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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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苏云景睡了两天两夜,沈季峣便向父皇告了假,在寄云楼守了两日,纵然这些天他衣不解带地照料着,但苏云景的高热仍不见有降下去的征兆。

到了第三日,沈季峣终究是急了。他摸了摸苏云景依旧滚烫的胸膛,想着那日刘太医的话,这几日强装的镇定一点点瓦解,面上也开始现出些许慌乱。

四更天未晓,外面还是漆黑一片时,沈季峣便急急地唤了潼儿进来。

“去准备一只浴桶,再差人打几桶凉水来。”

潼儿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苏云景,并未有所动作:“二殿下,苏公子还发着高热,不能泡凉水澡,否则病情会加重的!”

沈季峣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照本王说的去做便是!”

潼儿被他一瞪,有些害怕地缩起脑袋,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声“哦”,便转身出去了。

待一切准备妥当,沈季峣又命人去冰窖寻了些冰块放进浴桶,这才脱掉身上的衣服,迈进浴桶中。

八九月份的天气,虽不是特别冷,但到底也有了几分凉意,沈季峣刚踏进浴桶的那一瞬,寒意顺着脚尖一直蔓延至周身,叫他忍不住哆嗦起来。

床榻上的苏云景依旧昏迷着,许是高热的缘故,他那张白皙的俊脸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沈季峣瞧了他一眼,心一横,忍着刺骨的寒意将整个身子都浸进了冰水之中。

待身上的皮肤彻底变冷,他便迅速从浴桶中跨出来,跳到床上,紧紧地将苏云景搂进怀里,如此往复,直到浴桶中的冰块彻底融化,直到苏云景身上的温度渐渐有了下降的趋势,他才扯过一旁的棉被,将自己与苏云景一齐裹在被窝里,沉沉睡去……

不知是因着一连两日未睡,还是苏云景的高热退去叫他安了心,沈季峣这一觉睡得无比踏实。

苏云景是被一阵轻微的鼾声给吵醒的,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他稍稍反应了片刻,本想从床上坐起来,奈何胸口处沉甸甸的,仿佛被压了一块巨石一般,叫他一时之间难以动弹。他下意识地将脸转向一旁,然后沈季峣那张惫懒的睡颜在眼前骤然放大。

他侧身躺在自己枕侧,四肢却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缠在自己的身上,两人贴得如此亲近,他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脸上。

苏云景闭了眼睛,平复了一下心中的郁气,才又睁开眼,伸手将沈季峣搂着自己的手臂扒拉开,推到一边。

推搡之间,他不经意掀起棉被的一角,却瞥见被子下,沈季峣赤条条的身躯,不觉面上一热,他猛然坐起来,翻身下了床:“沈季峣!”

沈季峣本来睡得正香,听见苏云景的声音,他潜意识里欢喜了一下,继而迅速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你醒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比樵夫锯木的声音还要难听几分。

随着他坐起的动作,被子顺着他的胸膛滑落下去,露出他精壮的上半身。

苏云景看了他一眼,别过脸去:“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季峣看着他对自己退避三舍的模样,心头有些酸涩,他垂下眸子,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掀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床。

苏云景还未反应过来,便落入一个赤条条的怀中。

“你……”

他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想要从他的怀里挣出来,奈何沈季峣的臂膀太结实,他到底是挣脱不得,只能由着他将自己裹进怀里。

苏云景本以为他有所企图,却没有想到,他只是伸手捧住他的后脑勺,将脸贴到他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感觉到他退了烧,这些天,悬着的那颗心才渐渐落回肚子里。

“病还未好,回床上去躺着。”

沈季峣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这才松开手,从旁边的木架上取过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好。

“你这些天一直昏迷,都没吃什么东西,我去让潼儿熬些清粥。”

沈季峣看了他一眼,希望他能应一声,却见他只是满眼警惕地望着自己,他微微叹了口气,抬步朝外面走去。

从屋里出来,刚刚一直忍着的咳嗽忽然从唇齿间溢出,他赶忙将拳头抵在嘴边,低低地咳了几声。

守在外面的潼儿见状,忙迎上前去:“二殿下,您怎么了?”

沈季峣摆了摆手:“没事,去熬些清粥,一会儿送去房中。”

潼儿福了福身子,应了一声。

沈季峣便转身朝楼下走去。

潼儿望着他因咳嗽而微微耸动的肩头,眸中现出些不忍,但她到底也没说什么,只能依着他的吩咐去了厨房。

沈季峣离开寄云楼后,没有回继元殿,他想四处逛逛,却不知道该去何处,只能漫无目的地走着。

今日的天气不甚好,灰蒙蒙的,没有一丝阳光,偶尔吹过一阵风,透过身上薄薄的衣衫侵上身,叫他忍不住微微哆嗦了一下。

近侍李德才一直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见起了风,他忙走上前去,将一直拿在手里的斗篷披在了沈季峣的身上:“二殿下,天气转凉了,仔细着身子。”

沈季峣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斗篷,倒也没说什么,只微微将斗篷裹紧了一些,继续往前走。

不知不觉,他竟走到了苏云景刚来庆宫时的住处。

那是一座废弃了的宫殿,他记得那天夜里,苏云景从树上摔下来以后,听见他的笑声,看了他一眼,匆匆从地上捡了几个枣子,便转身跑了。

那一夜,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想着那少年趴在树上摘枣的场景,想着他从树上摔下来时还不忘护枣的场景,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从小身边没什么玩伴,母妃自他懂事时便总是告诉他,真正的强者不需要亲人朋友,想要站在万人之上,更是要学会断情绝爱。

可是,爱玩是孩童的天性,偶尔路过御花园,看着皇兄皇弟一起嬉玩打闹时,他也曾羡慕过,可是,每每当他露出一丁点儿的渴望时,母妃便会罚他跪祠堂,打手心,挨打挨罚的次数多了,便长了记性。

只是,雄鹰飞得再高,也会有孤单的时候,所以,当苏云景闯入他视线的那一刻,他才会起了戏弄他的心思。

他第一次踏进这座宫殿,是在他遇见苏云景后的第三日。

那时候,苏云景刚来庆宫,他从楚国那边带来宫人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见他被北堂皇帝弃了,便也不顾着他的身份,各种苛待于他。

那日,他刚走进殿内,就看见苏云景缩成小小一团,环抱着双膝坐在窗户下边,一个身宽体胖的太监正蹲在他的身边,伸出肥胖的手揪住他的耳朵,企图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那太监想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将他的耳朵揪得通红,可他只满脸倔强地盯着那人,愣是没吭一声。

他站在殿门口看得恼火,快步走到那太监身后,抬起脚狠狠地踹了上去。

黄口小儿,不过七八岁,力气却是不小,他这一脚下去,那太监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正欲发火,却在看清他的面容那一瞬,惶恐地跪趴在地上。

那时候,他少年心性,倒也是个嫉恶如仇的,他狠狠瞪了那太监一眼,走到苏云景身边,朝他摊开掌心,里面躺着几颗青枣。

苏云景盯着他的掌心看了几秒,又抬起头来望着他,一双好看的柳叶眸里带了些许怯意:“我不是故意偷你宫里的果子的,我只是……只是没有吃过……想尝一尝……”

说到最后,苏云景的声音越来越小,微如蚊蝇。

他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着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你叫我声二哥哥,以后我宫里的枣子随你吃!”

他只不过是说了句玩笑话,却不曾想,他忽然像只发怒的小兽一般,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掌,恨恨地盯着他:“哥哥……都是坏人!”

见这小子变了脸,他竟有些莫名其妙,七八岁的孩子,到底不会猜人心思,见这娃娃无端恼了自己,他心里也是火大,只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被人当了驴肝肺去,一气之下,扔了手中的枣儿,一脚踩下去,又狠狠碾了两下,这才作罢!

“活该你受欺负!”

他朝他大声吼了这么一句,转身离去,临离开时,倒也没忘了让人将那欺软怕硬的狗太监给拎走。

其实,那天,他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回头朝殿内望了一眼,想着那小子如果向自己道歉,自己就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他一次,只是他却抱着双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季峣站在殿门口,一幕幕地回想着,想到最后,他终是长叹一声,抬步走进殿内。

那宫殿因着长时间无人居住,已有了几分破败之势。

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沉着声音开口:“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李德才跟在他身后,闻得他声音中的不悦,便立刻拱了手压低身子回道:“殿下,自苏公子住进继元宫后,这里便再没住过人,时间一久,便荒废了。”

沈季峣没再说什么,只踱着步子在殿内慢慢走了一圈,才停在窗边:“他住在这里的时候,经常笑。”

“那时候,他常坐在院中那棵树下与自己对弈。”沈季峣抬手指了指窗外那棵枯萎了的树桩,面上染了些笑意,“我就坐在这窗户上擦箭,偶尔他抬起头来望向这边,眉眼里都是欢喜。”

“李德才,你说,本王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李德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却未吭一声。

沈季峣也不等着他的回答,只抬起手缓缓放到窗棂上,指腹在上面轻轻摸索,厚厚的灰尘没进指腹的纹理,也浑然不在意。

他终究是自嘲地笑了一声,叹道:“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有什么用呢?”

他收回手,将手指尖的灰尘轻轻捻了几下,到底是转身离开了那座宫殿。

李德才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这二殿下与苏公子……该是有缘无分还是造化弄人?

就连他这个旁观者,竟也说不清楚。

眼见着二殿下在这段感情里,仿佛走进了死胡同一般,明知前面没了路,却还是不肯往外走,只怕走到头,却再也没了回头路。

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浅呐!

李德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寄云楼。

苏云景眼看着沈季峣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心里绷着的那根弦才将将松了几分,他走到窗边的木案旁坐下,沉默地望向窗外。

寄云楼下,有一大片青枣树,那是他十岁生辰那年,沈季峣亲手在这里栽下的。

那天,他神秘兮兮地拉着自己来到继元宫,告诉他,他在这里藏了好大一份生辰礼,只不过这份生辰礼,要再等好多年,才能看到。

从那以后,他便总是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这样,他就能收到这份迟来的礼物了。

可是后来,他被人陷害,双目失明,以为这辈子都再难重见光明,心里那份期待,也就渐渐淡了下去。

再后来,宋景逍踏遍庆国,寻了名医为他治好眼睛时,那份他曾经满怀期待的生辰礼,便变成了继元宫里的一片枣林。

他偷了沈季峣一捧枣,他便送了他整片枣林。

可是,这个傻子,他怎么就不想想,那么多的枣子,他哪里又能吃得完呢?

嘴上也曾抱怨过,可抱怨归抱怨,心里到底是欢喜的。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对他那样好,即便是他的母妃,也不曾这样对他。

直到昔日的欢喜与感动,都变成扎向自己的刀子,他才明白,人活一辈子,可以贪图他人的钱财,可以贪图他人的权势,却断不能贪图他人对你的好,因为那些好中若裹了砒霜,等待你的,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苏云景缓缓地闭了眼睛,不愿再去回想。

潼儿端着煮好的清粥走进屋中时,看到的就是他这副闭目静坐的模样。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苏云景身边,将手中的粥碗放到他的面前:“苏公子,您这些天滴米未进,快喝些粥暖暖胃吧。”

苏云景睁开眼睛,垂眸看了一眼面前的清粥,木着表情开口:“我不饿。”

“这粥……是二殿下吩咐奴婢熬的……您多少进一些。”

苏云景面上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意,那笑很浅,却裹着几分讽刺:“既是他吩咐的,我照做便是。”

说罢,他也不顾那粥是否烫嘴,直接一口气将碗中粥喝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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