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6-28 来源：长佩 分类：古代 作者：花怀朝 主角：扶楹 雪来
雪来拒绝了秦香行的提议。
秦香行控诉：“你没有诚意。”
雪来一针见血：“这条件当真是圣祖提出的？”
他原就是为了山海神君才要求见云暧，云暧却提出把山海神君关起来才肯见他。身为一个战功赫赫的开国君主，云暧怎么会是能提出这样荒唐条件的人。
秦香行嘴硬：“是他所说。”
雪来看着秦香行不说话，眼神明摆着不信，秦香行顶着雪来那颇具压力的视线撑了一会儿，终于改口：“他说着玩的。”
雪来问：“圣祖不愿见我？”
秦香行理所当然：“毕竟你是那个人的徒弟。”
“圣祖如真不打算见我，姑娘就不会带着不老城通行令来寻我，”雪来心明眼亮，没被秦香行蒙过去：“圣祖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秦香行盯他一阵，终于放弃了试探，直接道：“他现在在不老城做客，城主答应为他制作一件仙器，只是缺一份材料，这东西他不方便去找，你若想见他，就带着这东西去不老城。”
雪来接过通行令，在手中掂了掂。
传说中的不老城通行令能让人自由进出不老城城门，穿越仙凡魔三界，雪来从前在扶楹宝库中见过一次。扶楹还对他提起过，不老城城主乃是一位避世多年的上古神族，名唤凤持，法术不高，却精通炼器之术。
不老城对于仙界众仙来说，尚且算一知半解，对于凡间的散仙来说，更只可能是迷雾重重。秦香行能拿出通行令，还知晓城主会炼器，话中真假有几分，雪来心里约莫有了数。
“圣祖要什么？”
“朱心海棠。”
朱心海棠在魔界天恻海。
雪来心里估算了下需要的时间，问：“我拿到朱心海棠之后要如何进入不老城？”
秦香行道：“你拿朱心海棠来找我，届时云暧自会请城主打开城门。”
雪来垂眸看手中通行令。
他此次下凡，本是山海神君寻机让他离开仙界，避免卷入仙界储君更迭的风波，如果可以，他能在凡间平平安安度日是最好。
只是如今碰巧撞上云水纹消失之事，事关山海神君，又疑点重重，他不得不管。他与霜尔都没有见过传说中的秦香行与云暧，要见云暧，是为了确认事情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拿朱心海棠不难，让他迟疑的是整件事发生得太过巧合，如果秦香行身份是假，引他去天恻海采朱心海棠只是一场类似千岁宴醉酒之事的阴谋——
“好。”雪来应道。
秦香行得了回答，曲指敲了敲车壁，马车速度缓下，换了个方向继续行进。
雪来：“回府不是这条路。”
秦香行：“谁说我要送你回去？”
雪来：“那是？”
秦香行理直气壮：“事不宜迟，自然是送你进宫请假。”
“不劳烦姑娘。”
“不烦不烦，”秦香行笑得很亲切，“我正也要去看看云聘宁那小子到底在忙些什么，有时间去安抚他那小狐狸，怎么没时间来见我。”
雪来隐晦提醒：“太医告假是在太医院。”
秦香行奇怪瞪他：“你去你的太医院，我去我的御书房，你难不成还指望我给你送到太医院？”
雪来闭嘴。
太医院批假极快，雪来打算回府中交代几句再出发，刚出皇宫，便察觉身后缀了条小尾巴。
雪来没理，回家打点过后再出门，就看见府门前的石狮子下露出一角衣摆。
他走下短阶，苏方蹲在石狮子下，对上他的视线，蹦起来道：“仙人要出远门？”
雪来：“嗯。”
苏方：“我可以跟着一起去吗？”
雪来：“魔界危险，你跟去无用。”
苏方眨眨眼：“我有用的！我虽然法力不精，但是我通医术，要是仙人受伤了，我可以替仙人疗伤！”
他说得极认真，雪来瞧他神色，拒绝的话在心里转了几圈，还是说了出来。
“我不会受伤，你跟去没用。”
苏方期期艾艾道：“可、可我会担心。”
雪来叹气：“你若跟来，只会是累赘。”
苏方一僵。
雪来从他面前走过了，带起的风里携着他日常熏的药草香，扑了苏方一脸清淡苦味。
魔界不难去，难的是前往天恻海。
雪来花了半日功夫穿越魔界边境，又足足花了八日，才终于到了魔界离天恻海最近的城市——浑都。
要进天恻海，需寻浑都渡海人。
魔界如今的君主名唤闻人雅，原是个凡人剑修，后道心破碎堕入魔道，因缘际会下成了魔道尊主，平生最大爱好有二，一是找手下的茬，二是找仙界的茬。
前者具体表现为疯狂挑刺，以至于手下魔族个个乖巧懂事做事效率超高，魔界治安水平一路飙升；后者则表现为对仙界众位高权重的仙家们的行刺上——光是作为“仙界小巨头”的雪来都至少被行刺过上百次。
扶楹曾对雪来笑话道：“你当初当他的面折断他的佩剑，让人家记仇了。”
雪来对于这位剑修魔尊的印象并不深，但对于闻人雅作为一个凡人却能让诸多魔族心服口服，让魔界变得如此秩序井然、安宁和谐，却是十分敬佩的。
雪来戴了顶斗笠准备进城。
原因无他，因为一路行来，他才发现魔界不管哪个城镇、哪个大街小巷，都贴上了他的通缉画像。
历经风吹雨打，纵破烂，却依旧可看清自己无甚表情的眉眼。
小心眼。
雪来想起扶楹对闻人雅的评价。
不过是折断把剑而已，何必记仇这么多年，暗里遣人刺杀他，明里在魔界贴满他的通缉像。
进城门时，守卫惯例地要求雪来揭开斗笠上垂落的纱，雪来照做，守卫粗糙看过一眼，挥手让雪来通行。
雪来走出去没多远，后方城门传来一阵骚动，似是有进城的人与守卫起了冲突，雪来脚步停了停，没有回头，继续朝着城东行去。
浑都东面靠海，有座名唤海珍楼的酒楼临海而建，浑都中的魔族多喜欢在海珍楼打发时间，雪来戴着斗笠进入时，楼里明显安静了一瞬。
雪来缓步而入，在窗边坐下。
老板娘是只蝎子精，扭着腰走到雪来身边，赔笑道：“今日海珍楼有贵客包下了，还请客官见谅，寻个别处。”
雪来淡淡道：“好。”却是不动。
老板娘：“客官？”
雪来：“我知道。”
老板娘站在桌边，面上的笑都快僵化，雪来愣是半寸也不挪动，周围的说笑声显然小了许多，不少暗暗打量的目光都朝此处投了来。
“客官，您看，本店实在是做不起您的生意，此处出去西边还有个千味楼，那处的烧片鱼可是一绝。”
“本无意为难夫人，”雪来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只是那人为此间主人，他不愿我好过，自是不管我去何处，都不会有店家愿意做我生意。既如此，只得辛苦夫人回去说一句——他若要给我难堪，不妨亲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