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陛下每天往冷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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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明琅忽然松开手臂,同时从他的怀里挣了出去。

“庶人有罪,请陛下责罚。”

青年在他面前盈盈下拜,重骁皱了皱眉,赶紧伸手去扶,不想明琅倔强地不肯起来,他只得赶紧“嘶”的一声扶住了额头,可怜巴巴地说:

“你这般赌气,是想痛死朕么?”

青年这才起身坐回她身边,却只是虚虚两手交握,不复之前互相环抱的亲昵。

“是怎么回事?”他不满两人之间的距离,便一手搂过明琅的肩,凑近了问话。

“去年春时,庶人曾擅自出过冷宫,恰在御园中遇见夏太妃不慎落水,庶人便救了她……”青年淡淡地说着,倒也不见有多害怕。

原来如此。

“怪不得……”重骁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晌午时在宁德殿发生的事顿时浮上心头——他在翻看内务府送来的今年待修宫室的计划,满意地看到了凤仪殿也在上头,却不想一旁夏太妃也看见了。

“怎么,今年要重修凤仪殿?”

起初太妃的语气不甚赞同,他听闻此言,心里不快的同时也做好了驳斥太妃的准备。

没想到夏太妃的下一句话就是:

“那凤仪殿无人居住多时了,又是不祥之地,修来何用?倒是里头那处偏殿现下有人住着,不如整顿一番,免得年久失修出了事就不好了。”

太妃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是有些心虚,还刻意借着品茶掩饰了一番。

怪不得母后当年爱重她……还真是个没什么心机,在这后宫中堪称稀有品种的人。

当时重骁有些惊奇地这样想,而更令他惊奇的是夏太妃这番话的得益者很明显,除了明琅不会有其他人。

但是太妃为何无缘无故替明琅说话?

如今既然知道是有救命之恩,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他的阿琅,可真好。

这样想着,他将青年的双手合拢了用双手包住,等明琅的手捂得暖了,他便低头往那泛着粉色的指尖上亲了一下。

“陛下?”明琅被他这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又不禁耳尖微红,“此事皆是庶人的不是……”

他点住了青年的唇。

“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救了人,是功非过。朕怎么还能罚你?朕岂是那等赏罚不明的人?”他故作不悦地说道。

明琅眨了眨眼,小鹿般又黑又大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的样子,他看得情动,不觉缓缓用指腹摩挲起青年丰润的唇瓣来。

真软……

当然,亲起来更软。

往昔记忆里火热癫狂的画面涌进他脑海,他只觉下腹一紧,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生怕这突如其来的欲求惊着了明琅,他急急撤手,脸也侧过去避开了青年的视线。却听耳畔传来明琅柔和的声音:“谢陛下宽宥,庶人当铭记在心。”

铭记在心?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他立时回过头去,给了明琅一个大大的笑脸,随即又握紧了他的手说,“饿了,陪朕用膳吧。”

“诺。”明琅垂首应道。

于是他便唤人进来,又看着内侍们替明琅更衣,看着看着他忽然发现青年那些衣物竟还是在太子府时就见过的旧衣,不禁心下着恼,想着又快到换季裁衣的时候,这次索性替阿琅补齐了四季的衣裳才好。

到了用膳的时候,这次他刻意坐在了明琅的左边,牵定了明琅的左手,自己则扶着额头,侧身看着明琅说:“累了,你替朕布菜吧。”

明琅闻言看了侍立在旁的张老倌一眼,老内侍笼着袖子装聋作哑,明琅只得自行拿起镶银的牙箸替他布菜。

先是盛了一碗莼菜汤,跟着是银鱼炖蛋、翡翠白菜等几样小菜,之后才是他喜爱的咸辣食物。

明琅显然是记得他的喜好,也记得他早年在民间游历时,因为太过挑食弄得胃疼的旧事,所以才先挑了清淡蔬食替他打底。

最后,内侍捧上来一道刚蒸好的双椒鳙鱼首。

明琅看也不看,径直拨开青红两色的剁椒,夹取了鱼颊上的那块活肉,放进碗中递到他面前。

“你怎么知道朕吃鱼喜欢吃这处?”重骁拿勺子拨了拨那块鱼肉,笑着问他。

“敬奉陛下的,自然应该是最好的东西。”

青年微垂着眼帘答道。

这可不是他想听的答案,也不是明琅曾经说过的答案。

上次他这么问的时候,眼前人是怎么说的来着?

以形补形,没皮没脸的人就该多吃点儿鱼脸颊子肉。

彼时,鲛人的诅咒尚未降临,他正与明琅在西南之地游历,初初定情,他成日价缠着少年亲昵,明琅被他闹不过,才有这般一说。

当然这不过是玩笑话,但那种想把最好的给他,待他如珠如宝的爱重之意是真真实实的。

真是……太过遥远的好时光。

一时间重骁只觉如鲠在喉,赶紧低下头去用膳,吃了几口,见明琅不动,便连声催促叫他也一同进膳。

明琅起初大约碍着规矩,最后被他催不过了,才动起筷子。

他便借此偷偷观察起青年的喜好来。

虽则现在早年的记忆在不断恢复,但当初他年少粗疏,对待恋人也谈不上多体贴入微,有些细节本就没有留意到,如今自然要一一补上。

看了半天之后,重骁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阿琅还是那么喜欢吃甜食。

今天御膳房进的几样点心里有三种是甜的,都被明琅扫了大半。

真怕他吃坏了牙。

是以饭后净口的时候他便格外严格,非要看着明琅用柳枝蘸着青盐擦到了每一处才罢休。

而青年鼓着腮帮子漱口时的样子,又让他忍不住想戳一下。

餐后他拉着明琅去庭院里消食,凤仪殿无人照管已久,虽则洒扫整理过了,但仍是景致萧条,唯独后门的那棵梧桐树上桐花开得正好,紫萼白花,甜香沁人。

等他们回到殿中,内侍们已经整理好了桌案,只见案上奏折堆得有半人高,重骁长长地吐了口气,乖乖坐到案边开始批阅奏折。

明琅自然也得陪他坐着,不知是不是忌讳昨夜自己先行睡着的事,今夜青年始终正襟危坐,只是一声也不出。

等到重骁自一堆奏折里抬起头来,就看到他盯着一旁的胆瓶发呆,眼睛睁得大,眼神却已经迷离了。

这是睁着眼睡着了?

重骁暗自笑倒,忽然心念微动,握着修长手指的手便紧了紧,“阿琅?”

他带着些故意和期待,轻轻喊了一声。

明琅顿时像惊醒般用力眨了几下眼,回过神来。

“庶人……又睡着了?陛下恕罪……”

他对这个称呼竟没什么反应——重骁心下略有失望,但青年迷糊委屈的样子又看得他怜爱得不行。

“别胡说,你有什么罪。”他轻声笑道,“难为你一直陪着朕,朕才有精神处理国事,真要说起来,你这还是有护驾之功呢。”

“陛下言重了。”明琅垂下视线,“庶人不敢当。”

“这是实情,没有什么敢不敢当的。”他温和地说道,“且朕还要赏你一个恩典,来报偿你这功劳。”

青年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他笑了笑,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只胆瓶,但见瓶中插着新折的杏花枝,粉白的花朵多为含苞待放,最是轻盈娇美。

说起来虽然之前他不知道是明琅救了人,但夏太妃落水他却是知情的,记得落水的地点应该是御园西面的杏林附近。

且事情发生的节气和现在差不多,正是杏花花期最盛之时。

阿琅他当时是偷偷溜去那里看杏花么?

也许吧……他竟连他喜爱何种花草都不知道。

不过没关系,所有这些缺失,他迟早会尽数补齐。

“怎样,可想好了要什么恩典?”一手支头,他对着明琅,带着些慵懒的笑意问道。

他看得出来,对于这个“恩典”,明琅是有些动心的。

“庶人……”却见青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心下轻叹,便再次强调说:“想求什么都可以。”

凡有所愿,必当应许——他就是想让阿琅明白这一点,明白自己可以向他要求任何事。

他就是想让阿琅信任他,依赖他,被他宠得再无任何顾忌。

“庶人……”在他这般明显的鼓励下,明琅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只想日常能去御园走动走动,便好了。”

能去御园走动便好了?重骁闻言苦笑,耳畔回响的是昔时少年的恋语——

独山花、灵州月,风起兰江,雪落玖廊,天下胜景,愿与君共赏。

而如今,他的阿琅却只向他求取小小的一片御园。

他真是既高兴,又伤心。

欺身上前将人揽进怀里,他低声在明琅耳畔说,“朕准了。”

其实父皇的遗诏只是让明琅长住凤仪殿,并没有真的禁他的足不是么?所以他这么做也不算违背了先帝的遗诏。

再说……他轻轻哼了一声,纵然违背又如何?如今他为天子,不要说一领遗诏,就是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他为明琅做了又有何妨?

又用力抱了一下怀中人,他稍微松开手臂,却见被他的体温一暖,本就困倦的青年眼神越发朦胧起来。

还和少年时一样贪睡,他笑着轻捏明琅的下巴微微抬起,“睏了?”

“嗯……”青年连连眨眼,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些,然而偏就是越眨越睏,最后索性眼睛都睁不开了。

重骁看着他这毫无防备的样子大乐,当即轻手轻脚地把人横抱起来,“那咱们就去睡了。”

明琅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还在他胸口蹭了蹭。

他心都要化了。

把人抱到榻上安顿好,他正想回案前继续批阅奏折,却不想被窝里的人忽然睁开眼来,“陛下……不安歇么?”

明琅脸上有些疑惑,修长细白的手指还勾着他的手,他顿时暗叫一声好险,然后顺势在榻边坐了下来,“朕再看一会儿奏折,你先安歇吧。”

说着他示意内侍将桌案搬到近前,然后又取了一本奏折翻开,另一手则仍旧与明琅交握着。

不多时再低头看去,却见被窝里的人已经睡熟了。

重骁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抽出手指,打点精神处理剩下的奏折。

是说天子日理万机,每一个决定又都关乎到万千生民的平安康泰,是以容不得半点儿疏忽。

而就在重骁全神贯注的时候,身侧原本已经沉眠的人却又缓缓睁开眼来,清亮的明眸中映着天子的背影——

和许多的伤心。

一夜风平浪静。

之后的几天,倒是一切都顺心顺意的。

白天重骁依旧按照平日的轨迹,上朝、廷议、在勤政殿批阅奏章,一件也不落下。

而到了日暮时分,他就会移驾凤仪殿,整夜都与明琅在一处。

多日相处下来,原本极为冷淡疏离的青年总算是习惯了他的存在,同行同止、同起同卧的,甚至生出了几分默契来。

当然明琅对他的心结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解脱干净,但情势有所缓和,重骁已然十分满意。

而比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展得更快的,则是宫中的各种流言蜚语。

在后宫之内人人仰仗君恩雨露过活,所以天子的动向可以说是没有秘密,更不用说一连数夜留宿在冷宫这种事。

当然外人无从知道他装病,也不可能想到天子的内里竟有个重生的魂魄,是以诸多猜测自然就集中到了明琅的身上。

能有什么好话?无非是妖媚惑主,迷乱君王。

但这些不过是阴暗角落里见不得光的窃窃私语罢了,重骁也懒得去管束,只严令凤仪殿那群当差的不许乱嚼舌根,不然拔舌伺候。

这日午后,重骁在勤政殿内一连见了几个兵部的官员,商讨云州换防事宜,等人都走了之后他脸上不禁现出几分疲惫之色,一旁张老倌见了,即刻进上冷毛巾给他净面提神。

“陛下……”趁着这空档,老内侍给他说刚从凤仪殿传来的消息:“小端子刚使人来说,明氏午膳后就说要往御园去走走,这会儿想来人已经在园子里了。”

“哦?”重骁顿时笑了起来,“他倒有心,还知道递个消息过来。”

言罢他往窗外看了看,但见天高云淡,碧空如洗,“今日的天气确实不错。”

“那……”张老倌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征询道:“陛下也和诸位大人议事议了半天了,要不要出去走走,松乏松乏?”

正合他心意。

移驾到了御园,重骁直奔西面的杏林去——虽然明琅也未必一定就在那里,但他想若是没遇见人,便折一支杏花回去博人一笑,也是好的。

然而御驾尚未抵达杏林,还在杨柳岸上的时候重骁便远远地听见一个十分尖利的女声喝道:

“你一个庶人,在这宫里头至卑至贱!见了两位娘娘竟敢不行礼?!是谁给你的胆子!”

庶人。

一听到这称呼重骁便觉怒气上升。

如今他极是听不得这两个字,这些日子里每每听明琅自称庶人,便如同戳他的心窝子一般,心里头直骂自己混账,更是一心想着如何能恢复阿琅的身份才好。

但这事想归想,真办起来却有些困难。

因为一则之前明琅被废是因为其父谋逆,且废黜的诏书是先帝所下,所以除非这大逆之罪平反,不然复位甚不合适。

二则……阿琅本是他的太子妃,倘若径直复位,相应的便是后位。

阿琅又愿不愿意?

“陛下……”身旁张老倌小声喊了一下,重骁回过神来,耳听得远处的那个女声越骂越是难听,不由得剑眉一扬,拂开柳枝加快脚步向杏林方向走去。

虽然不希望是自己所想的那种情形,但细究起来这衍圣宫中的“庶人”……

除了明琅还有谁?

下一刻他拂开最后一拢柳枝,眼前所见顿时令他勃然大怒!

只见通往杏林深处的羊肠小径上,凤仪殿的内侍小端子正拦在明琅身前,左支右拙地抵挡着一个宫女的撕扯。

那宫女看着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十分凶悍,手上长长的指甲染得通红,一个劲儿地想去抓明琅的脸,口中还不断“狗东西”“下贱坯子”地叫骂!

该杀!

“陛下驾到——!”

眼看重骁一身煞气地大步上前,张老倌赶紧喊了一声,所有人顿时都停下了动作,目瞪口呆地向这边望了过来。

“参见陛下!”

霎时间所有人低身行礼,而同样的一句话,有人喊得慌慌张张的,有人喊得心虚的,甚至还有带着哭腔的。

真是乱七八糟。

但在所有的声音中,重骁只听清了明琅的声音,仍是清亮从容,十分悦耳。

看来是无事……

他径直上前先将明琅扶起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损伤方才松了口气。

但是再看却发现青年的襟口被扯破了一个小口,他顿时面沉如水,亲自替明琅整了整衣襟,随后环视四周,“尔等这是在做什么?!”

他寒冷如冰的目光,落在了稍远处的两个宫装丽人身上——方才被花木挡着他没看见这两人,想来就是那宫女口中的“两位娘娘”了!

身着蓝衣的那个柳眉挺鼻,姿色虽然只能说是中等偏上,但眉宇间颇有几分英气,正是怀远将军的次女,入宫后封了昭仪的杜姝。

而另一个……

重骁眉头微蹙。

苏艳雪。

只见她穿着一身月白的春装,额边簪着新摘的杏花,乍看之下真有如梨花院中溶溶月,可以说是娇娇怯怯鲜妍无比,顿时就把一旁的杜姝比了下去。

更不用说她这会儿垂眉低首,一副做小伏低楚楚可怜的样子,若是旁人此刻恐怕早起了怜惜之意。然而在他眼中,她却是要比杜姝可恨了千倍万倍还不止!

压着怒意,重骁问过话后等了片刻,四周却仍是一片寂静,“怎么,都哑巴了?”

他沉声道。

“陛下叫你回话呢!”张老倌赶紧往小端子脑后打了一巴掌。

小端子这才反应过来,哭丧着脸叩了个头,跟着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启奏陛下,因着今日天气好,奴婢就伺候明公子来园子里赏花。没成想刚走到这儿,这位姑姑就忽然跳出来,非说明公子装没看见两位娘娘,犯了大不敬的过错……”

重骁哼了一声。

小端子顿时不敢说了,头也不抬地跪在地上发抖,重骁看他这个样子,也不接着问话,径直转向那个小宫女问道:“他说的‘姑姑’,可是说你?”

“是、是奴婢。”小宫女此时全然没了刚才张牙舞爪的劲儿,跪着缩成一团,额头几乎贴到了地上。

“呵。”重骁当即冷笑了一声,“宫中称‘姑姑’的,都是侍奉多年,高龄有德的宫女。你是什么东西,也当得起这个称呼?”

方才他看得清楚,这丫头尖利的指甲每一下都是拼命想往明琅脸上招呼,小小年纪,竟如此恶毒!

其实小端子为什么对这么个丫头片子如此尊敬——无非是看她主子尊贵罢了,也就是俗称的打狗看主人。

而现在,他就是要在众人面前打一打这条恶犬!

“陛下,她是臣妾宫中的青梅。”果然听闻此言,那杜姝立刻就跪不住了,“因是气不过明氏庶人无礼,她护主心切,这才争执起来。”

庶人,又是庶人!

重骁心下已是怒极,脸上却不显,只是越发阴沉起来。忽然他逸出一声轻笑,缓慢而清晰地说:“庶人?谁告诉你他还是庶人?!”

众人皆是一怔。

“张老倌!”他厉声喝道。

“老奴在!”突然被点到名,老内侍赶紧颤巍巍地上前。重骁瞪着眼看向他,“这是怎么回事?早上朕不是已经下过口谕,封明氏为紫崖君?怎么到了这会儿诏书还未知会各处?!”

“这……”张老倌被他这番无中生有的话问得张口结舌,但到底是侍奉过两朝的人,随机应变的本事不是盖的,当即一拍额头,又啪啪打了自己两下不轻不重的耳光,跪下请罪道:“哎呀,您看老奴这记性,当时是想找人拟旨来着,可几位舍人都在忙兵部的事儿,老奴便想回头再说,可一回头就给忘了。”

老内侍说得声情并茂,重骁看了怒意顿消,甚至险些笑出来,但到底绷住了佯作怒道:“你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再有这样的事,你就自请告老还乡吧!”

“是、是,老奴谢陛下宽宥。”老内侍一张老脸赔着笑,又自行站了起来。

而其他人,尤其是杜姝的样子,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平心而论,重骁也知道自己和张老倌刚才那番做作不甚高明,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这是强词夺理有心偏袒明琅。

更不用说明琅这会儿也在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但是天子金口玉言,他说明琅已然受封紫崖君,谁还敢说不是?

其实他这也是急中生智——大燕已然百年未曾封君,但的确有此古制。

昔日大燕开国,睿帝亲自拟定了紫崖、赤羽、青寰、白涉这四个君号,用以分封皇室中功勋卓著的外姓男子,以标志他们是被皇家特别承认的“自己人”。

因此受封君号虽不会带来实权上的变化,但从尊贵的程度而言,却是几可等同于封王,乃是异姓之人在大燕能够得到的荣耀的顶峰。

而四君之中又以紫崖为尊。

由此可想而知,受封紫崖君的明琅……

他的地位,自是远在只是区区昭仪和婕妤的杜姝、苏艳雪之上。

今后这宫中,朕倒还要看看谁再敢提“庶人”二字!

暗暗咬牙,重骁冷笑着看向二女,却不想杜姝满脸的不忿之色,不等他下令平身,便自行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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