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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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傍晚七点,夏日漫长的白昼步入尾声,但泛滥了一天的热意仍未消散,空气里的水分好像被蒸腾殆尽,风像空中一道凝固的河流,闷得人喘不过气。

奚石科技的大楼被落日余晖映成金红,大片的玻璃折射出晃眼的光。

江收走进去,在休息区坐下,靠着椅背随手翻了翻桌边的杂志,动作自然到好像这是他家客厅。

但前台的服务人员早已见怪不怪了,过去帮江收倒了杯水,还体贴地提醒道:

“江先生,今晚有临时会议,赵总可能会晚一点下来哦。”

江收闻言点头道谢,朝前台小姐弯起眼睛笑了笑,露出唇角浅浅的梨涡。

他茂密纤长的睫毛轻轻眨动,窗外橙红色的光映在眼瞳中,只是轻笑就足以摄人心神。

前台小姐晃神一下,脸颊几乎是立刻就红了起来。她结结巴巴回了句不用谢,等回到自己位置后还忍不住看过来。

都两个多月了,怎么还没能对江美人的美貌冲击免疫啊?

江美人是他们几个前台工作人员偷偷给江收起的代称,大概从两个多月前开始,江收常常会来等他们赵总下班,只是坐在那里,就好像一副出自名家手笔的画,不声不响地勾人眼球。

工作时间摸鱼看帅哥令人心情愉悦,他们盼着江收常来,又担心自家总裁那副冷淡疏离不知情趣的模样三两天就把人气走。

其实他们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江收不会生气,准确的说,他根本就不会在这种事上和赵疏阳生气。

游刃有余的猎人最擅长放长线钓大鱼,他喜欢赵疏阳这种合理范围内的冷淡,或者说,看上的人越不识抬举,越有挑战性,江收的兴趣就越浓厚。

毕竟唾手可得的东西肯定不如花费心思得来的有意思。

因为那场临时会议,赵疏阳晚了二十分钟才下班,快七点半才收拾东西下了楼。

电梯从二十七楼到一楼的短暂时间里,他看了两次表,开始猜测江收现在是否还在等他。

其实两人的聊天框就躺在列表第一页,但赵疏阳并没有去问。

他不习惯主动和别人建立什么联系,对于一切非必要交往向来秉承的都是消极应对。以往面对这种介入他生活浪费他时间的人,他只会觉得厌烦。

但江收是个例外。

这位两个多月前刚回国的江家二少在接风宴上要了他的联系方式,然后就开始不容推拒地融入他的日常,又不容推拒地让他习惯这种融入。

其实赵疏阳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说不上喜欢还是讨厌,在这种模糊不清的态度里,他很精明地选择了明哲保身冷眼旁观,说好听些就是顺其自然。

他纵容着江收的举动,观察着这人的靠近。

至少,他明白一件事——

在电梯门缓缓打开时,他是希望江收在外面的。

门开那一瞬间,赵疏阳朝休息区看去,在瞥到那抹熟悉身影时心底不自主地松动了一下。

江收今天穿的简单,上半身只套了个白衬衫,袖口挽起来了点,露出了漂亮的腕骨。窗外最后未尽的光刚好洒在他脸上,给发丝、睫毛和侧脸轮廓都镀了一层金光。

赵疏阳不动声色加快了步子,走近过去,发现江收的脸颊被晒得微微有点泛红,看起来比平时可爱了一点。

听到动静,江收抬头看过来,微微笑了下,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弯起,像一汪波光粼粼的湖,诱人沉溺。

“等你半个小时了。”

他轻轻蹙了下眉,但眼里的笑意不散,“作为补偿,一起去吃个晚饭?”

这种半抱怨半撒娇的语气对赵疏阳来说是个新奇的体验,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但不必细想,只是看着江收的眼睛,他就会下意识答应下来:

“好,走吧。”

江收满意地挑了下眉,拿出手机定了江岸餐厅的位置。

两人并肩往外走时路过大厅的玻璃墙,两道身影映在上面,虽然不太清晰,但能很明显地看出来赵疏阳比江收高了不少。

江收有点不爽地在心里“啧”了一声,思考二十一岁的男人是否还有机会长高。

他其实是不太想找比自己还高的伴侣的,以往偏好的类型都是那种白瘦清纯还带着少年感的男生。

反观赵疏阳,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宽肩窄腰,长相虽然优越,但却是那种锐利冷漠的英俊。

因为有常年健身的习惯,那身西装下是一具有着漂亮肌肉的身体。

他和江收以往的择偶审美观简直背道而驰,但江收还就真破了这个例。

毕竟这可是他第一次遇见这么合心意的人。

江收第一次见到赵疏阳是在两个月前的他回国的接风宴上。虽然两人并不认识,但背后都是首都同阶层内有头有脸的家庭,这种场合出于礼仪也需要出席。

那时候跟在爸妈身后无聊应付的江收百无聊赖,随意一瞥,就看见了灯下的赵疏阳。

裁剪合度的深黑色西装服帖的穿在这人身上,衬得本就冷白的肤色更白。他眉眼间带着些冷淡意味,是很好看的一张脸,只是显得有点不太好接近。那双眼睛就好像未融化的冰雪,透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江收没办法形容他看见赵疏阳那一刻的心情,他当时直接愣在了那里,明明赵疏阳的眼神那么冷,他却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点点燃烧起来,好像沸腾的水面在争先恐后的冒泡泡,心跳一下下越来越快。

他以前也遇见过不少顺眼的伴侣,但赵疏阳带来的感觉却又和那些人完全不一样,有种言语无法表达的,莫名其妙却又理所应得的契合感。

就好像一个漂泊在人间的灵魂终于找到了那根曾在天堂丢失的肋骨。

他一晚上都在朝赵疏阳的方向看,发小高阳见了就笑着打趣:“喜欢啊?算了吧,赵疏阳可是高岭之花。”

江收听了就笑着眨眨眼,饶有兴趣地思索了一下,整理好衣服走过去,用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赵疏阳的,两个玻璃杯之间发出清脆的响声,微微的震颤传到指尖。

“留个联系方式?”

江收对自己无往不利的外貌很有信心,没有人会拒绝他的示好。

但……

赵疏阳的反应也着实称得上是有点冷淡,只是抬眼淡淡看了他两秒,“嗯。”

高脚杯里暗红色的酒液晃动,江收微微弯起唇角。

啊,果然是高岭之花,好有挑战性,更喜欢了。

什么一见钟情只是天真小孩才会相信的玩笑话,江收只觉得,这是命运送他的一份合心意的回国礼物。

再冷淡的人相处久了,态度也会慢慢有所融化,更何况是在江收这种合乎分寸又锲而不舍的接近下。

江岸餐厅为他们留了个临窗的位置,天色刚刚入夜,云层还泛着紫粉色的光,波光粼粼的水面在风中荡出柔软的波纹,群星簇拥着清亮的巨大圆月。

江收朝窗户望过去,盯着看了几秒,眼里蕴起些笑意,低声问:“很好看是不是?”

赵疏阳下意识以为他说的是江景,也顺着看过去,刚要点头,却发现江收看的不是窗外,而是他映在玻璃上的倒影。

两人的映像在窗中对视,江收微微勾起唇角,绮丽的夜景成了那双桃花眼的底色。

被这样注视着,赵疏阳顿了两秒才错开视线,他无端有些闷热,只好抬手松了松领带,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一贯挂着冷淡神情的脸上不知何时腾起了一片薄红,也没发现江收盯着他的眼睛亮了亮。

嗯?脸红了?

只是随便逗逗他而已,没想到还有这种收获,极大的反差感让江收很满意。

江收心情愉悦,托着下巴欣赏了一会儿,这样就脸红啊,赵疏阳还挺纯情的嘛。

他微微眯了眯眼,坏心眼地去想,要是更过分一点呢?是不是连耳朵都会红起来?

江收小小叹了口气,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去尝试了。

吃完晚饭已经九点多了,江岸大桥上的灯光在夜色中格外好看。

江收懒洋洋靠在副驾驶上,吹着清凉的晚风,享受着一天中难得的惬意时光。

明明暗暗的光照在车里,他看向窗外,随口和赵疏阳聊天:

“我出国时才十二岁,那时候江岸大桥刚建起来,没什么好看的。”

“回来之后才注意到现在这里这么漂亮。”他笑了笑,“找个时间我要来好好看看这里。”

赵疏阳一向话少,闻言就淡淡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听没听进去。

灯光渐渐消散,窗外涌进来的空气逐渐变得更凉,掺杂着松针与泥土的气味。

别墅区山下有着大片的松林,闻着这个味道,江收闭着眼也知道是到家了。

他家和赵疏阳的住处顺路,而且距离不算太远,所以他每次去找奚石科技找赵疏阳时都会让司机送,晚上就可以顺理成章和赵疏阳一起回来。

车在他家近处停好,江收下车关好车门,又绕到驾驶位的车窗边,俯身和赵疏阳道别,就像往常那样。

只不过今天多了点什么步骤。

“路上小心。”

江收把腰弯的更低一点,在赵疏阳还没注意时轻轻搂了下这人的肩,两人的脸颊贴在一起,温热的气息尽数洒在赵疏阳脖颈间裸露的皮肤上。

赵疏阳身体僵住,下意识想要推开,但不知为何又没有动作。

这也许只是一个礼仪性的分别拥抱,他这样想着,可他又分明感觉到有一抹柔软的触感贴着自己的耳垂滑过,软软凉凉,蜻蜓点水一下而过。

但还没来得及等他分辨出那感觉是否是真实发生的,环绕着他的属于江收的气息就抽离开来。

整个拥抱过程似乎很漫长,可真算起来却又没超过五秒。

江收站直身体,若无其事地向他摆摆手,眉眼弯弯:“明天见。”

“……再见。”

赵疏阳抿了抿唇,强迫自己把那些胡思乱想先停下,他觉得自己的耳垂好像要烧起来。

殊不知车窗外的人看着他泛红的耳朵心情愉悦的很。

山风吹拂过额发,江收忍不住想,太可爱了。

等回到家后,穿过植被葱郁的中式庭院,推开客厅门,江收惊奇地发现家里居然有人。

沙发上坐着的年轻女人约莫二十七八岁,黑色及腰大波浪,长相和江收有五分相似,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会念念不忘的大美女。

“姐?”

江收有点惊喜,他姐姐是工作狂,基本上吃住都在公司,嫌离得远,一个星期顶多回这边一趟。

熟悉的人都知道,其实江收挺依赖江令月的。因为他们家的家庭关系有点奇怪,不能说是不好,只能说是与一般的传统家庭模式大相径庭。

江家父母是门当户对的商业联姻,利益与感情分得很清,两人算是不错的朋友与合作伙伴,但绝对不是合格的夫妻。

他们open relationship,各玩各的,你包明星我养男模,都不怎么回家。

所以江收几乎是姐姐江令月带大的。

江令月天资聪颖,是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在江收还搭积木看动画片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接触家里产业了。

对于自己一手带大的小七岁的弟弟,江令月有点母性泛滥,虽然会意思意思管教一下,但实际上和溺爱没什么分别。

她时常觉得,江家有她一个兢兢业业的就够了,弟弟不享受作为江家未来掌权者的利益,自然也就没必要那么辛苦,只用活得开心,想干什么干什么就可以了。

“今天怎么舍得回来了?”

江收坐到姐姐身边,替人捏捏肩,故意拉长了声音道:“我还以为我们江大总裁都要忘了自己还有个弟弟呢。”

“少来这套。”

江令月享受着捏肩服务,开口问了句:“我倒是听说你这两天天天往外跑,怎么,遇见真爱了?”

“……怎么可能。”

对于这种问题,江收都懒得回答,漫不经心地继续给姐姐捏肩。

真爱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也不感兴趣。眼下这种遇见合眼缘的就玩玩,新鲜感没了就散的生活他很满意。

从小到大和父母相处的潜移默化中,他认为所谓的爱情就是现在这种自由散漫美好生活的对面,那象征着束缚与牵绊。

想想就太糟糕了。

江收想,他要玩到一百岁。

最好一辈子也别遇见什么真爱。

“我会考虑的,学长。”

江收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把手里的画笔丢到旁边的水桶里洗洗。白衬衫的衣摆被水彩沾湿,晕了一片斑斓,他没在意,继续对着马上要完成的作品补充细节。

电话那边的男人似乎听出来了他的漫不经心,无奈地笑了笑,“知道你刚回国想休息休息,没事,你慢慢考虑,随时可以来我这里。”

江收也笑了,“知道了,谢谢裴学长。”

江收大学主修的专业是美术,和从小就对商业风向很敏锐的江令月不同,他从来就对家里的产业不感兴趣。爸妈已经有了女儿这么个优秀继承人,也就随江收自由发展。知道他喜欢画画,五六岁就请了名师来教,到现在江收在这个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刚刚打电话来的裴元明是江收大学时期的学长,同为华人,两人那时候关系不错。

后来裴元明回国发展,开了家工作室,现在也算是行业里的新起之秀,得知江收也回国后就一直想把江收也拉到自己工作室里。

江收倒也不是不愿意,就是自由散漫惯了,一时还没准备好去工作,觉得现在这种画几幅画卖一卖就能养活自己的状态也挺好的。

画布上的最后一笔勾勒完成,他轻轻撕开胶带,分神去想,去学长工作室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挂电话之前,裴元明提了几句他过几天要开的画展,提醒江收记得去看。

江收答应下来,“我肯定会去的。”

他从旁边桌子上翻出来早就寄到家里的邀请函,又忽然想到什么,“学长,还有多的邀请函吗?”

裴元明问:“有啊,怎么了?”

江收轻笑一声,垂眸摩挲着烫金封面上精致的雕花镂空。“我想再多带个人去。”

晚上去等赵疏阳下班时,江收难得费心思思考了一下要怎么邀请这朵高岭之花。

其实在这方面他没什么经验,毕竟以往都是别人主动邀请他的,更何况赵疏阳这人并不太像是能很轻易约出来的那种。

还没等江收想出来个所以然,就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看着赵疏阳从电梯里出来,走近,江收很敏锐地直觉发现,这人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嗯……似乎是因为今天这人看过来的眼神总是频频落在他的嘴唇上?

江收轻皱着眉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没什么啊。

逗完人就抛之脑后的他完全想象不到,赵疏阳会因为昨晚上分别拥抱时那个若有若无的吻辗转反侧一整晚。

第一次和人那么亲近,赵疏阳并不觉得讨厌,只是感觉这个说不清到底有没有发生的吻就像江收本人一样,存在感极强,让人难以忽略,即使闭上了眼,还总反反复复在人的脑海里浮沉。

此刻盯着江收刚刚被舌尖舔过的水润红唇,他又忍不住想,江收到底有没有亲他?

“去吃个晚饭?”

江收问的时候捏了捏衣兜里的邀请函,想着一会儿要怎么送出去。

赵疏阳点点头,拿出手机开始订餐厅。

江收这人被家里惯得毛病一堆,其中有一点就是挑食的可以,怕赵疏阳订到自己不爱吃的菜系,也凑过去看。

手机就那么大,两人难以避免地靠近,江收的发丝甚至擦过了赵疏阳脖子上裸露的皮肤。

淡淡的青橘香气萦绕鼻尖,赵疏阳僵硬一瞬,在熟悉的气息中,耳垂上被蹭过的柔软触感再一次变得明晰起来。他的耳朵又开始发烫,红的明显,一直到吃饭时都没有消下去。

江收注意到后稍有点意外地挑了下眉,随即就勾起了唇角,那双漂亮眼睛也弯起。

关于递邀请函可能会被拒绝的担心瞬间烟消云散,他无比肯定,这样的赵疏阳是不会拒绝他的。

为了再确定一下,或者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江收在晚餐中多喝了两杯红酒,然后借着微醺的醉意让这人扶自己。

靠在赵疏阳怀里,他抬头去看,这人果然又开始脸红。

江收忽然就忍不住想笑。

表面上看起来冷淡疏离深不可测,实际上,他想,这个人很好懂,不是吗?

纯情的像一张白纸,稍微做些什么举动就能染上色彩。

画家的创作欲混合着醉意愈发膨胀。

江收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眨了眨,左手牵住赵疏阳,右手里拿着刚刚从餐桌花瓶里随手抽出来的玫瑰花。

娇艳欲滴的花瓣上还挂着水珠,邀请函在枝干上卷了几卷,最后一块儿被塞进了赵疏阳胸前的衬衫口袋。

“第一次送你花,有些潦草,不要嫌弃。”

他酡红的脸颊和玫瑰在暗夜里相映生辉,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拍了拍那个存放玫瑰的口袋,赵疏阳心脏的地方,声音低而轻:

“周日画展,我会见到你的,对吗?”

赵疏阳怔怔垂眸看他,嗓音有些发干:

“……对。”

把江收送回家后,赵疏阳没有第一时间往自己家走,而是停车吹了一会儿带着松针气味的夜风。

那朵玫瑰也在风里微微颤动。

他抽出来,垂眸看了很久,然后和那张邀请函一起小心地放好。

周日那天很闷热,燥的让人心烦意乱。

画展里人来人往,裴元明忙着和各色人物打招呼,只匆忙和江收聊了几句。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抱歉啊,没空招待你了,今天实在太忙。”

毕竟是师兄弟两个回国以后第一次见面,他又有心想把江收拉到自己工作室,很想多聊几句,但奈何实在脱不开身。

江收完全不在意,笑道:“没事,学长,你先去忙。”

反正他主要是想和赵疏阳单独相处。

和裴元明寒暄完,江收转身,见赵疏阳在看展厅里的画,看样子还挺认真的。

他凑过去问:“感觉裴学长画的怎么样?”

裴元明是学校里非常优秀的毕业生,到现在能自己撑起来一个工作室,功底肯定是非常深厚的。

他主攻的是写实风格,每一个人物在他笔下都栩栩如生。

画上的女孩儿朝参观者们微微笑着,皓齿明眸,露出了甜甜的酒窝。

“好。”

赵疏阳没有吝啬夸奖,言简意赅夸了句,又问,“但为什么大多数的画都是同一个人?”

“啊,因为这是学长的缪斯。”

江收回答的时候笑了笑,有点漫不经心,“你知道的,我们搞艺术的,灵感很重要。”

“有时候,一些足够幸运的人总能碰见自己的缪斯女神。”

赵疏阳沉默几秒,侧过脸看向他,“那你呢?”

“我?”

江收有点意外地挑眉,思索了一下,“我很少画人,也从没在谁的身上获得过灵感。”

他没有说的是,他不喜欢让自己的目光长久地驻足在某一个人身上。

再美丽的东西感知饱和后也会令人感到厌烦,即便那只是一个画画的过程。

作画时,江收只喜欢粗糙地勾勒出一个惊鸿一瞥的剪影,他不要足够与完整,只要最意犹未尽的那一段。

画展结束后已经傍晚了,天气没有凉快下来,沉闷的空气一动不动,像是凝滞在空中。

江收坐在副驾驶,想着一会儿就要分开,心里居然萌生出点不舍。

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很新奇的体验,以往接触过的伴侣,一切都是规矩内的恰到好处,从来没让江收产生过这种黏黏糊糊,牵扯不断的越线心绪。

只不过这种模糊混乱的心思还没想明白,天边忽然就滚过了一道炸雷。

昏黄的天一下子就暗了下来,仿佛已经积压了许久,暴雨几乎是没有停滞地降落。

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车窗玻璃上,溅出一朵朵小水花,然后又很快地流淌下去。

“本来还想和你一起吃个晚饭的。”

江收有点不满地抱怨这场雨,“现在只能快点回去了。”

他被江令月娇惯长大,不高兴时微微皱着眉,神情倨傲又委屈,像个没得到心怡珠宝的公主。

赵疏阳收回落在江收脸上的视线,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重新直视前方,看似没什么反应,嘴里却不由自主地说出承诺的话:“明天,明天可以一起吃晚饭。”

雨越来越大,离家里还有一半距离时,两人的手机都收到了通知短信。

是市区防洪汛部门的提醒,雨势太大太猛,前方低洼路段可能存在积水,建议市民绕行。

赵疏阳皱了下眉,因为城南在修路,所以目前回去的路就这一条,根本没办法绕路。

“怎么了?”

回来时间短,江收对这边的路况还不太熟悉,不明白现在这是什么状况,转头看向赵疏阳。

赵疏阳犹豫一下,斟酌着开口:“如果这场雨不停,今晚大概回不去了。”

刚刚还在抱怨这场雨的江收闻言一愣,立刻开始在心里夸好雨知时节,求求你千万别停下。

他注视着赵疏阳,见这人思索几秒后转动方向盘,开始往另外一个方向开。

“酒店?”

江收忍不住在心里吹了声口哨,这进展着实不小。

但赵疏阳只是瞥他一眼,摇了摇头。

车最后停在了附近某个高档小区楼下。

车里只有一把伞,但其实和没有也差不多。雨太大,又被风吹乱,打伞根本无济于事。

短短几步路,两人的衣服就被淋的湿透,湿哒哒的贴在身上。

电梯里,江收靠在墙上,看着赵疏阳按下15层的按钮。

他的头发有几缕黏在脸颊上,长睫毛也被水沾湿,看起来有点乖巧的可怜。浅色上衣被打湿后变得透明,紧贴着勾勒出腰线,上半身几乎一览无余。

赵疏阳只看了他一眼,就视若无睹地移开了视线,只不过转头的动作怎么看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电梯上升的短短几秒似乎变得焦灼而漫长,赵疏阳总忍不住像再往江收那里看,只好开口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

“这附近是我的大学。”他解释道,“以前上学的时候会来这边住。”

虽然已经很久没来过了,但家里应该一直有安排人过来打扫。

按开指纹门锁,房间里确实很整洁干净。

赵疏阳打开衣柜看了看,找出来条新的睡袍,“去洗个澡吧。”

他把衣服递给江收,自己身上却还在湿漉漉的滴水。

这套房子一直都是他一个人住,并不算大,浴室卧室都只有一个。

让江收先洗澡的话,赵疏阳势必就要等着。

江收没接那睡袍,而是往前靠近他几步,明明是需要抬头看他,但偏生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桃花眼弯成漂亮的弧度,江收微微歪头,问道:

“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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