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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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沈懿开车赶到杜冬凌家里时,还是晚了一步。

本就是狭窄新潮的背光小房子,和地下室别无二样,硬生生地挤进来一群花臂男人,有的挤在门口有的正在屋里砸东西,沈懿心道:坏了坏了。使劲从这群男人里挤进来,赔着笑弯着腰一副孙子样,“各位爷!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金大虎被他的话打断了思路,要挥下去的拳头也被迫终止,他脸上横肉一振,扭过头瞅着他,“你他妈谁啊!?”

“我是杜冬凌的…的朋友。我这听说他出事儿了,就赶紧跑出来了,这发生了什么?”

“朋友?”金大虎一听这话来了兴趣,大手一挥往杜冬凌的脸上扇了个巴掌,“合着少爷还有个朋友啊?”又看着他的弟兄们,“父债子还,他爹逃美国去了,他娘也死了。这钱,得你俩一块还吧?”

沈懿点头哈腰地说是,金大虎这才松了手,抬手勾了勾中指,一个五大三粗戴着金项链的油脸男癫癫地跑过去,掏出一截干净的手帕给他细致地擦手指,把血迹都擦干净了。“这小子,管我们借了八十万,说是他妈的办画展,结果钱赔了!吃饱了的撑得干这事儿!?”

“我说了,”杜冬凌气若悬丝,蠕动了下干燥的唇瓣挤出一句话,"我这是艺术。"

金大虎听完,抬起脚就想往他脸上踩上去,沈懿听着这天价数字,眼前一黑差点昏迷,他镇住身子,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把杜冬凌扶起来了,顺势搂紧,金大虎鄙夷地看着他们,嘴一嘟,含了半天的口水全啐他们身上了。“狗屁艺术,天天的张口闭口艺术,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全把自己当成那个毕什么,结果呢,一个个的全都欠了一股债。狗娘的……”

沈懿听完沉默一会,“现在他欠多少钱?”怀里的杜冬凌脸上满是伤痕,正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他下意识地搂紧了他。“一百万。”

“什么!?一百万!?刚刚不是还八十万吗。为什么一句话的功夫多了二十万?抢钱也没这么快啊!”

“哥这儿有利息,利滚利听说过吗?啊!傻逼,真他妈的傻逼啊。我告诉你们,明儿,他再不还钱,我们就把他那食指砍断。爷爷我说到做到。”

沈懿当然信,金大虎道上出了名的黑心、心狠手辣,爹娘一个是警察局的,一个是律师,祖辈三代全是和法律沾边的,才造就了这样一个无恶不作、为虎作伥的高利贷。

“好,这钱我们一定会尽力凑齐的。”

金大虎拉拢着一群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最后几个临走前刚踏出门槛就又折回来,“呸!臭同性恋!真恶心!”

沈懿没吱声,怀里的杜冬凌却挣扎着弹动了几下,他较忙摁住他,叫他别动。

“俩爷们儿,留长头发,呸!”

“不男不女的,真给你爹妈丢脸。”

“行了哥们儿,别耽误这哥俩操屁眼儿。”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他娘的,这有女人的逼好操?”

“改天您试试呗…”

对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隐没在楼道里了。沈懿还是看着凌乱的房间发着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怎么办…

“沈懿,你不能不救我。”杜冬凌从他怀里出来,长发都湿了一截,黏糊糊地贴在他精致锋利的脸颊两侧。“我不能没有手,我没有手还怎么画画啊…沈懿你救救我,你不会见死不救的是不是?”“他们明天如果真的提着刀来可怎么办啊!沈懿,我是不是完了?”

他语塞。迷茫地看着他,"冬凌,上个班儿吧。"

“上个班儿,别画画了。也别赌了,好不好啊?我经理的表妹新开了个公司,正缺实习生,那儿平日就是画设计图,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然后就……”话没说完就被杜冬凌恶狠狠地打断了。

“你闭嘴!沈懿你不想救我直说,假惺惺的样子真恶心!我说过,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工作,我会专心搞艺术,我会完成我的伟大事业,一百万算什么,这是一个非常小的坎坷而已,我不会被打趴的。休想。”

他点了一支烟,安静地听他反驳自己,等他说完了。“有个小药箱,我前天刚买的药,你往脸上涂点儿,不然落疤。”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天边炽热茶红的火烧云连绵如山峰,之后又缓缓分散,变得模糊朦胧,直至暮色来临,更幽深的夜色盖住天地。

沈懿从窗台前已经来回走了一个时辰,打了有五十个电话,刚开始都是带着笑的,可惜一提到借钱,就会被挂断电话。如今,非亲非故的人借点钱就和登天一样。烟味弥漫,迟迟散不去。

等他缓过些神来,他环顾屋子四周,在角落里看到了杜冬凌。

即便这个时候了,还是会被杜冬凌的美丽迷的挪不开眼睛。

他一年四季都偏爱衬衫,此刻也是,微微仰头靠着墙,衬衫的扣子掉了两颗,领口松了许多,袒出他大片的胸膛,他肩很宽,骨头硬,英朗之气中又带着骨子天生的冷傲和攻击力。

“我存折里只有十万,是我爹给我的娶媳妇儿的彩礼钱…可我看现在…”他走到他跟前,自顾自地嘲笑自己一声,坐在他身旁,“我一时半会用不着这笔钱。”

“嗯。”杜冬凌不冷不淡地敷衍了一声。

他转过头来,望着他的侧脸。杜冬凌和他都长的一样白,可杜冬凌是犯着细碎的光的,冷调的奶白色,接近苍白,可以看到手腕上一根根的青色血管。脖子上的、太阳穴上等等的血管都能看到。远看是胜过凝脂白瓷,近看白的脆弱。

屋里没开灯。光线很暗。但因为他们彼此间挨得很近,外加杜冬凌叼着一根烟,这簇小火苗闪烁着,在他美丽似蝴蝶的手指间绽放出孤独的火花,宛若霓虹灯。他眼窝深邃,山根到鼻梁都挺拔的异于常人,又是一头乌黑长发,乌发红唇,介于雌雄间的模样。

以前在床上,沈懿被操的尿了床,甜腻腻地求他时,就说:“小美人儿,小美人儿饶了我。”

杜冬凌此刻随便把头发扎成了马尾,他吐出的烟雾都成了圈笼罩住他周身,看着他被扯坏的衬衫,那片胜过羊脂玉的肌肤,和脸上一道深红的口子,都极其的瞩目。颓废中抹不去的,是天生的华丽。

"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杜冬凌警觉。

“心里头堵得慌。绕一圈。”

“不准去!”

沈懿摸摸他的头,“我不会跑。”一边保证一边起身,杜冬凌突然猛地站起身,趁着沈懿穿外套的时候,从后面袭击他,一脚把他踹的踉跄,再用手臂扼住他的喉咙,他的手臂和身体都是很有力量的,沈懿自认命不好没他壮实,男人身上的雄性气息和兰花香钻进鼻子里,"我还生着病…"

“你掐死我也行,你自己还债!”

这句话果然管用。他松手了。沈懿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

要说在这圈子里。换别人身上,出这种事,另一半早晚都得跑。沈懿不一样,因为他………

杜冬凌又点着一支烟。他的计划依旧是按部就班,一步步实施中。果然沈懿中套了。

还贵公司的部长,还不是照样心甘情愿地给他收拾烂摊子?

之后又担心起明天的事。可不管怎么样,他敢肯定的是,沈懿不可能放弃他。

他深知,沈懿离不开他这个人。他爱他,爱他的灵魂,更离不了他的身体。

到很晚了,沈懿才回来了。

他推开门的一刹那,分明已经十一点多了,可屋里也没开灯,也没月光,客厅正站着一个人,看身影的确是杜冬凌。他打开灯,刺目的橙黄色灯光来的猝不及防,杜冬凌的眼神阴翳又脆弱,他嗓音干涩,遮不住的慌张和憔悴,连说话声都带着酸涩的痛楚,他那双瑰丽的丹凤眼眼眶里已经红了,泪花坠下来,哭的像一首惆怅温柔的,克制的情诗。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沈懿一瞬间被他的真诚和脆弱打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东西戳中了,他忽然自责起来,责骂自己懈怠了自己的爱人,甚至悔恨,然后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前去主动保住他,手里拿的是一袋包子,他擦干他的眼泪:

“饿了吗?我们吃饭。”

杜冬凌一天都没进食了,此刻看见食物眼里都亮了,咬了一大口包子,狼吞虎咽。沈懿好笑地看着他,“慢点吃,别噎着。”他看他吃的很快,到最后只给他留了一个包子。他看他那留恋不舍的样子,只好咽口水,“没事我不饿你吃吧。”

“你慢慢吃,我有话和你说。”

“……一百万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我想了好久,出去的时候也是在想这件事,”沈懿睁着一双灵动漆黑的大眼睛,“我还是觉得。”

“你把你的画室卖出去,先还金大虎几十万,然后后面的我再想办法。”他看着他脸色行事,把一杯热水递过去,“嗯?”

“我不同意!”

“可是你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冬凌,真的,你已经走投无路了。”

“这就是你的办法吗?沈懿!那个画室,是我现在唯一拥有的我的私有品,那里面是我的所有了。这不能是最后一个办法!”

不欢而散。杜冬凌摔了筷子,坐沙发上点烟,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第二天已经到来了。沈懿看着他的爱人,只能叹气,最终他把碗筷清洗干净,然后穿上棉袄准备离开。

“你又去哪儿!”

“…我把我的房子卖了,给你抵债。”他看起来很无神,失魂落魄地穿好了衣服,“怎么着也能卖一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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