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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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崇元三年,八月。

天黎出兵氿州。

由谢行将军领兵行至洛门关与东氿州展开了第一场交锋。

天黎出兵十万。

这一战先是在虞古原,双方步兵骑兵拼杀一日。

天黎损兵三千,重伤五千。

东氿州损失过万。

日近黄昏,东氿州假装不敌败走,在燕峰设流沙滚石伏击。

幸而被谢将军识破诡计,将计就计,绕后破了敌方伏击。

洛门关一战首战告捷,他们占了天险燕峰,俘获敌众两千余人。

谢行身披盔甲,坐在主将大帐中拍腿哈哈大笑。

“少将军果然料事如神,氿州的那些军师怕是白忙活一场。”

说话的是谢行手下一员大将。

谢行对着谢洹欣慰地笑了笑。

没想到回京半载,这小子不但身手更好,就连计谋也是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不愧是他谢行的儿子,打仗就要有八百个心眼子。

谁说他们武人头脑简单,他们只是不屑和那些文人争锋。

谢洹站在一旁默默不语。

与东氿洲这一战早就在他的记忆之中,自然知道他们如何打。

上一世,虽说天黎谨慎,知晓夜间行兵危险,只派了少数人探路。

敌方却故意放过那少数人,让天黎大量铁骑进入到燕峰中,导致天黎损兵严重。

这一仗打的并不像现在这么痛快。

如今天黎燕峰之计失败,不知道后续的作战计划会不会变?

东氿洲失了燕峰天险,他们的洛水城便要直面天黎铁骑。

洛门关燕峰一战捷报被快速传回京都。

朝堂之上,崇元帝甚是欣慰,对谢行大加赞赏。

“陛下,破除燕峰诡计的是谢洹少将军。”

勤政殿,听着送报使的话,崇元帝微一怔:“你说是谢洹看破了敌方诡计?”

“回避陛下,正是谢洹将军。”

崇元帝轻笑,唏嘘一声:“后生可畏啊~”

崇元帝看着一旁的太子程璟,将手中的捷报递给太监江海道:“璟儿也看看这份捷报。”

程璟恭敬道了声是,从江海手中接过捷报。

那捷报上只简单写了作战过程,和双方伤亡人数。

程璟却从中感受到了白骨累累与无限血腥。

谢洹正在血海中拼杀,而他在京都又能做什么?

数月过去,程璟仍旧没办法忘记那日假山中谢洹近乎崩溃的神情。

他放下手中捷报,看向崇元帝,淡淡道:“父皇,是否要往西南送去粮草兵械?”

崇元帝哈哈一笑:“太子说的对,只是天黎目前尚在休养生息,若前方未报,是不必要送的。”

程璟虽然理解,但他听完这话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崇元帝注意到他儿子的动作,只微一笑便没再说什么。

他这何尝不是对谢行的打压呢?

谢行手中的兵即是他的剑,也是他的病。

如今谢行功高震主,崇元帝用将竟然除了谢家无人,他不得不忌惮。

帝王向来不能只看眼下。

谢行何尝不知道他这个帝王多疑寡恩,他宁愿战死沙场,君主相疑这种事让他力不从心。

当年十月,天黎攻下了洛水城。

谢洹于洛水城下一枪挑死对方两名主将,拉弓一箭射杀了守城官员。

天黎将士军心大震,攻城势如破竹。

谢行在后方笑的牙不见眼,深感他今后或许都不需要再出战,竟然生出了被取代的惆怅之感。

洛水城捷报传回京都,谢洹的战绩被各大酒楼书馆妖魔化。

渐渐传成了谢洹一人单枪匹马,过万人之阵犹如无人之境,可谓是一人攻下了洛水城。

赵宣在酒楼中听的津津有味,却见对面突然坐上来了一个人。

卫综今日穿了一身常服,全身的黑,看着像只乌鸦。

赵宣瞥了一眼,不打算搭理这老男人。

“赵公子让人动了我的马车是怎么回事?卫某不知何时得罪了赵公子?”

卫综坐在对面,手上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

赵宣心里咯噔一声,被发现了!

他就是看不惯卫综鼻孔朝天的样子,整整他怎么了!

“看来赵公子不打算说了。”

卫综突然眯着眼笑了笑,意味深长地打量赵宣。

今日赵宣穿了一身宝蓝长袍,腰上挂了七七八八个香包玉坠子,头上也是精彩。

系的、挂的、响的、玉的,活脱脱一只花孔雀。

偏偏他又生了一张圆脸葡萄眼,看着有几分粉嫩可爱,要比一些姑娘还要秀色可餐。

只不过京都中赵宣赫赫有名,是除了谢洹后不好惹的人物之二,没人敢想他。

卫综是查了赵宣的,若不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赵宣现在少不得断一个胳膊腿。

看卫综上上下下打量他,赵宣横行霸道惯了,顶着卫综的压迫感,横道:“看什么看,再看小爷,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还挺凶。

卫综冷了脸:“貌似是赵公子先招惹的卫某,赵公子看卫某是像好人?”

此刻赵宣骂那些人怎么做事这么不利索,竟然被卫综发现了。

“是我,你能拿我怎么样?本公子就是看不惯你。”

赵宣干脆破罐子破摔,他倒是看卫综敢不敢动他。

卫综真敢,原本只要赵宣认个错,他能放过他。

可现在这个小东西明显是在挑衅他。

“那就有劳赵公子和我走一趟,看看赵公子在监卫府府司的马车上做手脚,意欲何为?”

赵宣只感觉他被卫综拎着腰带提溜了起来,一阵气血上涌,他脸上红了个透。

“卫综,你敢动我!”

卫综冷笑:“呵,赵公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就敢招惹我,你那些小孩把戏去找别人玩,乖乖认错就放了你。”

要他认错,想屁吃。

赵宣现在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当他被绑在监卫府的牢狱中,被卫综一鞭子抽在身上,彻底疼的清醒过来,开口大骂:“卫综,你不是人!”

呵——

卫综冷笑:“赵公子还真说对了,今日我就是再抽你,你爹来了也不敢说什么。”

“日你老母,我错了还不行,别抽了!”

啪的一声,赵宣又挨了一鞭子,他猛地憋不住哭了出来。

长这么大,除了他爹,没人打他这么疼。

“看来赵公子管不住嘴,卫某不介意替赵大人管教管教你。”

卫综见过的眼泪多了,但从没见过一个男人能哭得那么活色生香。

卫综:“……”

或许是他眼花了。

崇元三年,十一月。

京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漫天纷白,纷纷扰扰。

沿街的早点铺子刚掀开笼屉。

肉包子的香味混在大片蒸汽中从街头传到巷尾。

一匹快马打中元道飞掠而过,直冲皇宫而去。

东宫。

程璟刚下了早课,站在檐下往西南看。

江福拿了一件披风为程璟披上,他忧心道:“殿下是在担心谢将军吗?”

见程璟不语,江福又道。

“陛下先前调了泺州知州韩昌过去。

想来近日便会有韩大人的消息了。

便能知晓洛水城的情况。”

江福琢磨着自家主子的心思,若不是为了谢将军,那便是想知晓前线的战况。

“洛水城乃军事要塞,你说父皇让文臣辖制是为了节制谢将军吗?”

江福哪里敢回程璟这个问题,他吓得跪在地上,心惊胆颤:“奴才不知,殿下慎言啊~”

陛下本就忌惮谢家,这事算是陛下一块逆鳞。

陛下可以说,下面的人可是一个字都不能提。

这还是他师父江海特意提点过的,让他小心,同时也提醒提醒太子殿下。

殿下从前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不知今天是怎么了?

程璟扭头看向跪了一地宫人,俊秀的眉目微微蹙起,不过片刻便想明白了。

军权在臣子手中,他父皇心中不安。

程璟回头看了一眼漫天风雪,又对着一地的宫人淡淡道:“都起来吧。”

江福颤颤巍巍说了句谢殿下,一双眼在自家主子的脸上来来回回。

午膳过后,崇元帝在勤政殿召见了太子。

父子二人就洛水城的事谈了一个下午。

至于其中谈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江福只知道自家主子走出勤政殿时眸色又沉了几分。

与此同时,西南还是艳阳高照。

将士们恨不得把身上的盔甲扒干净,跳进洛水里游上一个时辰。

谢洹这两个月肤色黑了两度。

西南的紫外线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他手下一营将军掀开大账,骂骂咧咧进来。

“他娘的,让一个小白脸过来管咱们,将军,你说皇帝啥意思!”

谢洹抬眼冷冷看向黑脸汉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厉觉着自家将军那眼神格外瘆人。

他挠了挠头,小心问:“俺说错话了?”

谢洹冷眼道:“韩昌过来不是来管你我,他管的是洛水城。

既然陛下想让文臣接管此处,自有陛下的深意。

你是脖子上脑袋不想要了,还是觉得天高皇帝远,没人能管你?”

“哪能啊~不是还有将军吗?”

“我可管不了你,你还是回谢将军麾下。

你这话若是传出去,日后便是我等对陛下心生不满。”

谢洹怎么不知道手下的人对皇帝派一个文臣过来接管洛水城不满。

洛水城地理位置重要,最好是让武将把守,才能长久地守住此地。

周厉是不清楚那些弯弯绕绕,但他知道他不能被谢洹赶走。

他听了这话还得了,慌忙认错:“末将知错,末将再也不胡乱说话。”

上一世他们因为燕峰失利,洛水城在来年春日才攻下,来接管的也不是什么泺州知州。

看来是他们打的太顺利了。

“将军,韩大人前来拜访。”帐外守将报道。

这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果然不能在背后议论人。

谢洹抬眼看向周厉。

周厉明白,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请韩大人进帐。”

虽然洛水城有官员府邸,但他们并未进入。

和往常一样,只是在军营落脚。

“韩某早闻谢将军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

韩昌果然和周厉所说一样,是个小白脸。

“韩大人谬赞。”

放在以前,谢洹对于这种夸奖可能心底还会升起那么些虚荣心。

搁在现在,谢洹便能笑着不当回事。

韩昌见谢洹少年不仅能驰骋沙场,就连这性情也是老成持重,心中微微惊奇。

双方通过攀谈才知道,这位韩大人其实已经三十五了,看着像个二十出头的。

谢洹感叹人家驻颜有术,还厚着脸皮求了方法。

不过是开玩笑的话,韩昌还当真了,真的说了几个。

韩昌红光满面走出了谢将军的大帐,临走前还说着请谢洹喝酒,引得守将连连侧目。

等韩昌走后,谢洹收敛起脸上的笑,眯了眯眼。

当即下令:“去把这韩昌给我调查干净,务必把他家的祖宗八代都给我扒出来,裤衩子都不能给他剩。”

“是。”他帐下将士得令。

周厉在一旁紧张地吞了口口水,他也是第一次见少将军变脸,没反应过来。

谢洹起身冷笑一声。

周厉一个激灵:“我周厉誓死效忠将军,那韩昌一看就不是个好人,该调查。”

此刻,被调任过来当冤大头的韩大人还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会被人扒的裤衩子都不剩。

天黎铁骑在洛水城逗留半月。

临走前,韩昌十分不舍。

他没打过仗不假,但他又不是傻,能看不出洛水城属于要塞。

要塞这玩意儿就是不打仗还好,一打仗准少不了它。

韩昌十分不舍谢洹,哭丧着脸说:“谢将军,你要不多留点兵下来?也好保障我这一城老小的安危。”

经过这半月的相处,谢洹算是明白这位韩大人为何被一贬再贬。

当真心大。

谢洹笑道:“大人放心,有我等在,他们打不到洛水来。”

韩昌此刻想哭,看着即将离去的大军,除却不舍,那便只剩下了一腔热血。

他也是个男人,虽然不能上战场,但也心神往之。

告别韩昌,加上这半月的修整,他们也该向着东氿洲腹地推进了。

战争才刚刚开始。

谢行催马来到谢洹身边,神色中带着打量。

谢洹瞥了自家老爹一眼,干脆问道:“有事?”

谢行哼笑一声,他这儿子他难道不了解。

那韩昌如果没有什么所图,他这儿子是看一眼也不会看的。

“你让人查那位韩大人,是想干嘛?”

谢行是怎么也想不到谢洹对洛水城有心思。

他谢家忠君爱国,打下的天下自然是陛下的。

如果不是重生一世,谢洹也是这个想法。

只是如今,他现在这想法并不能说给谢行听。

于是谢洹道:“看他长得不错,想睡他。”

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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