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肩的哥儿

精彩段落

秦栗没想到自己这么年轻就死了,不过二十四的年纪,事业起步前景良好,还没来得及享受,就遭遇了意外,一场车祸葬送了所有。

秦栗的灵魂飘在半空中,看着车祸现场,道路两旁的人们挨挨挤挤的着看热闹,看着这人生百态,世人面孔,秦栗的头脑一阵晕眩,终是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秦栗本以为人死后可能会来到地府,没想到头脑一阵阵刺痛。

“奇怪,鬼魂也会头痛吗?”强忍着刺痛的秦栗睁开了双眼。

入眼的并不是想象中的一片黑暗幽深,而是一间简陋的小木屋。

屋内陈设简单,放眼望去,也只有几件简陋的家具,一张破旧的木桌子,一把同样破旧的木椅子,桌子上摆着一个缺口断块的碗,碗里盛了些水,倒映出屋顶的悬梁……

再然后就只有自己躺着的这一张小木床,床上铺着层层稻草和一层薄薄的棉絮,身上盖着同样薄薄的被子,上面都是补丁。

“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秦栗头痛欲裂,“我不是死了吗?”

捂着头缓了一会儿,秦栗强撑着坐了起来,才发现这具身体真的很虚弱,没有一丝力气,摊开手一看,五指修长却苍白无力……

不过这么一个小动作,却让秦栗耗尽所有力气,忍不住大口呼吸。

“哐当。”一下,门被推开了。

“三哥你醒啦!你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休息!”秦栗转头看到一个身穿灰色补丁衣服的小童跑了进来,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到门口时放慢脚步,生怕带起风惊到床上虚弱的人。

将秦栗扶着躺下,小童才面色一松,紧接着说道:“三哥你好好休息,我去告诉爹和娘,让李大夫再来一趟。”

秦栗还来不及说什么,小童就风风火火的跑走了。

因着不知道现在处境如何,加上这具身体确实虚弱,秦栗又睡着了。

秦栗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另外一个人的人生。记忆像影片播放似的快速滑过,秦栗才知道,自己穿越了。

这是一个不存在于秦栗所知的历史上的朝代,这更像是另一个世界,类似于宋朝。

在这个世界,也有许许多多的王朝国家,在这个叫大延的王朝,除了男人和女人,还有哥儿。

不同于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构造,兼具两者的哥儿从外表上看更像男人,比之男人娇小,比之女人高大,同时又能受孕。

在过去,哥儿的地位很低下,处在两者之间的哥儿而不似男人般强壮有力,能上山下河撑起一个家。

又不似女人般身娇体柔,虽然都能受孕,但是哥儿的受孕几率极低。

若不是非常贫苦的人家,在有的选择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娶哥儿的!

就算天生喜欢哥儿的男人,大部分也不会娶哥儿作为正室,一般都是妾室。

但自从前朝出了个哥儿皇后,加上社会发展,哥儿不似女人般规矩多,外出更容易,在经济发展中也做出了很多贡献。

于是到了本朝,虽不说和男人平起平坐,地位相等,但比之前朝历代,也已经高了很多,愿意娶哥儿作为正室的人家也多了起来,若遇到思想开化的父母人家,更是当做眼珠子一般来疼宠。

秦栗这具身体的父母便是如此。

秦栗穿越的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秦栗,家住大延王朝南边町安府的静河村。都说南方河湖众多,水网纵横,是典型的南国水乡,多富户人家,现实也的确如此。

但是静河村却是个例外,虽背靠大山,临近河湖,却是个十里八乡有名的穷村!

只因静河村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村庄,在几十年前,是为了安置其他地方逃难而来的难民们而划出的土地。

难民们自己搭建房屋,耕种土地,才形成现在的静河村。其他村子的人都喊静河村村民是“花子”。

在秦栗的记忆中,静河村背靠大山,临近河湖,村民们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按理来说到山里找找山货,打打野味,下河去摸鱼捉虾,种点水稻蔬菜,也不会过的太困难,但实际上,静河村村民的日子过的十分贫苦。

虽然背靠大山,但古代不同于现代,古代的大山里有很多猛兽,大虫,熊瞎子,蛇……

除了猎户,大部分村民只敢在外围找点山货野菜,偶尔到山腰设个陷阱捉两只野鸡野兔;

因为临水而居,水源充足,静河村的耕种其实很容易,但是因为太靠山,离镇上太远,出行不便,种出的瓜果蔬菜一般卖不了几个钱。

虽然湖里的鱼虾螃蟹个头很大,但因为这个朝代的人们饮食烹饪技术不如后世丰富,人们嫌弃鱼虾螃蟹刺多肉少。

除非饥荒灾年,一般不会去捕捞,也没人捞鱼去卖钱……基于种种原因,导致了静河村很穷。

但是在秦栗看来,最重要最根本的原因,还是道路崎岖出行困难!

试想一下,同样都是卖菜,一个从家中到镇上只需几刻钟,可以当天摘当天卖,等到镇上时蔬菜水灵灵的;

而一个需要几个时辰,前一天摘好第二天去卖,经过一夜存放,菜叶都泛黄焉巴了,是你买菜的话,你选哪一个?

加上本地人有意无意的排挤,这样长年累月下来,不穷也难。

但是现在这些都不是秦栗该关心的,现在的秦栗还头脑发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具身体的父母。

这具身体的父母育有四个孩子:老大秦锋,年十九,已经娶妻;老二是女孩,名秦芙,年十七;老四秦洛,就是刚刚秦栗看到的男孩,今年才七岁;老三,也就是原主,是个哥儿,今年十五。

原主的父母是一对好父母,不偏心也不重男轻女,对四个孩子都一视同仁,尽可能的给四个孩子最好的,但是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静河村的情况摆在这,家家户户都穷,日子都难过,能让一家老小吃饱就不错了,要说读书识字,是想都不要想,哪有那么多银钱供养一个读书人呢?

“我的儿,终于醒了。”一道悲伤但又夹杂着喜悦的女声传来。

秦栗睁开眼,看到一个身穿灰色补丁短打的妇人。

看来这就是原身的娘,秦叶氏叶秋月,秦栗想。秦叶氏操劳半生,饱经风霜的面孔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貌美。

“娘。”秦栗张嘴喊了一声,不想嗓音沙哑。

“娘的栗哥儿啊,下次可不许自己一个人跑去河边了,你想吃鱼还是摸虾,你和娘说,娘让你大哥去捉回给你,不要吓娘啊。”秦叶氏抹着眼泪抽噎。

秦栗回想原身是路过看到戏水的孩童溺水,为了救那孩子才下的水,不曾想那孩子却紧紧抱住原身,导致原身凫水艰难,被那孩子一通乱蹬,腿抽了筋,好不容易上了岸,被救的孩子自己跑走了,留下原身在岸边。

待原身往回走时被水淋湿的石头滑了脚,复跌落河中,本就筋疲力尽,又腿抽筋滑了脚,差点淹死,还好同村路过的村民看到,救了上来连忙送到秦家。

“娘,我是为了救人,不是贪玩贪食。”秦栗忍不住为原身辩解。

正在抽噎的秦叶氏一愣:“怎么一回事,你和娘仔细说,送你回来的李二叔说你是贪嘴想捉鱼这才落水,你说救人,救的什么人?”

秦栗仔细回想,终于在记忆中找到了那孩子的面孔:“当日孩儿将那半扇猪肉的束脩送给张先生后,行至半路看到村头王大娘的孙儿落水,便下河救人,那孩子上了岸就跑走了,我一时不慎,滑了脚才又落水。”

想来原身确实落了水后不幸去世,这才让同名同姓的秦栗有了个占便宜的机会。

“好哇!那小儿回了家竟是半句不提!你躺了这么些天,险些没了命,也不见王家人来看你一回!”秦叶氏气道,“娘这就去为你讨公道!”

“娘不急,先唤李大夫来为栗哥儿看一看,可别落下病根。”说话的是大嫂秦李氏李艳。“那王家在那总归跑不了,栗哥儿要紧。”

“也是,娘也是气糊涂了,还是先看咱们栗哥儿情况要紧。”秦叶氏说道。

“小洛已经去请李大夫了,马上就到。”

不过一刻钟,小弟秦洛就带着李大夫到了家中,李大夫看上去已经过了不惑之年,身上散发着草药的清香。

“李大夫,你快看看我家栗哥儿怎么样了。”秦叶氏起身,急切道。

李大夫放下药箱,给秦栗把了脉,四人齐齐看着。

须弥,李大夫收回手:“没什么大碍,只是这春日里头落了水,寒气入身,得好好祛祛寒,免得日后落下体寒的毛病,待会儿随老夫去拿几副药,喝上个三五日便好了。”

四人听罢都松了一口气,秦栗可不想刚来就落下病根。

送走了李大夫,打发秦小弟随李大夫去抓药,秦叶氏站起身,对着秦大嫂道:“大郎家的,今个儿随我去王家要个说法,这王家做事不地道,可不能让他们就这么不出声,昧下良心去。”

秦大嫂点点头,道:“王家这事做的确实不地道儿,咱们也该为栗哥儿要个说法。”

秦母转头对着秦栗道:“栗哥儿在家好好休息,娘和你大嫂去去就回。”

“好。”

两个女人前后出了门,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下来,偶尔听到几声隐隐约约的犬吠声和鸡鸣声。

躺在床上的秦栗扯过单薄的被子盖住自己,看了看破烂的屋子,不禁悲愤不已。

想自己在现代时是一个孤儿,好不容易读死书读出一条路来,经过一番拼搏,一路奋斗,才打下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天地。

结果呢,就这么嗝屁了,到了这陌生的世界,陌生的朝代,穷的光屁股,兜里听不到一声钢蹦响,一切都要从头再来,自己咋就这么命苦呢?

唉声叹气了一会儿,秦栗安慰自己:别人出车祸那肯定都嗝屁了,自己好歹还重新得了一个身份,双亲在世,也能体会到有爹娘疼爱的滋味,过一过这古人生活,穷就穷一点嘛!好歹家中和睦,兄友弟恭,父母恩爱,再说自己好歹是一高材生,掌握那么多的现代知识,来了这古代还能饿死自己不成?既来之则安之。

这边秦栗在自我安慰,自我开导,那边秦母和秦大嫂来到王家门口,秦大嫂上前敲门,两人站直了身体等着王家人开门。

“哦,老秦家的,这是有什么事吗?怎么都来了?”开了门的王大娘笑眯眯的问道。

“王家大娘,你家孙儿二狗子在不在?”秦母问。

原以为是找自己的王大娘愣了愣,说道:“在啊,这是有事说啊,来来来,进来说进来说。”

秦母和秦大嫂对视一眼,走进了王家院子。

“让你家二狗子出来,我问他两句话。”秦母道。

正伸头偷看三人说话的二狗子从屋里走了出来,来到王大娘身边,喊道:“奶奶。”

此时已觉出不对的王大娘,对着自己的孙儿道:“你秦大娘问你两句话,你老实回答,不许说谎。”

二狗子眨眨眼。

秦母看向二狗子,问道:“前两日你可是去戏水时不小心落了水?”

二狗子歪头看了看自己奶奶,又看向秦大嫂,最终点了点头。

“那可是我家栗哥儿救了你?”

“嗯。”低下头的二狗子闷闷的回答。

“那为何你回到家不说?这两日整个村子都传遍了我家栗哥儿落了水昏迷不醒,只道是他贪食去捉鱼,你为何一句也不提?”秦母问道。

“什么?竟有这事儿?”王大娘急道,蹲下身看向自己的孙儿,“你回了家,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那日问你为何衣衫湿透,你还说和隔壁强子去摸虾,你这孩子怎么还学会了撒谎?”

越说越气的王大娘啪啪两声拍向了平日里自己最疼爱的孙儿的屁股。

二狗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怕爹和奶奶骂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还哭,你还有脸哭!你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王大娘一把拉过二狗子的手,就扯着要往秦家走,“你知不知道你害苦了你栗三哥儿!给我赔礼道歉去!”

“哎哎哎。”秦家大嫂拦住两人,“我家栗哥儿今儿才醒,刚看过李大夫在休息,现在你们过去也只是打扰栗哥儿休息。”

听了秦大嫂话的王大娘停下脚步,对着俩人止不住的弯腰道歉:“对不住秦家大娘,秦家大嫂,是老婆子没有管好我这泼皮孙儿,栗哥儿救了他的命,才落了水昏了迷,他却一声不吭,是老婆子没有教好他,对不住你们秦家啊!”

看着一连声道歉的王大娘,秦母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二狗子娘亲生他时难产,早早离世,可怜二狗子一出生就没了娘亲。

“好了好了,这二狗子也知道错了,王家大娘这事儿也就算过了,栗哥儿一人在家,还等着我们娘俩儿回去呢。”秦母摆摆手。

“过两日我带着二狗子他爹和二狗子去看栗哥儿,实在是对不住你们秦家了,这份恩情,我们王家记下了,孙子辈的这一根独苗苗,多亏了你家栗哥儿。”王大娘一叠声的说道。

“你王家孙子辈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平日里好好看着,下次若出了事儿,可怎么办?”秦母叮嘱道。

“好好好,一定看住我这泼皮孙儿!”

得了话的秦母和秦大嫂回了家,秦小弟已经拿了药回来正在厨房煎药。

“这都快晌午了,我得赶紧做饭给大郎和咱爹送去。”看着日头,秦大嫂说道。

“好,既然你做饭,娘去把前几日绣的荷包送去给冯家二郎,托他叫卖换几个银钱。”

秦母说的冯二郎是村里的叫卖货郎,每日都会挑些小玩意儿到镇上去叫卖,平日村里妇人做的绣活都会托他送到镇上铺子里售卖。

屋内躺着的秦栗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也明白,这是秦家所剩的银两不多了,前两日才交了秦小弟的束脩,自己落了水,又看了大夫抓了药,还要留一些银两为秦小弟买笔墨,读书人买笔墨可是一大笔支出。

不一会儿,秦小弟端着煮好的药来到屋内,喊秦栗喝药:“三哥,喝药了,喝了药你才能快点好起来。”

看着眼前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童,秦栗心中好笑,这孩子也是实诚。

“小弟放桌上吧,待药先凉了才能喝。”

“嗯。”小心翼翼的将药碗放到桌上,秦小弟拉过椅子坐在床边,双手撑着脸颊看向自己三哥儿。

秦栗看着秦洛,只觉得心中一片柔软,前世自己最可惜的就是没有兄弟姐妹,一个人在孤儿院长大,这一世竟然给了自己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弟弟。

“父亲和大哥还有二姐呢?怎么我醒了也没有看到他们?”秦栗问道。

秦洛想了一下,说道:“爹爹还有大哥在田里插秧呢,插秧时都是不回来吃午饭的;二姐姐好像是在春婶儿家和婷姐姐一起做绣活呢,这两日二姐姐做绣活做的可快了。”

“那你怎么不去上学?我记得张先生的学堂可是已经开学了。”

说是学堂,其实就是一间屋子,是村头张先生的家。

张先生的父亲也是从别处逃难来的,连带着张先生也识得几篇文章,静河村这么几十年下来,生活虽然贫苦,但也不是所有人家都不送孩子读书识字,除了秦家以外,还有另外几户人家,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识得几个大字。

张先生虽然没有什么功名,但在静河村这么一个地方,也算得上是一个读书人。

因着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张先生收的束脩礼也不似镇上,给几个铜板,一些肉菜,便可以去他那屋子里识字,只是笔墨自带。

算上秦小弟,那屋子里一共也就四个孩子识字学习,还有一个是张先生自己的儿子。

“我和张先生告了假在家照顾三哥。”

“三哥已经醒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明日你就回去上学,不要耽误好时间。”秦栗道。

“嗯。”秦洛点了点头,“那三哥赶快好起来,还能和弟弟一起去旁听张先生讲课。”

“好。”秦栗笑眯眯的应道。

做好饭的秦大嫂进屋喊秦小弟去吃饭,同时端了一碗好克化的白粥给秦栗,“大嫂去给你大哥还有爹爹送饭,栗哥儿在家好好休息。”

“知道了大嫂。”秦栗点头。

如此直到傍晚,秦二姐带着还没有做好的绣活回到家中,和秦母一起继续绣。

秦大嫂做着晚饭,秦小弟在屋中和秦栗说着话,不一会儿,秦父和秦大哥就从田地里回到家中。

秦父放下手中的锄头,急吼吼的大嗓音传来:“我听大郎媳妇儿说栗哥儿已经醒了,可还好?”

“已经喊李大夫来看过了,李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喝几副药,过几天就好了。”秦母道。

“那就好,那就好。”秦父松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来。“唉,栗哥儿这两日可是吃苦了。”

“爹,孩儿没事。”看着眼前憨厚的汉子,听着其担忧的话语,秦栗心中暖暖的。

这就是他这一世的家人啊,多好的一家人啊!这一刻,来到异世惶恐的心才落了地,不管在哪,自己总归是有个家,有父有母有兄弟姐妹的。

秦父拍了拍秦栗的头:“我听你大嫂说了,你是为了救王家那泼猴才落的水,栗哥儿啊,救人是好,可是也要注意自己啊,你出了事,这两日我和你娘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你大哥大嫂二姐,为了挣点钱给你看病,没日没夜的干,就连小洛啊,都请了假照顾你,你要记着你有这么多的家人关心你,担忧你,你要多考虑考虑啊。”

听着这番话语,秦栗眼眶红了,一颗心已经在这个世界这个家中有了归属感。

吸了吸鼻子,秦栗道:“孩儿让爹娘,大哥,大嫂,二姐,小弟担心了,孩儿记得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好了好了,栗哥儿这才醒,你就说那么多话,还不快出来吃饭。”秦母说道,秦父扯了扯衣角,走出了屋子。

“我也来!”秦栗说着起身下床。

“哎三哥!你就躺着,我端来给你吃。”秦小弟说道。

“三哥躺这么些天,腰都躺累了,再躺下去要散架了,就走两步到厨房吃个饭,没事。”秦栗笑了笑,还是想去厨房。

“好吧,那我扶着三哥。”看着秦小弟伸出的双手,秦栗笑着把手搭在了秦小弟的手上。

来到厨房,看到一敦实青年,面容俊朗,小麦色的皮肤,壮实的胸膛,看来这就是大哥秦锋了。

又转头看到一秀美女子,穿一身翠绿衣裳,皮肤雪白,鹅蛋脸清秀可爱,想来这就是二姐秦芙了。

说来秦家人面容都颇为俊美,只是秦父秦母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在地里田间劳作半生,已是满脸沧桑,只能透过儿女们的面容想象年轻时的容颜。

大嫂李艳不说貌美如花,也是清秀佳人,只是农村妇人,始终差了那么一丝;小弟秦洛年纪尚小,但小小年纪已经可以看出长大后又是一英俊少年。

秦栗穿越过来才一天时间,也没照过镜子,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的面容如何,观其家人,应该不会太磕碜。

“栗哥儿怎么出来了?身体好些了吗?”二姐秦芙边说边盛了碗饭给秦栗。

“好些了,下地走路还是可以的。”秦栗坐在木凳上,看着秦小弟将白粥推到自己面前。

“三哥还是吃这白粥吧,娘亲去隔壁何婶婶家要了一点鸡丝炖粥,三哥吃了补补,好的快些。”

“好。”秦栗看着桌上的这碗白粥,心中热流涌动。

“栗哥儿这两日就在家好好休息,明一早我和爹去卖菜,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明天给你带。”大哥秦锋说道。

“不用了大哥,我在家不缺什么。”

“快吃吧,你们爷俩今天干了那么久的活,二妞也是,多吃点,我可说啊,晚上不要偷偷绣花了,眼睛熬坏了怎么办?”秦母对着自己的儿女们念叨。

秦栗听着看着,很满足,这个家,秦栗很喜欢。

昏暗的烛火下,弥漫着家的味道……

第二日一早,秦家的门被敲响了。

秦母开了门,只见王大娘带着自己的儿子孙子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

“那个秦家大娘,我带着二狗子来赔礼道谢了。”王大娘局促地道。

“进来说吧。”秦母打开门,迎着三人进了屋。“我家栗哥儿还在睡着,就不喊他了。”

“好好好,让栗哥儿多睡会儿,多睡会儿。”

王大娘扯过二狗子,说道:“昨夜里我和二狗子他爹都仔细问过了,都是二狗子不听话贪玩,还扯谎,是我们没带好孩子,苦了栗哥儿这么些天,实在对不住啊。”

“对不住秦大娘了,我以后肯定好好教二狗子,栗哥儿的救命之恩,一定让二狗子永远记着。”二狗子他爹说道,“我们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多亏了栗哥儿,不然出了事,以后该怎么过呀。”

“说这些就多了,以后啊二狗子不要贪玩,要乖乖的知道吗。”秦母低下头对着二狗子说道。

“知道了秦姆姆,二狗子以后都听话,不乱跑了。”

“乖孩子。”摸了摸二狗子的头。

王家赔了礼道了谢就走了,秦栗没过多会儿也醒了。

醒来的秦栗捶着自己的肩膀,忍不住哀嚎:这床好硬啊!睡的是腰酸背痛啊!

下了床到院子里洗了脸,用柳条刷了牙,秦栗找到秦母,看到秦母正和秦大嫂一起整理东西。

“这是王家一大早送过来赔礼,我和你大嫂理一理,这半扇肉炖了给你补补,这一吊钱我估摸着也是二狗子他爹一月的工钱了,也是有心了。”秦母拿出塞在下面的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吊钱。

日子就这么简单的过去了,秦栗很想去外面看看,奈何秦家人都说秦栗身子虚弱,春日里风凉,怕寒气入体,一直将人拘在家中休息。

期间秦栗也照了镜子,古代的镜子虽不清晰,但是也能看出这具身体的面容与前世的自己有八分相似。

头发乌黑光泽披于肩头,一双杏眼清纯娇憨,小巧玲珑的鼻头挺翘,不点而红的嘴唇小巧而轻薄,端的是眉清目秀,翩翩美少年。

就这样休息了四五日,脸色红润了些许,秦家人才允许秦栗出门放放风。

秦栗站在离门口不远的树下,左看右看,注意到不远处几个妇人背着背篓,相互说笑着。

“几位婶婶这是背着背篓去哪呀?”秦栗笑眯眯的问。

“栗哥儿呀,看着好些了呀,婶子们这是挖笋回来了,前两日下了雨,这不,春笋都出了,随便一挖都这么一大背篓,来来来,快回家拿篮子来,拿去炒笋吃。”其中一个婶子说道。

“不用了婶婶,我娘今早也背着背篓出去了,应该也去挖笋了,等着我娘回来就有笋吃了。”

“好吧,那婶子们走了。”

“婶婶再见,走慢点注意脚下。”躺了几日的秦栗当然不愿做闲鱼,一直琢磨着怎么发家致富赚大钱。

思来想去,还是先赚几个小钱慢慢来,毕竟在这秦家没有背景根基,就一小平头百姓,一下子搞出什么名堂也保不住,比起发大财,更可能招来祸端。

为此秦栗伤透了脑筋,要做什么营生才好呢?

俗话说的好:民以食为天。人可以不享受,但是不吃饭是不可能的,只要活着就要吃饭。而且做吃食生意也容易得多,现代随便的一样小吃拿过来都可以热卖。

只是做什么秦栗犯了难,什么吃食才是一本万利的呢?毕竟现在自己没什么本钱,什么吃食原材料不花钱就可以拿到呢。

今日出门果然有收获!

秦栗决定了做酸笋!这时节春笋正出着,山中都是大片大片的春笋随便挖,只需出点力挖回家洗净就行,真真是无成本。

回到家中,秦栗拿了篮子找到秦大嫂:“嫂子,我听婶子说山里春笋出了,想去挖点回来做菜。”

正在喂鸡食的秦大嫂听了洗了手,也拿起一个篮子:“大嫂和你一块去,多挖点。”

秦栗跟在秦大嫂身后,随秦大嫂到了山下竹林,只见遍地都是破土而出的笋尖。

两人蹲下挖笋,不过一会儿两个篮子都满了,秦栗看着满地的春笋,心头一阵喜悦,这些都是钱啊!动动手就变成可爱的小钱钱。

回家后,秦栗将自己的那一篮子春笋放到一边,问秦大嫂:“大嫂,家里有没有空罐子?”

“要空罐子做什么?”

“我想腌点酸笋吃一吃。”

“腌酸笋?前几年娘也腌过,不过不好吃,一股涩味,还有些发苦,要不是粮食缺的紧,都没什么人吃。”秦大嫂说。

“嗯,我这两日闲着想了些法子,应该不会太难吃吧。”

“我记得娘前头腌的都倒掉了,空着几个罐子,我给你找出来洗洗。”

秦大嫂找罐子的功夫,秦栗将竹笋泡好,寻了些辣椒,大蒜,生姜放到一边,秦大嫂看着秦栗陀螺似的忙活。

秦栗将洗好的竹笋放入大锅里煮,煮到有白沫浮起,将竹笋捞出放到冷水盆里泡着。

“先泡一夜,明日才可以腌制。”

到了晚上秦家人都知道了秦栗要腌酸笋,全都翘首以盼。

到了第二日,秦栗将泡了一夜的竹笋捞起,洗净放入罐中,又将辣椒,大蒜,姜都切了剁了放到罐子里,又加了两勺盐。

想了想,对着秦大嫂道:“我记得娘好像有一缸点卤的卤水?是哪一缸来着?”

寻到卤水后,秦栗盛了一勺放到竹笋罐里,才倒入清水封罐。

“栗哥儿这做法倒是新奇,还没见有人腌酸笋放这些东西。”秦大嫂说道。

这朝代的人们腌酸笋很简单,洗好竹笋煮了后放两勺盐,放到一边等个十天半月就算好了。

“试试看,也许味道很好呢。”

“栗哥儿打算腌几天?”

秦栗想了想,自己加了这么多东西还放了卤水,应该入味更快不用等那么久:“三天吧,三天应该就好了,到时候先尝尝味,不够再腌就是了。”

两人将这罐酸笋搬到墙角阴凉处放着,只等三天后尝味。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了,到了晚上,秦家人都围坐在桌边,等着尝味。

秦栗小心的开了罐,闻了闻,一股竹笋的酸味扑鼻而来。捞出一碗,秦家人一人夹了一筷,放入嘴里细细品尝。

“这酸笋,很好吃。”秦父首先开口说道。

“和娘做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味道真的很不错。”秦大哥附和。

“对啊,娘做的酸笋涩涩的苦苦的,三哥做的好香好辣呀。”秦小弟说道。

“酸爽可口,又酸又辣还很香,开胃的很。”秦母最后点评。

而秦二姐和秦大嫂吃的停不下来,连连点头,实在太好吃了!

“这酸笋,光配饭都能吃三大碗。”秦大嫂道。

听着众人的话,秦栗一颗心放了下来,开始直奔主题:“爹,娘,大嫂,你们说这酸笋能拿去镇上卖么。”

秦家人相互看了看,秦二姐首先说道:“爹娘,我觉得可以的,栗哥儿这酸笋做的确实好吃,你们也看到了,栗哥儿的做法的确与众不同,这么多年你们见过吗?”

秦父秦母点了点头:“娘活了这么半辈子,见过的做法都和娘的一样,吃过的也都是涩的苦的,第一次吃到这么酸脆可口的酸笋,有竹笋的清香,又有腌制的酸味,辣椒大蒜姜丝的辛辣,还带着香气。”

最终秦父拍板,拿去镇上卖!

反正竹笋现在满山坡都是,一家人出动挖上个几天洗好腌制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因着前一天晚上就已经商量好,所以第二天一早,秦父和秦大哥去下田,秦小弟去上学,所以秦母带着秦大嫂秦二姐和秦栗一起去挖竹笋。

四人都各背了一个大背篓,因为竹笋实在太多了,不一会儿背篓就都装满了,一趟趟的来回,不过一天的功夫四人便挖了一院子的竹笋,院里都堆满了。

秦大嫂抽空做了晚饭,一家人吃了饭都搬了凳子齐齐围坐洗竹笋,洗好了泡一晚上,第二天才捞出来过水。

为了腌制大量的酸笋,秦母下了心咬着牙买了十个大缸,十个大缸齐齐摆在院子里。之所以这么大动静没有被村里人注意到,是因为秦家周围没有几户人家,靠山且背坡,安静好做事。

终于弄好了十缸酸笋,秦栗和秦母秦大嫂商量这酸笋该怎么去卖,卖多少钱比较合适。

“让大郎挑着担去镇上叫卖,就卖五文钱一碗吧。”秦母比划着巴掌大小的碗口道。

秦栗摇摇头:“娘,这也太便宜了,只卖五文钱一碗的话,大哥挑一担也卖不了多少银钱。”

“这笋毕竟到处都有,咱们也没花钱买,就买了几口缸,辣椒啥的那些都是咱地里自己种的,赚个辛苦钱。”秦母道。

“娘,你这么想是不对的,咱们这么辛苦的腌酸笋,就是为了卖钱,哥挑一趟如果不能多卖点,来来回回太辛苦了。

况且,咱们家的酸笋做法味道可是镇上独一份,肯定不愁卖,这酸笋做法也不是特别难,过不了多久那些酒楼食铺就都能琢磨出,咱们要在前头赚第一笔钱。”秦栗缓缓说道。

“那栗哥儿,你觉得怎么卖合适?”秦大嫂问。

“一碗十五文。”

秦母和秦大嫂都惊讶的叹道,“一碗十五文,这么贵会有人买吗?”

秦栗点点头,肯定的说:“肯定有人买。娘,大嫂,你们不要按咱们的思维去想,换个想法,镇上的人买的东西,吃的穿的用的,哪个不比咱们精细?花费哪个不比咱们的贵?对咱们来说十五文是很贵,但是镇上酒楼随便一道菜,都不低于二十文。”

秦母和秦大嫂对视了一眼,最终秦大嫂点了点头:“娘,我觉得栗哥儿说的没错,镇上的人肯定和咱们不一样,人家舍得在吃上花销。上次冯二郎回来不是说过吗,那些大户人家的丫鬟买的鸡蛋,都十文钱一个呢!”

秦母回想了一下,也记起了这件事,最终点了点头,同意了秦栗说的一碗酸笋卖十五文钱。

第二日天还未亮,秦父秦母就装好一担子的酸笋,交代秦大郎一碗卖十五文,不能议价。秦大郎挑着担,就着蒙蒙夜色出发了。

待到秦栗醒来时,已经天亮了,得知秦大哥离家已经快两个时辰,说内心不焦急是假的。

自秦栗穿越以来的这些时日,虽说对这个朝代的常识和物价水平有了一定的了解,但这也是秦栗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尝试,虽说昨夜叮嘱了大哥几句,就怕大哥放不开不听秦栗的话。

好在秦大哥没让秦栗纠结担心太久,午后秦大哥紧赶慢赶的到了家。

看到秦大哥进门的身影,秦栗一溜儿的跑到秦大哥跟前。

看着秦栗亮亮的眼睛,秦大哥揉了揉秦栗的脑袋:“都卖完了,大哥还有话要和娘说,栗哥儿也过来。”

秦大哥放下扁担,拿出一个小罐子抱着进了屋。

看到自己的大儿回了家,秦母问:“大郎如何?可好卖?”

“娘,好卖得很!”秦大哥咕噜噜的喝了一大碗水,将手中的小罐子放到桌上,“娘你看,这是今早卖酸笋的钱,足足五吊钱!”

秦母听了一惊,五吊钱!也就是五两银子!在大延,一吊钱就是一两银子,一吊钱就是1000枚铜钱,也就是1000文=一吊钱=一两银子。

秦大哥带回来的五两银子可是过去秦家人半年多的收入!如今才一天早上,就赚了这么多。

“娘,栗哥儿,这还有十两银子。”秦大哥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

“大郎啊,你从哪弄的?”秦母急急问,生怕自己的大儿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娘,你听我说。孩儿今早挑着担到镇上叫卖,原先也没几人买,后来走到了张家酒楼,想到昨日夜里栗哥儿和儿子说的话,若零碎的无人问价,就往酒楼去,镇上的大酒楼肯定猎奇,对,就叫猎奇,栗哥儿说的。”秦大哥肯定的点点头。

秦栗笑眯眯的点点头,昨天晚上自己和大哥就是这样说的,十五文对镇上的人来说虽不多,但花十五文买一碗寻常可见的竹笋,又不是多新奇的玩意儿,加上这里的百姓对酸笋也没什么期待,毕竟酸笋除了又酸又涩口还能腌出什么味呢?

若问价和购买的人少,就往镇上的酒楼去,人来人往的酒楼总有人想尝一尝,厚着脸皮吆喝上几句,和酒楼的人售卖,有人问了买了是好事,最不济也就是被酒楼的人撵出去罢了。

原本还担心朴实的秦大哥厚不下脸皮去,还想着若今天秦大哥挑着剩很多的酸笋回来的话,那第二天自己便跟着一起去,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所以孩儿就挑着担进了张家酒楼,孩儿拿着一碗想让店里小二和算账的尝一尝味道,碰巧遇到了一旬来酒楼查看一次的张管事。

他看到儿子在卖笋,就喊儿子过去,尝了味后便问儿这酸笋可有大量腌制的,若整缸售卖定价多少,儿子拿不准主意没说,只说家中还有几缸,那张管事就给了儿子这么一锭银子说是定金,明日拿了主意再去酒楼。”

秦大哥将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儿子想,明日让栗哥儿去拿个主意,这酸笋是栗哥儿弄出来的,定价也是栗哥儿定的,这笔生意也该让栗哥儿来谈。”

“大郎说的对,明儿就让栗哥儿和你一块去。”秦母说道。

于是就定下明天一早秦栗跟着秦大哥去镇上的张家酒楼,因为静河村离镇上远,秦栗要起个大早,第二日天还黑着,秦栗就起床洗漱吃早饭,秦大嫂贴了个饼子,让哥俩儿就着昨日剩下的汤吃下去,吃完早饭就出发了。

自打来到这大延王朝,秦栗还是第一次到镇上,心里很兴奋,对路上的风景也是左看右看,一路上兴致勃勃,可是很快秦栗就没了兴趣了。

没它,就是秦栗走不动了!在现代出行方便,到了这异世也是身体虚弱养了许久,不曾走这么远的路,秦栗的脚很快就走累了,从一出门的兴高采烈到现在的焉头焉脑,秦大哥看在眼里,心疼的紧,懊悔的很,决定回来的时候坐牛车。

好不容易到了镇上,秦栗的一双脚已经累的抬不起来的。秦大哥一手挑着扁担,一手揉了揉秦栗的脑袋,对着秦栗说道:“累坏栗哥儿了,大哥带你去歇歇脚,再去张家酒楼。”

“嗯嗯!”秦栗疯狂的点头,要休息休息!

秦大哥带着秦栗来到一处茶棚,放下扁担篮子,买了碗茶水,又到一旁的包子摊上买了两个肉包,哄着秦栗吃肉包。

“哥,你也吃。”秦栗将手中的两个肉包递了一个给秦大哥。

“哥不饿,早上才吃了饼子,再说了哥已经习惯了走这路,不累。”

在秦栗的央求下秦大哥还是接过肉包吃了下去,秦栗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在茶棚里两人歇过气儿后来到张家酒楼。看着眼前客人进进出出有四层楼的气派酒楼,秦栗希望这家的主人不要太坑,自己一个平头小百姓可惹不起事,只希望这家管事有点良心不要欺负人。

秦大哥一进门就被跑堂小二看到了,赶忙迎上来:“秦少爷,我们管事在后院呢,一早就吩咐了您来了就到后院去,您随我来。”

进了后院,看到一白面男子,约莫四十岁出头的样子正坐在石凳上看着算着什么。

“张管事,这是我家三小子,名唤秦栗,管事的喊他栗哥儿就行。”秦大哥说道。

“嗯。”张管事看着眼前的小少年,唇红齿白,模样隽秀,“栗哥儿可是能谈这酸笋生意的人?”

“是的张管事,这酸笋生意我可做主。”秦栗肯定道。

“哦?”原本还以为会是这秦家大郎父母做主的张管事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惊讶,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的哥儿竟然能做主谈生意,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不能轻视,可得好好探探底。

“不知栗哥儿家中还有多少这酸笋?打算卖价几何”

秦栗摇摇头:“前几日家中腌制了十缸酸笋,但是今日前来却不是和管事谈卖价的事。”

张管事挑了挑眉,心中有了底:“栗哥儿的意思是卖方子?”

秦栗点了点头:“对,管事管着这么大间酒楼,肯定见过尝过很多的稀奇菜品,想必大部分菜品尝一下就能吃出来是怎么做的,大致加了什么佐料。就算不能一下就复原出秘方原有的味道,但也不会太差,这酸笋管事也尝过了,想必心中已经有大致的想法了。”

“不错,昨日尝了这酸笋,酸脆可口,又带着香辣味,细一品尝应该有辣椒,蒜瓣,生姜吧,至于这香味,应是加了什么香料或卤水?”张管事道。

听到张管事将配料说的八九不离十,秦栗就知道自己想的没错。镇上的酒楼自然是厉害的,以前做不出来是因为没想到,而不是做不到,现在只不过尝了几口,就能说的大差不离的,过不了几日这镇上到村里都可以看到满街的酸笋,自己想靠卖酸笋赚钱,还是不太现实的。

但是转念一想,张管事尝了味后就差不多知道是怎么腌制的,若不是念着个道义,人善,又怎会约谈生意,大可以尝了味就将秦大哥赶出去,让酒楼的厨子挨个尝试着腌制,直到腌制出一样的味道即可售卖。

既然张管事做人仁道,秦栗就干脆直接卖方子,省时省事又省力,何乐而不为?

“每个时节都有应季的竹笋生长,这季节正是春笋生长的时候,满山坡的都是竹笋,因此腌这酸笋时并没有多少成本,只不过挖笋洗笋时费些时间罢了。”

“栗哥儿这方子打算卖价几何?”张管事问道。

“一口价五十两。”秦栗道。

“哦?”张管事挑了挑眉,“栗哥儿也应该知道这酸笋腌制的方法并不算太难,只要是做这酒楼吃食生意的,随便一尝琢磨个几日也能回过味来,我们酒楼卖这酸笋也不过占个前几日独一份的便宜罢了。”

“可就我所知,张管事主人家开设的酒楼可不止这么一家,这镇上一南一北,出了这镇到府上,想必更多吧,哪怕卖这前几日的独一份,赚的银钱想必也不少。”

张管事思考了一下,随即同意了:“行,那就五十两银子。”

“既然管事人如此爽快,那小子多写一副更好的方子给管事,另外再说几个菜式予管事。”

“哈哈,好,栗哥儿爽快,在下这就写一式两份的契书,栗哥儿看一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没有问题这就让账房的支五十两银子与你。”

秦栗看了看,没发现问题,便执笔签名,同时写了一份配料更加丰富的方子,而后又写了几道用酸笋做菜的菜式,比如最普通的酸笋炒肉,酸笋炒白菜,若有火锅,甚至可加酸笋,丢入锅中提味……

写好后递给张管事,张管事接过一看,不禁赞道:“栗小哥儿厚道!若以后又有什么新菜式,新方子也可找我,咱们做一笔长久买卖也好。”

“那也是张管事为人厚道,换作其他人可不一定像张管事这般看待我们哥俩儿,说不定怎么坑骗呢,既然张管事如此厚道爽快,那我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几个菜式罢了,想必不久以后楼中的厨子应该会想到更多的菜品。”

秦大哥看着自己的三弟和张管事谈笑甚欢,心中自豪不已,换作村里其他人,这般年纪谁有如此底气,心平气和的与镇上大酒楼的管事谈笑风生,同时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管秦栗做什么都会支持。

不一会儿酒楼的帐房先生就拿着五十两银子走了进来递给秦栗。

“家中还有已经腌好的十缸子酸笋,拉过来也够酒楼卖上几日。”秦栗说道,希望张家酒楼能够差人来一次取走,毕竟十缸酸笋数量众多,靠秦大哥一趟趟的挑,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好,那十缸酸笋算作十两银子可行?先前给过你大哥十两定金。”

“好。”

“那我午后差人去栗哥儿家中取酸笋,不知道栗哥儿家住哪个村子?”

“静河村,村尾靠山坡的秦家,张管事只管和前去运货的人说我家门前有一大片空地,门口有两棵树。”秦栗仔细的说道。

“好,秦小哥利落。”张管事拍掌一笑。

“多谢张管事,以后合作愉快。”

“哈哈,合作愉快。”

与张管事说了两句后,秦栗便起身与秦大哥走出了张家酒楼。

秦栗还记着先前来的时候吃的肉包,想买几个回去给秦父秦母二姐还有小弟也尝尝味,于是抬头看向秦大哥:“大哥,先前的包子摊咱们再去一次吧,买几个带回去给爹娘姐姐还有小弟尝尝。”

秦大哥带着秦栗又来到包子摊前,一口气买了十二个肉包,打算回家一人分两个。

“栗哥儿还有没有什么想买的?”秦大哥问。

“唔。”秦栗想说去扯两匹布做两身衣裳,又想起家中二姐还有娘都会缝衣,况且自己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布料怎么卖,也就摇了摇头,“下次到镇上我和娘再来看吧,今日就算了,买点吃食的就回家吧。”

原以为还要走路回家的秦栗没想到秦大哥带着自己来到一处车马行。

只听秦大哥问:“从这到静河村一趟的牛车多少文?”

“静河村?可远着呢,一趟三十文。”牛车的老伯道。

秦大哥将扁担放下,让秦栗坐上牛车。

“大哥,咱们坐牛车回家吗?”

“是哥的错,没想到你身体不舒服走不了这许久的路,来时是没办法,现在回去了自然不能再让你走路,反正现在咱们家不差钱。”

秦栗听了心中暖暖的,原来大哥一直默默注视关心自己,这个老实本分的青年总是说的少做的多。

两人坐着牛车一路摇摇晃晃的回了家,秦栗推开门喊道:“娘,大嫂,二姐,我和大哥回来了!”

屋内还在做绣活的三人放下手中的活计,迎着两人到屋内坐下,秦二姐递上两碗水:“大哥和三弟喝口水歇歇脚。”

“谢谢二姐。”接过水秦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栗哥儿如何?那管事的可好说话?”秦母担忧的问道,生怕自己的孩子被人欺负。

“娘,那张管事为人还好,未曾为难我和大哥,给的价也公道。”说着让秦大哥将银子拿出来。

“孩儿是直接卖的方子,将这腌酸笋的方子卖了五十两,家中的酸笋卖了十两银子,一共六十两银子,都在这了,娘你收着。”秦栗将布包着的六锭银子推到秦母面前。

“六十两!”三人惊呼,皆不可置信,算上昨日秦大哥带回来十五两银子,这腌酸笋就赚了足足七十五两银子,秦母辛苦了大半辈子都没挣过这么多的银子,一时有点恍惚什么时候银子这般好赚了?

回过神的秦大嫂眼神复杂的看着秦栗:“栗哥儿这脑瓜子是真灵光,这随便一琢磨就能挣这么多银子。娘以前总说栗哥儿是个傻的,我看啊,是心思都在这吃上去了。”

“三弟一点也不傻,同样是在张先生那里识字,三弟总是最先认全的,那字呀也是写的最工整的。”秦二姐反驳道。

秦母叹道:“你爹和娘先前还在想,我们都老了,却没给你们挣个好家底,以后该怎么办呢,不想这才多久,栗哥儿就赚了这么多银子回来,娘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终归是娘的栗哥儿出息了。”秦母慈爱的摸着秦栗的脑袋,秦栗偏了偏头,将头贴在秦母手上撒娇。

“儿长大了,自然要挣多多的钱孝敬爹和娘,以后啊,孩儿还要挣更多的银子,给娘盖大房子,穿绫罗绸缎,顿顿吃肉,还要买几个奴仆下人,服侍爹娘。”

“好啊好啊,娘的栗哥儿是个会疼人的,娘等着住大房子呢。”秦母笑着说。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到了晌午,午后张管事的人就拉着牛车过来运酸笋,将十缸酸笋抬上车后,这酸笋生意也算是做完了。

有了第一笔银子,秦栗心中也妥帖了不少,心情也就更好了,最起码未来一年秦家的生活都可以过的很富裕。

又一日,秦栗起了个大早。

“栗哥儿起这么早。”秦母看着天才蒙蒙亮就已经洗漱好的秦栗。

“娘,孩儿今天想去后山看一看。”

“去后山做什么?那么多蛇虫鼠蚁,也不怕咬到你。”秦母说道。

“娘,我就去走一走看一看山里有什么好东西,你看上次咱们挖了那么多的笋,这次去也可以找一找蘑菇野菜什么的回来吃一吃嘛。”大山就是座宝库,里面都是宝藏等着人们挖掘发现。

“好好好,娘陪你去,等娘拿个篮子同你一起。”秦母到厨房拿了个小篮子挎在手上,带着秦栗到了后山。

秦栗捡了根树枝拿着,这里翻翻那里戳戳的,也找到了好几朵可以吃的蘑菇。

“栗哥儿快过来。”秦母在前面喊了一声。

“怎么了娘?”

“这边有一大片苋菜,多摘点回家包饺子给你们吃。好久没包饺子了,今天就包一回,之前剩的那点白面一直没舍得吃,现在呀我的栗哥儿这么能挣钱当然要吃好点的,好好养养,养的白白胖胖的才好。”

“才不要白白胖胖呢,我要俊美修长,找个俏郎君。”秦栗嘿嘿的笑着说。

来到这个世界最让秦栗满意的一点就是这第三性别了,可以光明正大的搞基,不用担心别人异样的眼光,也不用承担世俗的压力。

前世的秦栗就是个gay,一直苦苦压抑自己的性别取向,没有谈过恋爱,也不敢谈恋爱,怕被辜负,也怕承受不了世人的闲言碎语和异样眼光。

“羞不羞。”秦母嗔怪了一句。

“不羞不羞。”秦栗在心中默默唱到:公牛对母牛说爱啦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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