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世界上最后一个beta
小编推荐: 《离婚当天,前夫他哥跟我求婚了》 《快穿:修罗场请远离我》 《离婚后被偏执蛇王圈养了》

精彩段落

门前的石块上雕刻着“beta墓园”,中心城外风雨无物遮挡,字已斑驳。这里不像alpha与omega的墓园那般气派,只有一条青石板路贯穿墓园。

叶望舒本劳累得弯下的腰重新挺直,将身上泥泞的白大褂脱下搭在臂弯,沉默地沿着青石板向前行走。

一座座墓碑从身边划过。

“对不起啊,我刚从实验室逃出来,没有办法献花给你们,还穿着病服,对你们不够尊敬。”

叶望舒用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轻声说着,小心翼翼地不将深埋在地下的魂灵们吵醒。

“还有beta活在在这个世界上,只剩我一个人在继续向前走下去,我……”叶望舒的声音渐渐染上了颤抖。

无论如何,作为一个beta,他是在到处周围都是beta的世界长大的,如今却只剩他一人,但他说不出像“代替其他beta活下去”那样的话。

面前划过一张张墓碑上的照片中微笑着的脸,最小的只有约莫十几岁,他们都曾鲜活地存在过。

叶望舒没有停下脚步,脑海里似是有着导航指引着前进的方向,他一路未停地来到了一座特殊的墓碑前。这座墓碑不像其他的一样有照片和姓名,上面只刻有一个“β”。

修长的手指拂过墓碑上凹凸不平的字母,一滴泪划过面庞悄然洇入衣领。

叶望舒手指抚上湿润的脸颊,甚至有些差异。这种感觉实在陌生。除了极度疼痛的生理性眼泪,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流过泪了。

生理性眼泪是直冲出眼眶的,与此刻眼球酸痛,鼻尖酸软截然不同。

为什么会因为这块只有刻一个字母的墓碑流泪?

叶望舒缓缓沿着这个墓碑抱着膝盖坐下了身子,视线与石板平齐时,一朵鸢尾闯入了叶望舒的视线,花朵鲜艳,其上还沾染着新鲜的露珠,显然是不久前才放上去的。

第二联盟的祭奠传统是穿白衣,送白花,这样一抹鲜艳的色彩在墓园中着实少见。

叶望舒朝鸢尾伸出手,想将它拿起,却在半路顿住了动作,只倾身轻嗅了片刻。

抱歉,我只占据了这朵花几秒钟的芬芳,现在再还给你。

一阵风吹过,晚间寒冷直刺入骨髓,叶望舒却突然不想走了,只是默默把担在臂弯的实验服披在了身上裹住自己。

叶望舒没注意到的是,身后有只因长期无食物而虚弱的眼镜王蛇正锁定猎物,蓄势待发。

“报告执行官。”季枫朝纪南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季枫和纪南作为战友一起出生入死多年,即使纪南已经担任联盟执行官三年有余,季枫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会习惯性地叫他老纪,敬礼更是稀有动作。

如果有其中一点反常,那便是犯了小错,如果两点都反常,那就说明——

“我错了!”季枫流着两条面条宽眼泪,“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未来四十年我都愿意为大执行官您当牛做马,替您差兵请将,退休工资可以减半,omega可以不用单位分配……额,你之前给我分配的那件豪华得比普通安全房大五平米的房子,我立刻就去换成普通的!”

季枫偷窥着纪南表情,见纪南表情依然像死了老婆或是老婆跟别人跑了似的,毫不犹豫地把筹码一层层往上叠。

李谨站在高大的季枫旁瑟瑟发抖,听着季枫舞弄着第一联盟敢死队都不敢在纪南面前乱挥的文墨,瞳孔剧烈地震。

“搜索进展如……”

纪南话音未落,季枫立马殷勤地接起话头,脸上赔笑道:“执行官先生,中心城外巡逻员二队已在上空展开搜索,现在还没有传来消息。按照望舒现在比较虚弱的状态下,目前还在原城市人工丛林中行走的概率比较大,那块地区树木遮挡区域大,天上巡航容易错漏目标,我已下达命令让他们找不到就别回中心城了!”

“那个,叶望舒会不会还藏在我们实验室内某个角落没有离开呢?”李谨躲在季枫背后怯生生地举起了手。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实验员小步跑来,把报告递到季枫手上,止不住地想冲领导翻白眼,但为了饭碗还是强忍住了。

胸口名牌因当时以为可以下班就立刻撕了,原是防止被领导看到名字留下来加班。

没想到撕了名牌依然阻挡不了领导想让他加班的脚步。

季枫鼻尖一抽,忽略了实验员抽搐得略显狰狞的表情,接过报告,拍了拍实验员的肩让他回去好好休息,随即翻了几页,把最终的的结果报告举起来展示给纪南和李谨:

“在第三道安全门上我们检测到了望舒的血液和DNA,可以断定望舒是逃出去了。”

“那第三道安全门,怎么可能有人可以在不录入虹膜的情况下强闯啊!”终年在实验室里埋头苦做研究的李谨不免发出惊呼,“有时候我扫开后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出去就关上了,怎么可能还混进去另外一个人!”

季枫拍了拍李谨有着大大疑惑的小小脑袋:“望舒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连A国的S级实验舱都从大门进过,这个门对他来说,难度大概只是一个餐后小点。”

李谨看看自己纤细的胳膊,决定从今晚开始就要去健身。

站在对面的纪南垂着眸,一段时间后锐利的眼光扫过季枫的脸,开口道:“开着我的飞机支援二队,继续寻找,就现在。”

“中心城外围B区的飞行员,低空盘旋,重复,低空盘旋。发现任何生命迹象立刻上报主机B01。”季枫坐在机长驾驶位,扯着无线电麦喊道。

“收到,低空盘旋。B0805”

“B2107收到。”

……

频道内一片声响。

李谨以助理的身份被季枫强行揪上了飞机,坐在纪南身旁。

由于是第一次坐,尤其还是季枫开得像战斗机一般,即使身旁就是联盟最高领导者,李谨胃里还是不住翻搅,弯下腰蜷缩起上半身。

李谨及时用手捂住了嘴,防止弄脏了他卖身也赔不起的执行官私人飞机。

纪南从小桌板下拖出小型医药箱,把一整板装有晕车药的铝箔板递给了他。

修长的手指出现在眼前,李谨慌忙抬头敬礼致谢,从执行官略带怜悯的目光中里读出了:一颗晕车药对于季枫的飞行技术绝对不够,直接一板全吞了吧,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alpha就要多锻炼,像你这样细胳膊细腿儿的,多不健康。”季枫操纵着方向杆,头不回地说道,“刚刚在实验室食堂吃饭也就吃那么几口,怎么长身体啊。”

李谨内心有十万匹草泥马在狂奔,脑海里演练了一千遍草泥马踩过季枫的场景,这才调整出微笑表情和最温和的声线回道:“可是,部长先生,我是一名omega啊。”

季枫:???

机舱里的空气安静了一分钟。

一分钟后,某执行官听到了防卫部长不可置信的声音:“你让一个这么漂亮的omega天天夜以继日呆在实验室做苦劳力?”

李谨天天坚持穿着简单的白大褂,但依然掩藏不住他颜值确实十分出挑的事实,即使每天沉醉实验熬出了黑眼圈,依然是走在大街上会让人想多看两眼的水平,外貌看上去十分舒服。

在季枫一声声“小谨啊,你还是跟着我吧,我保证对你比这穷奇好啊”中,李谨偷偷看了身旁波澜不惊,早已习以为常的纪南一眼,小声问道:“我可以打他一拳,让他感受一下omega的力量吗?”

纪南唇角微勾,几秒后又恢复成直线,盯着侧窗外的丛丛森林,说道:“下了飞机再打吧,现在打会影响到我们的生命危险,不划算。”

季枫:……怎么感受到了熟悉的毒舌。

“行了。在前方C区草坪低空盘旋,打开生命监测器。”纪南收回目光道。

“Yes Sir.”季枫拖着长音答道。

纪南:……

正经不过十分钟。

周边风声渐响,叶望舒裹紧了实验服。

或许是那座只刻有“β”的墓碑对他有莫名的吸引力,少顷,叶望舒才将视线转移到这座墓碑旁的另一个石碑。

石碑上的照片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二人的颜值本不算突出,但眉眼温柔,笑起来的时候便如同从云缝间照进一束光,明丽地让人移不开眼睛。

女人穿着简单大气的中等长度款纱裙,大大咧咧地比着剪刀手,咧嘴肆意笑着将头靠在身旁爱人的肩膀上,头顶上别着简洁的头纱。

男方穿着白色衬衫,偏头隔着纱望着女方,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这样幸福的画面却被用黑白色定格在了这里。

下方刻着一串小字:

Nothing of them that doth fade

But doth suffer a sea-charge

Into something rich and strange(注)

他们并没有陨灭

不过感受了一次海水的变幻

成了富丽珍奇的瑰宝

不知自己的墓碑上会刻着什么。叶望舒心里嘀咕着,或许自己连座墓碑都没有,不过现在也正好不需要了。

想当初,他还和同学开玩笑地说过自己的墓志铭要写:老板终于不会让我加班了。

“嗡嗡嗡——”

头顶的噪声越来越清晰,叶望舒原以为是晚风呼啸,此时的巨大声响却是再不可能欺骗自己是风声了,抬头望向噪声的来处。

月下,流畅的机翼线条反射出银色辉光,机身上闪烁着红灯,正贴地飞行。

叶望舒眼前一亮,当即转身面向飞机位置,刚侧过身,未发出的呼救紧急卡在了嗓子眼。

视线正正撞上了一双蛇目!

此时的眼镜蛇前半身竖起,头平直向前,颈部膨扁,伴随着轻微的“呼呼”声。

这正是眼镜蛇的进攻姿态!

这样的紧急情况下,叶望舒只来得及分出半秒的视线扫了一眼天空。

飞机已经朝着其他方向驶去,完全无法经过自己所在的地方。

绝望的种子一旦洒下就会立刻生根发芽,叶望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万万不能做的就是激怒对方,否则以眼镜蛇的毒力,生命只能以秒来计算。

飞机的嗡鸣渐远,鲜红的蛇信子吐出,蛇鳞反射着寒光,死亡的气氛笼罩在这块为了纪念死亡的地方。

叶望舒双腿一前一后站立,微曲,手搁置胸前,做好了战斗的形态。

死亡永远不知降临在何时,不会有像电影里那般悲壮的背景音乐的烘托,死亡前的等待比起死亡更为可怖。

一阵微不可查的风声,眼镜蛇猛然窜出!

尖牙正分泌着致命的毒液,昏暗的月光下为其镀上一层暗光,一旦深入皮肤刺入血管,便是一击毙命。

身体优先于脑海里的想法,叶望舒在刹那内迅速转过半身,躲过一次攻击,同时一手闪电般压住蛇头,一脚踩住蛇身。

又是那种堪称恐怖的机动反应的感觉,叶望舒略微一滞。

又是那样脑海里的想法还未成型,身体却有了条件反射。

短暂的走神却给了蛇王巨大的机会。动物为了生存的强大潜能在此刻爆发,蛇尾率先摆脱了叶望舒还未完全恢复的腿。

蛇头反转,发出最后一击的拼搏之力,竟生生全身而退,蓄力之下直攻叶望舒命门!

距离只有毫厘,即使是再强大的条件反射也在这距离毫秒内的场合失了效,叶望舒略微放大的瞳孔里映出蛇王张大到极限的口,以及杀人于顷刻的毒牙。

面对生命的最后一刻,叶望舒闭上了眼睛,手指触上了那块冰凉的石碑。

心脏甚至没有加速。

不过感受了一次海水的变幻,成了富丽珍奇的瑰宝……

自己也算经历了两次海水的变幻了吧,最后能成为瑰宝吗?

都说人死亡前会有走马灯,可叶望舒的脑海里只反复放映着一个陌生的画面。

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肩上背着一支枪口还在冒着烟的重型AK,平摊在二人之间的手掌中,躺着一枚染血的巴雷特子弹。

男人的声音和话语却与冰冷的枪支截然不同,嗓音仿佛艺术品般低沉又富有磁性,与四周的硝烟与狼藉本应有着天然的障壁,却又那样自然地又融合在了一起。

这样的嗓音说道:“望舒,我想能有幸和你战死在一起,从今以后,没有生离,也不会有死别。”

哪有人表白的时候带“死”字的啊。叶望舒心里啼笑皆非,有点哭笑不得。

男人的面庞在阴影之中,看不明晰,脸颊上沾有着新鲜血迹,为他本堪称俊秀的脸庞平添了一份与以往不相称邪气。

叶望舒盯着男人英俊面庞上的血迹片刻,将手中热气未褪的勃朗宁手枪挽了个枪花,插入大腿上的单点式枪带,大大方方地将手放在了对方骨节分明,满是枪茧的手中。

明明眼下身上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但从对方瞳色略淡的眼眸里,叶望舒看到了自己含笑的嘴角。

“我愿……”

“膨!”

脑海中的画面戛然而止,耳边传来剧烈地爆炸声,黑暗使感官更加敏感,有粘稠的液体溅落在脸颊,还残留着温热,伴随着腥臭的气味。

肾上腺素狂飙,耳边嗡地一下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血液的流动声。

“望舒!望舒!”

是那个和方才的略显局促的表白场景中一样的声音,那自己现在是还在梦里吗?叶望舒迷迷糊糊地想。

“叶望舒!”

对方轻轻摇晃着叶望舒的肩膀,叶望舒眉头锁起,双目紧闭,显然还处于应激状态。

没人能看到,搭在叶望舒肩膀上,那双霰弹枪的后坐力都不会使其偏移丝毫的双手,此刻正在轻轻颤抖。

肾上腺素的效果逐渐消减,叶望舒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似乎还残留着梦里那个脸上染血男人的影子,渐渐地,与视线里扶着他肩膀的男人融为了一体。

叶望舒迷茫地伸出手触上眼前人的面庞,抹去脸上的血迹,如还难以区分梦境与现实,呆呆地看着他的脸。

叶望舒不会告诉他的是,那一刻,他以为神明降临在了自己面前。

第一联盟,政府大楼顶层。

“报告执行官先生,我们的人传来消息,傍晚叶望舒从实验室逃走了,目……目前还下落不明。”

菲尔德支撑着脑袋,睁开双眼,灰蓝色的眼眸中毫无睡意。

来报告的小助理是个新手,第一次面对第一联盟执行官这样锐利的目光,不由得瑟瑟发抖。

仔细看过去的话,光凭借那双湖水般碧绿的眼睛,这位助理的外貌至少能被评为上等。一头金发垂到腰间,身材曼妙,颈后贴着腺体贴纸,彰显了她的omega身份。

可惜,菲尔德是个毫不怜香惜玉的人。

“啧。”菲尔德掠过对方精巧的面孔,挪开视线,只是对着空气里的尘埃喃喃道,“这位可爱的小姐可以先出去了。”

“这帮没用的老东西招的都是些什么人。”门一关上,菲尔德的眉头便紧紧皱起,表情阴翳。

这句话语调很平,是句陈述句。站在一旁等待指示的副手略过了这个危险的话题开口道:“执行官先生,您……不去追捕叶望舒吗?”

“追?呵。”菲尔德的反应仿佛是副手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迟早会醒,也迟早会逃跑,这不是你我心知肚明的事情吗?”菲尔德的目光转向副手。

副手赶紧应和道:“是……是。”

菲尔德丝毫没有移开视线,冰冷的灰蓝色瞳孔盯着副手,直到副手手臂上已经起满了鸡皮疙瘩,才幽幽再次追问道道:“刚才那位可爱的女士,什么来历?”

“政府大楼聘用的每一个人都查清了家中四代和从出生起的经历,这位苏珊女士家中四代从事香水产业,家道从她这一代因为本次辐射而衰败。苏珊女士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A国,没有和外部人员有过来往。家中是世家,后代一直是alpha和omega,beta直接不会被计入族谱。”

菲尔德转开了视线,副手暗暗舒了口气,只听执行官说:“很好。虽然她有些过于可爱,但至少是个乖孩子。”

“叶望舒那边就不用管他了,总有一天他会自己来的,反正……”菲尔德站起身,朝着副手露出一笑,堪称灿烂,却让人胆战心惊。

“反正,他谁也不记得了。”

“谢……谢谢您,这位先生。您怎么会知道我名字?”叶望舒抬起头,难得地打了个磕绊。

纪南手臂渐渐滑落,垂下眼眸,鸦羽般的眼睫遮挡住了眸中流转。

原来一切只是一场单方面的重逢罢了,是他一厢情愿的。

中心城外无人区的旷野里,狂风凛冽。

地面一片狼藉,蛇的尸身被炸成一团血红的烂泥,脸部狰狞着倒在叶望舒脚边。

叶望舒心道,自己现在真的醒了吗?否则,眼下的场景怎么和方才眼前的幻影如此相像。

“老大啊,找到人了吗?”季枫在频道里问道。

“找到了。”纪南手扶微型耳麦回答。

季枫向后座的李谨单手比了个“OK”手势,对着耳麦乐道:“成,要是你能找不到,我要嘲笑你一辈子。”

“找……找到什么了?”叶望舒有些慌乱,没有来得及注意到耳麦的存在。无意识地偏了偏头,淡粉色的嘴唇因刚刚受了惊吓,还保持着微张。

纪南颜色微浅的瞳孔望着叶望舒,手指指了指耳朵,而后才把微型耳麦摘了下来:“刚刚是在和频道里说话。”

摘下来的过程中还听到季枫伴随着巨大笑声的“看你不值钱那样”。

天凉了,该减安全部的预算和工资了。纪南平静地想。

“哇,你都不知道老纪那声线!‘刚刚是在和频道里说话’。”季枫听着那边没声儿了,转过头捏着嗓子,做出一脸娇羞的样子模仿,“什么时候能对咱这么温柔啊。”

另一边还没来得及关机的纪南:……很好,安全部以后自生自灭吧。

“我是中心城外的巡逻人员,飞机生物检测系统监测到了你的存在。这里离中心城不远了,想现在回去吗?”纪南连带着把叶望舒第一个提出的问题也回答了。

不知为何,叶望舒对眼前的这个陌生人产生了一种由内而外地信任感,就和之前鸢尾花气味的主人一样。

“谢谢您,我想现在回去。但我受了点伤,走路会慢些,劳烦您。”叶望舒因为疼痛,语速较缓,但绝对不慢。

纪南视线下移。

叶望舒裸露在外的小腿被割出了密密麻麻的小伤口,有的还在渗血,半遮在实验服衣摆下的膝盖泛着青紫,实验服上也染上了血迹。

纪南皱了皱眉,闭上眼睛轻叹了口气,复睁开眼,从平齐的袖口撕下一块布料,单膝蹲下身,轻轻吹开一个正在流血的伤口上的碎石细沙,叶望舒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

这其实是一种很旖旎的姿势。

叶望舒修长的双腿只靠实验服的下摆遮挡,若是角度过低,便是毫无遮挡。

但对方却十分懂得分寸,目光落在伤口上不曾有半分偏移。

把流血的伤口用布料绑住以止血后,纪南站起身对叶望舒道:“回中心城后会有专业人士替你包扎,我们先往回走,不舒服了就和我说。”

对方比自己略高,叶望舒需要微微仰视才能对上对方的眼睛。

那双淡色瞳孔似是一枚会流动的琥珀,叶望舒注视着这枚琥珀的每一次流转,却见琥珀深处包裹着淡淡的忧伤,还有……痛心。

想去亲一亲他的眼睛。

叶望舒被自己脑海里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忙拾回心思,道了声谢。

见眼前的男人站起身后一直在盯着自己身上的实验服,叶望舒话语稍顿,偏头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对方仿佛方才蓦然惊醒,但依然能够保持着沉稳。

他说:“没事。走吧,回中心城。”

叶望舒就这样跟在对方身后,一座座墓碑从身边划过,像是在与他道别。

再见了,谢谢你们刚刚陪我。

叶望舒唇角染上了笑意,内心与这些生前温柔的人儿默默告别。

“请问您怎么称呼?”叶望舒温和的声音从纪南身后传来。

一路上,纪南都沉默不语,中心城外本就一片寂静,黑夜里更有几分恐怖故事的意境。叶望舒忍不住先挑起了话头。

纪南回过头,与叶望舒猝不及防对上视线。

“纪南。‘风烟纪南城’里的纪南。”

纪南垂眸思索了片刻,接道:“你和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很像,你对我有印象吗?”

叶望舒没想到这么快就会遇到以前可能认识他的人,拿出了自己事先想好的措辞:“我三年前发了一场高烧,对之前的记忆很多都有些模糊了。抱歉啊。”

纪南转回头,alpha拥有出色的夜视能力,他望着地平线那处越来越近的高楼,喉结在脖颈上滚动了一番。

片刻后,叶望舒才听到对方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也是,他是一个beta,可能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下更可能是我了。叶望舒想。

“他葬在方才我们离开的墓园里吗?”叶望舒问道。

那座墓园虽小,但岔路颇多,对方却走得十分坚定,可见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墓园。

“是。”

可方才自己没有看到哪个墓碑上有自己的名字,那可能对方的朋友是一位和自己长得十分相像的beta吧。

二人跨入高楼的阴影之下,叶望舒看不见对方的脸,只能隐隐约约看见轮廓。

高楼在过去象征着一个城市的财富与实力,然而光影交错的钢铁丛林每分每秒都在燃烧着难以估量的资源。

如今被废弃失去了灯光,便犹如黑夜中的幽灵,一踏入高楼区,遮天蔽日的建筑将本就稀缺的月光挡了个彻底。

纪南余光中看着叶望舒在黑暗中愈加慌乱的神色,暗地里将脚步放慢了些,将距离缩小到了一拳之间,只要叶望舒略抬手,就能触碰到他。

纪南鲜少地先挑起了话头:“我的父母也葬在那里。”

“你的父母是双beta?”

“嗯,都是三年前辐射变异去世的。”

叶望舒眼睫轻轻颤抖,脑海里浮现出了方才墓碑上的那句话,心里想着,也这样念出来了:“他们并没有陨灭,不过感受了一次海水的变幻……”

“成了富丽珍奇的瑰宝。”纪南淡淡接道。

叶望舒看不清那个男人,只是抬头望向发声处。

纪南在黑暗中悄悄地回望着叶望舒略显呆滞的眼神,露出了这个星期来第一次发自心底的微笑。

“那是我父母墓碑上的墓志铭。”

叶望舒一滞,一种不可言说的感受弥漫上心头,舌根尝到一丝苦涩,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一句轻飘飘的“节哀”毫无任何作用,反而会加深苦痛。

纪南说那几句话时平淡的语气,有几分是被漫长的三载渐渐磨平的呢?

无论过了多少年,辐射引起的细胞变异,那些如人间地狱的场景,都让人历历在目。

叶望舒的手指隔着防护服的布料,轻触上重症监护室的特制防辐射玻璃,一对四十余岁的男女正分别躺在洁白的病床上。

玻璃隔音很强,但也不妨碍叶望舒通过男女紧攥着床单,青筋暴起,面部抽搐的表情判断出监护室里情景。

他们的手臂上、腿部、胸前,到处都是束缚带勒出的血痕。

难以想象,这一对状似疯狂的夫妇就是他一向温和的父母。

辐射引起细胞变异是一场浩劫,造就了人类史上最大范围的人间地狱。

在一瞬间,女人的目光扫过青年的面庞,目光与他直直对上。那双眼睛永远都饱含温柔,如同一潭秋水。就在昨日,这双眼睛弯起如一片柳叶,问着叶望舒想要什么二十岁生日礼物。

青年喉咙一紧。

可上天降临了苦痛于青年,却也未曾给予任何抚慰,那双眼睛甚至没在叶望舒身上稍做停留,瞳仁里也没有任何温柔,只剩下一种几乎野性的疯狂。

大抵女人方才只是正好触及到了叶望舒的视线罢了,她继续不管不顾地扯拽着床单和身上的束缚带,动作幅度越来越烈,束缚带在身体上留下了更深的血色勒痕,床板剧烈活动。

“砰砰。”

几个穿着特级防护服的alpha护士急匆匆闯进门,其中几位按住他们的身体,另一人为他们注射大剂量的镇定剂,将粗大针管里的透明液体推进身体之中。

叶望舒垂下眼眸,不再去看这般触目惊心的画面。

“到现在全球都没有一例成功的治愈病例。”ICU外,不远处一位omega小护士略带哽咽,推着装着针头药物的小推车走来,“看着他们一个个痛苦地死去,我会想,救他们真的是正确的吗,我真的不是在亲手延长他们的痛苦吗?”

身旁的另一位年长些的omega女护士拍着他的肩,温声说道:“撑得久些就有希望,现在全球都在研制抗变异药物。我们撑得久些,说不定药物就研制出来了。”

“刚刚我在纪医生的诊室里看到ICU里患者的血液监测的表单的时候,几乎所有数值都和正常值挨不到边。”小护士抑制不住情绪在叶望舒附近停了下来,手扶着小推车的栏杆,垂着头道:“那张血检图片,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里面的细胞有的炸裂,有的多了根本没见过的物质……纪医生都不忍心拿给家属去看。”

“我们真的能熬得过去这场灾难吗?”他静默了片刻,最后说道。

一旁的阴影里,叶望舒侧对着这两个护士,身侧的拳头攥起,指甲嵌入肌肤,鲜血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沿着伤口“啪嗒啪嗒”地滴下,渗过薄薄的防护服,迅速将身旁的地面染成一片血红。

“孩子,你手流血了!”年长些的护士拿起推车上的消毒纱布,朝着叶望舒小跑过来。

可叶望舒却立刻把伤手别在胸前,试图阻拦那位善良的护士:“你别过来!不要过来!”

护士在不远处站定,离叶望舒仅两臂之遥,眸中带着疑惑和岁月沉淀下的慈祥。

“我是个beta,随时可能被产生细胞变异。我穿的只是普通级防护服,你别靠我太近。”钝痛感迟滞地袭来,让叶望舒的话语中带上了些许颤抖,“纱布放在地上我自己处理就好了,你们赶紧先走吧。”

赶紧走吧,都走吧!父母要是离开了,我该怎么办,都别管我好了。

内心在啸叫着,眼前阵阵发黑,远处有熟悉的声音在喊着自己,可叶望舒听不清了。

“望舒!”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天花板上的昏黄吊灯映入叶望舒的眼帘,倒地的后背冰凉又阵痛。

有液体划过苍白的面庞,叶望舒伸手一抹,血液和眼泪的混合物沾了一手掌,也糊了一脸。

自己现在应该当真面目可憎,叶望舒想,谁都不会再想靠近自己了吧。

模糊的视线中,远处有个高大的人影焦急地跑来,帮着两个护士将他一起抱上了可移动病床。

那是一个极其温暖的怀抱。

叶望舒想看清他的脸,可手上的动作却是极力将身边的人推开,嘴里颠来倒去地呢喃着发不出声的“走开”。

直到最后,意识逐渐抽离,灵魂仿佛将要挣脱躯体。

叶望舒在双目合上的最后一刻,竭力侧过头,望向重症监护室中已经经过注射镇定剂昏睡过去的父母,一滴热泪从眼角洇入至洁白无暇的病床单。

“爸爸妈妈,祝我20岁生日快乐。”

“你还好吗?”

熟悉的富有质感的声线在耳边响起,叶望舒的意识渐渐回笼,将不知不觉间隆起的脊背平复下去。

“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场景。没事。”

纪南似乎想问些什么,双唇动了动,放下了虚扣在叶望舒后腰的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沉默地向前走着。

二人之间只剩下纪南的作战靴在废弃柏油马路上发出有节奏的“啪嗒”声和叶望舒的实验室平底鞋的轻响。

然而这些轻微的声音在叶望舒的耳膜中却成为一道道嗡鸣的噪音,如同毒虫钻入身体。

好痛。

叶望舒的脑海里一片混沌,痛得想要抱着头蹲下。

有大片遗失记忆埋在表层,但像是有着某个事物随时阻止着它破土而出。

步伐混乱,一时不查,叶望舒迎面朝下绊倒,即将完成他前阶段人生中从未出现过的“平地摔”壮举。

手还未来得及条件反射般地伸出、触地、翻身站起,一只雄浑有力地手臂迅速绕过叶望舒的后腰,堪堪将他捞起。

确保叶望舒重心平稳了,纪南才又将手臂抽回,重新放回那个稍抬手就能触碰到的位置,抬脚准备继续向前走。

走出几步,纪南敏锐地发现,身旁没有任何脚步声。

回过头,叶望舒仍保持着被捞起的姿势,弯着腰,略长的发丝遮住了面部,只能隐约看见侧脸美好的弧度。

“我不想回去了。”纪南听到叶望舒喃喃道。

“什么?”

“先生,我不想回去了。”叶望舒缓缓站直了身子,第二次说道, 声音比第一次放大了许多,是对纪南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为什么?”出乎叶望舒的预料,纪南依然平静地问着。黑暗中,叶望舒看不到的是,纪南的额角隐隐爆出了青筋。

那声音富有磁性,方才温润如玉,可主人夹带着其他情感,立刻变得冷了起来。叶望舒怔愣了片刻才说道:“我回去……并没有人会因此而感到高兴。”

叶望舒攥着白大褂衣领上的五指收紧,接着说道,“抱歉,我骗了你。我是从实验室里偷偷跑出来的。我在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早就被抹去了。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他们都是beta,早就都一个个离我而去了。我现在回中心城又能做些什么呢?”

说这段时,叶望舒的声线很平,几乎是自暴自弃般的,不带有丝毫感情。

他一个beta,即使回去了,从此便需要担惊受怕地在中心城度过每一天。

每一天都要害怕自己的身份某一天被发现,每一天都要假装自己是一个alpha或者omega,一辈子都无法安宁,这样真的有意义吗?

是不是回去配合他们做实验,才是更有意义的事情?

能将自己从死神处被救回,这项实验绝对能够震惊世界,说不定能让这个世界重新有beta的存在。

紧接着,叶望舒感到胸前的布料被狠狠揪住,迫使他不得不仰起头,露出天鹅般的脖颈,将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出来。纪南狠厉的面庞拉近,离他只有咫尺距离。

距离足够近,叶望舒可以在黑暗中清晰的看见对方漂亮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平时带着温度,但在此时却恢复了alpha的特质,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你再说一遍。”纪南将语速放得缓慢。二人的面庞的距离太近了,嘴唇再靠近些就能碰上对方的,纪南吐出每一个字的气流叶望舒都能感受得清清楚楚,现在的风平浪静像是狂风暴雨的前兆。

叶望舒下意识以为纪南是想抓捕实验室逃犯,说道:“我是从实验室……”

“上一句。”纪南声音如无机质般地说。

被揪着胸口,腰部紧绷着反弓,身体不受控制地有些颤抖,叶望舒凝视着纪南的眼睛,重复道:“我回去并没有人会因此感到高兴。”

话音刚落,胸口的布料被拽得更紧,衣服束缚着脖颈,呼吸都变得不那么顺畅。

“唔……”

叶望舒发出痛呼,可那股力却没有因此有任何松懈。

“你这是想干什么?回去继续做实验室小白鼠吗?”纪南紧咬着后牙槽。

叶望舒不知道,因为他根本还没来得及想。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将头偏向一边,不再看着那双眼睛:“对不起。”

“很好。”纪南的语速更加缓慢了,粗重的气息清晰地传达到叶望舒叶望舒裸露在外的皮肤。

“很,好。”

胸前的布料被猛地松开,叶望舒倒退一步稳住重心。

距离拉开,纪南的脸重新没入黑暗之中。

二人之间一时间无人动作,仿佛像是在维持一个平衡,一旦有人破坏,狂风暴雨便将立刻突破脆弱的屋瓦涌入摇摇欲坠的房屋。

良久,叶望舒望着那沉默的身影,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平衡立刻被打翻,几乎在一秒之内,一股无可抗拒的强大力量将叶望舒掀了回来。

即使是一个普通的beta也不会希望会被人这样蛮横地对待啊。

怒气涌上叶望舒心头,可还未来得及开口,垂落在一边的右手中就被塞入了一件金属制品。

冰冷的质感让人眉头一跳。

叶望舒修长的手指描摹着金属制品的轮廓,心越来越沉了下去。

那是一把枪。

这把枪支名为勃朗宁。

描摹枪支轮廓的食指被面前人冰凉的手截住,攥入掌心,那双手骨节分明,诱惑中透露着危险。

这双手带着叶望舒的手指,触上了枪支的保险栓。

“咔哒”

保险栓被拉开了。

一瞬间,叶望舒浑身一震。

昏暗的月光在照进了他们所在的狭窄街道,在纪南脸庞上渡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像是无慈悲的神明。

他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将耳麦重新开机戴上,说道:“我给你这个机会,叶望舒。这把枪里只有一颗子弹,你可以选择一枪不开,可以选择自杀,也可以选择杀死我,然后如你所愿,回实验室继续做小白鼠。我的话已经传回了队友那里,即使你杀了我也不会有任何人来找你麻烦。只有这三种选择,你想好了。”

如此直接地手握着巨大的杀伤力的武器,叶望舒甚至不敢将食指放进扳机口,防止不经意的走火,左手托在右手下,压下手掌的颤抖。

月光逐渐被云层遮挡,纪南面庞的上半部分再次溶入黑暗。

眼前的这个神明,他既做不到无慈无悲,还将武器随意地赠予他人,给予了他人终结自己的机会。

叶望舒垂着头久久未动作,纪南抓起叶望舒拿着勃朗宁的右手,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左胸膛。

枪口靠上胸口时竟发出了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可叶望舒太过于紧张,没有听见这一声异常。

“我给你最后十秒。”纪南淡淡地说道。语气平得仿佛对准自己的枪只是一个玩具。

“十,九,八,七……”

“啪嗒”

枪支从叶望舒细密颤抖的手中脱落,掉在了地上。

“不……”语调也随着身体颤抖着,空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纪南蹲下身,捡起勃朗宁,站起身干脆利落地将其插回腰间的枪带,道:“记住你今天的选择。”

话间,他伸出手抚平方才叶望舒胸襟前被自己扯得皱巴巴的布料,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低头看着叶望舒头顶的发旋。

“我们都该朝前看了,叶望舒。既定事实已经如此,逝者已经安息。在这样的末日里,活着就是最光荣的勋章。不要想着去赴死了。”

两人靠得很近,叶望舒可以听见声音从胸腔发出的震动。

不管是实验室还是中心城,接下来的日子都必定不好过,在实验室无自由,在中心城时刻都要保持着警惕,对于叶望舒来说,这是一把豪赌。

但他没想到,就是这短暂的时光,定下了他押下的筹码放在何处。

他注定是要一个人踏上旅程,承担着随时被发现的风险,孤独地走完这一生。

飞机上。

“什么意思嘛!望舒如果想回实验室就让他回嘛!我们又不会害他,何必拿个枪以命要挟啊!”李谨不满地拍着季枫的后背座椅泄愤,另一手将一把薯片塞进嘴里——季枫献祭私藏的薯片,用来讨好被自己疯狂的驾驶技术影响,导致下了飞机后蹲在草地吐了十分钟,并且表示再也不想理他的李谨。

季枫把手搭在仪表盘上(引起了李谨的警觉,拿薯片的手一滞,生怕季枫要再次展露他的驾驶本领),说道:“望舒他现在缺失记忆,你知道还没有和我们接触之前的望舒是什么样的吗?”

李谨不知道,他是在保密级实验室开创后才调来的,以前没有和叶望舒接触过。

季枫摇了摇头,接道:“所以啊,老纪自然会怕。而且就算望舒没有这种想法,路上的各种危险也够喝一壶了,我们刚刚及时赶到算是侥幸,那如果再发生一次呢?”

季枫的语气有些严厉,不似平常,这种时候李谨才能反应过来,对方不愧是统领第二联盟安全部的最高决策者。

“我知道了,对不起啊。听你这么说,执行官先生这样确实无可厚非。”

“还有啊……”季枫的声音幽幽飘进李谨的耳朵,“这个小广播和实验室里的不一样,是双向的哦。”

李谨:!

半晌才憋出了一句:“那那那……你前面还说什么如果没救成功就看不起执行官先生,我我我我以为……”

季枫又放松回了平常松垮的状态,还有闲情逸致模仿其李谨如受惊了的兔子般的语气:“啊,说说说……说他没事儿,老纪不会介意的。执行官肚里能撑船嘛,不然换个人早被菲尔德气炸了。”

“但是啊,带有望舒的事情就不能开玩笑啦,特别是好不容易救回来了,那是抱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啊。以后要注意啊。”季枫适时给了李谨脑门儿一颗栗子。

“知道啦。”李谨抱着被敲痛的脑壳儿说道。

一只手伸入李谨怀里的薯片袋里,掏出了一片最大的塞进嘴里。

“喂!”李谨心疼得喊出声。

“唉,我最喜欢的原味,一直没舍得吃,结果用来求你原谅我了。我都这么惨了,你连一片都不让我尝一口。”季枫捂着胸口满脸心痛。

李谨叹了口气,早就习惯了季影帝的各种操作。

“把手伸过来。”

“嗯?”

“伸过来,别让我说第二遍。”李谨抄起薯片包装袋不耐烦地说道。

季枫乖乖地把左手递了过去。顺从对方的指尖的调整,把手势变成一个碗装。

“哗——”

手里多了些东西。

收回来一看,原来是多了一堆薯片。

“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已经坐在实验室里写我的结题报告了。”李谨把薯片塞进嘴里,把它当成季枫恶狠狠地咀嚼着。

热门章节

相关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