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狗路子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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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谈、谈谈……崩了?”何聪满特别没有眼力见儿地戳着卢景祯的痛脚,甚至还有一点幸灾乐祸。

“没。”卢景祯从抽屉里掏了包烟出来,点着一根往嘴里送。

卢景祯深吸一口烟,缓缓地吐出烟圈,挑眉说道:“你要不利用职务之便去拍个广告吧?弹走鱼尾纹那个不找你我真觉得可惜了。”

何聪满没理会他的玩笑话,反而是大胆假设了另一个可能,“那、那就是您、您您和他……”

“什么玩意?”卢景祯嘶了一声,连忙将烟灰在烟灰缸上抖落两下,紧张地往门外看了一眼,“你说话能不能得体一点?这是在办公室又不是酒店房间。”

何聪满啧啧两声,辩解道:“您、您就不把我的话给、给听完,我怎么就、就就……不得体了?”

“我、我问的是你俩是不是旧情复燃了。哪来的污、污七八糟的就、就就酒店了,糟老头子……你、你坏得很。”何聪满由衷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鄙视之情。

此处没有结巴,他是真的觉得卢景祯符合这四个层层递增的“太”字。

为此他还要说一次:太无耻了。

“你想什么呢。”卢景祯瞥了他一眼,将烟掐了后又拆了颗薄荷糖扔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我们俩都老早以前的事儿了。”

“啧……”何聪满用眼神将他从上到下谴责了一遍,随即好奇地问道:“那、那你俩到底是、是怎么一回、回事儿啊?能不能、能说清楚点儿?”

卢景祯将含着的糖换了个边儿,眼神勾了勾,问道:“真要听啊?别了吧,怪不好意思的。”

何聪满也不是那种特别八卦的人,闻言便是点了点头,刚想起身往外走时,卢景祯又皱着眉头,出声留住了他,“欸?!你这人怎么一点儿都不坚持?说不定你再坚持一下我直接就告诉你了呢?”

“没、没必要。”何聪满知道他的性子,便是故作姿态要走,“真、真没必要,您要、要是不想说就、就算了,不、不不……不强求。”

卢景祯见状,起身拉了他一把,将他固定在座位上就算了,还强塞了他一颗糖。

“不着急,你坐一下,我跟你讲一下公司最近的项目吧。”说完,卢景祯还从桌边的小冰箱里拿了两瓶冰水出来,一瓶放在自己的面前,另一瓶则是放到了何聪满的面前。

何聪满没法儿,只能是坐在座位上,一脸无奈地等着老板说屁话。

“公司最近不是有一个练习生项目招了一批新人吗?里面其中一个,就刚刚那个,犬时,我前男友。”卢景祯苦恼地看着门框,抱怨道:“我都有点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了。”

“不、不是说,说公司的项、项目吗?”何聪满怼他道。

卢景祯抬头讶异地看着他,“你这人忒不懂事儿了吧,我们公司的每个新人都是值得我们投资的项目啊。”

“行、行……您老板,您说了算。”何聪满靠在椅背上,一副洗耳恭听八卦的样子,结巴都结得挺悠闲自在了,“说、说说吧,你俩咋、咋回事儿啊?”

那是卢景祯拍息影前最后一部电影的时候。

他记得很清楚,是在一个很冷的冬天,整个剧组待在一个很冷的山上。那个电影的名字叫《流星划过的最后一夜》,拍出来之后还拿了个国际大奖。

也是他们相遇的开始。

“内、内时候我不在是吧。”何聪满打断了卢景祯的话,仔细回想了一下,确认道:“对、对对,没错,我内时候老、老婆正怀着圆、圆圆,我要照、照顾她,就雇了个、个助理去、去照顾你。”

何聪满的脸上写满了原来如此,“原来是我、我我不在的时、时候搞上的,怪、怪不得我、我不知道。”

卢景祯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认真听他说话。

“原本我根本就不认识他的,但是有一天我就发现,我每天吃的盒饭里面都比别人多一份骨头汤。”卢景祯陷入回忆之中,眼睛都眯起来。

原本他以为是何聪满找的那个助理给他从外面买来的,毕竟这大山里的,物资匮乏,盒饭都是从好几个农家里专门找那些农妇定的。谁知道后来助理反倒问他汤是从哪儿买的,搞得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送骨头汤的另有其人。

很快,卢景祯就找到了这个送汤的“小给”,揪住他好好问了一番。

“等等等等……”何聪满做着手势示意打住,粗壮的眉毛都快拧到一块儿去了,“不、不是刚、刚认识吗?怎么就知道他、他他……他是小、小给啊?”

“不是四声,我没说gay。”卢景祯谴责地看了他一眼,“我说的是三声的给。”

“又不是偷东西的,不能叫小偷,又老给我送骨头汤,那只能叫小给了呗。”卢景祯眼神幽幽地看着门外,“我那个时候又不知道他叫什么。”

“叫小送都、都好过叫小给、给给吧?”何聪满吐槽道,“你肯定内时候就、就心思不、不纯了。”

卢景祯耸了耸肩,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那时候犬时在剧组跑龙套,演一个无关紧要的村中少年,虽然戏份不多,但是常常会往剧组跑,让场务给他派点儿杂活儿干。再加上长得好看,场务也偏爱他,经常会给他派一些清闲又的活儿干。

场务闲聊时跟他说过,犬时是最不计较工钱的那个。工钱多少不要紧,只要让他在那里待着他就好像很满足了。

原本卢景祯以为这只是一个想当演员靠他出名的小男生,谁想到他在剧组里面几乎是经常性的围着他打转。

给他送骨头汤就不说了,那时候天冷,他们拍摄时候的戏服又不算特别厚重的那种,每次他演完一段都冷得直哆嗦。

每当这时候,犬时就会冲上来给他披衣服,比他带着的助理动作都更快。搞得那个时候助理对犬时时刻充满了警惕,危机感强烈到做噩梦梦到第二天犬时替了他的工作。

“那小孩当时在剧组里酷的咧,除了我他谁都不愿意多接触。脾气大得很,又不知道变通,得罪了好些人,但就喜欢黏着我,甩都甩不掉。”卢景祯苦恼地说道。

“您内、内内时候,不是还捡、捡了只狗吗?”何聪满突然想起来有这么回事,助理跟他提过一嘴,说是晚上在住宿地方的门口捡到的小狼狗崽子,凶得很,别人靠近都要嚎两声的那种。结果一见卢景祯,跟换了泰迪种似的,亲热极了。

“是留、留那儿了还、还是咋、咋地了?”何聪满问。

“走了呗。”卢景祯身体往后,靠在了椅背上,“狗和人到最后都走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会、会不会内、内小孩,其、其实是偷狗、狗狗……的啊?”何聪满不懂就问。

“会不会说话呢。”卢景祯白了他一眼,“再怎么也不会想岔到这儿吧?”

何聪满虚心认错,“对不起。”

“那、那人和狗是、是是……怎么丢、丢的呢?”何聪满拧开了桌上卢景祯给他递的矿泉水,往嘴里灌了一口后说道:“总不会是、是你发了通、通脾气之后,把人赶、赶走的吧?”

“我发脾气?”卢景祯被他气笑了,“我都没来得及发火好吧?这小孩就跟狗崽子都跑了,找都不知道往哪找去。”

卢景祯原先以为两人关系在电影拍摄的过程中已经是很亲近的那种了,亲近到偶尔聊个骚讲个笑话都十分有默契。特别是杀青宴那一晚,两人甚至还睡在一起了。

卢景祯将嘴里含着的薄荷糖咬碎,垂下眼眸,陷入回忆之中。

那天晚上两个人都喝了很多,犬时被他拉到身边,坐在了主创那一桌。所以犬时不仅喝了自己的那份儿酒,还帮卢景祯给挡了不少。

卢景祯心里高兴,觉得自己这春天可算是到了。所以杀青宴上就算是犬时给他挡了不少酒,他还是喝醉了。

他原先酒量就浅,这么一通喝直接是醉得走不动道。还死死地扒着犬时,非要人送他回去。

“你……成年没呢?”卢景祯醉醺醺地搭着犬时的肩膀,走路都打摆子,全身的力量重心都靠在犬时的身上,看着就跟占人便宜似的。

犬时没明白卢景祯问的是什么意思,不敢多嘴,含含糊糊地回答了一句,“您、您觉得呢?”

“我……?”卢景祯笑得见牙不见眼,斜斜地靠在犬时的身上,压得他几乎要往地上倒,“我当然是希望你成年的好啊。”

卢景祯说到这里,自然而然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轻笑道:“这样我们就可以做一些未成年人不能做的事情了。”

犬时闻言,因为微醺而坨红的双颊直接是将那坨红晕染到脖子根去,燥得他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是小声应道:“那您就……当我是成年了吧。”

话音刚落,卢景祯便是气若游丝地在他耳边说道:“那……去我房间?”

……

“怎、怎么走的,你也不、不知道吗?”何聪满将矿泉水瓶子放回了桌上,将卢景祯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卢景祯摸了摸下巴,不确定地回答道:“我就是不太清楚这个。”

“杀青宴那晚是我俩住一个屋里,我有点印象,但是我不知道我们俩做了什么没……”卢景祯说。

“我就怕是我喝醉之后做了什么没数的,让他失望走了。”卢景祯舔了舔嘴唇,眉头微蹙,“但我这些年也有点不爽他当年怎么能一声不响的就走了,说都不说一声,也不带预告的,中间也没联系,完全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得、得得。你估计还、还得注意一下,他、他周围有没有带、带个什么小孩、孩子回来,给你演、演一通娇妻带、带带带……带球跑。”何聪满被自己逗得都忍不住乐了。

卢景祯气笑了,“闹呢,问你正经的,我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这、这还不简、简单呢?”何聪满说着旁观者清的风凉话,“直接找、找他问、问问清楚,不就、就得了?”

“特、特别是要问……”结巴着说到一半,何聪满自己都笑了,“问问人、人有没带、带个内、内个叫什么来着,团、团子回来……哈哈哈哈哈哈……”

“臭结巴。”卢景祯拿了桌上的文件往他身上丢去,低声骂道:“笑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结巴呢?”

“嗨……怎、怎么这么暴、暴躁呢?”何聪满伸手接过往自己身上丢来的文件夹,脸上还带着笑意,“不过你、你俩,还是要说、说清楚的好。”

“不然谁、谁知道究、究竟是怎么回、回事儿啊。”何聪满说。

卢景祯倒在椅背上,挺无奈地说道:“我连为什么他会进我们公司做练习生我都不知道。”

“对、对,我也挺、挺好奇的。”何聪满一脸求知,“您、您当初是、是脑子瓦、瓦特了吗?怎么想的,还、还把人给放、放进来了?”

卢景祯瞥了他一眼,没跟他计较,反倒是皱着眉头解释道:“我一开始也不知道。”

“是人事那边跟我说的,”卢景祯说着,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又眯了起来,“说是有个好苗子来我们公司应聘,什么职务都应聘了,就是没想做练习生。搞得负责招清洁的小燕尴尬极了,总觉得这样浪费人才,就喊了负责招练习生的刘茜去面他,看看长成这样的能不能过。”

刘茜是何聪满的媳妇儿,结婚六七年了,两人的孩子都上幼儿园快大班了。现在最大的爱好就是帮助孤寡老人卢景祯物色对象,助他圆一个脱单梦。

何聪满兴致勃勃地追问着,就差拿盘瓜子磕着了,“然、然后呢?”

“然后……”卢景祯垂下眼睑,回想起这事儿来。

……

负责招练习生的刘茜什么帅哥没见过啊,闻言便是将信将疑地跟着前边将那个应聘清洁工的男生吹得天花乱坠的小燕走进会议室,想见识一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什么,小哥,这位是刘茜,喊茜姐就行。”小燕刚进会议室,就特别狗腿地先给帅哥介绍,等到小帅哥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之后,这才才扭头,笑得见牙不见眼地跟刘茜介绍道:“茜姐,这个就是我说的那个,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小燕越说越小声,矜持且激动地拽着刘茜的胳膊。

刘茜刚进门就开始打量端坐在会议室里面板着个脸的犬时,这会儿被小燕一拉扯,顿时是回过神来,点头道:“帅、帅。”

她脑海中甚至是闪现出数十套培养计划和人设方案,什么黑道甜心、翩翩美少年、养成小狼狗、高冷校草种种种种人设方案全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跟放ppt似的。

这哪里是个好苗子,这简直就是明星本星啊!

这个颜也太能打了吧,不说别的公司,就单在他们公司的练习生里排,这个帅哥的颜都能排前三,咬咬牙能直接拿下冠军奖杯的那种,怎么会想不开来他们公司当清洁工呢?

小燕该不会是在逗她吧?

刘茜上上下下地将犬时打量了一番,发现着小哥确实是长得好看。第一眼能抓人眼球,细看去也很耐看,五官立体深邃,眼睛是内双的下垂眼,面无表情看人时还挺凶,是当下小女孩非常喜欢的那种小狼狗类型。

“怎么称呼?”刘茜低着脑袋,强装镇定地问道。

犬时扫了她一眼,简洁地回答道:“犬时。”

“哦哦,犬时……”刘茜接过小燕递给她的简陋到只有一张临时写的简历,一翻便是他的大名,“这个犬时啊,名字挺特别的呢。”

犬时没说话,微蹙起眉头看向她,似乎是在奇怪她的话怎么那么多。

刘茜仔仔细细地将犬时写的简历纸看过一遍,越看越觉得这个小哥可能是真的是来应聘清洁工的。

犬时:男;十九岁。

特长:扫地非常干净,纤尘不染,很能吃苦。

过往工作史:服务员。

薪资期望:随便。

刘茜看着简历纸上面狗爬一样的字,顿时警惕了一下——这个字可千万不能让粉丝多看了。

“你有什么才艺吗?”刘茜将简历纸上上下下都翻了一遍,实在是没能找到别的信息,只能是开口问道。

犬时的眉头拧得更深了,严肃地看着她,“现在娱乐公司的清洁工都要有才艺了吗?”

刘茜:……

好问题。

“然、然后呢?”何聪满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包瓜子来,一颗接一颗地磕得起劲。

卢景祯瞪了他一眼,将桌子上那袋瓜子藏进了抽屉里,严肃批评道:“别在我这儿吃,搞得到处都是,真是的。”

何聪满被收了瓜子也不恼,依旧是好奇地问道:“后来怎、怎么了?”

“后面我也不清楚,刘茜没说全,就跟我说了一声把人选进练习生里去了,让我不要因为公司少了个帅气的清洁工而伤心。”卢景祯修长的手指屈起,用指节敲了敲桌面。

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似的,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张对折得整整齐齐的纸,打开一看,正是犬时现场手写的狗爬字简历。

“那、那我回头找、找茜儿问、问问。”何聪满乐呵呵地说道:“你也老、老老老……”

“谁老了?”卢景祯第不知道多少次想炒何聪满的鱿鱼,心想着这人要是用不上了,还是得尽早把他给踹了。

太烦人了,这嘴欠的。

“您、您老啊。”何聪满挑了挑眉,“您、您别不、不服老啊,现在连广、广场舞都只能跳、跳两遍了吧,王、王阿姨都跟、跟我说了。说你跳、跳两遍就开、开始喘,还、还没她能、能跳呢。”

“得,王阿姨说什么都对。”卢景祯气笑了,“不就是小区办的舞林大会没跳过我吗?还在背后说我坏话?有点过分啊。”

“别、别说王阿姨了。”何聪满嘲笑道:“人王阿姨内、内内……内老伴对她好、好得不得了,您是就是嫉、嫉妒人家。”

卢景祯呲笑一声,不屑道:“我嫉妒她?开玩笑,你是不知道我那小前男友之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对我有多好,我用得着嫉妒她?哈?!”

何聪满耸了耸肩,毫不留情地刺道:“您、您内都是过、过去式了,能、能不能,说点实、实际的?”

“什么实际的?怎么就不能提了?好歹我也拥有过好不好?”卢景祯不满地敲了敲桌面,提示某人不要太嚣张。

“按、按您的说法,您俩压根儿就、就没在一起超、超过一天呢,做、做不得数吧?”何聪满直指要害,“您要是真、真想让这事儿实、实际点儿,您就好、好好好……好好跟人聊聊。都、都快三、三十三的糟、糟老头子了,还想着人、人小孩给你主、主动啊?”

“那我怎么聊啊?我刚都喊他走了,现在又把人叫回来,不捉弄他呢嘛?”卢景祯怼了回去。

何聪满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道:“谁、谁让你现、现在喊他了?”

“您就不、不能等明、明儿一早,再、再把人喊、喊过来吗?借、借今天打、打架这事儿喊、喊过来,然后和人好、好好聊聊,之前离、离开的原因看、看看能不能问、问出来。万、万一有机、机会,再回、回到你们当、当初的小美、美好呢?不就挺、挺好的吗?”何聪满说了这么一通话,嘴巴都累了,连忙是拿了桌上的水往嘴里灌了一口。

“能行吗?”卢景祯皱起眉头,手上不由自主地抠了抠桌子上嵌着的质感纹理都挺好的高级皮料。

何聪满终于是将瓶中的水喝完,瓶盖一拧往垃圾桶里一扔,想要帅气利落的结尾却还是没能流畅地答道:“信、信信……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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