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与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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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小穆讪笑道:“我哥,在k市能被你看上的人,不论男女,谁敢说你不配?关键是,我觉得人家有主了。”

这句话再次重锤在柴伯璟胸上,气得他想发飙但又没有立足点,只能闷气道:“何以见得?他告诉你了?”

小穆朝宁境那桌扬扬下巴:“透过现象看本质,咱们旁观一下不就能得出结论了?”

宁境的视线不轻不重的落在肖泽斯身上,微微往回收了收笑意,“你喝什么?”

肖泽斯还是很随和:“跟你一样。”

宁境也不跟他迂回,用手机扫二维码点了一打生啤。

小穆在前台迅速接单,看了一眼马上跟老板汇报:“璟哥,你的心上人点了一打生啤。”

“送他们一盘点心,就说是酒吧周末酬宾。”柴伯璟眯着眼睛,视线就没从那俩人身上撕下来过。

这个人到底是谁?宁境看他那眼神怎么就这么反常?他从没见过宁境眼中能释放出那么热切的目光,烫的烧人,他太好奇了!

短短几分钟,柴伯璟胸口一跃而上的猎奇心搅得他几次有冲动想直接走到宁境旁边,但他又不知道自己跟个矬子一样走过去能干什么,自取其辱?

他好羡慕那个男人啊,黑白不见一进门迎接他的就是宁境纯良的笑容,而他,只得到过宁境的白眼和嫌弃,他真的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柴伯璟气得咬牙切齿。

“师哥,学术研讨会结束了,你还准备在这儿待几天吗?”宁境脸上噙着的笑意从肖泽斯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就没有停过,不过笑的恰到好处,一点都不让人觉得他别有用心。

肖泽斯面部自然而然流露着学者的涵养,淡笑道:“不了,我明天就回去,医院手术排的满,再说这次出差半个月,小树天天发视频都喊着想我,让我快点回家。”

宁境眼中的尴尬一闪即逝……小树是师哥的儿子,今年三岁。

“也是,小树真粘你啊。”

“他平时很少见到我,都是黎沁带他,只要被骂被收拾第一时间就想到找我,在他看来,黎沁就是海啸,我是那个避风港,哈哈。”肖泽斯弯起眼角。

岂止是小树,连我曾经都觉得你是我的避风港。

宁境不想再继续聊跟肖泽斯老婆孩子有关的话题,这些无疑都是揭他疮疤,只能让他更加痛定思痛。今晚是最后一次见面,下次再见不知又要过几年,他对此时此景心怀美好,不想在品尝牙祭时被蟑螂恶心到。

黎沁跟他也就见过两、三面,但他就是膈应黎沁,就是心生排斥,跟个人的修为学识无关。

但凡你还是个人,就肯定会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谁都不要来假装圣人赦免一切人间的罪过,谁都没有多大的包容心,之所以你还不愤怒,不是因为你宽容,只是你身上的逆鳞暂时还没被触碰。

综上所述,黎沁就是宁境的逆鳞,而肖泽斯则是柴伯璟的逆鳞。

在肖泽斯坐下不足五分钟时间开口就提起他的妻儿时,宁境没有黑脸就已经是最大的容忍和教养了。

服务员端着酒走过来,笑盈盈的跟宁境打了个招呼,这段时间来的密集,宁境都跟这小弟认识了,笑着跟他点点头。

小穆把一块芝士蛋糕和抹茶千层放到桌上时,宁境显然愣了一下,“我们没有叫甜点。”

小穆按照老大的要求解释道:“今天周末大酬宾,我们老板请客人吃甜点。”

宁境没再说什么,只是转头看着桌上的甜点,怎么看怎么觉得似曾相识……

他跟肖泽斯聊了一晚学术上的话题,不知道是不是聚少离多的原因,宁境隐约觉得肖泽斯跟他之间的距离慢慢拉开了,尽管他们仍然跟十几年前一样,不缺乏交流主题,但现在的侃侃而谈跟大学时期已经不是一个滋味。

他发现他们之间的交谈已然套上了一层冠冕堂皇的壳子,哪怕大家讲的依旧是真心话,哪怕他们聊天过程中不时还会发出畅快不加修饰的笑,但年轻时有感而发的感触已经渐行渐远了。宁境很怀念,也很惋惜,毕竟人生得一知己何其稀有,只是这个知己并没有留恋这份莫逆之交,而是带着属于他的兵马踏上另一条征途……

“璟哥,我没说错吧,”小穆嗑着瓜子说:“我就说你的心上人有主了,就我这双在酒吧阅人无数的眼睛,一看一个准,你没机会了。”

“闭上你的狗嘴。”

柴伯璟不瞎,其实他在那个男人刚走到宁境跟前时就察觉到大事不妙了,只是他要面子不愿那么快就承认自己被ko,不过……他怎么觉得那俩人表面看着相谈甚欢,但当中又缺乏情人之间摩擦起电的磁场呢?

该不会是宁境单相思吧?瞧他刚才笑的跟个讨到钱儿的乞丐一样,气死他了!

柴伯璟感叹自己今天真没白来,他打算先静观其变,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得先摸清那个男人什么来路。

谁知小穆这时候又不知死活的插了一句:“你的竞争对手很强大呢,你可没胜算。”

柴伯璟刚要狮子口大骂,脑子一叮,问:“你认识他?”

“不认识,我前几天上酒的时候偶尔听见他们的聊天内容,讲的都是什么脑瘤啊上半身瘫痪啊脊髓疾病的,那男的肯定也是医生,看起来还挺德高望重的。”小穆边说边朝宁境他们又瞄了两眼。

“是医生怎么了?德高望重又怎么了?他还能原地起飞啊?”柴伯璟越听越窝火,这一晚上光听小穆拍人马屁泼自己凉水了。

小穆被老大这副既不甘心又无计可施的嘴脸给逗得差点笑岔气:“不是……哥,你今天怎么这么不讲理?跟个小学生一样非要一较高下,有意义吗?你跟他们也不是同一类人啊,如果非要比较,只会让你输的一败涂地。你瞧瞧那俩人聊的意气相投,你现在要是走过去跟他们聊天,连个插话的机会都没有,人家在分享手术经验,你过去干嘛?跟他们分享格斗经验吗?”

小穆的话就像连环狙击炮咚咚咚直往柴伯璟心口轰炸,几乎让他当场阵亡,但他根本……无法反驳。

对啊,好像他跟宁境真的没有任何可以聊的内容,他俩的生活环境压根儿就是风牛马不相及,一文一武,一个学霸一个废柴,这种搭配就像三蹦子和大奔,从配置到功能就不是一个段位,怎么相提并论?

肖泽斯开了一瓶啤酒,给宁境续满:“阿境,我之前提的事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宁境没有说话,而是喝了一口酒,沉思下来。

肖泽斯在跟他失联了一年多后,三个月前突然给他发了一条微信,写了很长一篇,看得出来他很有诚意,总结下来就是希望他跳槽去z市某私立医院,也就是肖泽斯现在任职的医院。

当时宁境在看到微信闪出肖泽斯的名字时,第一反应是诧异的笑了,但当他读完信息时却高兴不起来。

肖泽斯想邀请他去自己工作的医院对他来说构成不了什么困扰,但他心里的芥蒂是……他去到z市真的就只为了工作吗?如果只是为了换个地方工作,他没必要大动干戈,毕竟现在的医院给他的酬劳待遇已经足够他生活开支了,要让他跳槽去z市的筹码只有一个,就是肖泽斯。

但肖泽斯是有妻有儿的已婚男人,人家家庭圆满他从中硬插一脚恐怕不道德,既然如此,他去z市就毫无意义。

肖泽斯看出他的踌躇,尽管他不知道宁境具体在犹豫什么,但还是劝谏道:“医院的师资力量我之前也给你介绍过,绝对不比你现在的医院差,私立医院的工作环境和待遇也远超公立医院,我们医院每年都会工费资助骨干医生出国进修,这么好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还是算了吧。”不知为什么,宁境不想再接着往下听。

“为什么?”在肖泽斯看来宁境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宁境笑笑:“不为什么,就当是八字不合吧。”

八字不合?

“阿境,我觉得作为一名医生,除了救死扶伤,也要实现自我价值,而自我价值的实现是需要垫脚石的,不是每个机构都愿意为你无偿铺路,你不应该满足于现在每天就是会诊做手术,在学术上也应该有所提高,比如多看看文献、多去学习国外先进的医疗技术……”

“你怎么知道我没看文献没学习?”宁境笑着反问一句。

尽管宁境这句话说的波澜不惊,但肖泽斯还是隐隐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惹到他了,否则宁境是肯定不会打断他说话的。

“况且在我看来救死扶伤就是医生最大自我价值的实现,所以我救人就行,不需要其它垫脚石。”

肖泽斯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以为以他在宁境心中的位置,应该能撼动他这棵盘根深置的大树,他今天就是想在临走前再来游说一下宁境,没想到他回绝的这么痛快。

他吸了一口气轻轻呼出,他跟宁境认识十几年,很清楚这个学弟是什么脾气,他不感兴趣的事,没人强迫得了。

“行吧,”肖泽斯也没打算死纠缠下去,放弃这么个人才固然很可惜,但相比自身利益,他更看重跟宁境的交情,“你这种软硬不吃的臭脾气这些年是一点没变,特别招人恨!”

宁境轻笑道:“你恨我了?”

“恨啊,就没见过你这么傲娇的人,就像块臭豆腐,闻着就让人敬而远之。”

“谁说的,臭豆腐闻起来臭吃起来可香了。”

刚才几分钟的降温似乎被肖泽斯简单几句话就冰释了,现在俩人又开始插科打诨,不得不说,肖泽斯真的很懂得拿捏宁境的七寸,完全把他的情绪掌握在股掌间。

“唉,不过像你这种人,在哪儿都自顾自的发光,才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更不懂得别人生活的水深火热。”

肖泽斯的话术真不是一般人能媲美的,一句话既点出宁境的缺点又不忘恰如其分的称赞他,重点是让人听起来不做作不油腻,还很舒服。

“因为我除了当医生,什么都不会。”

“瞧瞧你这话说的,凡学鼻祖就是你,你跟那种说自己只买得起北京四环内四合院的人有什么区别?听着就欠揍。”

宁境笑而不语,抬起酒跟肖泽斯干了一杯。

肖泽斯手机响了,他并没有避讳,而是当着宁境的面接通,“喂,小沁?”

宁境的眼中穿过一根小刺,他稍稍潜下头,故作玩弄手里的酒杯,平缓不自在的面部表情。

“这周六?可以啊,如果没有排手术我陪你去……我不用穿正装吧?好,我知道了。”

宁境默默听着肖泽斯和黎沁的对话,没什么特别的内容,但从他说话的语气听得出来,这对夫妻平时相处很融洽,因为肖泽斯接电话的表情很简单温和。

“现在?”肖泽斯看看时间:“都快十点了,现在过去不礼貌吧?姐夫都睡了……好吧,我过去。”

挂了电话,肖泽斯沮丧的看着宁境。

宁境已经从电话中听出端倪来了,他心里狂风骤雨,脸上却伪装的风平浪静,微微一笑:“怎么,要先走?”

肖泽斯说:“对,小沁她侄子不是刚读高三吗,学习态度太恶劣,她姐和姐夫根本管教不了,那孩子唯独还愿意听我的,她就说趁我还在k市……”

“没事,你赶紧去。”宁境连黎沁这两个字都不想听见,更何况是她什么几把姐夫侄子的事,肖泽斯赶紧走人,否则再说下去他怕自己没法再压制雄烧的妒火,当场发飙。

肖泽斯走了,并没有因为他这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而选择哪怕多留十分钟,一分钟不耽误的离开了,临走前还自动自觉的去结了账。

他前脚刚迈出酒吧,宁境怒火从脚底往上一掀,双手一扫,把桌上的酒瓶全部划拉到地上,玻璃撞击地面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引来众人侧目。

宁境很爽,但爽过后的几秒时间他知道自己鲁莽了。好歹是个医生,这种暴躁的行为要是被认识的人见到太丢脸了。

这时候有个人从暗处走过来,鞋子踩在酒瓶玻璃上,发出碾压的细碎声,用指节敲敲他的桌子。

“不好意思,刚才的损失我会赔偿……”宁境刚一抬头,一张信息量极大的伪善的笑脸出现在他眼前。

柴犬?他怎么在这儿?

“怎么是你?”他眉头一戳,甚至有几分不悦。

“本来不想打扰你的,但我觉得你心情似乎不太美丽,”柴伯璟有点嫌弃刚才那个人坐的位置,但还是勉为其难坐下了:“过来陪你喝两杯,只喝酒,不聊天。”

宁境犹疑的看着他,一语不发。

柴伯璟确实来的很是时候,他心情低落而愤懑,急需一个仅陪喝酒不问来去的人。

“喝什么?”宁境问。

“随你,反正你请客。”柴伯璟也不跟他拘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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