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3-28 来源：书耽 分类：现代 作者：汪汪语 主角：路玉白 江源
几个女生苦笑着：“谁说不是呢，我们这都快两年没碰过数学了，高中数学就不太行，更别说高数。”
“嗯，我数学也差。”江源语气很笃定，倒显得有点可爱。
“会吗？你综测绩点很高诶？！你也会偏科吗？”其中一个女生好奇地歪头。
“我……”江源欲言又止半秒钟，才开口，“我高考数学只考了不到一百分。”
“哈？！这么低？这都能上A大，你也太牛了吧？这其他科目得差不多满分？”
“是啊是啊。”
“完全看不出来诶，之前以为你是那种，高岭上的清冷花，完全和我们这些凡人不一样的！”
江源一脸僵硬。
这什么鬼形容……他只是单纯社恐，再加上班里有个活阎王，他想接地气也没法接啊。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应该不会太为难人，只是个公共课，认真听应该就能过。”女生安慰一番江源，纷纷回头准备上课。
直到铃声响起，江源才回过神。
确实……只要努力，应该就能过。
他默默安慰完自己，认命地拿起笔。
古代汉语向来就是天书课，饶是成绩不错的江源，两节课下来，依然要扶着额角叹气。
这是什么酷刑级别的折磨……
明明都是中文，但怎么一个字都读不懂？
江源抿了口热水，缓了半分钟，才在抽屉边打开了手机。
早上起床后就给路玉白发了消息，一句简单的早安，但现在都没得到回应。
这完全不按照恋爱宝典的发展，让他有点手足无措。
像是考前老师给了题库，含辛茹苦地背了几个通宵，然后坐到考场，打开试卷一看，不是原题般的茫然。
“啧。”他没忍住蹙眉。
“喂……江源。”前排的女生突然回过头，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怎么了？”江源不露声色地收起手机。
“那个……”女生扭捏了半天。
江源突然明白了。
她多半是要八卦自己和宋明哲的事。
“你问吧。”江源语气平淡，倒真像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女生如临大赦，立马恢复兴奋的表情，凑到江源脸边上，声音不大不小：“你真是弯的？！”
“……”
江源挠着头，为难地红着脸。
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直接？不应该先从，“你为什么和宋明哲关系这么差？”，或者“宋明哲说的那些东西是真的吗？”开始问吗？
江源实在招架不住女生眼巴巴的样子，半晌才自暴自弃地“嗯”了一声。
“我超！！遇到真的了！”
女生叫了一声，又感觉捂住嘴，压低音量：“你知道什么叫耽美吗？”
江源：“？”
他蹙眉思考了半秒钟，谨慎道：“是……独自美丽的意思吗？”
“不是！就是写男孩子和男孩子谈恋爱的小说！”女生兴奋得不行，立马掏出手机，“不行，你赶紧加我个微信，我晚上给你发两本。”
“…好。”
直到第二节课铃声响起，江源还怔怔地望着手机屏幕。
祁悦。
这应该算是上大学以后，第一个非公事主动和他加好友的人。
接下来的课江源都上得心不在焉。
像是气泡水四点心情，表面上沉静，实则暗流涌动，像是有许多小泡泡在胸口雀跃着，叫嚣着彰显主人的期待。
他没忍住，又打开手机。
还没看几秒钟，项目栏就弹出一条消息。
【白】：上课玩手机？
江源心跳骤然一顿，血液从心口涌到指尖，连带着脑子都“嗡”地一声发麻。
他怎么知道的？！
半晌，江源才镇定下来。
【源】：就刚好看了一会会儿。
【源】：白哥。
他咬着下唇，娇嗔劲儿像是要将黏膜都捻得破损出血。
【源】：保证没有下次，好不好嘛，白哥哥。
路玉白戴着边框眼睛，指尖握着支钢笔，若有若无地点着纸面。
他眯着眸子望着屏幕，小甜心正撒着娇，每个字都黏乎乎的，像是真在他耳边子上软磨硬泡。
可惜他心硬。
【白】：撒娇没用。
【白】：上次跟你说过了，我会收拾你，今天你就不用跟我聊天了。
＊
接下来一整天，路玉白果真一条消息都没再回复过江源。
无论他是撒娇还是道歉，都一点作用没有，消息像沉进了湖底的石头，没激起半点波澜。
江源难受了一天。
早知道这人能憋，但没想到这么能憋。
直到凌晨，十二点过，路玉白才回他第一条消息。
【白】：真知道错了？
江源看得鼻头发酸。
什么语气……像个老师似的，一股子爹味。
但他还是没骨气地服软，老老实实回复了句“知道了”。
天色已经暗至极点，这会儿的夜色连半点星子都没有，初秋的月也没那么皎洁，裹着淡薄的云层，朦朦胧胧的。
江源屋里没开灯，只凭着手机微弱的光。
他神色淡淡的，本就浓密的睫毛在暗光下扑朔颤动，抿着浅色的唇，是一副让人看了都觉得心疼的委屈模样。
界面停滞了半分钟，路玉白给他打电话了。
“喂。”
听着熟悉的嗓音，江源更觉得委屈，吸溜着鼻子，闷声应：“嗯……白哥。”
路玉白听着他的声音，糯叽叽的，没忍住轻笑：“又要哭了，你真是哭包啊？”
“没。”江源嘴硬着，一张脸都埋进了臂弯。
“行了，矫情劲儿收起来，先讲白天的事。”路玉白清清嗓子，语气更像个老师了，“我上次有没有说上课不许玩手机？”
“说了……”
江源别扭得紧。
在学校被教训就算了，怎么网上恋爱软件都要被这样管着。
“那你怎么还玩？”
江源微微张唇，半晌才道：“想你。”
路玉白又气又笑，这答案牛头不对马嘴，完全就是在使小性子：“不许撒娇，讲正事呢。”
“没撒娇。”江源抱着手臂，“早上给你发了早安，你没有理我，我不开心了，就想多看看。”
“看看你有没有回复我。”
路玉白瞬时哑口无言。
他说不出听见这话的心里感受，但一股热流，从胸口径直埋进了心尖尖，那是被需要的感觉。
不知从多久以前开始，他已经习惯了周围人以学历、能力，以及对于自己来说的利益意义，来决定疏远距离。
以至于听见这么一句满是唯心主义的话时，会有这么新奇独特的感受。
“对不起。”良久，路玉白语气缓和着，哄着另一头委屈的崽子。
“以后我会按时回复你的早安，你也要乖乖地听课，可以吗？”
江源嗫喏着，舔舔唇角。
原来达到目的是这样的感觉，欣喜，雀跃，还有一点……恃宠而骄。
“那我们说好了，白哥，你要按时回我，不许不理我，我也会听你的话。”江源忍不住扬起唇角，眉眼也弯成好看的弧度。
“要拉勾的。”
第二天起床，江源先是收到了路玉白发来的早安，他舔着嘴角欣喜了一会儿，又收到了祁悦发来的小说。
“重生之我的老公把我宠上天…？”
“高冷路少和他的甜心娇妻…？”
“强势占有之……导师对我强取豪夺…？”
江源眉头一跳，整个人凌乱。
这就是……男生和男生谈恋爱的小说？
他手指麻木着，往下翻了几条，各式各样的风格都有，简直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祁悦见他一本都没接收，连忙发消息问，是不是没有他喜欢的类型。
“呵呵……”江源干笑着。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类型问题，这是有点太刺激了的问题。
他只是个大学生。
强取豪夺夜夜笙歌和豪门恩怨离他的生活八竿子打不着，这完全就是在看玄幻故事。
虽然心里天花乱坠地想了一堆，江源还是没好意思拒绝别人的好意，随便点开了本。
“夜色深处里，两人的身影重叠在办公桌前……月色交织辉映在两人汗涔涔的脸上，让人脸红心跳。”
江源看得大脑发蒙。
这是什么东西啊……
“男孩儿眼尾噙泪，声音被弄得支离破碎，纤白的手指抓住身后人的手臂，哭得可爱让人想温柔地亲亲他绯红的脸。”
江源骤然红了脸，一把将手机猛地盖在桌前。
天……
祁悦居然给他发黄色／小说……
【祁悦】：怎么样怎么样！姐妹！是不是很刺激！
江源沉吟半晌，脸上的潮红才消退下去，这确实很刺激，简直就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尺度。
【源】：确实很刺激……
【祁悦】：喜欢吗？我还有很多！
江源一看她还要发，立马委婉地谢绝了她的好意，声称自己最近在养生，不易开荤。
嗯。
虽然他也没开过荤。
【源】：不过，你为什么要叫我姐妹？
祁悦过了几秒钟，试探地回复：“你是1吗？”
江源：“……”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从未实践过真正的恋爱，连心动过的男孩儿都还是抽象存在的，他实在没有定攻受的必要。
不过……如果是白哥。
江源小口地抿着水，眸子干净得像小兽。
白哥平时脾气虽然温柔，但是压迫感很强，并且说话做事雷厉风行，这样的人，应该不能是下面的吧？
想了半天，江源脸上的炽热再也消不下去了。
他立马摇摇头，去浴室掬了捧水到脸上，才从晕乎乎的状态里脱身。
距离期末考试周还有不到半个月，接下来的日子十有八九就是熬夜、通宵、看书。
江源叹着气，打开了电脑。
＊
心理治疗室。
宽阔的房间内弥漫着安神的熏香，整个房间以暖黄色为基调，路玉白靠坐在椅子上，等待这周心理数据做出评估。
良久，路虞抬眸微笑。
“你这周数据史无前例的好啊？居然一次都没有失眠。”
路玉白淡应声，手指若有若无地摩挲着车钥匙：“是。”
“是有尝试和别人聊天沟通吗？”路虞翻着纸张，没抬起头。
路玉白不太想回答，模棱两可地支吾：“以前也有和别人聊天啊，我又不是自闭症。”
“我是说。”路虞正色，一副大姐姐的模样望着路玉白，“你是有遇到喜欢的男孩儿对吧？”
“……”
路玉白忍不住头疼。
他的心理医生，也是他舅舅的女儿，两人算是表姐弟关系。
亲缘之间有个奇妙的规律，兄弟或者姐妹之间，有许多种相处关系，但姐弟绝对不存在，姐姐对于弟弟而言，就是天生的血脉压制。
路玉白虽然从小在外面横惯了，在亲戚面前也是一方小霸王，一旦到了路虞面前，就像是耗子见了猫，蔫吧得一句浑话也说不出来。
这会儿路虞一个眼神，他就得乖乖说实话。
“是。”路玉白自暴自弃地承认了，过会儿话锋又一转，“也不算是，我和他没见过，连名字都不知道，只是觉得很投缘。”
“行，你玩再花我都管不着，只要你情绪稳定精神状态正常，我就完成任务了。”
路玉白敷衍地点头。
这是最好不过。
他本来也不想被干预这方面的事。
路虞收拾着纸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放低音量：“成年没？”
路玉白嗤笑：“在你眼里，我是个畜生？”
“没差。”
路玉白懒得和她斗嘴，系好纽扣后就准备往门外走，手指还没碰到门把手，路虞又叫他了。
“您老能不能一次说完？”路玉白没太好气，眉锋微挑着，看起来攻击性很强。
“你时间很贵？我都没收你钱没让你预约，你还倒横起来了。”路虞两句话把他怼得说不出话，又黑着脸开口，“你和你爸又是怎么回事？”
路玉白蹙眉语气不善：“算我求你，这事别管。”
“路玉白。”
路虞很少叫他大名，平时都是“怨种”、“小白”、“混球”之类的变着花样叫。
以至于路玉白一听见自己大名，就能最快时间内冷静下来。
果不其然，刚刚还横眉瞪眼的人一瞬间就被抚平了逆鳞，只是眸子里带点情绪。
“你知道你爸现在什么情况吗？”
路玉白心里一悸，缓缓抬眸：“什么情况？”
“他前段时间去医院检查，说是肝功能出了问题，不能再继续喝酒了，但你也知道，他那么大个老板，应酬免不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不甘，想做自己喜欢的事，过自己期愿的人生，但人生来世上，本就不能事事顺遂心愿。”
“你懂点事吧，啊？”路虞说完，走到路玉白身前。
她也就这一个表弟。
骂的多了，揍得也多了，但终归是血浓于水，看着本来优秀天之骄子般的人，成了现在这样需要看心理医生维持状态，怎么样都会心疼。
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留给对方一些思考和冷静的余地。
良久，路玉白才抬手捋了下额前的发丝，语气淡得听不出什么情绪：“知道了，我周末会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