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6-21 来源:不可能的世界 分类:现代 作者:此之一言 主角:姜寺宁 越鸣
昏暗的房间里,姜寺宁缩在角落,他的手脚被麻绳捆住,就连嘴巴也被胶条封上。
他被绑架到这个破败的房间已经大半天了,无人问津,眼底挂着干涸的泪渍,一双眼睛却与这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
外面突然传来谈话的声音,姜寺宁神色一变,下一刻,门被推开,两个带着黑色手套的人走了进来,随后又将门关上了。
姜寺宁往角落里又缩了缩,眼泪又涌了出来,覆盖在泪渍之上。
房间里没有灯,其中一个人打开了手电筒,光直直地照在了姜寺宁脸上,照的姜寺宁别过头眯起了眼睛。
“哭哭哭,都哭一整天了,是水做的吗这人,许偏,他真的是姜魏城的亲儿子?”其中一人不耐烦地开口。
被叫做许偏的那人找了个凳子坐下,腿伸得老长,“还能绑错不成?姜魏城就这一个儿子姜寺宁,错不了。”
姜寺宁听见了自己父亲的名字,立刻挣扎了一下。
只是他一动,那人就怒斥道:“动什么动!老实点!”
姜寺宁被吓了一跳,眼泪随即又夺眶而出。
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姜寺宁,怎么会受过这种苛待呢?
许偏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以示安抚,“别管他了,等上面的指令下来了再看看怎么处置他……”
许偏话音刚落,门就被踹开了。
这儿本就破败,那木门被来人用力一踹,直接躺在地上裂成了两半。
来人拿着手电筒,姜寺宁只能看清他随风飘动的黑色长风衣,以及这人很高。
“谁让你们绑他的!”越鸣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几个字,他三两步来到姜寺宁身前,给他撕掉了嘴上的胶布,然后给他解绑。
许偏和那人都傻了,越鸣的气场太强,让他们一时间都被唬住了,但是反应过来后,两人立刻上前来拦。
“你谁啊!人你说放就放!”
越鸣给姜寺宁解绑到一半,就见两人扛挥着木棍朝他砸来,他起身一个侧踢将木棍踢飞,然后三两下就将许偏和另一个人放倒。
许偏撑着站了起来,刚要冲上来,就被越鸣一拳砸在了鼻子上,霎时间鲜血直涌了出来。
越鸣懒得跟这两个小喽啰解释什么,他收起眼底的狠厉之色,三两下给姜寺宁解完绑,就问他能不能走。
姜寺宁吸了吸鼻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然后又跌坐在了地上。
“我……我脚腕疼。”姜寺宁说着便伸手去摸脚腕,只摸到一手粘稠的液体。
麻绳绑得太紧,他皮肤细嫩,直接被勒出血了。
越鸣俯身把姜寺宁抱了起来,声音和刚刚吼许偏他们的判若两人,“我带你出去。”
姜寺宁点点头,双手环抱住了越鸣的脖子,小声询问,“这个哥哥,你是我爸爸的人吗?”
越鸣蹙眉,没有正面回答,“我带你离开这儿。”
深冬的晚上尤其寒冷,风吹过像刀子划过皮肤,姜寺宁的围巾在被绑的时候就被拉扯掉了,此时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款羽绒服,冻得他抱紧了越鸣。
越鸣发现了姜寺宁的异样,随即轻轻将人放在了地上,然后脱下外套给他披上,温声道:“先忍忍,待会儿上车了开空调。”
衣服上残留着淡淡的青茶味,闻起来很舒服,却又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姜寺宁眨巴着双眼,没忍住抬头去打量越鸣的脸。
不得不说越鸣是真的好看,姜寺宁见过的帅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是没有一个比得上越鸣。
越鸣是那种凌厉的帅,棱角分明,眼睛狭长,刀锋眉,薄唇,所有好看的的五官都长在了他脸上,然后组合成了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姜寺宁是个颜狗,尤其喜欢越鸣这款的冷漠帅哥。
离开破败的居民楼,越鸣的车就停在路边,是一辆白色的兰德酷路泽。
越鸣把姜寺宁放在了副驾驶座上,给人系好安全带才坐上了驾驶座。
姜寺宁眼眸低垂,他有些好奇越鸣是谁,越鸣的狠厉姜寺宁已经见识过了,但是越鸣对姜寺宁又温柔得过分,这不禁让姜寺宁产生了疑惑。
“这位哥哥,我们之前认识吗?”姜寺宁看向越鸣,脸上写满了期待。
但是越鸣只回了他三个字:“不认识。”
姜寺宁抿嘴,期待瞬间落空,幻化为委屈。
他看着越野车驶离了这片破败的居民楼,朝市中心开去。
没多会儿,车停在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门口,越鸣丢下一句“乖乖等着”便下车关上了车门。
姜寺宁看着越鸣的身影走进药店,然后慵懒地躺在了座椅上。
细长的睫毛半遮半掩之下,是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睛。
越鸣回到座位的时候,姜寺宁又变回了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他拆开药膏和棉签的包装袋,沉声开口:“把脚伸过来。”
姜寺宁眨眨眼,他乖乖把脚伸过去,又听越鸣道:“先用酒精给你消一下毒,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能有多疼?是哥哥给我上药就不疼啦。”
车内的温度持续上升,姜寺宁的语气缱绻又撩人,似魅者的低语,听得越鸣怔了一瞬,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一个没注意,他下手就重了。
姜寺宁刚刚还笑着的脸瞬间皱成了一团,“疼疼疼!别啊……不消毒了……”
越鸣受不了他这娇气的模样,无可奈何,却又必须沉住气,“不消毒没法上药。”
姜寺宁仰起皱着的小脸看向越鸣,“那……那你让我抓着你的手,分散一下疼痛。咬着也行……”
越鸣沉默片刻,然后让姜寺宁坐过来一点,“抓吧。”
姜寺宁抓住了越鸣的手臂,感受着这人坚实的肌肉,不是很明显,但是摸着硬硬的,手感一级棒。
越摸越往上,姜寺宁从越鸣的小臂摸到了肱二头肌,然后到肩膀,再往下……
越鸣上药的动作一顿,然后不解地看向姜寺宁,似不明白这人分散疼痛怎么会分散到他的胸肌上去。
姜寺宁无辜地眨眨眼,“哥哥你继续,不用管我。”
越鸣蹙眉,但是他又不能对姜寺宁说什么,只好继续给这人消毒。
两只脚腕都上好药,越鸣还贴心地给他缠上了纱布。
“手有没有出血?”越鸣将手臂从姜寺宁手里抽出来,沉声问姜寺宁。
“好像……有一点。”姜寺宁伸出双手,只见上面也是几圈血红的勒痕。
越鸣二话没说又拿出酒精给他的手消毒,然后照例上药。
姜寺宁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越鸣的发漩,这人的头发并不算很长,也没有特意打理过,但是就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这么想着,姜寺宁抬起还没上药的那只手,揉了揉越鸣发漩的位置。
越鸣抬头,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需要有个人来告诉他,这到底是姜魏城的儿子,还是一个流氓!
姜寺宁被瞪,瞬间瘪嘴,一脸无辜地看着越鸣,“哥哥,受伤的是手,不是脸。”
越鸣再次忍下,继续给姜寺宁上药。
待手上的伤也处理好,越鸣才把药随便找个地方一塞,重新启动了车子。
姜寺宁看向前方,“哥哥,现在要送我回家吗?”
“不。”越鸣道,但是想了想,他还是解释了一下,“这几天你先住我那儿,等和你父亲把这件事儿说开了你再回去。”
“绑架我的这件事吗?”姜寺宁眨眨眼,“意思哥哥你不是我爸爸的人?”
“不是。”
合着兜兜转转,自己还是变相地被绑架着,只是这回绑架他的是一个又高又有料的大帅哥。
“那哥哥你会凶我吗?”姜寺宁可怜巴巴地望着越鸣,“别再把我绑去小黑屋了好不好?那儿又冷又臭,全是灰尘。”
姜寺宁活了十九年,就没待过那么破败的地方,这辈子他都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住我家。”越鸣蹙眉。
他严重怀疑姜寺宁没有好好听他的话,他都说了住他那儿,这人的关注点总在一些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和哥哥一起睡吗?”
“有客卧。”
姜寺宁瞬间耷拉下了脑袋,“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他是人质,越鸣是绑匪,越鸣让他睡客卧,没让他回那栋没人居住的居民楼都算好的了。
越野车开到越鸣家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四周十分安静,只有路灯还在坚持不懈地工作着。
青川市的高档住宅区就那么几个,越鸣是真的有钱,就姜寺宁所知道的,这个地方的房价起码十万一平,能在这儿住的也是非富即贵的。
把车停进车库,越鸣刚准备下车,但是想了想,还是问了一下姜寺宁,“脚现在能走吗?”
姜寺宁准备打开车门的手一顿,随即连忙摇头,比摇拨浪鼓要得还狠,“走不了,可疼了。”
越鸣似无奈又似隐忍,他下车关上车门,然后又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姜寺宁抱了出来。
姜寺宁的双手立刻环抱了上去,然后把头埋在了越鸣的胸口。
越鸣家没有别人,打扫得很干净,但是也没有什么人气,姜寺宁打量了一番,觉得越鸣应该不常在这儿住。
“要吃东西吗?”越鸣将姜寺宁放在沙发上,看了眼厨房,又看向姜寺宁。
姜寺宁点点头,自己是中午被绑的,现在已经深夜了,他还没喝过一口水吃过一口东西呢。
“吃什么?”越鸣问。
“我想吃什么都可以做吗?”
越鸣皱眉,“说简单的,我先看看厨房有什么食材。”
说完,越鸣起身就朝厨房走去,看了一眼冰箱里为数不多的食材,他也不准备问姜寺宁了,打算有什么就做什么。
只是袖子刚挽起来,电话就响了,越鸣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备注是“卿哥”。
“喂,卿哥。”越鸣没再想做饭的事,靠在洗菜池旁就接起了电话。
被叫做卿哥的人叫阚卿,地位和越鸣差不多,只是年龄比越鸣大,越鸣出于尊重,便叫他一声卿哥。
阚卿问:“姜寺宁接到了吗?”
“接到了,现在在我这儿。”越鸣说话时其实没有什么情感,唯有和姜寺宁说话时,他为了不吓着那孩子,迫不得已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点。
毕竟听说这小屁孩才十九岁,刚上大一。
“秦峻那边我打过招呼了,剩下的祈哥会处理,姜魏城那边刚联系上,目前情况不太好,这几天你就负责带好姜寺宁就好了。”
阚卿三十多岁了,所以对于他来说,十九岁的姜寺宁就是个小孩子,因此需要越鸣好好带他。
“嗯,知道了。”越鸣道。
“妈的,谁给他的胆子绑姜寺宁。”阚卿的气似乎还没撒完,“秦峻这次不被搞个半死我跟他姓。”
越鸣沉默片刻才开口问道:“秦峻怎么说?说他是为了帮祈哥分担?”
“他妈的他就是这么说的!”越说阚卿越气,“他那个猪脑子装不了二两脑花!”
“是秦峻一向的作风。”越鸣道。
阚卿气得又骂了好几句,才道:“行了,你带好姜寺宁就行,姜魏城那边我处理好了跟你说。”
越鸣“嗯”了一声,刚准备挂断电话,姜寺宁的声音就传来了。
“哥哥,冰箱有什么菜你看好了没?有没有龙虾?我想吃麻辣小龙虾,还有水煮鱼,蔬菜再来点白松露就可以了。”
越鸣:“……”
他挂断电话,走到厨房门口,沉声道:“都没有,只有花菜和冬笋。”
姜寺宁瞬间蔫了,“只有花菜和冬笋怎么吃啊……”
如果换做别人,越鸣可能会直接丢下一句“爱吃不吃”就不再管他了,但是这人是姜寺宁,受祈哥之托他必须照顾好这人,因此只能把气往肚子里沉。
“不过也行,如果是哥哥做的话我就吃。”姜寺宁话锋一转,朝越鸣甜甜一笑。
越鸣闻言终于吐出一口气,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虽然不常做饭,但是越鸣的厨艺还是可以的,至少看起来卖相很好,闻着也香。
姜寺宁被抱到座位上,然后眼巴巴地等着越鸣给他盛饭。
越鸣看了眼姜寺宁,总感觉他当成保姆了。毕竟混了二十几年,他越鸣还没有这么伺候过谁。
“哥哥,你厨艺好棒哦。”姜寺宁吃了一口花菜,满足地眯了眯眼,“真的,我家厨师做得都没有你的好吃。”
越鸣坐到了姜寺宁的对面,面对他的拍马屁丝毫不动容。
偏偏姜寺宁还像个话痨一样喋喋不休,“爸爸他经常不在家,所以都是周叔叔给我做饭,我之前还说周叔叔做的菜是天下第一来着,原来哥哥做得更好吃啊。”
越鸣依然不听,自己吃自己的。
“话说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姜寺宁话锋一转,进入正题了。
“越鸣。”
“好名字。”姜寺宁也不问是哪两个字就直接夸,“我叫姜寺宁,寺庙的寺,安宁的宁。”
越鸣没回话,继续吃饭。
姜寺宁也不气馁,还是巴巴地和越鸣扯一些有的没的。
一顿饭吃完,已经三点多了,外面突然雷声交加,下起了暴雨。
姜寺宁被吓得扑进了越鸣的怀里,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他,“哥哥,我怕……”
说完,姜寺宁还抬手捂住了耳朵,看起来十分做作,但是又让人拿他没办法。
越鸣忍了,他将姜寺宁一把抱起,然后上楼把他放在了客卧的床上,“睡着就不怕了。”
窗外一道闪电,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姜寺宁瞬间跳到了越鸣怀里,双腿盘着越鸣的腰,“我不要一个人睡,以前……以前打雷的时候都是爸爸陪我睡的。”
越鸣蹙眉,“我又不是你爸。”
“那……那你把我送回爸爸那儿。”姜寺宁委屈地瘪嘴,脑袋埋在越鸣脖颈处,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全都洒在了越鸣脖子里,酥痒难耐。
送姜寺宁回去那是不可能的,越鸣自认倒霉,只能抱着姜寺宁去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很大,床的侧边是一个很长的书桌以及一个通顶的书柜,上面摆放着的东西很多,也很整齐。
姜寺宁眼底随即流露出羡慕,他的房间乱死了,要是有越鸣的一半整洁都算他姜寺宁吃错药。
越鸣从衣柜里找出两套珊瑚绒的睡衣,一套扔给了姜寺宁,一套自己拿着进了卫生间。
姜寺宁看着灰色的睡衣,跪在床上提着衣领比了比,发现越鸣的上衣就已经快到他的膝盖了。
也是,越鸣看起来一米九左右,而他只有一米六八,差了二十多厘米。他要是和越鸣并排站着,估计还不到人家的下巴。
窸窸窣窣地穿好衣服,姜寺宁看着长了一截的袖子和裤腿,觉得自己像极了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
不过这种感觉很奇妙,是他曾经没有体会过的。
越鸣简直是一个完美的玩物,所以越鸣带给他的这一切,都让他感觉到新奇。
姜寺宁突然就希望自家爸爸不要那么轻易就和他们谈拢,不然自己怎么名正言顺地留在自己的新玩具身边呢?
越鸣出来的时候,就见姜寺宁面无表情地盯着某处,似在发呆。
“要洗澡吗?”
越鸣说着又自我反驳了一下,“算了,你现在手脚上都是药。”
他的头发并不长,就算湿湿地扒拉在头顶,也没有小说主角那种欲滴水的感觉,姜寺宁却十分喜欢,他笑着露出两个梨涡,“可是哥哥可以帮我洗呀。”
越鸣瞬间沉下脸,丢给他一句“不可能”就去吹头发了。
姜寺宁躺在了床上,听着吹风机的声音闭上了眼睛。
越鸣再次出来了时候,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不觉放轻了关灯的动作。
带娃真累,这是越鸣接到姜寺宁到现在,内心所以的感叹。
一夜无梦。
姜寺宁醒来的时候,屋里的光都没那么明亮了,他揉了揉眼睛,看向身边,并没有越鸣的身影。
这一觉睡得有些昏昏沉沉,姜寺宁盘腿坐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刚准备下床,越鸣就推门进来了,他把一套新的衣服扔给姜寺宁,沉声道:“换好衣服叫我。”
姜寺宁看了看衣服上还没摘的标签,小脸瞬间皱起,“哥哥,没洗过诶,我爸说新买的衣服要洗过才能穿。”
“事多?”越鸣双手环抱,有些不耐地看着姜寺宁。
姜寺宁缩了缩脖子,轻哼一声,“穿就穿穿就穿穿就穿……”
待越鸣出去,他才略带嫌弃地换上这身衣服。
“换好了,哥哥!”
姜寺宁跪坐在床上,招呼越鸣的架势活像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越鸣进来,皱了皱眉,“脚还不能走?”
“不能。”姜寺宁微笑道。
越鸣没生气,反而像预料到那般抱起姜寺宁就朝楼下走去。
姜寺宁不放过任何一个摸越鸣腹肌的机会,只是刚上手,越鸣就下完了楼梯,把他扔在了一个轮椅上。
姜寺宁懵懵地看着身下的轮椅,然后就听这人道:“卫生间有新的牙刷,先去洗漱,然后出来吃饭。”
“啊……”
抱抱没了,腹肌也没了。
洗漱完出来时,越鸣已经把菜都端到了餐桌上,看见他出来,很自然地就把人推到了餐桌旁。
“哥哥,我手机嘞?”姜寺宁边搅动着碗里的米饭,边抬头问越鸣,眼神十分期待。
毕竟他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大学生,离不开手机很正常。
但是越鸣的回答很伤人,他沉声道:“在我这儿,这几天我先帮你保管,等和你父亲那边讲好了,再还给你。”
姜寺宁哑然,合着这是怕他悄悄给他爸报信啊。
“可是没手机真的很无聊……”姜寺宁小声反驳。
越鸣没接话茬,“先吃饭。”
姜寺宁轻哼一声,即使越鸣真的给他做了小龙虾和水煮鱼,他还是只吃了小半碗米饭。
这也许就是他长不高的原因吧。
姜寺宁刚放下碗,就接到了越鸣扔给他的平板,他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见越鸣又接了一个电话。
姜寺宁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但是越鸣的神情明显不好,他边漫不经心地捣鼓着平板,边用一只耳朵仔细听着。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越鸣说完这么一句便挂断了电话,看了姜寺宁一眼,沉声道:“我出去一会儿,你乖乖在这儿待着。”
“哥哥你不怕我跑了吗?”
姜寺宁这话是假的,毕竟他还没开始自己的游戏,怎么会想离开这里呢?
越鸣犹豫了,像是谨防意外,他还是过来推起了姜寺宁,“要去的那里有点混乱,你别乱好奇。”
姜寺宁用力点了点头,“我保证乖乖的哦。”
还是昨天那辆白色的兰德酷路泽,只是这次越鸣似乎有些急,时速直奔一百二。
姜寺宁抓着安全带,乖巧得像个小学生。
车开进了娱乐城,径直停在了高楼前,越鸣下车抱起姜寺宁放在轮椅上,便把车钥匙丢给了早已侯着的人。
他推着姜寺宁进了大厅,立刻被吵闹的声音震得皱起了眉。娱乐城十分混乱,形形色色的人,干什么的都有,姜寺宁眯了眯眼,意外地喜欢这种环境。
越鸣推着姜寺宁进了电梯,按下了十三楼,一出去竟然和一楼吵闹的环境不同,这儿出奇地安静。
是一望无际的古玩店。
站在门口的人看见越鸣立刻迎了过来,面色看起来十分为难,“越哥,人就在里面。”
越鸣跟着来人七拐八绕地来到一个大门口,一推开门,热潮立刻喷涌而来。
掩藏在古玩店之后的,是一个很大的赌场,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四仰八叉坐在沙发上的人,他的手还被衣服吊在胸前。
“哟,越鸣。”沙发上的人看见了越鸣,稍微坐正了姿势,“这人是你手下的?”
越鸣扫了被压着跪在地上的那人一眼,薄唇轻启,“放开他。”
宋应前皱眉,“他打断了老子的一只手,老子没把他削成人棍都算好的了。”
越鸣眸色微沉,松开轮椅的把手,走到了宋应前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最后一遍,放开他。”
宋应前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让手下的人放开了段嘉木。
段嘉木揉着酸痛的胳膊站起来,“谢谢越哥。”
姜寺宁其实没见过这种场面,虽然姜魏城手底下的产业很多,但是姜寺宁根本接触不到,姜魏城把他当小娇花一样培养,根本舍不得他沾染上这些污秽。
所以看着这些与平常接触到的环境不同的人和事,姜寺宁眼中闪着微微的光。
“越鸣,老子放开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回头告诉姓你祈哥……”
宋应前的话还没说完,越鸣就皱眉打断了,“我需要你给我这个面子吗?”
这儿的情况来之前就有人和他说清楚了,全程挑事的都是宋应前。
“是我让你来这个赌坊的?是我害你赌输的?输了还要砸赌坊,你当祈哥是什么人?”越鸣一字一句道。
宋应前颇有些不耐烦,“什么狗屁祈哥,我就是知道这破赌坊是他的我才砸,我好好说话是给你越鸣面子。”
段嘉木看了眼宋应前,又看向越鸣,“越哥,他还欠着赌坊三十多万呢,宋家的事您也知道的……”
越鸣当然知道。
宋家确实不好惹,而宋应前这个宋家老二,却是完全不受宠。
也不是说不受宠,就是宋应前自己作的,他吃喝嫖赌,作得宋家都不想管他死活了。
今天估计就是手里没钱了,想来赌坊搞点钱花花,但是没想到反而输了,一时气急就开始砸赌坊。
段嘉木也算祈哥手下有头有脸的人,他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赌坊被砸,上去就揍宋应前,把人胳膊打断了,宋应前自爆身份,赌坊的人都不想和宋家起纠纷,因此也没管。
打电话给越鸣的那个人也是有些怕宋家,因此才希望越鸣出手解决。
“一,把钱还了,把赌坊的损失赔了,我可以不计前嫌让你离开。”越鸣沉声道:“二,我把你压在你老子那儿去,让你老子来赔这个钱。”
“越鸣你什么意思!”宋应前怒斥着站起来,“就算宋家靠不着,我现在可是在姜家手下!”
“爸爸手底下什么时候有你这号窝囊废了?”姜寺宁坐直了身子,一手慵懒地撑着下巴,面带微笑看着宋应前。
宋应前一愣,随即嗤笑,“你们绑姜寺宁的事儿是真的?”
越鸣皱眉,挡住了宋应前看姜寺宁的视线,回头对这人道:“别说话别凑热闹。”
“越鸣,我要是把姜寺宁送回姜魏城那儿,这个钱我不就轻松能还上了吗?”宋应前边说边拿出了手机。
段嘉木很会看形势,宋应前刚掏出手机,他就一脚给踹飞了,顺带压着宋应前没断的那只手,把他摁在了沙发上。
“你大可以试试。”越鸣语气冷冽,似地狱走出的恶魔。
宋应前的几个手下之前还很嚣张,但是此刻越鸣来了,他们一动都不敢动。
越鸣虽说是祈哥的人,但是他们更怕越鸣,毕竟祈哥这个人虽然内心狠厉,但是至少会笑着跟你讲话。越鸣则不是,越鸣是那种表面和内心都想把你往死里搞的架势。
“越鸣你别太嚣张了!姜魏城要是知道了他能弄死你!”宋应前还在不停地叫嚣。
越鸣却丝毫不慌,他孤身一人,除了祈哥,谁的话他也不听;除了祈哥,他谁也不怕。
“把他带去宋应礼那儿。”越鸣沉声道。
宋应礼是宋应前的大哥,宋家现在的小部分家业已经开始交给宋应礼打理了。
段嘉木应了一声,却还是隐隐担心越鸣带着个姜寺宁,“越哥,姜家那儿……”
“这个不是你担心的,我会提前给宋应礼打招呼,你们到时候过去把宋应前丢给他,拿了钱就回来,其余的什么都不要管。”越鸣说完,扫了现场一眼,便推着姜寺宁出来了。
一出大门,振聋发聩的声音便被隔开,越鸣能够清清楚楚地听见姜寺宁的声音。
“哥哥你好帅呀!像那种电视剧里的大佬,就不用动,他们都害怕得不行。”姜寺宁边说还边比划,生怕越鸣不知道他很激动。
越鸣已经可以做到完全忽略这人话痨的属性了,他沉默着按下下行键,便站着等电梯,眼神都不带分一个给姜寺宁。
“真的哥哥,你说话怎么说的?感觉自带冷气,教教我呗。”姜寺宁继续输出,“是不是像这样,眉头一皱,声音一沉:‘你大可以试试’。”
越鸣:“……”
“好烦,我不会。”姜寺宁苦着一张小脸,“哥哥你教教我。”
电梯恰好上来,越鸣自动忽略掉姜寺宁的话,推着人进了电梯。
“好吧,我就当那是你的独门绝技了。”姜寺宁叹了口气,“那我们晚上吃什么?我想吃麻婆豆腐,还有红烧排骨……”
“那就先去买材料。”越鸣沉声道。
“嗯?好耶!哥哥万岁~”姜寺宁欢呼着举起了双手。
青川市这两天天气都很差,不是下暴雨就是阴气沉沉的,明明临近过年,却看不到一丝喜气。
超市的人并不多,越鸣推着姜寺宁,找到肉类区,随手挑了一盒排骨便放在了姜寺宁手上,推着个人,倒也省了他拿购物篮的功夫。
两人回家刚吃完饭,外面就下起了大雪,姜寺宁坐在窗边,眼巴巴的看着院中的草坪渐渐覆上了一层白。
看了半晌,眼睛都有些发疼了,他才转过身去看越鸣,“哥哥,你可以陪我出去打雪仗吗?”
正在看平板的越鸣闻言抬头看了姜寺宁一眼,口中吐出两个字:“不能。”
姜寺宁直接从轮椅上站起,小跑到越鸣身边,瞥了一眼越鸣还没来得及关闭的页面,“枪支”两个字赫然映入眼帘。
他看着已经切换的页面,假装没看到,双手拉扯着越鸣的袖子轻轻摇晃着,“如此帅气伟大的越鸣哥哥,难道你连人家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愿意满足吗?”
“你还很小吗?”
姜寺宁瘪嘴,轻声开口道:“我没玩过雪,更没有打过雪仗,爸爸总是很忙,没时间陪我,却对我非常严格,每天的任务就是学习,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姜寺宁这话说的是真的,他知道越鸣这种心思深沉的人,撒谎很容易被看穿,真诚才是永远的必杀技。
当然,半真半假的话,谁又能看得出来呢?
“我不是你的谁,没义务陪你。”
“你是我的哥哥呀,你是最好的哥哥。”姜寺宁说着,坐到了越鸣身边,伸出双手揽住了越鸣的脖子,用头发亲昵地蹭了蹭这人的脖颈。
姜寺宁的头发很软很蓬松,与肌肤相触,给了越鸣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推开了姜寺宁,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那个人的背影,过了半晌,还是做了退步,“你去玩吧,我看着你。”
姜寺宁本来也没想让越鸣真的陪自己玩,他就是想测测这人而已,见这人这么快做出让步,他心底微微有些惊讶。
下雪并不怎么冷,姜寺宁把外套拉链拉到顶,戴着手套就跑出门了。
越鸣加了一件大衣,也跟着出了门。
院里有个小亭子,亭子里有一把太师椅,越鸣坐在那儿,看着院子里的姜寺宁疯玩。
这人真的很像一个傻孩子,一个人也可以玩得这么起劲。
而蹲在地上的姜寺宁,正用一根手指画着娱乐城那家地下赌场的线路。
很绕,但是他记得很清楚。
画了擦掉,擦掉又画,姜寺宁不知道自己循环了多少次,最后一次擦掉时,他捧了一堆雪,在手里握紧,然后来回倒腾,直到雪球圆溜溜的,看不见一点凹凸,他才捧着雪球小跑向越鸣。
“砰!”雪球直直砸在了越鸣头上,姜寺宁还给配了个音。
越鸣没想到自己会被偷袭,想象中的暴躁并没有来袭,更多的,是无奈,甚至还有些想笑。
眼见姜寺宁又要蹲下裹雪球,越鸣连忙皱眉制止,“打住,你自己玩。”
姜寺宁权当听不见,又一个雪球朝越鸣砸去,这次的雪球没有裹紧,砸在了越鸣下巴上就碎裂开来,散落进了越鸣脖子里。
越鸣拉了拉外套想将那些雪抖出来,却不料他这一动,直接让雪钻进了他的衣服里,冰凉的雪与肌肤相触,冻得他“嘶”了一声。
姜寺宁在一旁笑得不可开交,笑完还张开十指,将大拇指放在耳边,冲越鸣做鬼脸。
越鸣看着这人,半晌没有出声,片刻之后,他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天冷,玩够了就进屋。”
姜寺宁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看见越鸣进屋,他便也没了玩的心思,跟在越鸣身后进了屋。
两人一前一后,在院子里留下了两串脚印,即使后续会被新的大雪淹没,但至少此刻,它们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是存在过的。
除夕那天,祈哥和姜魏城的交易才勉强谈妥,那天出了点太阳,但是依然没有融化部分地方的积雪,越鸣开车把姜寺宁送去姜魏城那儿。
一路上姜寺宁都一言不发,哭丧着个脸,眼眶红红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越鸣扭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姜寺宁主动开口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宁静,“哥哥,那我回家以后还能找你玩吗?”
越鸣的一句“不能”卡在喉咙,最后话说出口,变成了“找我能玩什么?”
他自认他这个人无聊透顶,每天不是处理事情,就是闲着。
“找你……不用玩什么呀,我觉得能和你坐着喝喝咖啡,聊聊天什么的,就已经很开心了。”
“我不喝咖啡。”
“那喝别的也行呀,哥哥,求求你啦~”姜寺宁双手合十,抿着嘴巴,一副虔诚又可怜的模样,“你给我你的电话,我想找你的时候,先打电话问你有没有空,这样总可以了吧。”
越鸣无奈,念了一串电话号码。
姜寺宁并没有记在通讯录里,而是把它记在了便签里,一路上都在背越鸣的电话,等到了姜家,他便把那条便签删了。
姜寺宁看着姜魏城站在门口,下车时都不带回头看越鸣一眼,便急匆匆地跑进了姜魏城怀里。
姜魏城眼神犀利地看了驾驶座的越鸣一眼,见越鸣点点头算是跟自己打过招呼,才把目光转向了姜寺宁。
“在那儿有没有被欺负?”姜魏城温声开口道。
姜寺宁摇了摇头,模样比在越鸣面前还要乖上两分,“没有,有爸爸在,没人能欺负我。”
直到越鸣的车开走,姜魏城才带着姜寺宁进屋。
“想吃什么?”姜魏城给姜寺宁倒了一杯牛奶,问他。
姜寺宁捧着温热的牛奶看向姜魏城,此时姜魏城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眉眼间看不见半分戾气,再看向厨房,透过半透明的玻璃门,可以看见里面摆放满了处理好的食材,还飘来淡淡的排骨汤香味。
在姜寺宁面前,他没有半分黑帮老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