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4-08 来源：不可能的世界 分类：现代 作者：杨柳依依 主角：楚往 易渡
歌声渐弱，楚往心里咯噔一下，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们现在拜的是天主教还是基督教？”
“如果是基督教……那神像呢？”
教堂主人处心积虑地将基督教堂完整地保留了下来，可是基督神像呢？他把神像放到了哪里？
易渡却道：“你觉得他们拜的是基督教？”
楚往顿了顿，说明理由：“是。不是基督教，为什么要费这么多功夫？”
易渡反抛给他一个问题：“是基督教，为什么要额外再建一个天主教的屋顶，为什么要让牧师讲道？”
“建屋顶这件事麻烦的方向不仅是单对基督教，也是对天主教。”
“亵渎的不仅是基督教的神，也是天主教的神。”
楚往张了张口。
易渡垂下眸子，微笑道：“虽然天主教和基督教信仰的是同一流派，但是教义上却有着天差地别。最直观的就是天主教教徒不看圣经，全靠牧师来讲解；而基督教教徒可以通过看圣经直接和上帝交流。”
“你不觉得很矛盾吗？明明是同样的神，却因为不同的信仰而节生出许多旁枝。”
信仰是很可怕的。
这样可怕的信仰，又怎么会相和谐。
楚往正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易渡却拉起他手，硬生生把他拽进了屋里：“他们好像结束了，回去吧。”
楚往还想再看看屋顶：“等会，我还没把结构记下来。”
易渡：“别看了，外面这么冷。生病了怎么办？”
楚往被他拉着走了段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让他脚下一个踉跄。
茂密的树林中，静默地站着一个窈窕的红衣女人，正死死盯着两人。她的面容被长长的黑发遮盖，看不清楚，但楚往隐约感觉这张脸的轮廓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修女苍老的声音幽幽响起：“你们怎么才回来？”
楚往回过神，张望了下礼堂，两三个修女拿着扫帚在扫地，其余住民不知去了哪里。
他听见易渡道：“对不起。我肚子不舒服，去了趟洗手间。”
楚往：“……”
修女貌似对他们很有意见，她恶狠狠地瞪了易渡一眼，没好气道：“你，就在这扫地。看见墙壁上那些蜘蛛网没？都扫干净了。”
将一把沉甸甸的竹扫帚塞到易渡手里，修女又扭头看向楚往：“你去把花园里的花修剪修剪，枯枝落叶也清理一下。”
楚往应了声。
易渡问：“我必须待这扫地吗？你们的礼堂也不是很大，三个人还不够？”
楚往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修女也没想到会有人质疑她的任务，满是皱纹的嘴角抖了抖：“叫你扫你就扫，哪来那么多废话！”
易渡索性把扫帚扔了：“我不会扫地。”
修女怒道：“你怎么扫地都不会？你长这么大没扫过地吗？！”
易渡：“不好意思。在我家，地都是保姆扫的拖的，还真用不到我来。”
修女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不会扫你可以学。”
易渡又说：“你们这扫帚又破又旧，全是倒刺，扎破手赔钱吗？我这双手光是用过的护理液都能买下这座教堂。”
眼看修女的表情越来越狰狞，恨不能一口把易渡吞了，楚往忙不迭补救：“我来扫吧。可以让我们的工作换一换吗？”
易渡也道：“修花我擅长。我的副业就是开花店，我们省的花店全是我开的。”
楚往：“…………”
你管这叫副业？
忽略楚往五味杂陈的内心，修女的脸色总算没刚才那么可怕了，她冷笑道：“好，那就你去，我看你能修理成什么样。”
“反正不会让你失望。”
易渡一脸无所谓地带着剪刀离开。楚往松了口气，也捡起地上的扫帚开始扫地。
这扫帚果真粗糙的很，竹子没加工好，一不留神倒刺就扎进肉里，难怪易渡不想用。
楚往四处望了望，随手找了块布垫着掌心，沿着角落一下下扫着。
几个修女也在扫，他的目光若有所悟地在那个高个子的修女身上停留了会。
对方好像不认识他了。
于是楚往走上前，又问了一遍自己的身份，然后换来一众修女的怒目相看。
中午时分，住民们吃过饭，聚在一起。
林浅把长发扎了起来，不知不觉他已经成为了十九个人里的领导者。他倚在门旁，沉着冷静地说：“修女没说完成任务后干什么，下午应该是自由时间。我打算下山看看，有没有谁要一起？”
众人你看看我看看你，乱七八糟互相瞎看了阵，有人讪讪问：“路上会不会有危险？我来的时候就想说了，那林子怪瘆人的。”
“对啊大哥，万一林子里藏着怪物呢？山路又不好走，真撞上了跑都跑不了。”
说话的是个大学生模样的平头汉子，看上去不比林浅小多少，一身魁梧的肌肉遒劲，却是一口一个大哥喊的特顺口恭敬。
林浅道：“就算这样，我们也得下去看看。剧本不会给无用的信息。既然我们在山上能看到那镇子，镇子里就肯定有线索。”
“再说了，剧本进行到现在，你们找到其它线索了吗？”
此话一出，一群人都有些举棋不定。过了片刻，三四个人觉得干耗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迟早都得闯一趟，于是犹豫地举起手。
林浅点了点人数：“六个人。上山下山来回差不多要一个半小时，都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发……小往？”
楚往步子微妙地停了停，面不改色地朝他走来：“你们这是？”
林浅道：“我们打算去山下的小镇看看，你要来吗？”
“好。”楚往本来也有下山的想法，他左顾右盼了会，还是问道：“你看见易渡了吗？”
“没有，你和他走散了？”
楚往颔首：“嗯。他不想扫地，就去花园修花了，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我刚刚去花园前看了圈，也没找到他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提到花园的时候林浅唇边的笑意似乎僵了下。
下一秒，林浅神色镇定从容：“不要紧，白天通常不会死人，可能是晕在哪了。他是在花园不见的？我陪你去找找，大家也都找找看。”
同伴突如其来的消失令住民们人心惶惶，下山找线索的计划也只好延后。
楚往和林浅并肩行走在长廊。教堂的走廊边安装着一排排漂亮的彩色玻璃，每扇玻璃上都雕刻着一幅圣经的小故事插图。
这些彩玻璃在光下折射出很多绮丽的光点，平时静静地映在大理石砖上，当行人经过，投下的黑影会藏匿它们的光华。但若是没人打扰，这些光斑就会一直沉静地映在地面，直到太阳落山。
好像一切都很惺忪平常，岁月静好。
楚往生出种不真实的感觉。假如他没有来到剧本的话，他现在应当还在为了卡文而查阅资料。
林浅问：“你和易渡以前认识吗？”
楚往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不是？我看你和他关系挺好的，还以为你们是朋友呢。”林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解释缘由：“在剧本里很难找到好友，每个人扮演的角色都不一样，任务也不一样。可能你是警察，任务是狙杀毒贩，而你的队友是毒贩，任务是杀了你。”
“住民都是孤独的。大家往往孑然一身，不会主动去接近伙伴，也不会组队，像你们这种还挺少见的。”
楚往倏然沉默。
须臾，他不动声色地反问：“你和陆先生不也是队友吗？”
林浅道：“只是暂时的。倘若哪一天我们很不巧地抽到了敌对的身份，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平静的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人尽皆知的事实。
楚往却有些不寒而栗。
这时，林浅感慨道：“到了。花开的还真旺盛啊。”
花开的确实很旺盛。
满园的蔷薇和凤仙争相开放，翠绿色的嫩叶上托着一朵朵鲜艳夺目的娇花，看的人眼花缭乱。
这种寒冷的天气，花园里生机盎然的景象很不正常。
“小心一点，我去找南边，另一边交给你了。”林浅率先踏入了花园。
“好。”
楚往做了个深呼吸，咬咬牙，也大步走进花园，谨慎地搜查起来。好在路上没有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他安然无恙地找完了北面。
日上三竿，太阳已经从东边走到了正中央。
楚往抿了抿唇，心事重重地转过身，想去找林浅问问那边的情况。
就在此刻——
“咕咕。”
青年霍地仰起脸，却见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扑棱了两下翅膀，展翼翱翔，它轻盈地掠过绿林和花丛，没了踪影。
楚往提起的心脏又落了回去，他抬起脚，走了两步，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陡然立了起来。
等等，它飞到哪里去了？
青年的瞳孔收缩成两个极小的点，他当即别过头，惊异的视线在空中转了个弯，落向那爬满苔藓和绿叶的围墙。
大脑努力回忆起方才的画面，白鸽飞过玫瑰花丛，径直飞进了墙中。
有暗道？
楚往蹑手蹑脚地挪到了墙前，他折了根树枝，试探性地戳了戳层层叠叠的绿色植物。植物锯齿形的边缘划擦过树皮，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树枝穿了进去。
楚往心脏砰砰狂跳，他扔掉树枝，用手三下五除二地扯下了大片大片的植物。少时，一个可供一人钻过的小洞出现在眼前。
他喉咙发紧，手心出了层薄薄的汗。
进去，还是不进去？
现在最理智的方法是立刻回头去找人过来，但是易渡很可能就在里面。这个诡谲的世界危机四伏，说不定拖了十几分钟，一个活人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虽然是对方主动换的修花，但这任务本来是他的，真出了事，还是会有心理负担。
楚往低下头，挑了根还算结实的枝干，弯腰钻进洞里。
甜美的香气扑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百合花海。风过无声，优美典雅的花朵随风摇曳，婀娜多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