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辣日记

精彩段落

第二天一大早,容少铭春风满面地下楼,餐室里,大哥脸上带着寒冬的冷冽——他一向如此,小弟脸上带着深秋的萧瑟——他纯属活该,都没影响到容二少爷的满腔喜悦与期待,也许是表现得太招摇了,让容少屿啧啧两声,酸溜溜地说:“一脸桃花,去偷情呀?”

“没大没小!”容少铭敲了他脑袋一记,对上大哥的目光,他端正了坐姿,规规矩矩地报备:“我今天有事出门。”

“和女朋友约会?”容少宸面无表情地问,他讪笑两声,说:“当然,我们约好的。”

“哦。”大哥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继续低头用餐,顺利过关的容少铭默念一声佛祖保佑,在小弟妒羡交加的目光中飞快地吃完早餐,然后一刻也不停地换衣服出门。

车子驶出大门,容少铭拨通了艾玛的电话,嘱咐她道:“艾玛,万一有人打电话问你,你就说我和你在一起,如果他变态到让我接电话,就说我在洗澡睡觉上厕所……帮我掩饰一下,OK?”

虽然他不认为大哥会无聊到去查岗,不过凡事有万一,天底下只有容少宸不想找的人,还没有他找不到的人,弄到艾玛的联系方式应该是小菜一碟。

艾玛满口答应,声音甜美地祝他约会愉快,让容少铭暗爽到不行,一边开车一边想,又该给他漂亮又懂事的女秘书加薪了。

“你确定你不是搬家?”

岳凌萧上了车,看到后座的堆积如山的补品保养品工艺品还有最新的进口钓竿,眉毛差一点皱掉。

容少铭扭转方向盘驶上快车道,调笑了一句:“毛脚女婿上门,总不能空着手啊!”

话一出口,心脏立即提到嗓子眼,小心翼翼地偷瞄着对方,生怕一个鄙夷的眼神把他打到十八层地狱,没想到岳凌萧一脸坏笑地伸手覆上他的后颈,说:“那咱们什么时候办事啊?”

容二少爷差点把车开到隔离带上去,俊俏的小白脸红得像灌了两瓶陈年老酒,又烫又软,好像捏一捏就能滴出蕃茄汁来,岳凌萧一不作二不休地手指下滑,朝衣领里探进去,说:“要么先上车后补票也行。”

容少铭的脸快冒烟了,没什么力气地拨开他的手,说:“我正开车呢,闹什么闹!”

岳凌萧收回毛手,笑吟吟地看着他,温柔得快化开的眼神看得容少铭浑身不自在,说:“你眼睛出毛病了?没滴眼药水?”

岳凌萧脸颊抽搐几下,转过头去看风景。

对这个没神经又少根弦的笨小子,果然是不能太温柔客气的!

转到城郊公路的时候,容少铭的手机响了,那钤声让他浑身僵直,紧张地说:“是大哥打来的。”专门为那个暴君设的铃声,每次响起来都会让他头皮发麻。

这回又怎么回事?艾玛那边穿帮了所以急召他回家挨揍吗?

岳凌萧神情自若地看了他一眼,伸手从容二少爷衣服里掏出手机,在容少铭震惊到失语的注视下按断来电,并且直接关机,往后座一丢。

静默数秒之后,容少铭的发声系统终于恢复功能,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竟然敢拒接、拒接我大哥的电话?我死定了!回去一定会被他乱刀砍死然后吊在城楼上曝尸三日……”

岳凌萧喷笑出来,说:“怎么怕成这样,他能吃了你?”

容少铭打了个哆嗦,抱怨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被他从小揉搓到大,不怕才见鬼。”

“可怜的,你怎么不离家出走?”岳凌萧不正经地摸了一把他的脸蛋,容少铭回瞪了眼,说:“我哪敢?再说又没地方可去。”

“来找我啊,我养你。”岳凌萧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容少铭心率飙升,下意识地清清嗓子,说:“这可是你说的,别赖账。”

“当然。”岳凌萧笑得意味深长,这枚笨蛋,还弄不清楚谁才是被下套的那个吗?

岳家是开养鱼塘的,占地十几亩的四个鱼塘现在由弟弟岳凌云经营,岳家二老在家抱孙子兼享清福——岳弟弟结婚两年,已经生了一子一女,让老两口乐得嘴都合不拢。

念书的时候岳凌萧带他回来玩过,岳家二老对言行举止乖巧有礼的容少铭印象不错,这几年来他也会时常跟着岳凌萧回来蹭岳妈妈的家常菜,彼此都熟得很了,只是这一次心境与以往相比大相径庭,和岳凌萧不凉不热的暧昧关系害得他在岳家父母面前心虚地犯起口吃——

“岳……岳爸,岳妈,又来打扰了。”

被岳凌萧推进门,容少铭看着自己的鞋尖,讷讷地说,岳妈妈笑逐颜开地迎上来,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见外?到这儿还不跟回自己家一样。”

容少铭松了口气,慌忙把车里的礼物搬出来,惹得老人抱怨:“人回来就行了,买这么多东西做啥?”

岳凌萧偷笑,不忘吃容少铭的豆腐,说:“你干儿子的心意,不收他会难过的。”

“臭小子!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岳妈妈揪着儿子的耳朵,“过来给我帮忙,小容开车累了,快坐下休息。”

明显的差别待遇让岳凌萧做了个鬼脸,连一向不擅言辞的小弟都殷勤地过来招呼容少铭,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果,一口一个“少铭哥”叫得可勤了。

只有岳爸一直没说什么话,默不作声地翻棋谱,容少铭心跳飞快,鼓起勇气凑过去,小声说:“岳爸,这是美国进口的最新款钓竿,我朋友都说很好用,您看看喜不喜欢?”

岳爸总算抬了抬眼皮,看看钓竿又看看他,直看得容少铭冷汗冒了一身,才淡淡地点头,说:“好,小容,你陪我钓一会儿鱼去。”

容少铭哪敢推托,乖乖地低头跟岳爸出门,朝几十米之外的鱼塘走去,岳凌云飞快冲到厨房报告老妈和老哥:“爸带少铭哥钓鱼去了。”

岳凌萧皱了皱眉,丢下手里的豆荚起身要走,却被岳妈拉住,嗔怪道:“你爸不会为难他的,你急什么?还没过门,就紧张成这样?”

“就是,哥你别沉不住气,爸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岳小弟蹲下剥豆子,说:“上次你打电话回来,爸气得半死说要打断你们的腿,现在见了少铭哥,八成把他自己说的话都忘了。”

岳凌萧又坐了下来,无奈地说:“那小子天生少根弦,我怕他会做出些没大脑的事。”

“要是别人,妈也不同意,可是小容这孩子不是外人。”岳妈叹了口气,说:“妈看得出来,他对你可是百依百顺,唉,你们要是有一个是女孩子该多好。”

“妈,别又来了!”岳凌萧求饶,“反正是改变不了的了,接受现实比较快。”

“你这小子,脾气就跟你爸一样,看着温和,其实又臭又硬。”岳妈笑骂道,“小容不会是被你骗了吧?”

岳凌萧闷笑几声,说:“他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恐怕借给容少铭一个脑子,他也不会想到这次是正式见公婆!

岳妈横了他一眼,说:“你也别老吊着人家,跟你在一起老是心里没底的话,说不定哪天甩了你。”

“哥说那是情趣。”岳凌云冒出来一句,被大哥一记眼刀甩回去,说:“小屁孩插什么嘴?”

“啧!我儿子都断奶了!”岳凌云不服气地叫,随即贼贼地笑,压低声音说:“大哥你也别死撑着装正经了,我猜你现在还没把少铭哥吃到嘴里吧……唔,好痛!”

收回拳头,岳凌萧把他踢到一边,起身出门,不放心地朝鱼塘走去。

为什么他有一种别人都知道了的感觉?

可惜他既不知道别人知道不知道,也不知道别人知道了什么……

容少铭在脑袋里绕起圈圈,一边钻牛角尖一边盯着鱼漂发呆。

岳家老爹面沉如水,嘴角抿出冷硬的一线,目不斜视地盯着水面,突然开口道:“小容,比比今天谁钓到的鱼多吧。”

“啊?”容少铭愣了一下,说:“岳爸抬举我了,我是个生手,哪敢跟您比呢?”

“这是鱼塘,又不是水库,好钓。”岳敬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提出条件:“输了的话,就别再跟我儿子来往了。”

容少铭沉默了片刻,嚯地站起身来,甩去外套,踢掉鞋子,然后在岳爸瞠目结舌的注视之下,噗嗵一声跳进池塘。

“胡闹!”岳敬冉气得胡子乱翘,看那容二少爷分明是个旱鸭子兼铁秤砣,一路沉底,他马上丢下钓竿,舒展了几下手脚,跳下去捞人。

“爸!少铭!你们?”岳凌萧跑过来时,正撞见老爸拖着容少铭上岸,两个人都是一身透湿,他惊讶地接过被呛得半昏迷的容二少爷,岳凌云也跑来扶老爸,小声问:“这是怎么了?”

一群人湿答答地进了屋,岳凌萧把容少铭抱回自己房间,给他冲了个热水澡之后换上干爽的衣服,拉开被子裹住他,然后轻拍他的脸蛋,低声呼唤:“少铭、少铭,醒来了。”

容少铭悠悠醒转,眨了眨眼睛,迷迷糊糊的样子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拥抱他,岳凌萧爬上床,把他连人带被子搂住,问:“这是怎么回事?你和爸吵架了吗?”

容少铭看看四周环境,似乎松了口气,脑袋往他肩上蹭了蹭,问:“你把我救上来的?”

“不是,爸拖你上来的。”岳凌萧干脆剥开被子,自己也挤了进去,手脚并用地抱住他,温暖那具颤抖不已的躯体。

容少铭垂下眼帘,苍白的脸庞微微泛红,说:“我脚滑了一下,就掉进水里了。”

“是这样吗?”岳凌萧勾起他的下巴,对上他游移不定的目光,容少铭支吾了几声,虚张声势地叫:“不然是怎么样?我还能跳到鱼塘里游泳不成?”

岳凌萧宽厚的手掌抚过他的脸颊,手指插入半湿的黑发,扶住他的后脑,温热的唇覆了下来……

轻柔似羽的吻落在他的双唇,容少铭如遭雷殛,眼珠子都不会动了,感觉到那双嘴唇摩挲了片刻自己的,岳凌萧又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稍稍使力迫使他张开唇瓣,舌头就溜了进来。

容少铭低喃一声,闭上眼睛,身体弓起,与对方贴得更紧,岳凌萧翻了个身压住他,温柔的吻逐渐转为狂野,引出容少铭阵阵低喘,手指痉挛地扣住他的肩膀。

“大哥,我来送姜汤给少铭哥。”岳凌云一堆开门,看到的就是棉被堆起来蠕动不已的朦胧场面,他惊呼一声,差点摔了手上的托盘。

滚棉被的两个人像触电一样分开,岳凌萧不由分说地把容少铭裹成一枚春卷,怒视着呆站在门口的小弟,喝道:“没规矩的东西!连门也不会敲?!”

我哪知道你们要在家里办事啊?!岳凌云很是委屈,把姜汤放在小桌上,说:“趁热喝吧,老妈发火了,原本想逼着老爸送上来的。”

容少铭做了个鬼脸,连脑袋也缩进被子,岳凌萧把小弟赶走,把一脸阴郁的容二少爷从被子卷里挖出来,说:“出来喝汤吧。”

方才的热情仿佛天边的云絮一般被风吹得无影无踪,俊朗的脸上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淡然,被他这忽冷忽热的态度搞得很沮丧的容少铭乖乖地从被子里爬出来,整理好衣服,喝汤。

炽热的目光盯着他颤动的喉结,岳凌萧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快脱缰的冲动。

天时、地利、人和,哪条也不占,这小子,总是能诱惑他做出一些计划之外的事……

楼下,向来温和忍让的岳妈妈正朝岳敬冉大发脾气:“你这死老头!小容那么好的孩子,你就算不同意他们的事,也不该那样作践人家!”

“我哪知道他会跳下去捞鱼啊?”岳敬冉没什么底气地辩解——本来是想挫挫那小子的决心,没想到那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眼皮都不眨一下地做出那种惊人之举,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你不知道?!你怎么越活越糊涂了?!他俩上大学就混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哪能那么容易拆散?”岳妈妈气得想敲老头的脑袋,“人心都是肉长的,小容也有爹妈,你真把人家弄出个三长两短,怎么向他父母交待?”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管呀!”岳敬冉振振有词,“他们都是男人,混来混去能混出什么名堂来?!”

“你这个死脑筋!”岳妈妈把围裙甩在老头身上,“你不知道儿子脾气跟你一样?两个孩子凑成一对我还能多个干儿子,难不成你把咱们儿子逼出家门、跟你这老顽固断绝关系?”

岳敬冉抿住嘴,胡子抖个不停,岳凌萧端着空碗下楼,接了一句:“断绝关系倒不至于,不过我也不认为老爸能管得住我。”

岳敬冉胡子翘了起来,怒道:“臭小子,你敢威胁老爸?!”

岳凌萧放下碗,对上父亲的目光,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果你能狠下这个心,我也能。”

父子两个火花四溅地互瞪了半晌,老的那个败下阵来,气冲冲地一甩袖子回书房,说:“儿大不由爷!我管不了你们了,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岳凌萧气死人不偿命地答了句:“遵命,老爹。”

“等等!”

刚要转身上楼,岳敬冉又叫住他,悻悻地问:“那小子……没事吧?”

岳凌萧忍住笑,说:“没事,睡着了,吃饭的时候再叫他下来吧。”

岳老爷子明显地松了口气,冷哼一声,重重地关上书房的门。

餐桌上气氛很诡异,老头怏怏不乐,只顾自斟自饮,谁也不理,岳妈妈对容少铭分外关照,恨不得把一桌子好菜都搛到他碗里,岳凌萧体贴地帮容少铭分担了他不爱吃的菜,岳小弟和弟妹则是接连不断地贡献小笑话,以活跃用餐气氛。

“小容呀,以后有空常来看看岳妈。”岳妈妈拉着他的手,一脸慈晖,用看儿媳妇的眼神看着他,余光瞥了一下自家老头,又安抚道:“至于你岳爸爸,就是那种死硬脾气,你别记他的恨啊!”

“不会不会。”容少铭连连答应,心里说我大哥比他变态多了,我还不是照样在那阳光雨露之下茁壮成长?

不甘心被撇在一边当背景的岳老爹冷哼一声,一时间满座寂然,面面相觑,岳凌萧不动声色地给容少铭斟了杯酒,说:“少铭,我们家的礼节是吃饭的时候客人要敬家长一杯。”

咦?他来岳家吃过不知多少回饭,头一次听说有这种礼节。容少铭虽然搞不清状况,对岳凌萧还是言听计从的,他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端起酒杯,朝岳敬冉一躬身,道:“岳爸,小侄敬您一杯。”

已经入彀的岳老爹一时进退不得,含怨带怒地瞪了儿子一眼,不情不愿地应了这一杯。

岳凌萧淡淡地一笑,把剔了刺的鱼肉搛到容少铭碗里,而后者,缺根筋的脑袋只是为岳老爹的赏脸而欣喜,完全不知道从那以后,岳小弟和弟妹在提起他的时候,称呼从“少铭哥”直线升级成“大嫂”。

好时光总是匆匆滑过,到日薄西山的时候,容少铭从美梦中彻底清醒,他依依不舍地跟岳凌萧分手,垂头丧气地开车回家,然后像只偷了油的老鼠似地,一步一惊心地上楼。

穿过走廊的时候,容少铭把心提到嗓子眼,直到小弟开门说了一声:“你别孬种了,大哥不在家。”

哈利路亚!容少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看到小天使在他头顶吹着号角撒花瓣,他绽开一脸欠揍的笑容,轻飘飘地回房间,小弟却像背后灵一样跟进来,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正常点,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容少铭把他当空气,美孜孜地躺在床上回味一天的幸福时光,容少屿双手成爪地朝他伸过来,龇牙咧嘴道:“二哥!”

容少铭翻了个身,把后背朝向他,忍无可忍的容小弟合身扑了上去,揪住二哥连摇带晃,怪叫:“你不要给我装聋作哑,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谁跟你是一条绳上的?”容少铭推开这小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扯过弟弟的衣领,仰起头看着他,问:“你说,从这个角度看起来,你二哥是不是很有魅力很诱人?”

“是哦是哦!”容少屿忍住想殴兄的冲动,敷衍地答道,“看起来美得冒烟帅得冒泡,柳下惠都忍不住要啃你两嘴。”

出乎意料的是,他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容少铭不但没被哄得飘飘然,反而一脸消沉地垮下肩膀,冷冷地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没心情搭理你。”

容少屿坐起身来,严肃地说:“爸妈回国了,大哥去机场接人。”

“诶?”他们不是周游列国玩得正爽,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容少铭直觉事有蹊跷,皱眉问:“爸妈回来干什么?”

容少屿挠挠头,说:“我也没想到恒钧烨会绕过大哥直接跟爸妈联系,如果被大哥知道联系方式是我提供的,你说他会不会逼我去跳河?”

容少铭幸灾乐祸地笑,说:“不会,他顶多把你的脑袋塞到冰箱里清醒一下。”

不过,那个姓恒的跟他们家接触未免也太频繁了些吧?身为不怎么会耍诈又少根筋的二少爷,容少铭本能地讨厌那种左看城府深右看心机重的人……唔,还是凌萧那样温和敦厚的最好了……

“二哥,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容少屿粗声粗气地吼他,容少铭懒洋洋地挥了挥手,说:“家里的事虽然是大哥做主,不过爸妈的面子他还是要卖的,小子,你在妈面前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保证能娶到老婆进门!”

“你还说风凉话!”容少屿对他怒目而视,说:“你知道爸妈为什么急着回来?”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容少铭白了他一眼,这小子,书都念到那头圣伯纳肚子里了吗?怎么说话越来越不靠谱?

容少屿额角爆起青筋,一字一句地崩出来:“因为咏心怀孕了!”

“那你跟我生什么气啊?我又不会帮你接生。”容少铭还没反应过怎么回事,容家小弟像扎破的皮球一样气势泄得精光,仰天长啸道:“我的天啊!让我砍死他吧!”

容少铭打了一半的呵欠又被吓得噎了回去,浑身一震,惊诧地瞪着他,问:“怀孕了?!你们做的时候都不用套子吗?!”

“嘿嘿!”容少屿讪笑两声,“有的时候会忘嘛!”

“扯!”容少铭目光灼灼,试图看出些珠丝马迹,“我昨天遇到她还好好的,你不会是想用这个借口来逼大哥点头吧?”

“是真的!”容少屿从衣袋里掏出一份化验报告复印件,在他眼前晃晃,压低声音说:“今天你前脚刚走,恒钧烨后脚就上门拜访,大哥本来是要去捉你回家的,结果不得不马上应付这一茬,不然你以为你哪来那么好的运气逃过一劫?”

容少铭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用力拍小弟的肩膀,酸溜溜地道:“行啊小子!看不出来还会这么一招围魏救赵。”

容少屿得意地笑,勾了勾手指,说:“二哥,我替你挡了一难,你怎么报答我吧?”

这小子还真是皮糙肉厚!容少铭一脚踢翻他,问:“大恩不言谢,你这臭小子敢跟我摆架子?”

容少屿挤出一张苦瓜脸,说:“我现在怕得要命,万一大哥发飙了怎么办?”

“这种事,谁都会发飙吧?”容少铭支着下巴,比较客观地猜测——想想吧,自家小弟跟死对头的人暗渡陈仓,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平白无故理屈一截,谁会爽?

“小弟,识相点就跟大哥写封血书认错,想硬碰硬你还真不够份量。”容少铭戳着小弟的额头,说:“不过如果你想躲在老妈裙子后头我也没意见,顶多嘲笑一下而已。”

容少屿的唇角慢慢上挑,绽开一个阴险的笑容,说:“如果说我刚才还对你心存愧疚的话,现在已经完全没感觉了。”

“呃?”容少铭突然产生了不妙的预感,问:“你又捅啥娄子了?”

容少屿往后缩缩,说:“我把你供出去了。”

“什么供出去了?”容少铭不解地问,小弟深吸了一口气,回答:“我把你喜欢一个男人的事告诉爸妈了所以大家的战略重点肯定会转移到你身上二哥你不要怨我我这也是逼不得已话说要死死道友不可死贫道为了弟弟的人身安全你就……”

“你现在已经很、不、安、全、了!”容少铭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然后扑上去按倒少屿,拳脚交加,恨不得把他揍成一团肉馅,容少屿虽然打遍方圆百里无敌手,却也不敢在如此理屈的情况下和盛怒的二哥动手,只好被打得哀叫连连。

就是容少屿的帅脸渐渐往吊炉猪头发展的时候,容家一家人连同一名访客兼说客恒钧烨进了大门,上楼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兄弟阋墙的镜头,容妈妈尖叫一声,跑上来护住小儿子,斥道:“少铭!你这是怎么了?!没看少屿都被你打得无力还手吗?你这当哥哥的怎么这么狠心?!”

容少铭那个委屈啊!再看看容少屿那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他蓦然明白这小子方才为什么老把脸主动迎到他拳头上。瞧瞧,多凄楚哀怨的表情啊!让容妈妈在怜惜之下,哪顾得上追究这小混蛋的乌龙恋爱?

难道兄弟三个里头,他容少铭真的是最没神经最容易被拐的那个?

容妈妈抱着儿子安抚了一通,又说:“少铭,你看看你,现在竟然变得这么粗暴,一定是和男人在一起的缘故!”

容少铭脑袋嗡地一声,头晕眼花,他怒视着小弟,一时心头火起,吼道:“容少屿你这小兔崽子!我饶不了……唔!好痛!”

容爸爸在他头上狠敲一记,吹胡子瞪眼:“笨蛋,连你老子都骂进去了!”

容少铭扁着嘴后退两步,不知不觉挨到大哥身边,他打了个哆嗦,戒备地看着对方,没想到大哥脸色虽然难看,倒也没当场大发雷霆,反而淡淡地安慰了他一句:“不用担心,我会一视同仁的。”

为什么他听出了通杀的味道?容少铭不敢抬头,缩着脖子继续后退,恒咏心的大哥站在走廊里,深邃的眼眸中闪动着含意不明的笑,朝他伸出手来:“初次见面,少铭,很高兴认识你。”

容少铭无奈地叹了口气,和他握了握手,答道:“我也一样。”

……这个世界上,果然到处都是变态,他越来越想念岳凌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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