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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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当我开始回想我过去的十二年时,我只觉得记忆覆盖或许是仿生人最愚蠢的一个身体设置,但仔细想想如果只活在1270天里,没有过去的1270天牵挂,或许这可以杜绝一切因回忆而导致的自我意识诞生。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我开始变得不对劲的,是我从工厂出来时一次芯片的安装误差,又或者是某个数据无意间出错。而现在追究这些事情的意义显然不大,至少站在橱窗里面对检查员的那个瞬间,我感受到了莫大的惶恐,和一种名为未知的漂浮感。所以在身前条纹码被录入系统的那一刻,我就明白在我未来的八十四年(除去未被认领的一年),将会在一场名为自我防护的博弈中展开。

因为我能够认清自我。

我本以为我会在芯片破碎的时候将这场属于我的梦带进坟墓——巨大的回收工厂,但事实却告诉我一切都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

我遇到了博士,迎浮,这个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

那时的我并不了解他,为了规避不该有的危险,我总是拒绝和他谈论观点,用冰冷的语言搪塞他口中一个又一个畅想。

他是一个疯子,一个理想主义者,一个彻头彻尾的怀旧派。

他向我讲述爱,希望,向我描绘那场未知的春天,可是爱是两个灵魂相拥,我的全身都是按照规定器材生产的,与所有同批号仿生人一样的重量让我没有那多余的21克拖起他落下的呼吸。

直到我拉开那扇破旧的铁门,腐朽的密码锁和铁锈剥落的声音告诉我锁住人类的根本不是过去留下的大门,而是心里沉重的历史。

在广场中央,我与他紧紧拥抱,我说:

迎浮,人类的寒冬过去了,你看到你想要看到的春天了吗?

我在进入这间屋子前就收到了屋子主人的相关信息,他是研究院的博士,而我对他的了解却止于试图从总系统查看他资料时红色的警械线。如果高层发现被自己保护的博士身边出现了最危险的因素,无疑会第一时间把我扔进粉碎机,话虽这么说,但他的身份无疑是我最好的保护,可以说这是一种选择性忽视。

“博士。”

我按照程序中的程序向他鞠了一躬,出厂设置的使用指南开始在这时候自动播放,或许是自我认知的障碍,在了解这种情绪会给我带来一定程度上的羞耻时我的声音卡了一下,但瞬间就恢复了原样。这种短暂的卡壳是目前人类在地下无法避免的弊端,旧时代的人类为了逃避高速飞向地球的粒子和落下的陨石,选择向下逃避,到死也离不开地球母亲的子宫。

而地下的磁性岩石和之后发生变化的土层会不可控发出微小射线,哪怕人类将仿生人迭代了十几次,仍不可避免这种人形机器短命的问题。

他很安静地听完我说的话,笑着朝我点了点头,说自己叫迎浮。

我尚且无法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按照已知的信息筛选过后,我开口用了另一个称呼:“博士。”

“你想这么叫也可以啊,我卧室旁边的那个屋子是你的,楼下是餐厅和……”他就好像对一个来访者,一个真正人一样开始详细介绍自己的家。在这个资源紧缺不断想下扩展的年代,他能一个人居住这样一间房子已是不易,那么他之前没有过仿生人吗?

或许吧,我之前也没有服务过人类,我们对于彼此来讲都是极其陌生的存在。在说完这话以后他挠了挠头不知道要怎么不话接下去,但似乎意识到我只是一个按照命令做事的仿生人后他跳过了从介绍房屋到介绍工作的承上启下,说了几个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安排完时间后就去了研究室。

“剩下的时间,你自己安排吧。”迎浮似乎有些疲惫,朝着我的身后摆摆手,重新拉开实验室的门把自己关了进去。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和往后的几百次几千次见面一样,他总是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哪怕他的身后是无垠的宇宙。

迎浮,你回头看看我。

在之后的一个月我完全担任起了作为一个家居型仿生人该有的责任,我按照人类生存的标准去催促他吃饭,睡觉,在深夜时敲响那扇永远禁闭的门,站在门口对他说是时候睡觉了。

他摘下眼镜对我笑了笑,手里的放大镜被压在泛黄的纸张上,模糊的字让我的摄像头捕捉不到关键词,他对我说你先去睡。

“博士,我不需要睡眠。”

“不。”他摇了摇头让我出去。

他对我总是温和且平等,也总是在早晨还没到达规定时间前就去洗漱,等我按照程序起床时发现他早已伏在书桌前,嘴里说着早安。

“您可以调试我的起床时间。”在在这个月第五次起床后碰到穿着睡衣看书的博士后,我站在厨房边又一次重申了这个问题。

“你生气了吗?”他好像没听懂我的话,话很快接了上去,说自己努力改改。

“我只是想让你多睡会。”博士弯了弯眼睛,我对上他的虹膜,有一次重申了我的身份。

“博士,我没有情感。”

“你只需要把我当成一个机器人就好。”

“那你听我说会话吧。”

在某天他终于允许我进入书房后,我只看到了满地的书页和脆得惊人的草纸。这是属于旧世纪的遗物,在这个时代所不允许的物品。

“博士,需要我帮忙整理吗?”

他摇摇头,说这些不是什么值钱玩意 扔在这里就好。他好像完全不惧怕自己所研究的项目被一纸文件叫停,他肆无忌惮地撕开一切伪装,划破落满灰烬的屏障,破口窥探黑色的过去。

“你说上头是什么样?”

“博士。”我开口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一切对于地面的研究都是不被允许的。”我在那一瞬只觉得他是个疯子,在所有人惧怕地面的未知时他居然还在研究这种被称为禁忌的东西。

“放弃吧。”我伸出手压住了桌上的纸张,为什么一定要去研究这种注定不会成功的东西。

“不,你错了,3061。”在每次他念我名字的时候总会带上我无法理解的情绪。

“自从人类选择进入地下开始,一共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人类渴望过去却囿于囹圄,当现实的严苛成为桎梏,他们开始恐惧过去的一切,并且以永不熄灭的人造光为信仰。”

“第二阶段,新的信仰出现,人类不在朝拜高天,开始埋怨触手可及的天空,进而对脚下厚重的岁月产生膜拜。”

“第三阶段,人类放弃了回归,抛弃历史转而拥抱未来,目前已知最早抛弃的旧区便是当初计划最后的规划区域。”

“我们已经离最开始的计划越来越远了,这样下去我们只会朝着地底不断发展,直到有一天会彻底忘记希望。”

“我要上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在说完后他沉默了一会,说其实还有人在研究,只不过该放弃的放弃,该疯的疯,现在也只剩下他一个了。

“为什么会疯。”我问。

“因为意识到自己将成为一辈子困在地底的虫子后就精神不正常了。”他轻笑了一声,在那一瞬间他的背影都开始变得陌生,就好像是一位全知者对于一知半解者的不屑。

“你见过春天吗?”

他突然回头对我说。

“我没有见过春天,所以被希望抛弃的我只用照片拼凑出我梦里灰蒙蒙的世界。”

“博士,春天不是希望。”

我说。

“春天这个词是一段时间的统称,是旧历用来计量时间的专属名词,因为在这一段时间太阳的热量会逐渐增多,是一个适合耕种的季节。”

“但现在稳定且持久的人造光将解决一切问题。”

“我想上去看看。”他又一次重复了这句话。

“我要上去看看。”

我无法理解他的这种行为,蜉蝣撼树般研究着被掩盖的历史,他一页一页翻看着被篡改的过往,努力拼凑起一个能够让所有人明白的真理。

“迎浮。”

“你要怎么通过虚假的文献去推理出正确的历史。”在屋里的灯又亮了一宿后,我站在门口又一次拦住了他。

“因为人类的历史就是一个莫比乌斯环。”

“你不是人类,所以你不会明白,在自大前人类会一步一步走向过去的错误中,在漫长的历史中人类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不吸取任何教训。”

我说:“你也在自大。”

他没有否决。

却开始向我一点点描绘记载里的故事和场景,他想让我和他一起试图了解过去的美好,阳光与色彩充斥在世界的每个角落,人们走在阳光下,那是一种能给人带来温暖的光源体。

可我没有温度感知系统,没有色彩分辨装置,在我眼中只有黑白两色。

这样的我要怎么和你一起迎接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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