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苏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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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清早,偌大的庄园就忙碌不停,管家指挥着女仆保安各司其职,特别是厨师,要二十分钟内做完早餐,全部新鲜食材,无异味。四处充满了快步行走的身影,管家看小刘从楼上下来,一把抓住他,“先生夫人醒了?”

小刘摇摇头:“少爷醒了。”

“收拾好了?”

“没。”他迟疑一下,“在发呆。”

紧接着,一声巨大的爆裂声,随后是女仆的尖叫,管家面色一变,撒丫子冲出去,就看到一个人影顺着床单又或者被罩从五楼,十米左右的距离顺下来,落地后和他对视一眼,戴上墨镜,笑了一下,露着小虎牙,拔腿就朝车库跑。管家眼大叫一声:“来人啊!来人啊!”

井然有序的庄园瞬间乱成一锅粥,那辆墨绿色的跑车冲到大门前,里面的人挥手撒几张百元大钞,看门的仆人下意识捡钱,躲开碰撞,再直起腰,门就剩个窟窿,和汽车尾气,对方扬长而去。

钱洋洋洒洒落下,管家一屁股坐地上。

完了。

“跑了?!”

盛聚德气的胸口疼,跌坐在椅子上,庞莎白安抚他,问管家:“你知道少爷去哪儿了吗?”

管家白着一张脸摇摇头。

“这畜牲。”他抓着白玉茶具就要砸,庞莎白拦下他,小声提醒,“别动怒,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佑佑。”

“找?找个屁找,死外面拉倒!”

庞莎白神情不好看了,抱着膀子看着他。

盛聚德自知失言,烦躁地揉揉太阳穴,软下语气:“找,肯定要找,但是怎么找?上次找他回来就花了三个月,这次呢?”

“三个月怎么了,三年,三十年,都要找啊,那可是你亲儿子啊。”

盛聚德愁的要死,看管家还低个头隐遁,瞪他:“听没听见?找去啊!”

“你爸妈不找你啊?”

“找啊。”

跑车上,苏旭看着他,“你……来真的啊?”

“废话。”盛佑左右看看,“我让你买的东西在哪儿。”

“在这儿。”苏旭递给他,“不是,你真的来真的啊?”

“少废话。”盛佑扒拉出镜子,拿着推子,照着自己的头发,一点一点推下去。

没三分钟就成了寸头,只是有些坑洼。

“你说你堂堂盛氏少爷,何必呢。”

盛佑没回,朝他伸手,苏旭将小刀给他,看着他在自己的右眉骨处划了一道疤,血顺着高挺的鼻梁流下,他打了个寒颤,看着就疼。

盛佑照照镜子,对自己的伪装很满意,戴上口罩,又将衣服脱了,换成地毯买来的十块钱短袖运动裤,连限量版球鞋也换成了处理的帆布鞋。

收拾完一切,他看着苏旭:“能认出来我是谁吗?”

“不能。”苏旭摇摇头,“但是眼神,气质,你懂吧,这个很难……”

盛佑瞬间有些委屈似的,眼睛变成狗狗眼,往日的不屑和犀利消失殆尽。苏旭咽口唾沫,默默扶起方向盘。

“你爸妈带你去看医生真是对的,你怕不是精神分裂。”

“去你的。”

“不过你到底为什么要逃啊?”

“他们要带我去美国看医生啊。”

“去就去呗,对你来说还不是在哪儿都一样。”

“一样个屁。”

盛佑烦躁地抓抓头发,“他们就是觉得国内管不住我。”

苏旭耸耸肩,盛佑看着他:“你懂吗?我说我想蹦极,他们说可千万不能蹦,盛家就你一个儿子巴巴啦啦的,我说我想赛车,可千万不能赛,盛家就你一个儿子巴巴啦啦,每天早上要从五楼醒过来,吃个早餐上下十层楼,有电梯,但是为了锻炼身体,早上不开放,不能赖床、不能挑食、不能饮酒、不能吃烧烤、不能熬夜、不能去网吧、不能——不能,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干脆叫盛不能不得了。”

苏旭抿抿唇,神色略显复杂:“我是不太懂,问题我们家也这么有钱啊。”

“这跟钱没关系!”

盛佑扶额,“这是掌控欲、控制欲、过度保护欲,世上那么多有钱人,就我一个宝贵?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苏旭煞有介事地点头赞同,盛佑看着他说:“还不能谈恋爱。”

苏旭一脚刹车踩下去,“我靠!那可太可恶了!”

他皱皱眉:“不过,你对女孩儿有感觉了?”

“那倒没有。”盛佑撑着后脑勺,“而且他们认为我喜欢男生,就是种病。”

苏旭张张嘴,又闭上。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

找盛佑是件非常困难的事。从他十岁离家出走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出逃一次,在家人胆战心惊的度日如年中,完好无损地快乐归来。

每次离家出走都让他认识新朋友,而这种朋友都是他被明令禁止不能打交道的不三不四。

因此,盛氏夫妇坚定是这些人带坏了盛佑,对他看管越严格,越打压,盛佑就越叛逆,越反骨,得空就钻,有空就跑,是整个家的巨大不安分子。可他们老来得子,又只有这一个儿子,溺爱下还是忍不下心严厉苛责打击,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盛佑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将来要承担的责任,企图感化他,让他懂得父母的良苦用心。

但很明显,盛佑只感到了加倍的啰嗦。

这次他又出逃,消息传到远在国外设计公司的乔安柏耳朵里。他熟练的提前将电话设置免打扰,省得盛世夫妇来电,扒拉出盛佑的隐藏号码,复制上一段短信内容粘贴发送。

-卡已开,有事勿扰,快死了再打电话。

盛佑也照样没有回复。

他们是表兄弟关系。关系时好时坏。好时是盛佑老实在家的时候,坏时就是盛佑出逃的时候。那盛氏夫妻能把乔安柏的电话打爆。乔安柏坐在画板前,手边的手机震动不停,他仔细地描绘着画中女人的双眼,像活了般传神漂亮,他满意的放下笔,去掉白手套,顺手将电话扔进垃圾桶,抬脚走出画室。

跑车换成普通轿车,苏旭为难着:“你这车得保养吧,放在这儿可落灰啊。”

“回头卖了。”盛佑云淡风轻地,托着下巴看窗外,“你说的非常好吃的那家饺子馆在哪儿?”

苏旭震惊:“卖了?”

盛佑没搭腔,苏旭挠挠头:“那是一家小店,一对夫妻开的,环境可能……”

盛佑看他一眼,苏旭耸肩:“只要你不介意就成。”

盛佑喜欢吃饺子,这是他唯一喜欢吃的食物,还喜欢吃饺子盲盒,一盘白玉元宝似的漂亮饺子放在那儿,完全看不出什么馅儿,只有吃一口,才会被惊艳,知道其中奥秘,一口一个,配上酸辣汤汁,那刺激,他能一口气吃两三盘不喘气。

晚上七八点,他们订好了酒店,就去了饺子馆。店名就叫饺子,不大,桌椅有些老旧,但整洁干净,除了所在的这条街车多人多,一会儿鸣笛一会儿吵嚷的,其他倒还好。

包饺子的是个中年妇女,精瘦,盘着头,很精干的样子,下饺子的是个中年男人,国字脸,长相正派,肌肉发达,一看也是个能干的,夫妻俩配合默契,有说有笑,感情不错。他们到的时候两个人正欢喜地说着什么,面上的笑收不住。

盛佑要了一小盘猪肉馅饺子,百无聊赖地等着,苏旭去停车。这片儿是老城区,停车位非常难找。饺子都上了,苏旭也没回来。盛佑没等他,先吃自己的,门上的风铃晃了晃,他朝对方招招手,“快来,都粘了。”

沉默一秒,他抬起头。饭店夫妻瞬间喜笑颜开:“回来啦?”

“嗯。”

对方将书包放下,看眼目瞪口呆地盛佑,朝夫妻俩走去。

靠。

认错人了。盛佑扒拉着饺子,忍不住扭头看他,一米八多的身高,挺拔的背影,干净整洁的校服,他舔舔唇,看着他垂下的修长的双手,忽然打了个嗝。

夫妻俩看向他,他瞬间扭过去,疯狂喝水。

“考的怎么样?”

他隐约听到他们这么问。

“正常发挥。”男生说。

“正常发挥,正常发挥就好。”女人眼泪闪着泪,“正常发挥,那我儿子就是第一!”

盛佑的舌头在嘴里转了一圈,看着餐桌上的饺子,偷偷把酸辣汤倒到苏旭碗里,扭过来笑着:“老板,能再给点汤汁吗?”

“能啊,当然能。”

女人拍拍男生的肩,过来接盛佑的碟子,男生跟着转过来,盛佑看着他,心里操了一声。

真他妈帅。

那张脸,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的,怎么这么帅。

盛佑看着他,嘴里的饺子都没了味儿,直到男生注意到他的视线,他才在要对视的一刻移开目光。

男生走过来将书包斜背在肩上,推开门走了出去。盛佑微微斜着身体,看到他跨上一辆黑色的死飞。

食之无味,他盯着眼前的饺子,简直食之无味。

又过了几分钟,苏旭终于停好车,就看到盛佑提着他的那份失魂落魄地走过来。苏旭摇下车窗,不明所以:“不吃了?”

他停车停的满头大汗,抽几张抽纸摁在额头上。

“不吃了。”盛佑拉开车门坐下,盯着虚无的一角,神游天外。

“怎么你。”苏旭莫名其妙:“让饺子打了?”

盛佑看向他。

“我想追人。”

“你想……啥?!”

苏旭我操了,他左右看看,魔幻道:“追谁?谁?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他们家有个儿子。”盛佑比划,“这么高,那么帅的那个。”

“我,我是知道他家有个儿子,学习挺好。”苏旭挠头,“但我,但我没见过,不是,有那么帅吗?”

“很帅,超级帅,帅的我走不动路。”盛佑长叹一声,“还穿着校服,真有点下不去手。”

苏旭很想阻止他的疯狂行为,但又忍不住辩驳:“我要是没记错,他儿子今年刚高考完,开学大一,你……你高中上完了吗?”

“怎么没上完。”盛佑瞪着眼,“只要有高中文凭,都叫上完,懂不懂你。”

“不是,你这。”

苏旭挠头,“人是正儿八经的良民,你别……”

盛佑:“我怎么了,我遵纪守法好少年,也是正儿八经的良民啊。”

“不是一路人,盛佑。”

“但他长的帅啊。”

“但他是……男同吗?”

“他——”

“你总不能不管他是不是吧。”苏旭叹气,“你要说在你那个阶级圈子里找,找什么样的找不来,帅的、美的、玩得起的,明星、网红,你生日派对上不都是,但是你也看到了,普通老百姓,开个饺子馆维持生活,能不能接受都是一回事,你不能这么,这会让我内疚……”

“行行行,别说教了。”

盛佑烦的要死,后移座椅,斜躺着。

苏旭说:“你怎么了。”

“失恋了,老子失恋了。”盛佑没好气道。

那么帅一张脸,怎么就没张他脸上。

操。

饺子馆开始频繁来两个人,一个剃着寸头,看起来有些痞里痞气的流氓架势,另一个倒老老实实,本本分分。

苏旭简直扶额,他给盛佑发短信。

-大哥,你没其他事儿做吗?

-没啊。

-你不是说你不追了吗?

-我没追啊。

盛佑莫名其妙。

-我来看看不行?他长那么一张脸,还怕人看?

这什么强盗逻辑。

苏旭咳嗽两声。

-你这都构成骚扰了!

盛佑蛮横道。

-他长那么一张脸,就是让人看的!

过了会儿,他也知道自己不讲理,重新发道。

-唉,我也没表现很明显吧,我去纠缠他了吗?没有吧,我吃饺子付钱了吗?付了吧,这多一举两得的事儿啊,我心情好了,他们也挣钱了,还互不打扰,共赢好不好。

他发出去,却收到了红色感叹号。

他操了一声,音调都飙高了。

“苏旭你拉黑我?!”

苏旭一口水喷出来,差点喷他一脸。理直气壮:“我,我看不下去,拉黑怎么了。”

“你凭什么拉黑我?”盛佑简直了,亏他还给他解释,结果他拉黑他。

“你小学生吧?现在谁还流行拉黑这一套,你等会儿是不是还要绝交?”

所有人都看向他们,苏旭脸有些红,小声劝道:“好了好了,我再给你拉出来。”

“快点儿的。”盛佑催促,把没发出去的那条消息删除。

厨房里,老板娘笑笑,和丈夫说:“俩小孩儿,怪可爱的。”

“没见过他们。”男人说,“车是外地车牌,口音也不像本地。”

“好像是诶。”老板娘擦擦手,端饺子,“好像不是这周边的,怎么来这儿吃饺子了,还吃这么多天。”

饺子放在桌子上,老板娘友好道:“刚听你们说话,好像不是本地的呀。”

苏旭和盛佑对视一眼。

“是本地的。”

“不是本地的。”

毫无默契。

三个人面面相觑,盛佑咳嗽一声,笑着:“我是本地的,他不是。”

苏旭微微瞪大眼,张张嘴说不出话。

老板娘噢了一声,了然道:“有需要喊我。”

“好的好的。”

人一走,苏旭和盛佑又瞬间内讧起来。

“干什么你。”

“本来就不是本地的啊。”

“不是本地的怎么在这儿呆的时间长,你脑子秀逗了?”

“我靠大哥,一个星期了,你还想呆多长时间啊?”

“才一个星期而已!”

“一个星期已经一日两餐吃饺子,我真受够了。”苏旭把饺子推给他,“他就是朵花儿,我现在看起来也想吐。”

“你不吃我吃。”

盛佑大口扒拉着,没两秒一阵反胃,对着垃圾桶哗啦啦地吐。

众人:……

老板娘又赶快出来,慌乱着:“怎、怎么了这是……”

“我,他。”盛佑苍白着脸,勉强一笑,“没事,肠胃炎犯了,我去,去拿点药,跟你们没关系。”

他推开苏旭,瞪着他:“你给我在这儿等着。”

盛佑虚弱地弯腰出去,迎面撞来一人,他避闪不及,也不能破功,下意识抓住对方的衣服,对方顿了一下,站定,抓住他的手腕。

骨节分明,有力度,也有温度。

盛佑猛然抬头,男生低垂着眸,黑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他,下一秒松开了手。

他借过他,喉结滚动,说了声:“抱歉。”

盛佑呆呆地站在原地,回头看他,朝苏旭使眼色。

苏旭看着他兴奋的神情,坐在椅子上,扒起饺子。

完了,撞出爱情了。

“看到没,就那么帅,我靠,真是帅到我。”盛佑绘声绘色地描绘:“我第一次见他,他背个书包,逆着光走进来的瞬间,我天灵盖都冲开了……”

“第三十八次。”

苏旭捶捶额头,“阿佑,我只能请一个星期的假。”

盛佑啊了一声,“你要回去了是吧。”

“嗯。”

“那你走吧。”

盛佑毫无负担似的,开玩笑道,“赶快走,走了就没有人阻拦我看帅哥了。”

苏旭叹口气,“你认真的?真喜欢他?”

盛佑沉默片刻。

“谁知道呢。”他耸耸肩,看着车窗玻璃。

“真挺想和他交朋友的,但像你说的,就是真交朋友了,人家是直的,我是真喜欢了,怎么办。”他托着下巴,“可怜的明明是我。”

苏旭抿着唇,敲两下方向盘:“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儿,不如就试试呗。”

盛佑看向他:“试什么?”

“试试和他交朋友。”苏旭摊手,“你现在就是荷尔蒙上头,等你冷静了,或者真离他近了,可能发现他恰好是你讨厌的那种。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越得不到,越想要,你越是把他推的远远的,越觉得他像那天上的月亮,遥不可及又梦寐以求,离近了,你看到那上面坑坑洼洼,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盛佑明白了:“你是说我对他有滤镜和幻想。”

“我是说或许这是个契机,阿佑,你有太多人奢求不到的东西,你有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你不用请假,不用为生活奔波忙碌,再说谁的生活里没点烦恼呢,你已经比太多人强了。当然,我知道你郁闷、委屈,可是逃避不是办法,你这次离家出走要什么时候回去呢?再下一次离家出走又是什么时候呢?”苏旭拍拍他的肩,“你这次,就彻底的,想干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吧,不要压抑、克制,等你都一一尝试了,你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又到底想干什么了。”

盛佑看着他,心里跳了跳,开门下车,倔犟道:“最烦说教了,赶快滚蛋。”

苏旭叹口气,“上车,我把你送回酒店。”

“不要。”

盛佑固执地扭头就走,苏旭对着这个从小到大含着金钥匙出生,被溺爱、宠爱包围惯坏的小孩儿没一点办法。他开着车跟着他,等他走累了,主动将车门打开:“上车吧,还有好几公里。”

“噢。”

盛佑坐上车,低头抠手。苏旭看他一眼,“我打听到,他在两条街外的奶茶店做暑假工,那家奶茶店现在还招人。”

盛佑看着他,眨巴眨巴眼。

苏旭叹气,“单身。”

“苏哥!我的神!苏旭!我的男神!”盛佑差点蹦起来,手舞足蹈,将车载音响开到最大,摇滚模式顿时开启,“那辆跑车送你了!”

苏旭被他拉着晃,艰难地坐正:“绿灯,松手!”片刻后,他又补上:“去你的,谁稀罕。”

“苏旭。”盛佑抱着他呜呜哭:“你对我真好呜呜呜,比我亲爹对我都好,呜呜呜……”

苏旭:……

说干就干,盛佑买了两套衣服,又新买个洗面奶,在镜子里照半天,小伙儿别提多精神了。他为了成功应聘,还打了个草稿,好做自我介绍。没想到奶茶店的老板是个年轻女人,看着他的脸就给了他及格分,还惊讶道:“看这小孩儿,长的多像盛世集团那个少爷,叫什么来着。”

盛佑一身冷汗,慢慢把身体侧过去。

他的工作是穿上可爱的卡通玩偶套装,做一些搞怪地姿态吸引路人,把宣传单发到对方手里,或者把对方引进店里消费。这是一项简单但异常燥热的工作。盛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是想起一扭头就能看到他的梦中情人,他忍了。

梦中情人叫杨也,他们都喊他小杨,只有盛佑这个狗腿为了显得和其他人不一样还套近乎,殷勤地喊他杨哥,被杨也礼貌地制止过一次。

炎热的三十七度,盛佑在里面像被火烤一样。他哪经过这种苦,累的大喘气,坐在台子上休息,没三分钟就要站起来打起精神。

夏天饮料盛行,喝的人多,所有人都没闲着。杨也在后台熟练地调料打冰,货车来送货,他和另一个男生扛着十几斤重的箱子来回往返,热的衣服湿透,贴着背部地能看到清晰的肌肉线条,腹前的胸肌更是若隐若现。

他撩了把头发,让另一个男生给他搭把手,盛佑眼尖地想过去,直接在玩偶服里流鼻血。他手忙脚乱地脱下衣服,拿纸捂住鼻子,两个女生让他去后面清洗,顺便歇会儿。

盛佑虚弱地拿起手机偷拍杨也的身材,鼻血流的止不住。

他给宋旭发过去。

-我可能不是遇到了爱情,我是单纯的见色起意,这谁忍得住啊。

-……

-这就跟你们直男看到身材热辣的美女,偏偏柔若无骨地寻求你帮助你一样。

盛佑噗的一声笑出来。

-精准,就他妈这个表情。

他收了手机,往鼻子里堵个卫生纸,跑过去帮杨也干活。

“杨哥,杨哥。”盛佑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我帮你。”

杨也喘着气看他,指了一下,“那儿有个凳子。”

盛佑扭过去看一眼,点点头。

“走过去。”

盛佑走过去。

“坐下。”

盛佑坐下。

“抬头。”

盛佑抬起头。

“好,不要动。”

杨也将最后一桶水扛在肩上,大步离开。

盛佑慢慢看向他,几个女生看看他,看看杨业离去的方向,笑的止不住。

盛佑:……

“他看不起我?!”

盛佑得空和宋旭吐槽抱怨:“他让我过去,坐下?!”

宋旭:“不然呢,你还能做什么。”

“我能做的可多了好吧,不是你们什么意思,一个个的都看不起我,操。”

盛佑挂断电话,气的脸颊鼓鼓的,过了会儿他把气儿吹出去,脸颊又扁了。

循环往复两三次,自己玩乐了。

“小杨。”

奶茶店的女生喊他:“走呀,吃饭了。”

杨也看眼监控里的盛佑,起身走了。

虽然都是一个奶茶店的。盛佑和他们却不太能融的来。因为他是半路来的,他们认识的都早了。虽然他们有时候也喊他吃饭,但他对陌生人的友好有种恐惧,次次都拒绝,久而久之也没人再喊他。他自己饿了就跟老板说一声,跑去吃碗面或者粉,再回来继续套进玩偶里。

虽然都是暑假工,但明显杨也更受大家的喜爱。女老板给他的工资高,让他没事儿去后台看着,后台只有老板才能去,为的是看监控,如果有突发的意外情况好处理、进行紧急处理,其他人也都是追随他,像跟随风向标似的。

盛佑有些欣慰又有些吃醋。

闲了他们坐在屋里聊天打趣,说说笑笑,盛佑继续站在门外扮小丑,把随手扔在地上的宣传单捡起来。

奶茶店里有五个人,除了杨也和盛佑,还有一个男生叫小汪,两个女生分别是糖糖和桃桃。盛佑是这么记的:一个笑起来像糖一样甜,一个像桃子一样清新。

他百无聊赖地坐在地上,头上之前划烂的伤疤有些疼,他抬手揉了揉,却隔着玩偶服,就像一只坐在地上的小熊维尼郁闷的挠挠脑袋。

杨也见过他。

在他家的饺子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自那天晚上以后,他就一路追到了这里。杨也没显露,他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似乎从没注意过他是谁。

他坐在高脚凳上,一只脚支着地,微微转着。

店里的几个人看看他,又互相看看。

杨也是很好相处的人,没什么架子,也是有些清冷的人,让人没法进一步了解。就像他能听他们开玩笑打趣,但从来不会接他们的梗和话,如果提到他了,他会礼貌地应对,除此之外,他鲜少主动做什么。

近四十度的天,越到中午越热,盛佑很实诚地继续散发着传单,路人们都热的冒汗,恨不得快马加鞭,脚踏风火轮,顿觉这发传单的人虽然卖力但也不长眼,没几个给好脸色。盛佑有点委屈,但也理解。他把扔在地上的传单重新捡起来整理好,身上被捂的起着痱子。

他感觉有点刺挠,可怜巴巴地往后看了看,看了眼空调,羡慕的要命。

苏旭说我真服了你,你就不会偷懒?

盛佑说不行啊,杨也在后头看着呢。

苏旭也是服的,他以为盛佑是偷奸耍滑的料,结果他实打实打工去了,是个踏实肯干的人。

盛佑给他拍的胳膊简直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杨也就没替你说句话?

-说什么?本来就是我自己要来的。

盛佑叹气,实在是热的受不了了,想脱下玩偶服进去休息一会儿,恰好对上杨也的目光,他仓皇地笑一下,脸颊像烤了似的那么红,有些弱地说:“我能不能……进去歇会儿?”

老板带着女儿去山里避暑了,奶茶店就由杨也说了算。

他看着盛佑,目光还是那么冷淡。

“不能。”

奶茶店的人都不敢吭声。盛佑有一瞬间的委屈,但也理解,毕竟老板之前跟他说的也是。他垂着头叹气,默默钻进玩偶服里。

在一旁凳子上坐的小汪下意识站起来。

杨也说:“坐吧。”

小汪瞬间摇头:“不坐了不坐了,休息好了。”

“那你替他一会儿。”杨也商量的语气,“我怕他中暑。”

小汪看着盛佑有些站不稳的,晃啊晃,抖啊抖的样子,连忙点头:“好的好的。”

他跑过去交接盛佑手里的工作,盛佑摇摇头,不敢给。

杨也太吓人了,那目光、语气,仿佛能很淡然地说要把他的皮扒了。

“就是杨哥让我替你的,真的。”小汪撇撇头,“不信你问他。”

他也急于将功补过,将自己偷的懒补上,抢过盛佑头上带的玩偶头套,罩在自己身上,“衣服,给我,快点儿的。”

盛佑扭头看杨也,却没看到他,只能把衣服给小汪。

他有些腿软地扶着门走进来,坐在椅子上,感觉眼前一片迷幻的色彩,头晕脑胀,眼冒金星。

桃桃和糖糖对视一眼,好心提醒:“那儿有水。”

盛佑点点头,艰难、蹒跚地过去接了许多,咕嘟咕嘟地喝了,说:“谢谢。”

“没关系,没关系。”

奶茶店的工作单调也充实。这还是盛佑的第一份工作。往常离家出走他都是巡游各地,累了就窝在酒店不出门,饿了就点外卖,无聊了就找几个狐朋狗友聊天瞎扯,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这种充实忙碌实在是让他上瘾。

他干脆买了辆小电车,把自己包装、伪装的像个智障,尾随杨也,看他住在哪儿,想在离他最近的周边租个房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第三次尾随失败后,他被杨也发现了。

杨也站在路口等他,长腿支着地,看着他龟速向自己前行。

“哈哈,真巧。”盛佑干笑两声,“我也在这一片住。”

他站在杨也跟前,想表现的理直气壮,却像个在老师面前硬着头皮撒谎的学生,杨老师火眼金睛,看穿他就像看穿五岁小孩儿,没说话,转身走了。盛佑的泪都要出来了,完了,被讨厌了。他唉声叹气地调头,没敢再跟。路口处,杨也看着他的背影,慢悠悠地跟上去。

“这几天怎么到家这么晚。”

杨也的母亲李女士问他,杨也换了鞋,径直朝卧室走去。

“堵。”他说。

回到卧室,他脱了衣服进浴室,水流顺着脖颈流下,他仰着脖子,闭眼就是盛佑歪七八扭骑电车的姿势,像个大屁股唐老鸭似的,他下意识、小幅度地无声笑了一下,抹把脸,冲干净走出去。

再过段时间就要查成绩了,杨也毫不紧张。删了同学群里的聊天记录,他百无聊赖地翻了翻手机,翻到拍到的照片。

一个维尼小熊坐在奶茶店门前,郁闷地挠头。

他关了手机,闭上眼。

累。是盛佑能体会到的。但累并快乐着,是盛佑毫不后悔的。他最终不敢离杨也太近,租了一间离他有些距离的小公寓。看房子那天苏旭和他一起,看他像个大人似的摸着下巴思考,竟然有些老父亲的欣慰。

他忽然觉得或许这并不是件坏事,为了一个人成长、努力、独立,可能会失败、失望、受伤,但总比一直泡在蜜糖罐子里强,遑论盛佑是实干一派,跟其他那些浮夸的富二代还有些差距。

他们将房子了解透彻,问清楚,在那里吃了第一顿火锅。

盛佑把近些天发生的事和苏旭分享,说到跟踪被发现,苏旭笑的直不起腰,当他发现盛佑买的头套,更是笑的快撅过去。盛佑拿拳头捶他,却突然灵光一现。

“诶。”

他晃着苏旭,“我可以邀请他来家里吃饭啊!”

苏旭看着他,“你认真的啊?”

“当然了。”盛佑说:“这样不就能证明了我的确跟他同路吗,以后指不定还能一起走呢。”

“他会同意吗?”

“那谁知道,管他呢,试试呗。”

第二天中午休息,盛佑试试摸摸地朝杨也挪去。杨也坐在椅子上玩扫雷。盛佑看看他的手机屏幕,又看看其他人,临了觉得只邀请他是不是不太好,又好像有点暧昧。他干脆装作没事儿似的,大声说:“那个,哈哈,我,我想请大家去我的家里吃饭,就,今天晚上,你们……有时间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没有回答。

右上角的时间一直在倒计时,剩最后五秒,杨也把最后一枚旗帜从空地上移到雷区正中间。

砰,所有雷都炸开,游戏失败。

他收起手机,平淡地说:“没空。”

盛佑无措地看着他,没料到他是第一个拒绝的,且拒绝的这么干脆和不留情面。

他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又闭上。

杨也起身离开,小汪说:“那个,要不换个时间吧,主要这白天忙到晚上,太累了,等哪天休息,再去。”

盛佑点点头,勉强地笑笑,看眼剩下的女孩儿,知道了答案,没说什么,去门前套上玩偶服。

糖糖和桃桃对视一眼,抿抿唇。

盛佑叹口气,依旧用心地发着宣传页,招揽来不少顾客。

他忙碌又孤独的背影映照着一天的变化,从上午到中午,到下午,再到夜幕降临。糖糖犹豫很久,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小佑。”

盛佑茫然地回头,糖糖说:“我可以去。”

盛佑愣住,维尼熊就愣住,他眨巴眨巴眼,笑了,闷声闷气地说:“好诶。”

桃桃在下面拉拉糖糖的衣服,使了使眼色。糖糖甩开她的手。

卫生间。

桃桃说:“你干嘛呀,你自己去呀?”

糖糖说:“你陪我吗?你不陪我我就自己去。”

“可是大家都不去啊。”

“管我什么事。”

她走出几步,又拐回来:“我知道你喜欢杨也,杨也不喜欢小佑,可是管我什么事,我就觉得小佑挺好的,认真负责,从不偷懒,我喜欢和他交朋友。”

桃桃气急败坏,脸红着:“谁喜欢杨也了!你胡说!”

糖糖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

虽然没邀请到杨也,但邀请到了糖糖,盛佑还是一样开心。

他和苏旭联系,苏旭一听是女孩儿,早退都要来凑热闹,也理所当然他掌厨。

两个男生在厨房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互损的毫不留情面,糖糖笑着给他俩拍了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配字:家人们谁懂啊。

很快就有几十个点赞,快到一百,底下不少评论:

-我文呢?

-文来,文来,文从四面八方来。

-礼貌问这是哪对,可以磕吗?

-某博、某书、某音又或者某ins,总得有一个吧?

-缺个狗。

-楼上说错了,是缺个我。

-+1。

-+10086。

糖糖和他们闲唠嗑,等盛佑出来,把带来的礼物递给他,是个精致的杯子。

盛佑从小到大收过不少礼物,其中没有一个下过几位数,但真让他感到真心实意,却是这个几十块钱的马克杯。

糖糖说:“我看你好像喜欢喝咖啡,这个,隔热很好,不烫手,我自己都在用。”

盛佑都想抱她了,感动的无以复加:“糖糖你真好。”

糖糖哈哈笑,视线在他和苏旭之间徘徊:“这是?”

“我好朋友,苏旭。”盛佑向她介绍,苏旭朝她笑。

糖糖转身打字。

-谁懂啊,还是黑皮帅哥,小麦色永远的神。

她扭过来,笑的很含蓄,“很高兴认识你。”

苏旭的心砰砰跳,靠意念向盛佑传递。

-我的春天来了。

盛佑看他一眼。

-别笑了,你的骚包味儿熏到我了。

苏旭:……

临走时,糖糖看着不停上升的赞和评论,还有不少人求粮的留言,干脆把照片发到某社交软件。反正也没拍到脸,没人认识。

盛佑说:“没事儿来玩呀。”

糖糖:“我一定会的!”

照片被人存在手机里,再分享给其他人,在各种软件流传,段子剧情层出不穷,看到的人无一不称声妙哉。

优美高雅的钢琴曲流转在整个美术室,乔安柏穿着洁白的西装,戴着白手套,白色羽毛面具,和人形模特翩翩起舞,陶醉不已。他脑海中浪漫地构思他怀里抱的佳人将是什么样的身姿,身着什么样的华丽礼服,同他在舞台中央跳一曲完美的华尔兹。

这礼服要轻盈、剔透,勾勒出她的曼妙身姿,也要迷离、梦幻,远离低级、世俗,让琴弦、琴键、琴谱是她的斗篷和披肩,让她和音乐融为一体,让人惊艳、赞叹。

门砰的被推开。

思绪拉断,乔安柏闭闭眼,瞬间微笑着面对气势汹汹的来人:“姨妈。”

自糖糖在盛佑家吃过饭,两个人的关系迅速拉近,中午也约着一起吃饭。奶茶店的氛围变得有些诡异和奇怪,阿汪和桃桃面面相觑,杨也还是那样,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反应。

只是玩扫雷的时间多了。

盛佑隐约察觉他心情不好,但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吭声也不敢说话,更不敢靠近,为了躲避挨骂甚至稍稍远离他。

盛佑是娇惯出来的,所有人都对他和颜悦色,最严厉的时候也不过斥责几句,哪见过这样的,好像瞪瞪眼就要吃人。

苏旭说的是对的,他好像是不太想喜欢杨也了,太凶了。

不止盛佑一个人觉得杨也凶,糖糖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说一个人天天笑呵呵的,就会让人觉得好相处,抬手不打笑脸人嘛,就像那天她看到没一个人捧盛佑的场,但他还是带着笑的,就让人看着心疼,这要是放杨也身上,就让人感觉正常:天天冷着个脸,谁乐意去?

她不说还好,一说盛佑反而感觉杨也可怜了。

盛佑说:“他可能,可能就是没有表情。你知道吧,有些人他就天生的面瘫,像我爸,看起来凶死了,但实际上还是很好相处的。”

糖糖耸肩:“我是没见过。”

盛佑叹气。

他看眼后面的杨也,发现他站在角落里,垂着眸,有些孤苦伶仃的意思。

那么帅的一张脸,实在是我见犹怜。

哎呀。哎呀哎呀。

下了班,他踌躇着,犹豫了会儿,眼见着杨也都要骑上车走了,才小跑两步跟上他,声音跟蚊子似的:“那个……我们……”

杨也看着他。

盛佑在他眼里小小一个。他本就高,坐车上比他更高,就看到他头皮上深浅不一的坑,还有因瘦而浅浅凹进去的线条。

“顺路。”盛佑说:“一,一起吗?”

杨也看着他没说话,他就知道了答案,挥挥手:“那你走吧,路上慢点,拜拜。”

他转身要走,杨也伸手抓住他的后领,盛佑的眼都瞪大了,踉跄着后退两步,直直靠到他身上。

“去骑车。”他说。

和杨也走在一起的感觉很微妙,一个自行车一个电车,杨也在前头,盛佑在后头。他看着他骑车的脊背,像座山一样有力地供起来,就知道他蕴藏多大的力量。杨也长的很冷,这种冷是眉眼以及鼻梁给人的英俊淡然,方正雅致,唇有些薄,微抿时格外性感。

盛佑总是忍不住看他,说话时,工作时,现在骑车时。一路上他们一句话都没讲,到了拐弯的路口,盛佑眼看着都要过了,才恋恋不舍地开口,说自己到家了。杨也停下往后看了一眼,精准地捕捉到他所在的楼层,回过头。盛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却又不敢付出行动,身后的人在摁喇叭,眼见着杨也要走,他才敢小声说:“你要上去喝杯茶吗?”

喇叭声刺耳,杨也往前骑了骑,停下了。

他扭头看他,说:“你说什么。”

盛佑被他看着胆子就更小了。张张嘴,像蚊子似的小声邀请,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再看了,眼又离不开他那张脸,他懊悔地吐槽,他实在是太帅了。

两次邀请后,杨也听清了,盛佑也成了放完气的气球,干瘪地等着回答。

“下次吧。”杨也说。

盛佑噢了一声,看着他离开。

杨也很少去他人家里做客,因为家在他的观念中是个地位很重、隐私性非常强的领地,任何踏进家这个概念领域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无论是字面意义还是感情方面,又或者数学领域,他不喜欢自己的家被打扰,也不喜欢进入他人的家。

他在卧室玩扫雷,把把过,把把赢。他将旗帜插在雷区上,关掉手机,打开电脑搜索美剧,纯英没字幕,就当练听力。可是看了会儿,他又切换了娱乐项目,换来换去最终脱衣服洗澡。

躺在床上瞪着眼,他想第一次见到盛佑的时候。

他嘴里塞着饺子,直勾勾地看着他,又在要酸辣汤汁时专注地盯着他。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看自己,他只知道他很白。

眼睛很大,可怜兮兮的时候像落单,找不到家的小狗。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有些烦。

他的家庭很中式的平淡,家里开着一家饺子馆,就他一个儿子,父母的期望都在他身上,也努力供养他读书考大学,而他自幼知道父母辛苦,脑子聪明,再加上勤奋,所以学习一直很好,也将如愿以偿被自己心仪的大学录取。

他又是什么样的?

他剃着水平不怎么行的寸头,跟着他来到奶茶店打工,租了一间离自己有些近的房子,想靠近又不敢而彷徨犹豫的步伐。

杨也想的头疼,从床上爬起来戴上耳机在跑步机上跑步,累的气喘吁吁,靠着扶手。

同一片夜空下,盛佑也失了眠。

“他好像很不喜欢我。”

他打电话找苏旭抱怨,吭哧吭哧地吃着薯片。

苏旭说:“他真抓你了?”

盛佑点头:“他真抓我了,吓我一跳,有点……粗鲁和蛮横。”

苏旭神色复杂:“怎么感觉,这是直男的把戏。”

盛佑没听懂:“啊?什么意思?”

“我也说不上来。”苏旭无奈:“长得帅的人都得有点毛病吧。”

盛佑:“放屁,我都没有。”

苏旭:“你也不帅啊。”

盛佑不服:“我怎么不帅了,我是第一帅哥。”

苏旭无语:“帅帅帅,你帅,你最帅,你天下第一帅。”

“我不想喜欢他了。”盛佑瘫在床上,“好累啊。”

“那就辞职呗。”

“那不行。”他坐起来,“大哥,四十度的天我在玩偶服里干了这么长时间,还没什么进展我就放弃,我亏不亏啊。”

苏旭:……

苏旭:“你们盛氏集团都这么做生意吗?”

“少讽刺我。”盛佑将薯片拿走,“再说,现在一想到看不到他,我还有点不舍,所以不行。”

“那你想怎么样啊大少爷。”

“我想……我也不知道。”盛佑托着下巴,“追是追不上了,那就成为朋友吧,有个这么帅的朋友带出去也倍儿有面啊。”

“挺好。”苏旭说:“五湖四海皆朋友。”

“……少讽刺我!”

“……这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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