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的凶兽成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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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天色昏暗,周遭破败,枯死的爬山虎垂在老旧的平房墙壁上,杂乱的老化电线以捆为单位交织在屋顶上方,最后一根根的没入平房里,搭建出黑色的巨大蜘蛛网。

薛鸣居住在老城区的建成路44号,门前泼了一大堆黑红的血。恶劣的孩子用脚故意踩过血迹疾跑,一个又一个杂乱的小小血脚印斑驳着朝街道的尽头蔓延。

锋利的弯弯月亮斜斜的挂在巨大的夜幕上,薛鸣点亮了门前的灯。飞蛾突然找到方向,七八只一起围上来,似乎要上演惨烈的飞蛾扑火。

他把门虚掩着,他知道今夜会有客人来。

是的,他在这里居住,也在这里开了一家店。店的招牌是一块被风雨侵蚀过的木板,染上岁月的痕迹,隐隐透露出腐朽的气息。

木板上用黑色的毛笔写着:万物生杂货铺。

这块儿木板呈45度挂在门口左边的墙上,好像是昨夜的风吹歪的,但薛鸣并没有管。

时针指向九点,虚掩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惊慌失措的年轻漂亮女人闯进来,紧紧捂住大开的领口,指缝中隐隐可见波涛汹涌。

薛鸣的视线往下,看到她齐B小短裙下笔直白皙的腿,咕咚吞了口口水。

“你看什么看!再瞎看,老娘挖了你眼珠子!”女人尖叫之后,又面露惶恐,不住的朝门外看去。

“小妹妹,请问买点什么?”薛鸣问道。

听到这个称呼,女人的表情有些异样,随后才注意到屋内的陈设。

左右两侧各摆放着四个货架,货架上摆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商品。

梳子,钢笔,剃须刀,红领巾……

女人收回视线,双手神经质的扭动挎包的链条,长长的指甲偶尔划过链条,发出刺耳的噪音:“我随便看看,马上就走。”

“给你推荐一下这个产品,夜里一个人走夜路再也不怕坏人。”薛鸣走到右手边第二个货架旁。

女人的视线紧紧注视着薛鸣,目露希望。

只见薛鸣抬起手,伸向第四排货架的锋利匕首。下一秒,他拿到了匕首旁边鲜艳的红领巾。

“带上红领巾,正义的光芒照耀你,邪祟坏蛋通通伤你不得!”薛鸣扬起红领巾,恰逢门外吹进来一阵夏夜凉风,将红领巾吹的飘扬。

女人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不用。”

“只要五块钱。”薛鸣朝女人走了一步,把红领巾递到女人面前摇了摇。

“小学门口只要两块钱,而且我不需要。”女人又往门外看了一眼,门外寂静一片:“我走了。”

薛鸣一把抓住女人的手,白嫩,细腻。

下一秒,他就如同触电的撒开手,心里默念:罪过罪过,她还年轻,他不能当禽兽。

女孩也吓了一跳,紧紧握住自己刚才被薛鸣抓住过的地方,警惕的盯着薛鸣:“你想干什么!”

“你快买了这条红领巾吧。”薛鸣把红领巾更加凑近女孩:“五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穷不了你,富不了我。”

“而且相信我,你真的需要它。”薛鸣目光真诚。

女孩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似乎是抱着花钱免灾的心态,扯过薛鸣手里的红领巾往包里一塞,扔下五块钱就匆匆离开。

薛鸣拿着钱,走到木制柜台后,打开上锁的抽屉,将五块钱丢进去,拿出一本厚厚的账册,翻到3/4的位置,拿着一块钱一根的圆珠笔做好记录。

钟佳宜,女,20岁,于公元2022年6月25日亥时一刻购买【红领巾】一条,合计5元人民币。

合上账本的那一刻,一只迷你版羊蹄子踩在账本上。

“她面露死相,必死无疑,就算卖给她,也改不了天命。”

迷你版小羊口吐人言,语气中没有对薛鸣的不满,只是就事论事。

薛鸣一只手抓着小羊把它挪了个地方,又把账本放进抽屉里,锁好抽屉后走到一旁的懒人椅上躺下,隔空一抓,抓出一把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风。

“小红自愿出售,它生前好像和钟佳宜有因,现在该去了结果。至于能不能改天命,这谁知道?”薛鸣半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困了。

小羊跳上薛鸣的腿:“薛鸣,你不要惯着它们。它们与万物生结契,就该被店长安排。你把它们卖给谁,它们都不得反抗。”

薛鸣直接把小羊搂紧怀里:“你也是店里的货物,改天把你也卖出去。”

“我是饕餮,凡人得我,当场暴毙。你要是有仇家,可以把我卖给他。”饕餮往薛鸣怀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也眯着眼休息起来。

钟佳宜拦了一辆车,直奔酒店。

市中心繁华,灯红酒绿,不夜之城。

金豪酒店8楼808套房的门,被钟佳宜敲响。

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光着上身,白色的浴巾系在微微凸/起的肚腩上,用看商品的眼神上下看了一眼钟佳宜,最后满意的笑起来。

“进来吧。”

钟佳宜咬咬牙,走进房间。

房门咔哒一声关上,像亚当摘下苹果时的那一声清脆。

男人坐到床边上,钟佳宜局促的站在一旁,双手又开始神经质的扣着包的链条。

“紧张什么?来,坐。”男人拍拍自己的大腿,眼神愈发赤裸。

钟佳宜没有动,手紧紧的抓住包的链条:“你真的会给我钱?五十万?”

男人咧嘴笑起来:“对,给你。”

“好…”钟佳宜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

男人没有耐心,手一伸便抓住钟佳宜的手腕,往自己跟前拉。钟佳宜踉跄一下,直接跪到了男人面前,男人顺势抓住她,逼迫她就范。

钟佳宜下意识的挣扎,男人紧紧抓住她。

浴巾散开,钟佳宜紧紧闭上眼睛,学着自己刚看过的影片,忽然听到男人疑惑的声音。

“这是什么?红内/裤?红领巾?”

下面不知何时裹上一条鲜艳的丝带。

男人皱眉,低骂一声,伸手去解丝带。

谁料下一刻,男人惨叫起来,捂着裆痛苦地跪在地上,匍匐着蜷缩身体如同一个煮熟的虾。

钟佳宜害怕地跌坐在地上,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颤巍巍地伸出手,最终也没敢触碰男人。

“救我!救我!”

男人声嘶力竭,满地打滚。

一缕鲜红从男人下身流出,慢慢浸湿柔软的地垫。男人颤抖着摸向下身,满手是血,当他抬起手时,手中竟握着的竟是……

男人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钟佳宜害怕的躲在角落,紧紧地抱住自己:“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突然,她的视线再次落到男人身上,恐惧彻底席卷她。

她看到那条丝带,此时正缠在男人的脖子上!

丝带似乎有生命一般,一寸寸收缩,最后咯嘣一声,男人如猪头的脑袋软绵绵的歪在一边,彻底没了气息。

“死人了……死人了……”钟佳宜满眼惊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力气,猛地站起来,疯了一般的往外跑。

不知跑了多久,她迎头撞上一个年轻的男人,在摔倒的前一刻,有力的手稳稳的扶住她。钟佳宜惊魂未定,就听到头顶传来温柔的男声。

“没事吧?”

钟佳宜抬头,脸突然红了起来。

一张校园温柔男神的脸,任凭哪个小姑娘都抵抗不住。

“没…没事。”钟佳宜重新站好,不太好意思看这个男生。

男生担忧地看了一眼钟佳宜的身后:“是有人在追你吗?这么慌张。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她已经跑了这么远,应该没事了吧?钟佳宜报着侥幸心理,这么告诉自己。

男生温柔又帅气,怎么看都不像坏人,钟佳宜把自己的住址告诉男生,连同自己的姓名。

“佳宜,很好听的名字。我叫楼沅,朋友们都叫我小楼。”楼沅也自报家门。

他拦了辆车,把钟佳宜送到小区门口。

钟佳宜的家是一个老小区,这是曾经的富人小区,十几年前城市经济发展迅速,这里很多人都搬走了,新住进来的都是普通人家。

小区门口是高高的铁门,铁门旁边有新修的自动出入门。

“谢谢你送我回家,可以留你一个微信吗?”钟佳宜似乎已经忘记刚才酒店里的惨案,满眼都是楼沅。

楼沅点点头,和钟佳宜交换微信,抬头的时候,目光触到一抹鲜红。

他走到自动出入门前,拿起刷卡器上飘扬的丝带,疑惑道:“刚刚我记得这里没有丝带吧?”

钟佳宜浑身僵硬起来,她甚至不敢回头看。但楼沅拿着丝带走到她的面前,对她笑了笑:“放在那里影响美观,等会我找个垃圾桶丢了吧。”

楼沅的声音温柔,目光落在钟佳宜身上。但此刻的钟佳宜丝毫感觉不到暖意,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一样寒冷。

她注意到,那条丝带,好像缠到了楼沅的手上!

“我来丢!”钟佳宜说着,便上手去抢,将丝带紧紧抓在自己手里,扯出一抹难看的笑:“你快走吧!”

楼沅不疑有他,转身离开。

只是钟佳宜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楼沅计谋得逞的得意的笑。

钟佳宜抓着丝带,跑到小区里无人区的一个犄角旮旯,颤抖着从包里掏出火机,想要烧掉它。

可不知怎么回事,明明还有一半儿的油,火机不管怎么打,都打不燃。

“快点燃啊!”钟佳宜焦急万分。

然而火机就是毫无反应,钟佳宜气急败坏的将火机丢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

钟佳宜突然哭起来,把丝带扔在地上。她蹲下身子,紧紧地抱着自己。恐惧,委屈,不安的情绪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她怕死,她怕丝带杀了她。

哭到一半,她愣住了。

丝带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她的肩膀,一角轻轻的触碰她的头,好像是在安慰她。

安慰她?

钟佳宜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伤害我?”

丝带伸出一角,做了个点头肯定的意思。

“你刚刚在酒店,其实是要保护我?”钟佳宜没那么害怕了,语气也重了起来。

丝带再次点头。

钟佳宜狠狠把丝带从自己身上扯下来:“谁要你帮我?你杀了他谁给我钱!我要钱你懂吗!”

“我不需要你管,你给我滚!我知道自己要什么,不需要你这个鬼东西帮我!”

女生尖锐的叫声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丝带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安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钟佳宜恶狠狠的盯着丝带:“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滚!”

说罢,钟佳宜快速离开这里,回到家中。

下一刻,万物生杂货铺。

“小红你怎么回来了?”薛鸣听到动静,一睁眼,就看到丝带安静的躺在它之前摆放的位置上。

丝带突然幻化成一个八岁小男孩的模样,哇的一声哭出来,扑到薛鸣怀里嗷嗷大哭。

薛鸣一个头两个大,小红自打进店以来都很乖,不哭不闹也不想杀人放火,他没把小红当恶鬼看过,更没把小红当小孩儿看过。

这会儿小红这么哭闹,薛鸣才反应过来,小红死的时候才八岁,它就是个小孩子。

“好了好了,不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了。”薛鸣开始哄孩子。

小红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薛鸣:“妹妹她小时候很乖的,怎么会这样,呜呜呜……”

薛鸣轻轻拍着小红的背:“人都会长大的,长大的过程中会遇到很多事情,所以他们会和小时候不一样。可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所以也无法评价他们如今的模样是好是坏。你已经尽力在保护她了,否则她今晚上就会被那个男的折磨至死。”

“可她身边出现了……”小红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你改了她一时的命,改不了她一世的命。变态的人类没杀死她,堕落的鬼魅也会杀死她。那个叫楼沅的,应该是个千年狐狸精,你才成恶鬼多久,护不住钟佳宜的。”薛鸣摸摸小红的脑袋:“你今天杀了人,得被关小黑屋一百年哦。”

“我不怕被关小黑屋,可妹妹她……”小红委屈巴巴,满脸担心。

薛鸣笑了笑:“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的店主大人吧。”

钟佳宜洗了个澡,躺在房间柔软的床上,听着客厅里半夜还传来母亲和几个牌友打麻将的声音,厌烦地拉过被子盖过头顶。

漆黑的被窝里,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是楼沅发来的消息。

“好好洗个澡睡觉吧,不好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

钟佳宜忍不住脑补楼沅说这话的语气,那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温柔,好像和煦的春风将她包裹。

忍不住偷笑的钟佳宜飞快的打了一行字回复:“我已经洗好澡躺在床上了,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睡不着。”

其实她睡不着的还有一个原因,客厅打麻将的声音太吵了。

楼沅几乎是秒回,秒回消息这个特质,几乎能戳中所有女孩子内心的柔软。

“那你可以跟我讲讲,你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看到消息,钟佳宜有些犹豫。但转念一想,楼沅那么温柔那么好的男生,就算说了也没什么事吧?

钟佳宜把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楼沅,楼沅回复道:“我刚刚看到消息,金豪酒店8楼有个客人坠楼而死,不是什么红领巾干的。你可能是太害怕出现幻觉了,早点休息。”

坠楼而死?钟佳宜抓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

不,她很确定,就是红领巾干的,不是什么意外坠楼!

钟佳宜只觉得自己似乎被楼沅嫌弃了,她没有说谎!

“真的是红领巾,你相信我!”

很快那边回复道:“好,我相信你。”

看到这条消息,钟佳宜松了口气。但转念,她就扯了扯嘴角笑起来。那个人是坠楼而死不是更好吗?那就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思及此,钟佳宜只觉得浑身轻松。

正当她要给楼沅回消息时,客厅里传来女人的尖叫,一群人乱作一团。

钟佳宜恼怒的掀开被子,正欲大喊让她们别吵了,就听见一声尖锐又恐惧的声音。

“死人了!”

钟佳宜猛地坐直,难道是红领巾又回来了?她不是让它滚了吗!

一骨碌从床上起来,钟佳宜冲进客厅,看见母亲和两个牌友阿姨惊慌失措的站在掀翻的牌桌胖,而地上躺着她的表姐张幸子,和散落一地的赌资。

“怎么回事?”钟佳宜心烦意乱,今天是走了什么霉运,怎么什么事情都凑到了今天?

钟母的视线恍惚,她指着张幸子的尸体,指尖发颤:“她好像,猝死了。”

不相信母亲说的话,钟佳宜去摸张幸子的心跳脉搏,却什么都摸不到。

张幸子真的死了。

“你们打了多久牌?三十多个小时除了吃饭上厕所都在打吧?她猝死了,下一个就是你们!”钟佳宜发狠的喊道,随后掏出手机按了120。

顿了顿,钟佳宜删掉120三个号码,直接拨打了110。

钟母突然冲上来,抢过钟佳宜的手机,挂断了还没接通的110电话。

“你干什么!”钟佳宜恼怒不已。

“要是警察来了事情就闹大了!我们赌博,会被抓的!”钟母的视线落到地上散落的钱上,粗略一看起码一万多,已经构成赌博。

钟佳宜怒极反笑:“你也知道你们是在赌博?现在不报警怎么办?张幸子她死了,不仅要报警,还要联系她家里人。至于她的赔偿,你自己和姨妈她们家商量!”

“不,不能报警!”

另外两个牌友神情恍惚,反应过来,也阻止钟佳宜报警。

钟佳宜一个箭步上前抢过自己的手机:“那你们自己看着办,不关我事,以后也别找我!”

喊完,钟佳宜也不顾自己穿着睡衣,便夺门而出。

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跑出小区,钟佳宜才意识到自己穿着睡衣,浑身上下除了手机别的什么都没有,甚至脚下还是拖鞋。

她没有朋友,她也没有钱,身份证也没带,她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钟佳宜又委屈的哭起来。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儿?

突然,手机屏幕亮起来,是楼沅发过来的消息。他已经发了好几条消息,但她刚才都没注意到。

“你早点睡觉,被子盖好,晚上有点冷,别着凉。”

“你睡着了吗?”

“怎么不回消息?”

“好吧,晚安,我也睡了。”

最后一条消息是刚才才发过来的,钟佳宜慌忙回消息:“我没睡!我家里出了点事,你可以过来接我吗?”

楼沅秒回:“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来。”

钟佳宜告诉他自己在小区门口,四十多分钟之后,楼沅开着一辆宝马4系列赶到。

他下车时拿着一件运动外套,走到她面前就把外套披在钟佳宜身上,直接握住钟佳宜的手。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家里发生什么事了?红领巾又来找你了?”

听到楼沅关心的声音,钟佳宜扑进楼沅的怀里便哭起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楼沅。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人可以述说,好像只有楼沅可以。

尽管她今天才认识楼沅,可好像她的世界里,能够相信的也只有楼沅了。

楼沅安抚的拍着她的背:“没事,我带你回我家。”

稀里糊涂的上车之后,钟佳宜系上安全带才反应过来:“这是你的车?”

“是我一个朋友的,借来开两天。”楼沅启动车子。

“朋友的啊……”钟佳宜若有所思。

在钟佳宜和楼沅离开之后不久,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怀里抱着一只羊,出现在小区门口。

来人正是薛鸣。

“嚯,好浓郁的狐狸精的骚味儿,冲鼻子。”薛鸣不断的扇着鼻前的空气,几欲作呕。

饕餮吸了吸鼻子,并未感到不适。他什么都能吞下去,狐狸精再骚也能填肚子。

薛鸣叹了口气:“来迟了啊,看来那小女孩儿已经被狐狸精带走了。”

“顺着味道追。”饕餮神通广大,要想抓一只狐狸精,其实还挺简单的。

只不过多数时候,饕餮都不太想动。不仅是他,店里剩下的那几只凶兽神兽,也不太想动弹。

如今这个世道灵力稀缺,动用能力之后要休息好久才能补回来力量。不如每天在店里打盹,店里灵力可充裕了。

薛鸣没回答饕餮是追还是不追,视线落到一个在小区里飘荡的女生身上。

“哟,刚死的生魂。”薛鸣的目光落到女鬼的手上,拍着饕餮狂笑:“你看她手里抓着什么!”

饕餮看过去,疑惑了片刻,迟疑道:“麻将?”

薛鸣乐不可支:“这女鬼,有钱途!”

张幸子浑浑噩噩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去哪。

直到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

“你是谁?”张幸子看着眼前抱着一只小羊羔的男人,有点回不过神。

薛鸣灿烂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你死了。”

人死后魂魄离体,生魂四处游荡,与这个世界再无瓜葛。生魂没有意识,只有头七那天肩头魂火短暂重燃,会有片刻清醒,然后又会陷入混沌,直到摆渡人引他们入轮回。

不过也有例外,若人是横死,则怨气入魂,死后为恶鬼。有些恶鬼尚有理智,只为报仇。有些恶鬼全无理智,见人便杀。

显然张幸子不是这个例外,薛鸣重新拍燃了张幸子肩上的一盏魂火,才让张幸子恢复清醒。

张幸子错愕的抬起手,看见自己虚无的身体,悲从中来:“我怎么死的?”

“不知道诶,但这附近有摆渡人,你要是不跟我走的话,会被抓去投胎。你死了,麻将的牌灵还被你抓在手里,下辈子也会是个赌棍。”薛鸣笑眯眯的,盯着张幸子手里的牌灵,很想上手去摸一摸。

这世间生灵千千万,也就前任赌王死后手握牌灵。但是赌王天道眷顾,生前为赌王,死后立地成圣,和牌灵一同飞升逍遥自在去了。

普通人死后处于混沌状态,居然还能握得住牌灵,简直就是一大奇观。

张幸子突然想起自己怎么死的,打麻将打太久猝死的。

一想到下辈子还是个赌棍,可能还要猝死,顿时一阵恶寒:“我不想再当个赌棍了。”

“那跟我走吗?”薛鸣伸出手。

张幸子期期艾艾的把手递给薛鸣。

饕餮盯着一人一鬼交握的手,一蹄子踩在薛鸣胳膊上,疼的薛鸣甩开张幸子的同时,把怀里的饕餮一起甩了下去。

“你发什么疯!”薛鸣直皱眉。

他虽然是万物生的店主,但也只是个普通人,怎么挨得住上古凶兽这一蹄子?要不是店中货物不得弑主,他现在已经魂魄归西和张幸子等摆渡人来引渡了!

饕餮冷哼一声,阴恻恻地看了一眼张幸子。

张幸子通体发寒,那一刹那竟然动惮不得。明明成了鬼,却有种腿软的感觉。

薛鸣连忙把饕餮重新抱进怀里,按着饕餮的头小声道:“她不是吃的!”

又冷哼一声,饕餮缩在薛鸣怀里不动。

见饕餮不发疯了,薛鸣连忙带着张幸子想溜。

但一人一鬼一兽还没走出这条街,迎面就撞上一个清秀的黑衬衣少年。

少年黑衣黑裤,皮肤却白皙,双眸墨色,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线,不悦地盯着薛鸣。

薛鸣冲少年嘿嘿笑了一声,抓着张幸子的手,掉头就跑。

“我们跑什么?”张幸子疑惑。

“那就是来抓你的摆渡人!”薛鸣跑的飞快。

下一秒,张幸子跑到了薛鸣的前面:“那还不快跑!”

在薛鸣和张幸子飞快跑路的时候,饕餮从薛鸣怀里跳下来。

等到薛鸣和张幸子跑的没影儿之后,饕餮轻轻踩踏一下地面,下一刻,黑衣少年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在饕餮面前。

“你还是这么放任他。”黑衣少年看着薛鸣离开的方向,似乎看破时光,一眼万年。

饕餮冷眼看着少年:“放着整个幽冥不顾,来这一片小小的丰城当了十二年的摆渡人,你到底想做什么?祁年。”

祁年答非所问:“张幸子命该入轮回,不该跳脱三界,成为万物生的货物。”

三界,神界遗世独立,观测天命。幽冥深埋地底,掌管轮回。人界生生不息,生命之源。而万物生杂货铺,跳脱三界,与万物生签订契约的货物,也不受三界的规矩束缚,遵守万物生的规矩。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张幸子命定生生世世轮回为赌徒,次次死于赌博。可薛鸣一旦将张幸子收入万物生,这轮回的圆便被打破,天命不复。

“我得带张幸子去幽冥轮回。”祁年道。

饕餮转瞬便化作一个成年男子模样,面容冷峻,瞳似琥珀,气势凌厉,上古凶兽滔天的压迫感挤在这小小的一条街道上,霎时间,狂风阵阵,树叶飘起,天边隐隐传来雷声,却又迟迟不敢劈下。

祁年一米八三,并不矮。和饕餮面对面时,居然矮了半个脑袋。“你要拦我?”

“拦得住。”饕餮只言三字,却足以让祁年知道他的决心。

祁年扯着嘴角扬起一抹古怪的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他一定要的东西,我何时没有给过?这次,也给他便是。”

饕餮与祁年对视,一字一句道:“不需要你给,我能守得住。”

二人对视良久,最终祁年撇开视线,叹道:“薛鸣曾对那只狐狸精有救命之恩,千年前定下的因,三日后薛鸣就该去了解那个果。你别下死手,那只狐狸会给你们带来惊喜的。”

说罢,祁年转身便凭空消失。

确定祁年离去,饕餮面前出现一道古老的雕花木门,他推门而入,便从万物生的堂内走出来。

刚好薛鸣正要与张幸子结契,那张发黄的随时可能被风吹散的纸上印着朱砂,结成古怪的图案,左下角写着万物生杂货铺,右下角写着张幸子的名字。

张幸子毫不犹豫的将手覆盖上图案,霎时间暗色的红光大作,片刻后,归于宁静。

结契成功。

“以后麻将的幺鸡这张牌,就是你的化体。右边第一个货架最下面那一排从右往左第一个位置,就是你的位置。”薛鸣给张幸子安排好,手一挥,张幸子就成了一个幺鸡麻将,落到她的货架位置上。

在张幸子旁边摆着一根牙签,而牙签是在张幸子与万物生结契的时候,从张幸子现在呆的位置挪过去的。

牙签开心的对张幸子打招呼:“你好!我叫莉莉!”

“我叫张幸子。”张幸子见邻居这么友好,也热情的自我介绍。

牙签莉莉激动万分:“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你!”

“啊?”张幸子一脸疑惑。

“我终于不是最菜的那个了,呜呜呜……”牙签莉莉喜极而泣。

张幸子仍旧懵逼,这到底怎么回事?

在她上方货架的货物是一张卫生巾,卫生巾用高冷的御姐音回答道:“万物生摆放货物的一贯规矩就是,谁菜谁放的靠前。恭喜你,成为万物生最弱鸡的货物。”

钟佳宜稀里糊涂的就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楼沅。

但钟佳宜不后悔,尽管才认识楼沅,可她很确定,自己喜欢楼沅。

更何况,楼沅还很有钱。

抱着楼沅沉沉的入睡,钟佳宜嘴角都是甜蜜的笑容,好像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今天一天都很美好。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撒入房间,散落一地的都是他们两人的衣物。

当她刚睁眼的时候,就是楼沅亲密的吻。

又是一场颠鸾倒凤。

每一次醒来,都是一场鱼水之欢。

也不知过了多久,钟佳宜又一次醒来,窗外一片漆黑。

“天黑了怎么不开灯?”钟佳宜问完,周围安静异常,没有人回答她。

她摸索着触碰到灯的开关,打开之后,房间仍旧是一片黑暗。

此时的楼沅穿着长裤,赤裸着精壮的上身,嘴里叼着一根烟,一扫阳光温暖的模样,眼波流转之间尽是魅色。他站在窗户旁边,看着外面阳光正好,惬意的吐了个烟圈。

回过头看了一眼抓瞎的钟佳宜,楼沅轻笑一声,只觉得好笑。

听到楼沅的声音,钟佳宜敏锐的回头:“停电了吗?”

“没有哦,宝贝。”楼沅舔了舔红润的嘴角:“只是你瞎了而已。”

钟佳宜如遭雷击,根本不敢相信楼沅说的话,她想从床上下来,却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钟佳宜彻底慌了:“怎么回事?我的眼睛怎么了!”

“你的精气被我吸干了,现在只是瞎了,随着体内残余的精气逐渐消失,你的五感将会一点点失去,最后心脏也不会跳动,成为一个死人。”

说完,楼沅还貌似好心的问道:“你现在还听的到我说话吗?”

钟佳宜惊恐万分的发现,她已经听不清楼沅在说什么了。

什么精气?什么五感消失?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她连话都说不出来,浑身的力气一点点流逝,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楼沅又点了根烟,这根烟抽完,他走到钟佳宜的面前,用脚尖踢了踢钟佳宜,惋惜地叹了口气,脸上却带着笑意:“这么快就死了,还以为能让我多折腾几天。”

熟练的把钟佳宜的尸体装进大号的行李箱,楼沅提着行李箱下楼,将行李箱塞进车的后备箱,开车去往丰城还没开发的地段。

在那里有一条河,以往他都把尸体扔进这条河,这次也不列外。

一脚把行李箱踹进河里,楼沅一转头,看到一个抱着小羊羔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体格清瘦,像极了电视里的男明星,十分好看。

楼沅笑了起来,他男女不忌。

“小哥哥,你怎么在这里?这边很危险,还没有开发。”楼沅觉得这个男人很对自己的胃口,应该能让他多玩儿几天。

薛鸣强忍着恶心,逼迫自己和楼沅说话:“她还小,虽然有点鬼迷心窍,但也不至于死。”

楼沅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目露寒光:“你是谁?”

缩在薛鸣怀里的饕餮懒洋洋的睁眼看了一眼楼沅,旋即收回目光。

就是这一眼,让楼沅遍体生寒,那是属于远古的威压!

“你是什么东西!”楼沅警惕又恐惧地盯着饕餮,狐狸的尖牙露出来,半张脸是狐狸的样子。

薛鸣摸了摸饕餮的头,看着楼沅:“我只是来跟你讲讲道理,杀人不好。而且你不仅杀了她,你还睡她,你这样太过分了吧。”

“她自愿的。而且我杀不杀人,关你什么事?”楼沅突然就不喜欢这个男人起来,要不是忌惮这个男人怀里抱着的东西,他现在就要宰了这个男人!

薛鸣摇摇头:“你怎么能拿一个小姑娘的自愿,当做真的自愿呢?一个小姑娘就算站在你面前,一件件的脱掉自己的衣服,你也应该给她穿上,让她滚蛋。”

“你神经病?”楼沅活了一千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教。

不,是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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