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3-26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由厘 主角：顾衍 余光
“衍哥，你又要上班了……”余光揉了揉眼睛，见顾衍一如既往地端上那碗面，自己甚至都来不及尝一口，又匆匆穿上衣服。
“嗯，你乖乖在家。”顾衍提上鞋子，伴随着“咔嚓”一声，一只脚迈出了房门。“工作的事你别着急，慢慢来。”
顾衍从来没有逼过他，只是叫他慢慢来，一直都是。
余光看着桌子上的那碗面，感觉自己今天还可以再努力一点。
今天他没什么计划，只是想着在街边走走，碰碰运气，晚些还能接顾衍回家。
余光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意识到这个城市真的很小，喜欢的人抬头就能遇见，讨厌的人低头也会撞见。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曾经的学校，余光对这里没什么好印象，可还是下意识来到了这儿。可能是习惯吧，这里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门口还贴着红色的大榜，上面贴满了一些优秀学子和他们的成绩，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散发着青春与这个年纪该有的骄傲和轻狂。
余光一一看着上面的面庞，他想：如果余声也在上面的话，一定是笑得最灿烂的那个吧。
“余光？”
余光很久没有听到除衍哥以外的人这么叫过自己了，尤其是女生。
“周舟？你怎么在这儿？”余光有些疑惑，毕竟刚毕业很少有人再回母校。
“啊……我是来看郭老师的……”周舟的眼神躲躲闪闪，手里紧紧地攥着礼品。余光打量了一下，并不便宜，甚至都是上千的东西。
“哦……”余光敷衍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不喜欢那个郭老师，但他没办法阻止别人去做什么。
两人面对面没说话，余光也开始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告别后转身要离开。
“那个！”周舟拉住了余光的衣袖，眼里闪现出一丝恐慌。
余光回过头，愣了一下，毕竟他第一次见到周舟这个样子，在他眼里，她这种女孩子和他们这种人天生就是不一样，无论何时看，眼里都应该是自信坦然。
余光挑了下眉，递过去了一个疑问的眼神。自从余声去世，除了在顾衍面前，他都很难再笑出来了。
“我有个事儿想和你说，咱们找个地方吧。”
余光没有拒绝，他没理由去拒绝一个与他无冤无仇的人。
“好。”
……
街道上人来人往，顾衍站在店里，靠在门口，看着过往的路人。今天的顾客不是很多，可以说是很少，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之前也有过，不过区别是之前他看着路人只是发呆，而如今他看着他们，却只想到余光。
“有人吗？”一个看起来很豪横的黄毛小子走了进来，打量着店内四周的环境。
“来了来了，您车有什么问题？”李知凡抢先一步走了过去。
顾衍瞥了一眼，没在乎什么，李知凡平时不会这样，估计是看这小子车很贵，对于他这种爱车人士是个很大的福利。
“嗯……检查个零件……”男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继续打量着，顺便看了看李知凡的工牌。“你们这还有别的员工吗？”
“啊？有的，不过我技术很好……”李知凡愣了一下。
“你，过来。”男人向顾衍扬了扬下巴，不过命令的口气让他很不爽。
“顾衍……”男人摘下墨镜，看了看顾衍的工牌，眼睛亮了一下。“你来吧。”
“我技术没有他好。”顾衍感觉这不是个善茬，况且他对他的车也没什么兴趣，不如让给旁边更感兴趣的这位。
“我就要你。”黄毛小子戴上墨镜，没说多余话，死死地看着顾衍。
“好。”两人也没什么僵持，毕竟顾客是上帝，他除了遵从也没什么选择，何况因为这点小事起了争执也不值当。
“这多好啊，那车就放你这了，我下周来取？”男人笑了笑，但在顾衍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善意的笑容。
“好的，到时候我给您打电话。”
“那就拜托你了。”
伴随着男人的离开，李知凡大大的叹了一口气，随后看了看旁边的顾衍，看着看着竟把脸贴了上去。
“有病啊？”顾衍往后闪了闪，满脸嫌弃的看着李知凡。
“也没比我帅多少啊……”李知凡自言自语的说道。“你说他凭什么就要你帮他整啊？”
“讨人喜欢吧。”顾衍看着李知凡的傻样，没好意思说自己并不觉得那个男人是个好人，只是想着李知凡明明比他大怎么脑袋看起来傻了吧唧的。
“哎，那我不是讨人喜欢吗？”李知凡想了想，又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小心翼翼的说：“他不会……是gay吧？”
“他是不是gay我不知道，但我觉得……”顾衍没有继续和他闲聊下去，而是搬着工具走远了。
李知凡像只跟屁虫似的跟在顾衍身后不断追问着：“你觉得什么？”
顾衍有些被他吵得不耐烦了，随即皱着眉头狠狠地给了他肩膀一下。
“我觉得你不要脸。”
顾衍的表情永远看起来很冷漠，尤其是很正经的的说着这些玩笑话的时候，看起来就更好笑了。
李知凡看着他的脸也不例外的笑出了声。
“你和你小男朋友生气也这样吗？”
“我不会和他真生气。”顾衍擦了擦手，垂眸时的眼神明明也很认真，却和刚才有所不同。
因为多了一份深情。
“你真这么喜欢他啊？”李知凡收起了笑容，看着顾衍的神情，不禁也认真起来。
“嗯……”顾衍想了想，大抵是在问自己的心吧。“应该……不只喜欢。”
李知凡看着顾衍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虽然他年纪还不算要谈婚论嫁的程度，但却第一次想找个爱人。
“你看起来很幸福。”
“当然了。”顾衍拿起工具，准备开始干活。“可是有人为我许过愿的。”
果然，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遇见了他们兄妹吧。
……
另一边的余光和周舟找了个咖啡店，两人都点了一杯白开水，而周舟此时也只是像在犹豫着什么，扣着手中的水杯。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实话，余光心里还是有些怨恨的，在余声遭遇那些事的时候，除了自己没人帮她，即使所有人都是知情者，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袖手旁观。因此，在他看来，眼前的周舟也是其中的一员，不过他知道周舟对余声还是不错的，他此时的情绪完全是自己的问题。
“等等。”周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你是余声的哥哥，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但这件事关联到很多人，希望你不要……”
“你说吧。”余光听到是余声的消息，也开始焦急起来。
“或许你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被欺凌，但其实也没什么原因，只是她突然学习好了，前面的那些男生红了眼，尽管他们是作弊得来的成绩……更或许只是单纯瞧不起她？很可笑的理由吧？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哥告诉我的时候我也很震惊。”周舟喝了口水，抬眼看了看余光的表情，“我哥你应该知道的，是周正，就是那个欺负余声最狠的人。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知道了，很多恶意并没有理由，他们实施起来那么轻而易举，但我的善意想要表达出来却异常的艰难。”
余光面无表情的看着周舟，但心里的怒火却烧的他心阵阵作痛，他握紧了手中的杯子，仿佛对面坐着的不是周舟，而是周正。
“可我没办法啊，我帮不了她……我哥他是长子，你也知道我家的背景，以后的继承人会是他，我应该老老实实苟活着一辈子就算了。我其实也挺怨的，在家也不招人待见，长大了的话大概也就是联姻，没什么选择，然后生子，当个维系两家关系的棋子，一切只因为我是个女孩儿。所以看到余声的时候，我还挺喜欢她的，想着她大概和我一样吧……”
周舟的眼泪好像要夺眶而出，但又硬生生被笑容憋了回去。
“余光，你知道吗？我其实是赌她会赢的。”周舟看着水杯里的水微微地晃动着，像是她当时的心情，“我想，如果余声会闯出去的话，那我大概也可以。”
周舟的字字像刀刃一样插在余光的心脏，因为他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为什么……”余光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的像是他坠入地狱的灵魂发出的嘶吼，那是他罪恶的灵魂，或许这辈子他都会背着保护不好余声的这个罪恶活到生命的终结。
“对啊，为什么？明明一直以来努力的是她，可收获结果的却是我哥……不，是他们。”
余光像是明白了什么，但还是等着周舟继续说下去。
“我哥是当时那群男生的其中一个，那群人背景都不错，就算没什么实力，总有办法得到一个很好的成绩。他们换了那群好学生的高考成绩，当然，是那些学习好又没什么背景的可怜人。”周舟冷笑一声，“而我哥，换的是余声的。”
余光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攥紧了拳头，甚至没有感觉到指甲在掌心留下的印记。
“我真的帮不了她，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周舟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泪水滑过她的脸庞掉进了面前的水杯里，此时的她不再如平日一般美丽大方，反而像一个脆弱的小女孩。“她死的时候就在我脚下，浑身是血，眼睛和嘴还张着，我总觉得她在怨我……我什么都知道，但我却什么也没说……”周舟捂着嘴，没人能懂她，最近她夜里一个人睡觉总是做着噩梦，梦里都是余声死时的模样。
“不会的。”余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边，抚摸着周舟的头，“余声是个善良的孩子，你也是，所以她不会怨你的。”
周舟看着余光爬满痛苦却又隐忍的脸，却还是带着温柔的笑容抚摸着她。
是吗？余声，是因为有个这么温柔的哥哥，所以当时你才能对我露出那么温暖的笑容吗？
……
“啊，你叫周舟吗？你长得真好看，这是你的笔吧，给你。”阳光下，一个女孩站在操场上，周舟没看清她的脸，阳光洒在她的面庞，比任何人都耀眼。
虽然没和任何人说过，但那是周舟这辈子见过最美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