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3-30 来源:九怀 分类:古代 作者:乌子瓜 主角:商岳 谢徐谦
病中时光百无聊赖,唯一的好处就是清静,但前提是没有某大明星的忠诚助理在侧。
也不知谢徐谦给阿LINE开了多高的薪水,即便老板不在眼前也能鞍前马后服务周到,还要花样百出的替老板说尽好话,就差在脸上点颗黑痣、再在手里拿条红巾。
商岳很想解释,却清楚解无用,阿LINE已认定他在同谢徐谦“闹脾气”,再多余辩白就只会招来更多“荒唐劝解”。好在是阿LINE并不呱噪,又照顾得得细心诚意,即便医院有不错的配餐,也三不五时的外带些粥水热汤来给病号换口味。某种程度来讲也真是神通广大,他一个香港人,居然知道这么多本地餐馆,且大都是商岳听都没听过的。
经过这一个多星期的被动收听,商岳已经基本掌握了谢徐谦的生平经历。
比如他15岁就去了国外念书,从高中到大学都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比如他去报艺员培训班纯粹是出于好奇,录取后才觉得演戏是件趣事。不过当年流行的是于孟那种浓眉大眼国字脸的长相,单在外形上谢徐谦就被排除在主角人选之外。直至到一年多以后,他才在逛街时被《鬼神差3》的导演冯禾拦住路,由此就诞生了港产电影的“黄金搭档”。又比如,早年谢徐谦耍大牌罢演综艺的“经典事件”,真实原因是那位前辈主持拿谢徐谦的母亲开了玩笑,他没动手打人就已是在尊重前辈。
今天,阿LINE难得没准备新的内容来让商岳给自家老板加分,而是讲了则新近在网上吵得热闹的狗血八卦——某徘徊在四五线外的男演员与摄影师男友感情破裂,又是裸照威胁又是殉情自杀,结果还真的闹出人命。
死的是那个摄影师,因是从模特转行过来,拍摄对象大都是艺人。摄影师没有名气,能拍到的自然也不知名。即便与一个“徘徊四五线外的男演员”交往,也难免被当作“高攀”、说他“居心不良”。各路好事闲人把摄影师拍过的、大致符合条件的男演员都挖来推敲对比,还得出“热门候选”排行讨论。“候选”都是些小角色,除了个别有经纪公司稍加维护,或三两粉丝出场辩白,大都只任人消遣,满足那些藏在屏幕后的猎奇心理和窥私欲望。
但因为没有“实锤”出现,再多“推理举证”都在是无端臆测,谁看着都像是“正主”,又谁都不可能是“正主”。其实也无人关心究竟谁才是“正主”,更无所谓“爱不爱”、“对或错”、“伤心不伤心”。
阿LINE是闲得无聊随手翻到,浏览“候选”照片时,却发现其中一个和商岳有过合作,便忍不住前来打听“内情”。商岳看着手机屏上的照片,无声半晌只说了句“不熟”,原本和缓的神情也明确的冷淡下来。
阿LINE心知是踩到猫尾巴,便不敢多话造次,默默退开假装无事发生。他眼角余光瞥到商岳又拿起剧本在翻,觉得自己还是消失一阵比较好。看时间也差不多能去买个晚饭,便从谢徐谦列给他的餐馆地址里随便选了家问,“晚上吃钱记小馆的粥好不好?”
“嗯。”
“那我现在去,再迟就要塞车了。”
“好,麻烦你。”
“.......客气。”
等阿LINE离开近10分钟,商岳才放下剧本拿起手机。
他只键入了刚才看见的标题中的前三个字就跳出关联热词,首条链接就是那一张帖子。他逐页翻过去,找到简介中有他们合作电影海报的那位。那不是正式的海报,只是前宣时期拿剧照做了简单的设计处理。商岳仔细看完了这部分的文字和照片,没有尺度不妥的内容,讨论方向上也不是“热门”。然后他又去他经济公司的官微翻看了近一个月以来所有动向,没有相关线索可寻。
这是好事,至少表面上是好事,因为还没有人把目光投到“正主”身上。
可现实却是坏的,因为不论“裸照威胁”还是“殉情自杀”,单看字面就已教人后背发凉。
商岳不希望是这样残酷的现实,尤其不希望是他身陷在这种残酷之中。
因为他是顾鸣。
他是他藏在心底的男孩儿,也是他久久不愈的心病。
商岳关掉网页,翻开隐藏相册里唯一的一张照片。他很少会点开来看,也从没想过删掉。那是他从前偷偷拍下的、《星火烟尘》里肖楚寻与陈星在琴房中的合影。
那场戏里,肖楚寻拿了相机到琴房来给陈星拍照,陈星很不喜欢那个黑漆漆的小匣子,因为它挡住了肖楚寻的脸。陈星不懂表达,肖楚寻也猜不出这样古怪的原由,但在追拍无果后就改变策略同陈星合照。那天的天气很好,透亮的阳光从窗外倾斜着落进来,微凉的风吹得白窗帘轻柔飘动。肖楚寻花了好大力气才哄到陈星乖乖跟他一起去看镜头,他们坐在钢琴前,他把他搂在怀里。可就在定时结束快门按下的前一秒,陈星却忽然转头亲在肖楚寻脸上。
心烦意乱间,不知怎么又想起在冷尧葬礼后不久,胡氓单独来找他,说冷尧留下一个剧本,他和季平舟已经商量好要拍。
胡氓要商岳演其中一个角色,还说男主打算找顾鸣。商岳不知道胡氓是故意找茬还是真觉得合适,反正他是不打算拍电影了,谁演他都不拍。商岳一句话不说,急得胡氓差点要跟他掀桌子,问他是不是还想着,问他是不是疯了,怎么还放不下。商岳掉头就走,因为他答不出,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还放不下,更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能放下。也许胡氓说得对,他的确是疯了。因为困住他的既不是一段恋情也不是一个爱人,而是只能遥望、且永不能碰触的镜中花。
商岳皱起眉头,又忍不住笑,最后退出相册把手机放到一边。
12点多,商岳仍睡不着。时间其实还早,可对于病号来讲就已经太晚。他清楚原因却苦无办法,辗转反侧间忽想起前天阿Line献宝一样发给他的电台节目“GoodNight”。
那是谢徐谦早年跟电台的朋友借深夜时段做的余兴节目,念一些或英文或国语或广东话的诗歌、信件、甚至是童话故事哄人睡觉,没有开场白也不闲聊、接电话,只会在结束时固定讲一声“goodnight”。因为用的不是“谢徐谦”的名字,也半点没做过宣传,播出频率更是随性行,能听到就都是缘分。
后来因拍戏太忙,谢徐谦就有大半年没管这节目,没想到还有听众打电话、或寄信到电台去问。其中有一个抑郁症的女孩子,说每回听到节目就觉得好运又开心,像是有了能支撑她活下去的希望。谢徐谦知道后就调整时间保证每周至少能播两次,最后直接把那时段买下来,当公益做到现在。
时段是对,但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播。
商岳并不相信听人念诗就能睡得着,可安眠药放在家里,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他戴上耳机决定去碰碰运气,没想到运气还不错。
“4 AM, and words mean nothing
No need to drive the sleep from my eyes
When there's none coming tonight”
耳机里流淌出谢徐谦的声音。
漂亮的伦敦腔,低沉的、似带着几分醉意的柔情音调,和他平时讲话的声音颇为不同。
“Two hours thirtyfive minutes 'till the sunrise
And the prayer callers from towers cry
Entreating us to have a better life than we have, all this time”
若有若无的钢琴声衬在他的声音背面,平白简单的旋律又更衬托出这把嗓音的华美。
“But for the time being
I'm happy to entreat the blue moon that streaks her eyes back into mine
And tell her not to end this night so soon”
像是不经意在诉说愁绪,呢喃着最无心、又最多情的絮语。
“4 AM, and words meant nothing
The first of four when we stopped running for a while
And I told you stories of dreamers and heroes
How I could be anyone by escaping into my mind's eye”
商岳忘了要闭上眼睛,只看着从窗外投来的午夜微光出神。
他觉得安静,尽管有声音,也仍觉得安静,可即便是这样安静,也无法引来半片昏沉。
“But I'd never say I was into you
Only hope that you'd want me to somehow know what I was thinking
And tell me that it'd be allright”
他想起某些抵在耳畔的,热烈、潮湿、却不可信的情话。
他说,我被你迷住了。
他说,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