心脏也跳得有些不舒服。

他的舱位比其他旅客先下飞机,出站的那条路线不久前才走过一次,他推着行李慢悠悠走出去,到了出口,覃秦已经等在哪里。

他就觉得心跳慢了下来,在自己身体里缓和地鼓动着。他朝覃秦挥手,覃秦过来接他的行李,对他说:“你怎么这么慢。”

下午三点钟左右光景,伦敦的阳光也很亮,宋笑青带着上次在邦德街买的新墨镜,坐在副驾里,扭开了车载音响。

电台被扭到一个华人频道,在介绍一个很老的歌手,覃秦都不认识。吉他的前奏响起的时候,宋笑青跟着哼了起来。

“欸,”宋笑青又将身体转向了覃秦,“我们认识有没有二十年啊?”

“有。”覃秦很快的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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