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暗卫有点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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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春日的雨水来得快去得也快,在九梅居窝了两日,这天风和日暖,春意阑珊。

殷离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陆行之细细检查过后将人带出了房。

山庄内有一处桃园,原主记忆中难得的美景,眼下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他想带人去看看。

“阿离,”他牵起身侧人的手,殷离僵硬一瞬,到底没挣开。

“主上。”殷离也作出回应。

“好阿离,”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陆行之轻笑一声,“随我去瞧瞧好景。”

桃园在山庄里侧,经过小池,绕过假山林后再往前行百步,这才看到轮廓。

远远的,幽香便扑了鼻。

园中有桃树上千,桃花吐妍,颜如云霞。

如海如潮,竞相吐蕊,白里衬红,甚是娇嫩。

风一吹,纷纷扬扬便下起了桃花雨。

到底是三月桃花惹人醉。

“阿离瞧着可喜欢?”陆行之侧目问眼前人。

他看过来的眼神像是醉了酒,温柔又缱绻。

殷离只觉着,满园的春光,都不及主上一人好看。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殷离连忙打断思绪,抿唇回道:“主上喜欢,属下便喜欢。”

“这倒奇了,”陆行之调侃道,“我喜欢什么,你便喜欢什么?”

殷离不觉有什么不对,认真应道:“是。”

“那我若喜欢我自己,”陆行之趁机询问,“你可也喜欢我吗?”

殷离一怔,没想到他说出这话来,慌忙道:“属下不敢。”

主上光风霁月,他低贱如尘,怎敢妄动心思。

“罢了,不逗你了。”陆行之见他陡然慌乱的神色,笑着掠过这话题。

他倒是想让他喜欢。

可依两人现下这身份关系,只能徐徐图之。

否则便吓着了阿离。

“阿离,我们进去瞧瞧。”

陆行之拉着人进了桃园,园中有专门赏景的亭子,两人在亭中坐下。

看着落英缤纷,陆行之突然起了一个心思。

“阿离,你且瞧着,我教你一招式,名曰天女散花。”

未等殷离反应过来,他便抬手折了一根桃枝,飞身而起。

殷离连忙起身站立,目光追随。

陆行之轻点桃枝,足不沾尘,他刷地亮开架势,眼波随着手势武起。

那桃枝如同被赋了生命,所过之处,习习生风。带起衣袂蹁跹,桃花纷飞。

缓若游云,疾若闪电,轻盈如燕,周身自如。

殷离看的眼神发亮,喜意难掩。

陆行之手下动作再次慢下,几个旋身至殷离面前。

他眉眼含笑,薄唇轻启,像是在念什么誓词,温润低沉。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满心的爱意不能诉说,便以这样的方式,送给他的小爱人。

“主上……”殷离呆呆地立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面前温柔至极的主子,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并不明白这两句话的意思。

“送给你的,”陆行之也知他听不懂意思,只笑道,“可喜欢?”

殷离呐呐道:“属下…喜欢。”

陆行之又牵起他的手,引着他坐下,语气有些遗憾,“可惜你伤未痊愈,不然我便揽着你教习了。”

殷离抬眸看他神色,抿了抿唇犹豫道:“属下无碍,属下……知错。”

陆行之无奈笑道:“好端端的怎么又认错了,我又不曾怪你。”

他试探着搂起殷离腰身,察觉到身侧人的僵硬,语气愈发温和,“阿离,我是心疼你。”

“属下、属下……”殷离头快垂到地上,慌的厉害,“属下…谢主上。”

陆行之见他反应,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将手臂轻轻收回。

罢了。

来日方长。

两人在桃园待了许久,陆行之想他尽可能放松些,便吩咐暗五去取了棋盘,在长亭里与他对弈起来。

他看的出来,阿离对下棋很有兴趣。

桃花亭下,微风习习,你来我往,黑白相撞。

两人忽被一阵笑声叨扰。

“太漂亮啦!幸好未听哥哥的话,否则便见不到这样美的景了!”

前面奔跑的小姑娘约摸十五六岁,穿着精致的粉色襦裙,生的一副好样貌,笑起来眉眼弯弯,两个梨涡甚是可人。

“姑娘慢些!姑娘!”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边追边喊,一个小丫头怀中还抱着秋千。

陆灵之对身后的呼唤充耳不闻,只一个劲儿的跑进桃园,小姑娘虽不会武功,却是脚下生风,挡不住喜悦激动。

“这么多桃花,我要做桃花羹、桃花饼、桃花粥,还要酿桃花酒!”

小姑娘越说越兴奋,“哥哥最喜欢喝桃花酒了!哥哥——”

陆灵之的步子陡然停了下来,显然是看到了亭中的人影,她瞪大眼睛,倒抽一口气。

“兄、兄长?”

两个小丫头终于追过来,还未缓过气来,便扑通跪在地上,“拜见庄主!”

陆灵之这才反应过来,忙对着亭子佛身见礼,“兄长好。”

陆行之偏头看了她一眼未作声,倒是对面的殷离立刻起身,抱拳行礼道:“见过五姑娘。”

被打扰了兴致,陆行之心情实在算不上好,他打量陆灵之几眼,脑中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原主的母亲夫人李氏,就是为救七岁落水的陆灵之而死,只是那时李氏身体孱弱,已然将近油尽灯枯之际,便是不救人,也没几月可活。

后来原主父亲陆川大怒,一气之下杀了陆灵之的母亲陈氏,对外声称暴毙。

但陆川可不是什么好人,李氏之所以孱弱不堪,全是他的手笔。李氏是他在外掳来的女子,有心爱之人,陆川强迫与她上塌,毁了一对有情人。

陆川性格孤僻暴躁,动辄打骂,床榻之上还有许多折磨人的怪癖。

李氏和陈氏及其他小妾都被折磨的精衰力竭,只是李氏倔强,更为惨重。

当然,这些都是秘密,若不是原主有意窥探也不会知晓。就是陆曜之也只知李氏为救妹妹而亡,却不知生母陈氏替女儿偿了命。

陆川就是个疯子。

自李氏陈氏身亡后,另外两个小妾也接连暴毙,后来又是三公子病逝,四公子夭折。

庄中仅剩原主和陆曜之、陆灵之三子。

自李氏辞世,原主便变了性子,冷漠疏远从前交好的陆曜之和一向疼爱的陆灵之,一心习武修习。

又几年后,陆川修习秘功月圆之夜走火入魔自尽而死,原主继任云雾山庄庄主。

陆行之脑中的记忆像是突然拉开了闸,一下子都涌过来,他按了按眉心,将往事逐步消化。

想的有些久,还是殷离出声唤醒了他。

“主上。”殷离看他神色不对,担忧道。

陆行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才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人,淡声道:“五妹妹出落的越发标致了。”

“我记得,妹妹去岁便已及笄了?”

陆灵之心中隐有不不好的预感,怯怯回道:“是。”

便听陆行之又道:“妹妹已是成家的年纪了,心中可有所属,怪兄长不好,平日冷怠了你。”

“不怪兄长,”陆灵之慌忙道,“兄长诸事繁忙,而且灵之想多在庄中陪伴兄长和哥哥几年,不想嫁人。”

“是吗,”陆行之嘴角微勾,听不出喜怒,“你与二弟倒是至亲。”

陆灵之勉强笑了一下,“灵之与兄长也是至亲。”

陆行之没再说什么,起身拉起身后人的手,“我们回去吧。”

殷离自然都听他的,“是。”

陆灵之见此忙拂身道:“送兄长。”

陆行之离开后,陆灵之在原地站了半响。

两个小丫头起身小心道:“姑娘,这秋千还扎吗?”

“回去吧。”陆灵之挥挥手,全然没了玩闹的心思。

两个小丫头跟着回了承泽苑

承泽苑内外护卫小厮排了两队,见陆灵之皆无声参了一礼,却见他们一向活泼开朗的五姑娘有些失魂落魄。

陆灵之心中有事,一路无话,直奔着陆曜之的书房而去。

哥哥最近一惯喜待在这里。

她走至门前,却陡然一顿。

里面传来哥哥的声音,“好,我跟你合作。”

陆灵之的推门的动作僵住。哥哥要与谁合作?做什么?她屏气凝神听里面的动静。

又听房内另一人开口道,“好,那从现在起,我与二公子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这声音好生熟悉。

“希望届时二公子荣登庄主之位,别忘了你我的约定。”

陆灵之的呼吸顿住,她还想在听什么,忽听一守院的护卫出声道:“五姑娘。”

“嘘……”她急忙转身冲那人做噤声手势。

为时已晚,下一瞬,房门便被人从里面推开。

“五姑娘。”陈坤见陆灵之躬身行了一礼,又转身道:“那老奴便退下了。”

陆灵之进了门,不忘将门带上,确定陈坤已走远,才压低声音惊呼:“哥哥,你疯了!”

虽只听得一言半语,但也足已明白,哥哥是要与人密谋,拉兄长下马!太冒险了!

“灵之,你怎么……”陆曜之想开口训她偷听,话到嘴边几经辗转,才道:“这事你权当没听见。”

“哥哥!”陆灵之岂会听话,焦急斥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陆灵之!”陆曜之脸色拉下来,第一次吼了她。

陆灵之愣在当场。

“我说了,你什么也没听见”陆曜之压住怒火,“你来找我什么事。”

陆灵之知他是不会告诉自己了,犹豫了一下,才将在桃园遇陆行之的事说出。

“……他问我可是去岁及笄,又问我可有心上人,还……”

话还未完,却见陆曜之瞬间变了脸色,“我说了让你不要去桃园,你非不听!他定是想拿你婚姻一事生事!”

他向来拿这个妹妹没有办法,叹息道:“算了,从今天起你好好待在你的房间,哪也不许去。”

“出去。”他转过身不再看陆灵之。

陆灵之看他的背影,知他铁了心的不会理会自己,只能乖乖离开。

她抬脚走至门边,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叫了一声:“哥哥。”

她没敢看他,“你会杀了兄长吗?”

房内静了许久。

陆灵之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

她推门准备离开,忽听身后的人开了口,像是呢喃。

“……不会。”

*

回了九梅居,陆行之便命红依端来了药膳,这几日殷离的伤不用再换药了,他便嘱咐鬼谷子开了药膳方子,让下人熬炖给阿离补身体。

殷离乖巧吃下。

晚膳后,两人各自洗漱,陆行之如往常一样嘱咐道:“伤口仔细些,勿要碰水。”

“是。”殷离应下,等陆行之进了内室,才转身回了侧卧。

早有丫头将水备好,下人知道殷离不愿人侍候,便退回外室等候。

殷离解开腰带,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褪下,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伤口都已结痂,融入于交错纵横的伤痕中。

鞭上,刀伤,剑伤,全都有迹可寻。

他指尖触上左肩上的一道伤疤,顺着痕迹一直划至腰腹,眼中的光彩也随之黯淡下来。

他忽的将手甩开。

这副身体实在丑陋,着实玷污了主上。

若非那日事态紧急,想来主上也不不会碰他。

梳洗完毕,殷离上了榻,被褥里被红依提前放了几个汤婆子,躺进去便觉到了暖意。

他将贴身带着的匕首放在了枕下,内力一挥熄了灯,房内便暗了下去。

却毫无睡意。

往日这个时候,他该在梁上守夜,或在树上小栖,或在夜间疾走,但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躺在柔软的被褥上歇息。

十年的习惯,不是这一朝一夕就能更改的。

他闭着眼睛,脑中天马行空。忽听侧门传来动静,是主上的脚步声。

这么晚了……殷离不由得心中一紧。

“阿离睡了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殷离连忙起身下榻,将烛火点亮。

“主上。”他抱拳行礼。

“胡闹!”陆行之见他穿着里衣光脚站着,赶紧将人拦腰抱起。

殷离的身体瞬间紧绷。

虽说不是第一次和主上肢体接触,但显然这次带给他的冲击更大,他能清晰感受到,透过薄凉的里衣主上怀中传来的温热暖意。

他被重新安置到了榻上。

陆行之将被褥拉过盖在他身上,动作间,殷离胸前的衣服皱往一边,露出交错的疤痕。

烛火黯淡,看不真切,陆行之却清楚那里有多少道伤。

他忍不住覆手上去,轻轻抚了抚。

身下人明显颤了一下。

“疼吗?”陆行之轻声问。

“属下不疼,”殷离的声音有些抖,“主上别碰……污了手。”

陆行之心头一颤,只觉眼中酸涩,“阿离,”他俯身凑近,在殷离额间印上一吻,温柔虔诚,一触即分。

殷离彻底呆住,他又听到耳畔低沉的安抚。

“都过去了……阿离,我必不会再叫你受伤。”

“……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别再做那些危险的事。”

殷离忍不住抬眸,明明灭灭的烛火中,对上了一双温柔缱绻的眼神。

“主上……”他动了动唇,无意识摸了摸额头。

“嗯,”陆行之应了一声,浅笑着解释道:“这个是晚安吻,阿离,你会感到厌恶吗?”

他盯着身下人的脸,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殷离下意识回道:“属下不会。”

不论主上对他做什么,都是莫大的荣幸。

“好阿离……”陆行之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下知道他因着身份,自己做什么都不会反抗,甚至只要一句话,便会屏退一切情绪顺从取悦自己。

也是这样,才让他越发觉得苦涩心疼。

陆行之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将被褥拉过脖颈,才想起来前来的目的,“阿离,我明日下山一趟,你乖乖听话,一日三餐还有药膳都不能落下。”

“属下…”殷离想要随侍保护,又想起如今身份,主上应当是不喜他抛头露面的,乖乖应下,“是。”

“睡吧。”陆行之轻笑,抬手灭了灯,诱哄似的: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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