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美人跌落泥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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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劣质香水味熏得人直犯恶心。

为了能让观众看清,房间内的灯光被全部打开,唐浮生看着那颗灯泡,总感觉现在的自己像一条被固定在案板上,等待泛着光的白刃割开自己身体的鱼。

街边最便宜的酒店,床单和被褥都是带着潮湿的,躺上去很难受,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蚊虫在自己身上乱爬。

但他没资格挑三拣四。

有些累了。

唐浮生视线落到摄像机上不断闪烁着的红色小点,出了一瞬神。

脸上随即挨了个极重的耳光。

他被打的偏过头去,抑制不住呜咽一声。

“继续叫啊!”

男人死死掐住他的脖颈,头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不耐烦道:“我让你停了吗?”

有些喘不上来气。

他眼尾湿润,不断有生理性泪水掉落,却仍旧讨好似地继续发出那些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的断断续续喘声。

唐浮生死死咬着唇瓣,身上出了汗,床单黏在皮肤上,很不好受。唐浮生闭上眼睛,大腿止不住颤抖。

而从始至终,那个摄像机都没有离开他片刻。一切结束后,那个男人过来检查,跟旁边负责摄影的人小声交涉了几句。

唐浮生听不清,也不想听。

反正他这个破烂的玩偶,只需要遵守命令。那个男人摆弄着他的身体,让他摆出几个尺度颇大的姿势。

然后举起相机。

“咔嚓——”

相机没关闪光灯,刺得唐浮生眼睛生疼。

但除此之外,他也感受不到什么其他的情绪了。

那个男人嘴里叼着根烟,看起来颇有些有些流里流气,在确认照片和视频都完好无损后一声不吭拿起手机,点了几下后对他道:“钱转过去了。”

他没忍住,道了句:“又不是第一次,被人看烂的玩意,怎么还好意思开这么高的价?”

一晚上整整五千,就算是真上床,这个价格也不算低了。

他被迫选择最便宜的酒店。

如果不是朋友推荐,再加上这个人长相确实还算可以,也勉强能算得上是听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下这么大血本只为了找他一晚上的。

唐浮生沉默片刻,忽然抬起头看那个人的眼睛。

那个男人皱了皱眉,还以为是自己说话不好听让他生气了,饶有兴趣看着他的反应。

却听见唐浮生淡淡开口:“少了五十。”

他没反应过来:“什么?”

唐浮生随手抓起一旁的被子,将自己的身体盖住了一些,盯着他道:“你扇了我一巴掌,这个不在我的服务范围内,要加五十。”

男人愣了愣,转而仰起头哈哈大笑:“不是……你怎么这么贱啊?”

他叼着烟,从大衣兜里翻出深棕色皮质钱包,从里面掏出三张皱皱巴巴的一百,用力甩在唐浮生脸上。

随后将滚烫的烟头碾在他的大腿处。

唐浮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并没有躲。

安安静静接下这份屈辱。

真有意思,酒店都不舍得定稍微好一点的,现在又开始充大头。

蠢货。

皮肉烧焦味蔓延,那个男人将烟头拿开,看着他腿上崭新的烫伤满意道:“他们没说错,你是真的贱啊。”

唐浮生沉默,片刻后抬起脸,朝那个男人露出最灿烂的笑容:“对啊。”

“你情我愿的事情。觉得不值的话,下次不合作就好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唐浮生刻意加重了“你情我愿”这几个字。

有些事情,做多了,也就麻木了。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说到底,如果不是因为上面有不容拒绝的关系请求,他也不会因为这些钱就来跟他拍摄这些不堪的影片。

他的价值不是单纯的金钱堆积、淫欲的发泄,而是愉悦那些大人物耳目的工具。

唐浮生对自己的定义一向很清。

不过这些也不是他该管的事。

反正他所需要做的,只有听从命令,敞开双腿,摆弄出各种恶心的姿势而已。

至于其他,就没那么重要了。

那个男人眼底浮现出一抹类似于嫌恶的颜色,把衣服披在自己肩上就要走。

却在即将跨出房门前一刻被唐浮生喊住。

“您……”他的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有些神经兮兮的问,“酒店你付过钱了吧?”

“……”

那人眼睛瞬间瞪大,不可置信道:“至于吗?这家酒店还不过百吧?”

搔首弄姿一晚上就能赚几千的人,还会介意这点小钱?

唐浮生只是静静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形容不出的目光。

警惕到像是被人类打断过腿,被迫苟延残喘活着的流浪狗。

浑浊又破损,跟他那张看起来不染尘埃的脸简直不搭一点边。

也是,一个烂人,能指望他有什么干净的眼神?

那个男人嗤笑一声,鄙夷道:“如果没付的话,你是不是就要去舔酒店经理然后跪着求他给你免单?”

言语上的羞辱唐浮生这些年来已经听的够多了。

不痛不痒。

许是觉得无趣,那个男人没再多逗留。扔下一句“付过了”就走。

唐浮生求之不得。

他浑身发软,瘫倒在潮湿的床单上喘着粗气。

太累了。

五千,三千要交给医院,两千要作为利息还给那个掐着自己命脉的男人。

到头来,他几乎什么都不剩。

他深吸一口气,强撑着坐起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给祁渡云发消息。

犯错了要受罚,最简单不过的道理。

他温驯至极,把该交给祁渡云的钱一分不差转了过去,这才道:“钱都转给你了,明天我有事......”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是他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明白。

那边回复的很快。

一条几秒的语音,不带感情,毫无温度。“你应该知道违约的后果。”

他还记得前些年自己对未来还尚存幻想的时候,曾拼了命的试图爬出这片泥潭,又被抓回打到半死,最后一个人伤痕累累地蜷缩在角落。

唐浮生手有些发抖:“没有违约,请假而已。”

“哦。”

那边低笑一声,“请假要去见初恋小男友?”

唐浮生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有些恼怒:“你监视我?”

这话刚说出口,就连他自己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主人会盯着自己的狗,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他放缓语气:“没有的事。”

反正他也不敢以这样的身份去见他。

祁渡云也不急,看似漫不经心道:“你自己看,月底把钱交够就行。”临了还不忘补了句:“你知道后果。”

威胁意味十足。

唐浮生喉咙干涩,说不出一句话。

哪怕现在的他不会再被折断双腿关在房间里,却也依旧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他低声应了一句。

那边的语气却更加戏谑:“唐浮生,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怕我了呢?”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唐浮生抑制不住抖了一下。

他故作镇定:“没有的事。”

当然怕。

那个面上笑吟吟的人毫无预兆撕下伪善的面具,把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让他被万人唾骂。

让他永远也无法抬头直视阳光。

他求救,伸出手试图努力抓住他的裤腿,却被他一脚踩住,像是要碾死蚂蚁那样用力……

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笑的比谁都温柔:“你可是我最喜欢的人呢,我救了你,你也总要为我做一些什么,对吧?”

回忆戛然而止。

他听到祁渡云对他说:“想你了,明天,老地方见。”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他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唇角:“是。”

但在那之前,在他坠落的更深之前,至少要让他再见那个人一面。

远远的看一眼就好。

昔日身边承载所有老师期望的同学高考过后便再也没了音讯,几年后却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网站中出现,在摄像头面前被被扒光撕扯,神情没有丝毫曾经该有的傲气。

满身污泥,奢靡淫乱。跟街边野狗没什么区别,恐怕任谁都会诧异。

没人知道,在唐浮生遭遇那些变故,又逐渐恢复死一般的寂静后,他偷偷开了小号加曾经的同学群。

毕竟是成年人,大群里风平浪静,大家明面上都给对方留了几分面子,没有直接说些什么难听的话。

直至他被不知情的同学拉进一个匿名群。披着的那层皮似乎成了最好的面具,没人知道屏幕对面的那个人是谁,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的诋毁。

唐浮生在那个群看到了自己。或者是说,是自己那些肮脏的照片和视频。

它们像疯了一般在群里乱传,数不尽的低俗言论如同火势蔓延,在阴暗处滋长。

【当时没看出来,脱了裤子后屁股竟然这么大。】

【简直黑洞啊哈哈哈哈。】

【叫的好骚,像发情期的母狗。】

诸如此类。

唐浮生本以为自己已经对类似的评论免疫了的。

可在那短短一刻,他有种血液倒流的错觉。

又很快恢复常态。

唐浮生拿出一支烟,缓缓放到唇边,却并没有吸。只是看着白色淡雾发呆。

不...不是这样的...他掐灭手中的烟头,一个人呆呆地看着空气,似乎想解释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为什么想要去见他呢?

是想要再看一看那本该属于他的人,他的生活吗?

哪怕每一次触及,对他而言都无疑是将结了疤的伤口生生撕开,让模糊的血肉彻底暴露在空气之中,随着呼吸微微颤栗。

但既然已经揭了那么多次……他也应该习惯了。

听说他高考成绩不错,去了他们曾经约定的大学,找了份收入稳定的工作,甩了他不知道几条街。

唐浮生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走下来,几乎是一瘸一拐走到浴室,将花洒开到最大。

一抹温热滑过脸颊,分不清是眼泪还是花洒当头淋下的水流。他闭上眼睛,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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