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仙尊,魔尊他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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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红虺听罢,幽绿的蛇瞳盯着他,似乎有所忌惮,可这忌惮只是一瞬,旋即他又狞笑起来:“骗骗那些低等魔物便算了。”

话语间他又一枪,直劈萧行绛门面,在这须臾低声说:

“晏破舟已经死了,这无极魔界里便再无人能与我匹敌,而你,千年前神识碎裂,元气大伤,不过徒有其表!”

红虺竖直的瞳孔陡然放大,一头红发无风自扬,一股强劲的魔气自他体内注入长枪,他蛇口大张,脸上的蛇鳞逐渐浮现,继而一声闷喝,黑雾四起,尽数被那长枪打到萧行绛身上。

这一招来的狠,萧行绛竟是被生生逼退一步。

红虺说的没错,千年前那一战确实伤了他的元气,若当时伤他的是失控的晏破舟,他尚可自愈,但那日伤他的并非晏破舟,天道雷劫劈在他身上,是冲着他的神识去的,神识上的伤口无可逆转,红虺是看准了他神识残缺,今日才敢与他一战。

萧行绛不动声色地将口中的血咽下,可这细微的动作却被狡猾的蛇发现了,红虺大笑一声,忽而扬声道:

“强弩之末!”

说罢,红虺背部缓缓隆起,鳞片怒张,化作了蛇身。

“萧行绛!”魔物声如闷钟,震的魔宫地面微微摇晃,挂满脓包的蛇口巨张,猛地冲向萧行绛:

“你今日便是有来无回!”

眼见红虺腹中吞吐,萧行绛猛挥出一剑挡掉蛇口吐出的魔息,可晏破舟那抹脆弱的魔体在红虺的攻势下散开了,丝丝缕缕地从半截青霄剑上脱离下来,化为蛟龙缠回萧行绛的脖颈。

“我当是什么呢,”红虺见状,狰狞地笑起来,说:“原是缕沾了魔气的断剑!”

说罢仿若无底的蛇口电光火石间冲向萧行绛,仙人的神识最为滋补,若是能将萧行绛生生在体内炼化,那么六界之内他都难逢敌手。

萧行绛见势不妙,翻手将半截青霄剑插入地面,另一手当空起阵,金光乍现,流光的御阵如湿气包裹的火石,亮起一瞬,旋即撞上俯冲而来的蛇口。

萧行绛撑着大阵,嘴角溢血,阵脚和他残缺的神识一样有缺口,神识完整之人才可铸出百密无疏的大阵,这是他千年来未愈的伤口。

四周倒伏的魔物见御阵有裂口,纷纷趁萧行绛与红虺对峙时朝萧行绛爬去。

“吃了他!”

周遭窸窣一片,似是沟渠中阴暗潮湿的鼠,藏在暗处等待着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红虺知道仙人神识最滋补,他们自然也知道,现下萧行绛神识未离体,可若能吃上一口仙人肉,那也能够让魔力大增。

一只头顶尖角的魔物这样想着,已经爬到了萧行绛的腿边,正是张口欲咬下时,却猛地被什么东西推挤了一下,那力道并不重,却带着无法抗拒的柔和,似是一团棉花塞住了缺角的大阵。

萧行绛有所察觉,回头却见方才的鲛女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现下正在他身后,柔和的微光自她身后散出,整条鱼尾散着耀眼的蓝,在眉心中央一点白珠若隐若现。

寻常的鲛人不过是能泣出珍珠,妖力甚微,这样能补阵的鲛人千万条中不过其一,而他们的身份通常都极其特殊。

“......妖后。”

萧行绛断续地说,他料到魔界作乱,却没想到红虺这样大胆,竟将妖后掳到了魔宫,妄想占为己有。

“妖王何在?”有了鲛女补阵,萧行绛压力稍缓,问道。

妖后生了一双白瞳,虚无缥缈地望着他,说:“红虺不知为何魔力大增,不久前重伤我夫君,将我强掳至此。”

萧行绛心有疑惑,却见红虺抬首一瞬,继而手中红枪凭空生出另一只蛇头来,他将那杆枪自侧颈一寸一寸推入皮肉,每入一分,巨蛇便剧烈颤抖,可同时他周遭的黑雾越来越浓。

萧行绛心道不好,短暂的苦楚后眼前的红虺赫然与长枪融为一体,张牙舞爪地现出他的本体:双头魔虺。

此刻他浑身的魔力达到鼎盛,萧行绛不再强撑,一摆手收了阵,却听晏破舟在他耳边奇道:

“他喉头有一滴血。”

萧行绛划出一道龙息将妖后包裹,护在身后,在躲闪须臾细看魔物巨张的口,果然在那黑洞洞的口中看见一点艳红的颜色,似一颗红珠悬于喉头。

“怪道他魔力大增,”小蛟龙贴着他的耳畔,细细地说:“那是我的血,千年前那一战许是叫他捡到了。”

“若是你的血,早就炼化了。”

轰然一声,魔宫地面裂出一道深痕,萧行绛带着妖后堪堪躲过,听晏破舟说:

“龙就是龙,蛇就是蛇,他想化蛟,痴心妄想。”

这时红虺两个蛇头同时张口,悬然聚拢出一团魔气,直冲萧行绛,萧行绛空划几下,却没来得及开阵,霎时间被魔气冲出数米,“咚”一声摔在地上。

龙息包裹的妖后无法助力,担忧地望着他,萧行绛却一抬手,将那团龙息送出魔宫,妖后是妖王正妻,若是死在这里,妖王颜面扫地,一场大战必不可少,到时又是六界动乱,生灵涂炭。

龙息渐渐飘远了,红虺嘶嘶怪叫,不知是因为萧行绛还没死,还是因为萧行绛将他到手的小美人推了出去,他悍然摆动蛇尾,冲萧行绛而来。

正此时,一道滚雷猝然劈下,“轰”一声在一魔一仙中间劈出一道焦黑的深壑。

焦烂的味道令萧行绛呛咳几声,却见红虺忽的后退,有些惊恐地说:

“天,天道!”

魔宫上空,一只魔气凝聚的眼缓缓睁开。

天道可以化为任何一样东西,一滴水,或是一缕魔气,此刻魔气周遭惊雷翻滚,盛着九天正道的怒气。

萧行绛心中一紧,将晏破舟那缕魔体推进衣襟中,下一瞬又雷电俱下,红虺惊恐万分地怪叫起来,天道惩恶,他的本体是极恶相,他以为天道游离了魔界,便可以肆无忌惮,可不知为何天道又回到这里。

萧行绛知道为什么,红虺抬起手臂本能地抵挡那雷劫,可天雷并没有劈到他身上,却是直直地打向萧行绛。

雷劫自最恶之人起,逐级向下,眼下这雷没有劈在他身上,便说明这魔宫当中又比他的极恶相更甚的东西:

“晏破舟没死!”

虽不知为何晏破舟还活着,红虺还是兴奋起来,看着将将避过一道雷的萧行绛,阴恻恻地笑道:

“天道来了,正好不用麻烦我亲手杀你。”

萧行绛耳畔雷声隆隆,知道这两道雷没劈到他绝非侥幸,而是因为真正的天道还未到来,不过是一点马前卒一般的雷电,震慑恶人。

他不能再拖,真正的九天正道一旦降临魔界,他与晏破舟的这抹魔体断然无处躲避,不消片刻便会灰飞烟灭。

他滚身躲开一道雷,却迟迟没有化作龙形。

“你的白鳞呢,”红虺站的远,幸灾乐祸冲他喊道:“莫不是老的掉光了鳞片?真可惜,那身白龙鳞可是世上最坚硬的盔甲。”

魔体在身,若是叫晏破舟瞧见自己浑身焦黑的鳞片,恐怕又要哭,此时红虺的结界已然被天道前卒击碎,萧行绛侧颈的龙鳞隐隐浮现,趁小蛟龙埋头在他怀中时,抬手生生从脖颈上拽下一片。

龙鳞脱落瞬间,一面大盾铺展开,这点盾比他一身白麟微不足道,却能稍稍抵挡一些,给他一点脱身的时间。

萧行绛正欲反身脱离魔宫,那天雷又是一道,他举盾一挡,天雷正中龙鳞,萧行绛浑身一震,却见红虺两只蛇头晃动,竟是妄想趁着天道雷劫,将他一举击溃。

只见魔宫四下颤抖起来,滚滚的闷雷在上空蓄着力,萧行绛甫一至魔宫出口,便被一道陡然升起的殷红结界拦下,他抬手欲击碎那结界,可一回头天道的滚雷与双头魔虺同时撞向他。

这一刻在劫难逃,萧行绛抬手护住胸口,却发现哪里还有小蛟龙的影子,有什么东西在他胸口缓缓地散着红光。

萧行绛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本能地转身将那点红光护住,他的后背暴露在雷劫与魔物之下,玉山将倾时,一道极强的魔气凭空爆出,似水般流动的结界将萧行绛罩拢,电光火石之间红虺好似看见了龙脊剑,下一刻他与天雷同撞在结界上,被砰然弹开,天雷却硬生生的劈在了那道结界之上。

混沌之境中,盘卧龙渊的黑蛟龙浑身一颤,吐出一口黑浊的血。

萧行绛双手微颤,这时青霄断剑感应到召唤,握在了萧行绛手中。

断剑劈开魔界黑雾,一条鳞片焦黑的巨龙破开层云,直冲九重天而去,口中衔着一枚圆珠,那颗珠子缭绕着黑气,红光已经十分微弱了。

春草微动,湖面涟漪,混沌之境,白龙驻足于湖中巨石前。

巨石内开深穴,往下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巨渊,深渊中无日无月,寒凉阴暗。

龙渊。

萧行绛化为人形,掩去一身焦黑龙鳞,在深渊中寻见一条蜷缩的蛟龙,只见那蛟龙巨大的身子微微起伏,低而断续地呜咽在深渊里回荡,潮湿的气息里弥漫着浓烈的血味。

“舟舟。”

萧行绛声音极轻,蛟龙微微动了动,继而是一窄玄色衣袍,衣袍松垮地盖在身上,露出一截瓷白的腿。

萧行绛一双龙瞳在暗中也看的清楚,晏破舟手臂与脚踝上满是乌青发黑的痕迹,乌顺的发束在后背,露出一截满是伤痕的脖颈。

方才一战,魔蛇伤了萧行绛不少,天雷落下时他也心有余悸,可全然没有现下这般痛,好似有人连剜带剐的从他心中生取了一块血肉。

他的手微微发颤,将人抱起来,揽在怀里,从衣襟里摸出那颗红珠。

散着微光的珠子寻见了主人,乖顺地回到晏破舟的体内。

萧行绛轻轻地拢着他耳边的发,问他:

“为什么把龙珠给我?”

晏破舟不说话,眼尾红透了,呜呜咽咽地抬手圈住萧行绛,将脸埋在萧行绛的肩颈中。

萧行绛叹了口气,抚着他柔顺的发,察觉到泪水打湿了自己肩上的衣衫,便温声说:

“知道痛,还要挡。”

千钧一发之际,他看见那点红光便明白了,临行前他问晏破舟借了一缕魔体,可晏破舟竟是将自己的龙珠藏在了魔体中,随着他出了混沌境,想必天道正是因为察觉到了魔尊龙珠,才前往魔界探看。

方才致命一击,自然是晏破舟驱使龙珠替他挡了,天雷没有劈在他身上,却是硬生生地打在了晏破舟的龙珠上,他不过是受了些外伤,可晏破舟承的这一道雷,正中了他的命脉。

萧行绛明白那种痛,没有割裂神识那般剧痛,却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隐隐阵痛,仿若千万只虫在啃噬着浑身血肉经脉。

晏破舟痛的抽气,呜呜地哭,又在呜咽中断断续续地说出一句话:

“早知这么痛,当年就不要你给我挡那一道了。”

“给你挡,是不想让你受这痛楚,”萧行绛的手掌探入他的发,贴着他的后脖颈,缓缓地放一些龙息安抚他,在静谧的龙渊如同耳语,低声说:

“也不要你还。”

晏破舟往他怀里缩,龙息只能微微叫他平静,却不能缓解疼痛,他拿萧行绛的袍子当丝帕,往萧行绛的胸口贴。

闷闷的声音从萧行绛胸膛里传来,他说:“若要还,倒可以换种方式。”

说罢他轻声笑笑,晏破舟攥着他的衣料,闷闷地哼了一声,而后哑声说:

“我害怕。”

萧行绛抹着他眼角的泪,以为他怕那无处不在的九天正道,将他抱紧了,温声说:“不要怕,你在这里,天道伤不到你。”

可晏破舟却说:

“我怕天道伤了你,这月望日便不能来了,我很想你。”

萧行绛哑然。

半晌,他微微垂首,寻到了晏破舟的唇。

晏破舟仰颈与他缱绻,却察觉到口中淡淡的血腥味,晏破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

“我不要你的血。”他还挂着泪,嗓音粘而哑。

“听话,”萧行绛手上使力,将他揽紧了,轻而易举地捉住他的腕子,压在腰后,说:“喝一些。”

“我不......”

萧行绛的舌尖不由分说的探入晏破舟的口,晏破舟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软滑的舌被迫舔舐着萧行绛口中的血,血水顺着他的喉咙流入体内,仙人温润的灵气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魔尊体内邪煞之气四溢,寻常那般从外边直接送入灵气会令晏破舟身体内两种力量剧烈冲撞,徒增痛苦,萧行绛只能以血渡灵。

晏破舟哭着和他接吻,原本苍白的唇染了血,萧行绛觉得够了方才抬起头,此时晏破舟通红的眼周与唇边的嫣红勾勒出一点媚感,要命的勾着萧行绛。

“不许再挡。”他压着心里翻涌的浪,又重复了一遍:“不许。”

晏破舟周身的疼痛得到缓解,他不说话,攀上萧行绛的脖子,在他侧颈舔了舔,这是最原始的示爱方式,萧行绛立即明白了,说:

“不行。”

晏破舟停下动作,一双波光潋滟的红瞳哀哀地看着他,轻轻地眨了眨眼。

要命了。

萧行绛想。

“现在不行。”他又说了一遍,如坐针毡。

“很好的,”晏破舟声音低低的,轻声说:“双修,我们以前也这样。”

萧行绛握住他乱动的手,说:“你还伤着。”

“很舒服,”晏破舟仰头,蜻蜓点水般吻着他的侧颊,说:“挨着你的时候。”

萧行绛在黑暗中瞧着那双眸子,在蛟龙的眼睛里看见内心深处的欲望。

蛟龙喜暗,善诈。

好淫。

那一道天雷激出了晏破舟内心深处的恶,就像萧行绛第一次见到他那样,迷蒙的龙瞳里带着与生俱来的欲念,萧行绛费了很多时间帮他改过来,让他能够克服自己的欲望,在群魔乱舞的无极处生出一点清明的意识,方才有了日后一统魔界的魔尊。

数千年前萧行绛带着小黑蛟回到上界的时候,时御说,不若让他向善,彻底除了心中恶念。

萧行绛逗弄着掌心中的幼龙,说:

“万物皆恶,何来清白。”

时御问他:

“你呢,你已得道成仙,岂非清白无恶?”

萧行绛极轻地嗤笑一声,说:

“不过是藏得深了些。”

天道雷劫就是这样,破开众生,剖出最深藏最阴暗的恶,而后毫不留情地碾碎,不论生死。

萧行绛回过神来,俯身下去,在晏破舟脖颈后的淤青上落下细密的吻,晏破舟光滑的背脊在黑暗中泛着水光,发丝低垂,绸缎一般随着呼吸晃动。

绝妙的爱侣像千年前那一战一样,勾出萧行绛心里偏僻的杂念,那是正道之外的私心与偏护。

把他藏起来。

***

无极魔界,魔尊行宫。

天雷过后,一片焦黑,一团巨大的烂肉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

暗处发出啮齿的咬合声,以及小爪在四处窜动的声音。

“死了。”

“他死了。”

如复述一般细碎的声音响起,见不得天日的东西躲在坍塌的巨岩后,窥视着轰滚的天雷一道又一道地劈下,涌动的闪电亮如白昼,映出极恶红虺的身影,魔蛇嘶哑的叫喊传遍了魔界,天雷没有寻到晏破舟,却在魔界行宫里寻到一只穷凶恶极的双头魔虺。

暗处窸窣的声音渐响,密密麻麻的小魔物从四面八方爬出,垂着涎水靠近那团焦黑发臭的烂肉,丑陋的蛇眼紧闭着。

低等魔物们匍匐在地,凑上去嗅闻,跃跃欲试地张开了口。

忽然,一道幽绿的竖瞳亮起。

原本死透的肉块急剧地抖动起来,不等魔物们四下逃窜,浓厚的黑雾粘稠似实质,紧紧包裹住它们,盖过它们挣扎的头颅,露在外边的小爪挣扎几下,便不动弹了。

魔物中缓缓立起一个巨大的身影,吸食着黑雾中低等魔物死亡后涌出的细小的魔气。

片刻后尸体垂落一地,那身影习惯性地吐出蛇信,却发现口中细小的红舌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条活泛的舌。

一只被吸空了的独目魔物眼里映出他的身形。

那是另外一条蛟。

春潮泛滥,湿濡的龙渊里泛着黏腻暧昧的气息。

晏破舟用来束发的红带散了,现下不知为何松垮地扎在腿根,他抬起手臂,攀上萧行绛的身子。

萧行绛轻轻地吻他,声音微哑:“舒服了?”

晏破舟没说话,以另一种方式注入体内的灵气固然让他舒缓,但持久的缠绵亦让他稍感倦怠。

他懒懒地勾着萧行绛的脖颈,红潮未褪的眼尾挑着一点迷蒙的水汽,瞧着萧行绛的时候微微弯起。

萧行绛将他抱起来,吻了吻他的额头,说:“洗洗。”

龙渊内有一口深潭,这处湖中潭看着深,水却是温热的,晏破舟有时泡在里边,不免染了魔气,萧行绛下不得水,在岸边用法力稍稍清理了身上黏腻的水渍,换了身新的袍子。

晏破舟鱼一般地滑进水中了,从雾气缭绕的潭面上露出脑袋,伸手去捉萧行绛的脚踝。

萧行绛在岸边被他握住了,便温声问:“做什么?还不够?”

晏破舟从水里直起身子,大半条龙身还泡在水里,他浑身湿漉漉的,淅沥的水珠直顺着白皙的皮肤往下滑,萧行绛握住他的手,他就把萧行绛往水里拉,萧行绛失笑,却没责他,在岸边弯下腰。

接吻的时候晏破舟通常闭着眼,萧行绛一边吻他一边睁眼看,晏破舟浓密的眼睫微微颤抖,挂着水珠,眼尾余红似是抹了人间胭脂,端的是媚眼如丝。

真是条漂亮的小蛟龙。

萧行绛想着,揽住晏破舟光滑的腰身,晏破舟靠在他怀里,摆着尾巴拨水玩,搅的一潭深水波涛汹涌,这才轻轻地笑出声。

“堂堂魔尊,就喜欢玩这个?”萧行绛在他耳边问。

晏破舟握着他的手,毫不在意地点点头,半晌,他忽地想起来什么,翻了个身抱住萧行绛的脖颈,低低地说:

“我要把我的东西拿回来。”

萧行绛微怔,而后问:“那滴血?”

晏破舟点点头,说:“那是我的。”

“好,”萧行绛抬手给他束发,说:“给你拿回来。”

晏破舟伏在他身上没做声,少顷支起身子,一张口,将龙珠吐了出来。

萧行绛瞧见那颗龙珠,问:“怎么......”

却见晏破舟有些委屈地将龙珠捧给他看,那颗珠子的红光浅淡,本该圆润光滑的表面上,赫然多了几条裂痕,还有些凹凸不平的小坑。

萧行绛一惊,手上倏地使力,将晏破舟揽紧了,问:“碎了?”

“掉了些碎片,不见了。”

萧行绛看着那颗暗淡的珠子,半晌才说:“我给你找回来,好不好?”

龙珠是一条龙浑身上下最坚硬的地方,凝结着龙气,是龙的命脉所在,他不曾料到只是一道天道前卒的雷,竟能将龙珠劈出裂痕,足可见天道盛怒。

若是真正的九天之道降临,那么晏破舟会在须臾之间化为齑粉。

“好。”晏破舟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紧紧地抱住他。

萧行绛抚着他的发,心有余悸,却听晏破舟说:

“杀了他。”

“什么?”这话来的没由头,萧行绛从没明白,问他。

“那条蛇,”晏破舟一双红瞳在漆黑的龙渊中亮的惊人,他声音低低的,如同耳语,说:“他伤了你。”

“舟舟。”

萧行绛忽然唤他。

“嗯。”

晏破舟应了一声,却发现萧行绛定定地瞧着他,他看着萧行绛那双金瞳,半晌,忽地如梦醒了,龙瞳中闪烁一点水光,眼泪便扑簌扑簌地落下来了。

“我总是想,”他抹着眼泪,呜呜咽咽地说:“没来由地便想那些东西,我没办法不想,我看见他,就一刻不停的想杀他,他伤了你,还带着我的血,那是我的宫殿,都是我的,没有一样是他的,我......”

他终于说不下去,孩子似的放声哭出来,泪珠断线一般往下掉,徒劳地抹着眼泪,却控制不住泪水,萧行绛握住他的腕子,察觉到他在抖,温声说:

“不怪你。”

“我没有善念了。”晏破舟浑黑的龙尾不见了,露出两条修长的腿,他瑟缩着,似是一只见不得人的小兽,说:“我一点都不好。”

他瞧着自己的手,像是恨足了自己,半晌,他猛一抬手,凝出一团魔气,拍向自己胸口。

“舟舟!”

电光火石之间萧行绛拦住了他,浓厚的魔气灼伤了他,他却恍若不觉,他的手指探入晏破舟的指缝,用一点法力将那魔气化解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安抚的龙息。

晏破舟挣扎着脱开他,可萧行绛握的死紧,半点不让他动,晏破舟挣扎半晌,不动了,垂着头,呜呜地哭出了声,断续地说:

“对不起。”

“不怪你,”萧行绛放开他的手,抱住他,说:“你很好。”

晏破舟是他带回来的小蛟龙,萧行绛激发他的善念时费了很多力气,也被他暴起的恶念伤过很多次,萧行绛并不芥蒂这些,可他知道曾经的不堪成为晏破舟心中去不掉的疤,蛟龙是一种固执的生灵,爱意与恨意同样固执,晏破舟有多爱他,就有多恨自己心里那些根除不掉的恶意。

他怕伤了萧行绛,也怕萧行绛见到他深藏内心又难以根除的恶念。

“不怪你,”萧行绛又重复一遍,抹掉他的眼泪,说:“我们舟舟是世上最好的小蛟龙。”

天道雷劫不止揪出了蛟龙好淫,还将萧行绛花了数百年心思藏匿的残暴也一道拎出来,可仅仅是一道雷是决计不能让晏破舟到如此地步的,萧行绛明白另有原因。

晏破舟被关的太久了。

自大战过去已有千余年,这千年晏破舟一步也未曾踏出混沌境,他知道萧行绛是为了他好,但长期的禁锢还是压抑了他的天性,他是条龙,不是塘里任人观赏的游鱼。日复一日的枯燥几乎将晏破舟逼疯了,他妄图用嗜睡来掩盖自己的天性,可这并不能阻止他一日一日的消沉,愈加变幻莫测。

这些萧行绛全部都看在眼里,他吻着晏破舟,明白自己一定要带晏破舟出去了。

“总有办法的,”萧行绛抱着他,轻轻拍在他后背,说:“我会带你出去。”

“没有人能逃过天道。”晏破舟声音极轻。

“我是谁,”萧行绛抬手给他束发,说:“我要带我的小蛟龙出去,谁也不能拦,便是天道,也不能。”

晏破舟呼出一口气,应了一声。

“别伤自己了,叫人心疼。”萧行绛哄孩子似的说。

“谁心疼?”晏破舟闷声问他。

萧行绛闻言轻声笑了,说:

“我啊。”

晏破舟一声不吭,抱紧了他的颈子。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白发仙人,有一日他去了魔界,在一道骇人的深渊中看见一条很漂亮的小蛟龙......”

萧行绛念故事似的,将自己与晏破舟的第一次相见完完整整地念了一遍,晏破舟喜欢听这个,于是数千年里,萧行绛不厌其烦地将这个故事给他讲过不知多少遍。

“......那是世上最好的小蛟龙。”

黑暗中念过无数次的故事又讲了一遍,周遭陷入静谧,萧行绛慢慢将晏破舟的手臂从自己脖颈上解开,把人抱在怀里,见晏破舟果然睡着了。

龙渊寂静无声,许久,萧行绛俯首,在晏破舟眉心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

“这次仙尊加固大阵,足足在塔里待了五日呢。”

石子小路上踏过一双白靴,一抹素色袍摆在山风中飘荡,小仙娥盘发挽髻,手持扫洒之物,一边蹦蹦跳跳地行路,一边说:“这魔尊压了千年还如此凶残,当年仙尊为何不直接将其斩杀?”

她身侧还有一名仙娥,瞧着年长些,同样是素色装扮,是与她同去山顶扫洒的,闻言轻声细语地说:

“听闻是那魔尊实在强劲......当年之事我也不知,许是仙尊自有思虑吧,你我二人仙力低微,不要过问这些事。”

“好吧好吧,烟临姐姐说的是,”那小仙娥撇撇嘴,忽地察觉到一丝冷意,不由得抱紧双臂,说:“嘶,山上又吹风了——若不是那魔尊在此地,这座山不知有多好,怎会天天吹妖风。”

说罢回头瞧了一眼白玉塔,只见山下土已生草,葱绿一片,那塔顶却是一团黑雾,润白的塔尖终年被塔内的魔雾包裹,不见天日,方才的山风正是由那团黑雾产生,吹在人身上阴森冰冷。

仙界皆知,白玉塔顶正是封印大阵所在,大阵中压着秘境,魔尊便被九条龙筋铁链束缚其中,除了仙尊本人不时入塔加固大阵,寻常仙人是不得也不敢进白玉塔的,平日扫洒的小仙只能在塔底稍作打扫。

烟临仙子牵住小仙娥的腕子,叫她回头看路,只道:“快些走,你我不比仙尊,在这儿待久了有损神识。”

小仙娥被她牵着,“噢”了一声,回过头,却见一白袍仙人迎面匆匆走来。

“虞和上仙。”

两个仙娥行了礼,听虞和上仙急急问道:“仙尊呢?还未从塔里出来?”

“没有,”方才的小仙娥摇摇头,已然把烟临说的不要过问忘记了,脱口而出:“怎么了?”

烟临忙拽一拽她,正是焦急时,却见白玉塔沉重的塔门缓缓打开,里边走出个冰清玉润的仙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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