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6-30 来源：寒武纪年 分类：现代 作者：李一瓢 主角：慕清流 慕清流
从入住以来已有半月，慕清流的心一直安不下来，没办法，还要过日子啊。
吴妈妈多次说要找些刺绣的活计来做，可这活儿费眼费人，况且吴妈妈这些年也受了不少苦。昨天慕清流才知道，吴妈妈现在只三十多岁，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大上将近十岁。在原主母亲去世的这些年，她一定对原主掏心掏肺地好。
现在整个家都由吴妈妈操持，慕清流不忍心让她过度劳累。
他再次把目光投在了丝织业上。
江南地区以丝织著称，慕清流的父亲就是贩生丝起家，后又涉及到其他行业，逐渐在松州有了一席之地。
现在他能想到关于丝织的职业都过了一遍，蚕桑就算了，他害怕肉肉的虫虫，养蚕缫丝这活总不能都摊派到吴妈妈和奶娘身上，两人照顾一家已经够累了。精练工艺他通通的不会，特别是踹布他没那力气，雇人开店，成本又很高。
想得心烦了，他便像往常一样到街上溜达，观察街边的店铺。街上店铺吃穿住行齐全，他一边看，一边溜达着就来到了镇上的中心地带。
布店布号，都集中在温新河两岸，这时的交易场所热闹非凡，来往客商不断。
通过几日的观察和询问，他终于知道绫罗绸缎是丝织的不同品类。慕清流挠挠头，真是为难我胖虎，这要怎么干？自己对这些一点都不专业。
他也曾想过做中间牙行，不必弄店铺，只需多费些功夫，东西转手一卖，也能赚些银钱。价格流程这些已经打听清楚，只是等到了农户家里，他才傻眼了，镇上市场已经饱和，养蚕的农户供应不上牙行需求，且牙行跟农户相熟，实在是没有多少机会。
真羡慕那些一穿越就大杀四方，搅动天地的大男主啊！
而自己就是个干不了重活累活，又没有超级聪明大脑，也没有金手指的废物。不光如此，老天还剥夺了自己的好身体，阳光少年的体型没被继承到，生了娃娃的自己还要注意身体恢复。
此刻，慕清流抑郁了。他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抡着胳膊在地上划着圈圈，决定自闭一秒钟。
这时一个农妇拿着布匹，敲了敲他旁边的门，后院门开了，农妇跟掌柜的就站在门口说话。慕清流一抬头，自己正蹲在一户人家门口，原来自己在两岸商铺转悠，不小心转到人家后院门口了。
慕清流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正要走，却被农妇和掌柜的对话吸引住。
听内容，农妇应该是某村的村妇，在家种田、养蚕，每次要走很远的山路，到此地贩卖自己所织的丝布。农妇希望店家去村落拿货，以免耽误她的耕织，而店家则希望农妇能织出更多花样。
待到农妇拿了银钱，转身离开，慕清流赶忙走上前，作揖道：“大婶，请留步。”
“这位大爷可有事？”
“大婶，可否带我到贵村一看，在下想买您的丝绸布匹。”
这位农妇见慕清流十七八岁，斯斯文文，长得颇为俊秀。不像是歹人，但也并不像带着一股精明劲的生意人，便道：“大爷，您在布坊里买就是了，农妇家里遥远，雇牛车须走上三个时辰，农妇一早出发，此时才到。”
“大婶，在下是想长期与你那里买布匹，如若布匹适合，能够保证定期去取布。此去，是想看你是否可靠，是否适合长期往来。”
农妇也是精明人，想着以后有更多的主顾不是更容易赚些银钱？再加上不用过来镇里，既省了雇车的钱，又可有时间在家做活，岂不是更便宜？镇里生意好做，牙行可都不愿过去他们青云山那边。
“好吧，那劳烦大爷跟农妇回家一看，布匹包您满意，否则布坊也不会爱收农妇的布匹。不过，今日您怕是要在农妇家将就一晚。”
慕清流在街边找来小童付了费用，到家里传话不提。
此时，临近午时，虽是夏末，日头还有些晒。慕清流坐在牛车上，有些昏昏欲睡，他拿衣袖遮着头，呆呆地看着路旁的风景。
农妇觉得有些好笑：“大爷没有坐过牛车吧？”
当然没有啦，我都坐公交车、火车、飞机的：“你们村只有你一家往外出售布匹吗？”
“我家里还有个女儿未嫁，一起织布。别家也有，不过大家织了棉布一般都是自家用，丝织倒是都会卖出去，赚些家用。我们村还时常去山上打猎，蚕桑做不到镇上那么大。”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这一带有一小股匪徒出没，牙侩拿着大批货物，在路上不太平。县衙也来过一次捕快，可匪徒藏得深，差人寻不着痕迹。
牙侩辛苦一回，不会多赚钱，还有风险，就不再过来了。自此，匪徒也就没再来过。这些妇人都没对慕清流说出口。
三个时辰过后，终于到了农妇村里，此时已经是漫天的星光。借着星光，慕清流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农妇身后。走过村里一家人家的时候，还惊起了狗叫声。
“大胜，别吵。”屋里响起一声叱喝，“李嫂子，才回来啊。”
“是啊，王妹子。”
来到农妇家，屋里漆黑一片，农妇喊道：“小曼，娘回来了。”
屋里点起了一盏灯，女儿和汉子已经吃过晚饭。女儿热了饭，端出来回屋里去了。
汉子出来打了声招呼，就不再吭声，小心邀着慕清流挤在一张床上睡了。农妇和慕清流告辞，去了女儿的那间屋子。
慕清流白天已经累极，此刻安静下来心中很是兴奋。要做点小生意啦，哈哈，上大学除了学习就是各种玩儿，还没做过赚钱的事情。
爸爸妈妈，保佑我一切顺利啊。我就做个二道贩子，等有钱了再开个店就好。
第二日一早，农妇将慕清流带到田间，看自己种的棉花、苎麻，又看了家里养的蚕。过后领他到几家同样的人家看了一下。慕清流与农妇问了麻布、丝绸、棉布的价格，他心中略略思量，同布坊的收购价格略低一点。他又让农妇帮忙多多跟乡邻亲戚说一说这事，如果其他人供货多，他会给农妇一些酬劳。
“我妹妹在山脚下的落霞村，我去跟她说。”农妇听到价格，没多犹豫，跟之前牙侩给得差不多，不用来回奔波，自是高兴不已。
多介绍一个人，她就能多得一点钱，难免跟慕清流也亲近起来。
慕清流又打听了相邻村落，农妇也都欣然告知。现在他的钱财有限，而且现在是试水阶段，先小部分来，步子迈太大怕扯到蛋。
相邻村落他打算下次再过来谈。
谈好每隔十天时间要过来收货，先付好定金。届时，可能不是本人，遂约定好见面的物品及话术为证。
忙完这些，慕清流雇不到牛车，只能步行回去，估计到家都不知道几点了。
农妇看着慕清流清俊的背影，眼中露出些愧疚和担忧，也不知这买卖能不能做长久。
慕清流来的路上，有牛车师傅和农妇李嫂子，现在自己在行人稀少的路上行走，心里总感觉毛毛的。
他走着走着，就越走越快，后来干脆小跑。
慕清流安慰自己，潇洒什么的都不必，安全最重要。况且这样既能锻炼身体，又能快点到家。
对，早点到家吴妈妈他们也不用太过担心自己。
这坑人的古代，大白天走路都这么吓人！
旁边的林子中，几个人看着一路小跑的慕清流窃窃私语。
“哈哈，大哥，这小子忒有意思了！”一个穿着裋褐草鞋的香蕉脸男人一手拿着根锄头，另一只手捏了捏油腻腻的下巴。
“大哥，这人跟个文弱书生似的，也没什么货物，您怎么看这么半天？”长着四方脸的荣二也疑惑地看着大哥。
张席收回从慕清流的后背划过的目光，嗤笑：“你懂什么？回去吧！”
两人二话不说跟着张席回去。
他们得到消息，这小子想做牙侩生意，过几天就来取货，到时直接将货收入囊中，只是区区小事。
最近天天憋在家里种地，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三个看起来不甚专业的匪徒，又回各自的家继续低调干活儿，隐于众人中。
慕清流一路跑跑停停，终于赶在天黑前回了家。
现在货源已定，他还要找店铺推销商品，预热一波。
如果能有预售就更好了。
“不需要。再去其他店铺看看吧。”这几日慕清流天天到店铺找合作商，大多得到的就是这一句。
有些店铺有固定的货源，虽然慕清流的价格更低，可他还没谈到价格这步，就被人赶出去了。
“没道理啊。明明比其他货源便宜。”慕清流不懂经商，一脚迈进去还是茫然。
因为路途遥远，慕清流的收购价格比其他中间布店或牙行价格要便宜，可没想到根本没人搭理他。
他又来到一家店铺门前。
抬头望牌匾，上书“锦绣之家”，之前他也从这门前经过，这家店铺比他这几日看到的都气派些。
一进门，店铺伙计十分热情地迎上来：“您想看点布料，还是买件成衣？”
慕清流发现这家店铺的伙计衣着谈吐得体，对所有客户一视同仁。心中不禁放松，觉得老板可能会听完自己的话。
“在下找掌柜的有些生意要谈。”
“您稍等片刻。”
不一会儿，慕清流见内门走出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男人，眼神温和淡然，举止温文尔雅。男子见对方是个俊秀的公子，心中不免疑惑：“请问您有何生意要谈？”
慕清流将自己提供布料的优势说了一下，等着掌柜的回答。
店铺掌柜见慕清流眼神正直，提点了几句：“你手里没有实物，也没有引荐人，很难取得信任。”
掌柜姓许，身材匀称，面部生得也和气，特别是他笑着捋须的样子，特别亲切，慕清流不禁心生好感。
第一次被提点，慕清流面带恍然，他十分感激，直向掌柜鞠躬。店铺掌柜看他诚心实意，跟他订了一些布料。
慕清流拿着订金心中感动，这掌柜的也太容易取信于人了。他却忘了，他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虽然处处小心，可行为方式还是带有现代的特点，更容易不自觉信任周边的人。
“慕公子，我除了自己订货，也可以做你的引荐人。”两人互通姓名后，许如平带着慕清流去了内堂，邀他坐下后，又开口道。
“真的？”
慕清流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许掌柜，许如平忽觉眼前一晃，他定定神，露出一抹笑：“真的。不过……”
慕清流：……
来了，来了！
天下果真没有免费的午餐。
慕清流抿抿嘴，认真看着许如平：“您请说。”
“那我就直说了。我这家店，做的主要是来往客商和番人的生意。实话实说，许某有今天的日子，全仰赖家乡父老的曾经的照拂，所以总想着荫顾乡里一二，不知慕公子有没有什么想法？”
也就是说他不仅想做批发生意，还想做本地人的生意。好吧，没有人会拒绝多赚一点。
慕清流觉得自己应该是听懂了。
“容我想想。”慕清流没有马上回复，他觉得说些零碎的想法，不如认真地做个策划书。没办法，谁叫他是广告学的，又总爱在电脑上敲敲打打，让他直接说，嘴巴很容易说错。
许如平没报什么希望，他一眼看出慕清流涉世未深，对做生意勉强懂些，他这样问，也只是想看看这个年轻人遇到困难会怎么解决。
“你随我来。”许如平没有失望，他因着对眼前公子的莫名好感，招呼着慕清流进了几家店铺，成为慕清流的引荐人。
慕清流又得了些单子，当即要请许如平吃饭：“许掌柜，今日多谢你了，如果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在下义不容辞。现在已至中午，在下做东，一起到酒楼用些饭食吧。”
许如平看着眼前的青葱少年，笑着摇摇头，婉拒了。
慕清流也不强求，谁都有事忙，关系近了再请吃饭也不迟。
他一路回去，嘴咧得老高，险些呲出一口大白牙来。
高兴得暗地里蹦高什么的，只能说没人的时候才敢。
此时慕清流心里终于有点底，以后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
还有许掌柜，人真不错，他回去一定好好想些活动，让“锦绣之家”知名度和美誉度得到提升。
他可是知道在历史上的古代，酒旗广告很早就出现了，这里想来也差不多。
抽奖？巡街广告？发点传单？这个世界对广告应该不像现代那么排斥，但要商户先付出广告费，心里大都不得劲。
来点有趣的活动，或者直接冠名民间节日活动？嗯，回去先写个方案。行与不行，且看效果了。
回到家，吴妈妈将饭菜端来，慕清流吃了后，又逗了一回小豆丸。小家伙不像平时那般安静，粘着他玩了好一会儿，饿了困了，才被奶娘抱走。
慕清流立刻伏案及笔。
自己不会毛笔字，写的还都是简体字。在这里，怕不是个半文盲了。他扔了毛笔，跑到院子里，折了一根树枝，沾着墨汁艰难地写起来。
他发现了，自己没有伶牙俐齿，也没有灵活头脑，似乎不太适合做生意。好在人实诚，干起活来也不偷懒，倒是适合给人打工或者当个甩手掌柜。
等有了钱，自己也要开个铺子，雇人给自己打工。自己什么也不操心，只管在家吃吃喝喝。每天咸鱼躺，保管比啥都强。
慕清流将所书全部背下来，这才又找上了许掌柜。
伙计阿力已经认识了慕清流，看到他进门，立刻将他引入了后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