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已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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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长风派是仙门百家里最厉害的,最抗揍的,同时也是最烦人的,本座喝酒赏花,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剑劈来,喝一声:“余言,你这魔头,速来受死!”

我一把抽他们个螺旋转,他们啐一口血:“士可杀不可辱!”然后爬起来跑没影了,我把脑瓜上的花瓣拍下来,不晓得他们为什么这么多戏。

正道大多都是这样,直到我遇见魏长翊。

他真好看,声音像深谷中的清泉,身姿像挺拔的兰草修竹,香香的,还有点可爱。

他到挽花阁与人烹茶论道,我躲在一树繁盛的海棠下喝酒赏他。

还被他发现了,可惜他当时修为还不高,还识不破我的伪装,走到树下问我:“这位前辈,怎么只饮酒不品茶?”

“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我笑:“你喝吗?”

“晚辈不会饮酒。”

“那你学学?”我递过玉酒盏,目光灼灼:“你喝一口,我就答你一个问题,怎么样?反正你也是好奇我的身份不是?”

魔修最擅长蛊惑人心?

若道心坚定,又怎会被本座蛊惑?

他却笑了笑,花影在他玉似的面庞上摇曳,他对我行一礼:“那便与前辈,来日再见吧。”

玉盏琼液轻轻摇动,我的心也轻轻摇动,一片艳丽花瓣悠悠落进我的酒盏,我的心也荡起千层涟漪,在他随风卷起的雪白衣袂间流连。

喜欢……好喜欢……喜欢得心脏要爆炸了。

那年人间界,雪山巅,我刚揍完几个没长眼去调戏柳梅梅的傻逼,一转身就看到他立在湛蓝穹顶下,喝我一声:“放开那名道友,魔修!”

哦,手里有个刚揍完的傻逼啊。

“好。”我心悦他,我愿意顺着他,于是我撒手。

忘了自己站在万丈空之上。

他的同门立刻冲下去截住傻逼,他则皱起了眉,沉声出剑:“报上名来,魔修。”

啊,他问我名字!

我咧嘴一笑:“本座,千霄宗余言。”

谁想他怔愣一下,怒道:“余言!你灭挽花阁满门!竟还敢出现在人间界!”

什么满门?

我不解:“啊,什么挽花阁?”

“你……你这……你这冷血的魔头!!”他气得剑尖发抖:“今日我就要你为挽花阁满门偿命!”

说罢,他调动灵气,双目怒睁,爆喝一声:“长风派魏长翊,记着,这是要取你性命之人的名字!”

我悠然仰头,笑:“好呀,本座记下了。”

可惜,他还是太弱。

站在正道巅峰上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我使九成力,随他在雪山巅大战了三天三夜,当第四天的太阳缓缓从山沿升起时,我展开了领域,将一切无聊的观战者隔绝,缓步走到力竭的他面前,蹲下摸了摸他的头,笑:“好啦好啦,玩够了吗?”

他咬着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本座杀你做什么?”我感觉好笑:“本座喜欢你呀,怎么舍得杀你呢,好啦,你该好好休息了。”

“你——”

“嘘……”我把他抱起来,掂了掂他:“你好轻哦,好可爱。”

他挣扎了几下:“放开!”

“放开你就要掉下去了。”我一手搂着他的腰,手指勾勾,他的流岚剑便落进我的手,我把剑塞到他手里:“拿好了,本座要解除结界了。”

“你干什么!”

“给你一个交代啊。”我歪头:“你陪本座玩了三天,本座怎么能让你空着手回去。”

他愕然地盯着我,我笑着扬起手,然后——

一掌轰碎了我一边手臂,血肉横飞间,我引爆领域,强劲的乱流里我对他飞了个吻:

“拜拜~小长翊~”

魏长翊一战成名。

连人间界都有他的传说,讲魏仙师一人一剑于雪山之上同罪大恶极的魔修余言对战,厮杀三天三夜,重创魔修。

其实重创我的是秦尹,丫的踹我,还骂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被他抄着竹简揍得满大殿乱窜,柳梅梅追在我们后面试图拦住秦尹,堂堂千霄宗宗主并俩护法活活像三个傻子。

嗐。

我到长风派时,夜已经深了,魏长翊那小屋子也熄了灯,我想了想,变作一只小蝴蝶,扇着翅膀落在他半开着的窗,小心翼翼地爬进去。

魏长翊睡了。

我立在他床边,低头细细观察着他的睡颜,心窝又痒了起来。

吞了口口水,我没敢坐他床上,就坐在脚踏上,趴在他床边继续看他。

他睡得很好,不知道他在千霄宗睡得怎么样,秦尹说我们床事过于激烈,想来是不如这里清净。

失忆了还是有遗憾之处的,比如他的第一次怎么样,我完全记不起来。

唉,怎么就失忆了呢!

瞥到他里衣的领口开了,露了一片白净的胸口,我犹疑了一下,怕他着凉,就起身想给他把衣服拉上,结果手刚碰到衣料,他呼吸一急,竟睁开眼捉住了我的手,低声怒道:

“我就知道!”

我愣了,你知道什么?

“长翊,你衣服蹭开了。”我眯眼笑。

“少岔开话题,你来干什么!说了多少次了不许来不许来,你脑子是不记事吗,每次都——呜!”

我反抓着他的手,低头吻住他,舌头一搅,他腰就软了。

把他按在床上亲了个够,我舔了舔嘴:“本座当然是有急事才来的。”

他喘着,瞪我:“你下半身又不受控制了?”

我亲他一口:“猜对一半。”

“那另一半是怎么?”

“本座失忆了。”

空气凝固。

半晌,他一脚把我踢下床:“满口胡言!滚!”

我跌坐在地上,看他躺在用被子蒙住脑袋,又过半晌,他起身,看我:“真的?”

“千真万确。”

“失了多少?”

“不多不少,正好三年。”

他愣住,随后抄起流岚剑锵得一声拔出来指着我:“你这魔头!”

夭寿了我夫君要打我!

半柱香后,我搂着魏长翊躺在床上,流岚剑躺在地上,我的手解开他的亵裤,正帮他疏解着。

他头埋在我怀里,间或颤一下,没一会儿就泄了身。

“够了没……”他敲了我一下。

“你舒服了,本座还不舒服呢,乖乖,转过去,很快就好。”我哄他。

他憋屈地瞪我,转过身去,摸摸他后面那块已经湿润了的宝地,轻车熟路地打开,他低吟一声,咬着袖子:“你不是……失忆了吗?”

我动着手指:“那怎么了?”

“三年前……”他竭力不让自己哼出声:“我不是……”

“那个啊,”我笑,手指摁在某处稍稍使力,“无所谓,本座喜欢你。”

那处显然让他舒服了起来,他呼吸都重了些,后面渐渐松软,我觉得差不多了,便亲亲他,低声:“要进去了哦。”

那地儿还是舒服,我动了动腰,见他没有不适感,便肆意冲撞起来。

他紧抓着我的胳膊,眼角粉粉的,溢出泪珠。

“长翊,你第一次也这么舒服吗?本座伤到你了吗?那群老混蛋之后有刁难你吗?嗯?”我问他,动得越发急了,他咬着袖子不肯答话,只轻轻点了下头,又摇摇头。

“可不许骗本座。”

“……没……唔!”

“好,本座信你。”

结束后,我给他施了一道净身术,搂着他亲了又亲,他被我弄得浑身没劲,板着脸靠在我怀里问:“你什么时候失忆的?”

“啊那个啊,你走之前。”

“说清楚点。”他踢我一下。

“好好,就我睡醒一睁眼,正好看见你给我端茶那个时候。”我蹭蹭他。

“哈?”他挣开我,往后挪了挪:“那你之后为什么——你不是失忆了吗?!”

我坐起来:“你走了之后秦尹让我赶紧把你哄回来,还说咱俩成亲了,我寻思着你都是我的人了,不睡一下万一你不认账就太可惜了。”

“你、你……你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又给了我一脚。

我挨踹,伸手捧住他脚,一头雾水:“长翊,你为什么生气啊?我刚才使劲太大了?”

“你这个傻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傻。”

魏长翊不愧是我的夫君,他原地运了一会儿气,抽回自己的脚,摆出他从前讲经论道的态势,开始给我掰扯:

“你不记得这三年的事了,对吧。”

“不错。”

“那你岂不是三年前的你?三年前,你我势同水火,仙魔两界更是针锋相对,你却和我说你喜欢我,你让我如何相信。”他平心静气地给我解释。

“啊?”我迷茫:“可是我几十年前就喜欢你了,而且我们什么时候势同水火过?”

他的平心静气裂开一个口子:

“三年前,你困住我,要掏我的内丹。”

“你是指青栀楼那次?啊,因为你醉倒了,我就想直接要了你,结果梅梅跟我说这样不对,我就亲了你一口,结果正道打过来了,我忙着跑路就忘了把衣服给你穿上,实在不好意思。”

“……”他咬了咬嘴唇:“那你率一众魔修堵我长风派的后辈那次呢?”

“哦,我去揍分宗不听话的傻逼,看见你徒儿了,以为你也在,就想问问她,结果她要打我,分宗主急着讨好我,就上去把她给揍了,还是我让他们滚蛋的。”

在长达半个时辰的一问一答中,我夫君终于明白了所谓“势同水火”完全是正道过度脑补的结果,而我只是一个无辜的一直想睡他未能如愿的良家妇男。

“……这些!你为何不同我解释!”他戳我脑门。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要不跟你相关本座完全不会记得好吧!”我扑倒他,抗议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本座喜欢你喜欢到要死了!

我死皮赖脸地搂着魏长翊睡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他约摸是被我半夜折腾累了,我醒的时候他还靠在我怀里睡,呼吸悠长均匀。

我不敢吵醒他,小心翼翼地托起他头放到枕头上,给他拉好被子,靠在床边等他醒。

正满足地看着他那可爱的睡颜,门外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师父,师祖叫您过去一下。”

这声音?

魏长翊的小徒弟花淩?

师祖?魏老头?妈的,就是神仙下凡也不能打扰我夫君睡觉!

正要抬手施个隔音术,没想到花淩竟然直接推门进来了,小姑娘一身粉嫩的裙子,一抬眼就看到我,大惊小怪地嗷了一声。

她刚嗷了个头,隔音术直接改成灵力压制,我弹指把她给丢了出去,勾指带上了门。

魏长翊哪里都好,就这个小徒弟怎么收得这么烂。

门外一声躯体落地的闷响,我满意地施下隔音术,顺带开了结界,魏长翊在床上翻了个身,正好翻到我身边,我心花怒放,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让他安心睡。

都不能让自己的夫君睡好觉,我算什么男人!

半柱香后,他咕哝一声:

“……几时了?”

“快午时了。”我答。

“什——?”他猛然睁眼起身,愕然地看着我:“午时了你不喊我?”

“你昨天睡得太晚了,我想让你多睡会儿。”我扶住他,不解地回道。

“你——唉,算了,你赶紧回去,别撞见什么人。”他无奈地推开我,掀被子下床换衣服,我坐在原地没动,挠了挠脸:

“哦对了,刚才你徒弟来喊你,说魏老头找你有事。”

他系腰带的动作一顿,“我师父?”

“啊,是啊。”

话音刚落,我布置的结界终于被打出了个豁口,魏理怒气冲冲地踹开房门,提剑便要往我脸上砍。

他剑落了一半就砍不下去了,我好整以暇地站起来,视他和他身后鹌鹑一样的花淩为空气,走到魏长翊面前,把他腰带系好,亲他一口,笑:

“本座这就走,若明日你没回来,本座还来陪你睡觉。”

“不许来。”

“你这是难为本座,也行,那我睡你们山门口怎么样?”

“不行,现在就滚。”

“好好好,本座走,你这床硬死了,明日本座把被子给你拿来,记得给本座留门。”我点头,抬步往外走,顺手解了魏理的定身术,小老头嗷嗷得喊着大胆魔修成何体统速速纳命来,院外聚着瑟瑟发抖的弟子们,一见我出来都恨不得躲到地缝里消失。

胆儿真小。

不过今日本座心情好,不同他们计较。

哼着小曲,我悠哉悠哉地回了千霄宗。

魏长翊还是没回来,我独守了一晚空房,天刚擦亮就爬起来,这次我没爬窗户,正大光明地推开他院门。

魏长翊正在练剑,剑气锋锐,引得竹林草木飒飒作响,我从旁端详着他,忽然琢磨过来他为何不愿回千霄宗。

他的似乎……即将突破至出窍期。

这倒是件喜事,也无怪乎他想在长风派内渡劫,有诸多可靠师长护法,想必他也会顺顺利利地突破,又成为一桩美谈。

只是,本座不太高兴。

放眼三界,本座才是无可撼动的绝对强者,他即是我的夫君,就该由我亲自护法最为便利,放着天下第一人不用,反倒找上一堆繁文缛节甚多的老头子护法,本座不开心。

虽说如此,不过梅梅告诉过我,两个人在一起就要互相体谅包容,尊重对方的生活习惯,这既然是魏长翊的选择,那我也不该说什么。

他一套剑法练毕,收势,脸上还挂着汗珠,瞥我一眼:“说了不许你来的。”

我笑笑:“那你找人拦着本座啊。”

他没接话,我拿出帕子上前给他擦汗,垂目道:“要突破了?”

“嗯。”他拿过帕子自己把汗擦干净,又丢回我手里:“就在这几日了。”

“原来你不肯跟我回去是因为这个,吓死了,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我欣然接住帕子收起,抱怨了一声:“失忆还真麻烦。”

“你前阵子突破时刚挨完劈,千霄宗总不能连着被天雷劈两次。”他看我一眼。

“啊,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那之后你就一直身体不适,失忆……估计是天雷真的把你劈傻了吧。”他哼了一声。

“不适?我现在倒没什么感觉,不用担心啦!”

“谁担心你了!”

“嘿嘿,长翊最好了!”

“……别贴过来!”

他在屋内沐浴,我站在他窗根底下同他说话:“那你渡劫时本座不能在场吗?”

“你别折腾我派长老了行吗?”

“他们不阴阳怪气我,我自然不折腾他们。”

闻言,魏长翊叹了口气。

这一口气里包含着的无奈复杂又沉重,叹得我心一下塌软了,好声好气地回他:“我不搭理他们就是了。”

他夹在长风派和我之间,应该没少头疼吧……

他当初是怎么跟长风派的老混蛋们说的呢?我有没有陪着他呢?不……他不会要我陪的,那样只会像我要挟长风派一样,他一定是一个人抗下了所有刁难,满心欢喜地等着我来接他,结果掀了盖头却看到一个血人……他当时该有多害怕?

等他更完衣开门出来,我站在门口,说:

“那我回去等你了。”

他反倒有点惊讶:“……你从前都要折腾好几天的。”

“我混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耸了下肩,伸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亲,担忧地说:“我……我就怕他们护不住你,出窍期的天雷,他们谁都没见过,谈何护你?”

“师父他们又从别的门派邀来了几位前辈,不会有事的。”他拍拍我。

“邀……”我不喜欢这个字眼背后的含义,搞得我的夫君好像什么给人唱戏的小倌一样。

反正他们也是想趁此互相攀附关系,一旦发现有什么危险,一个个都该恨不得早早逃了。

“你又乱想什么。”他戳我额头打断我的思绪。

“没有没有!”我摇头,牵起他的手:“渡劫危险,你要保重,若是因为某些小虫子受了伤,待你渡完,本座便直接让他们去见鬼。”

“你敢!”他愠怒地瞪我:“我都说了,不许你——”

“长翊,你是在小瞧本座吗?”我板起脸,把他往怀里一带,低头顶着他的额,不悦道:“这三界里,没人比本座更在意你,你出了事,没人比本座更伤心。本座为你难过你不在乎,却把那些利用你的蠢货放在第一位?!”

“我……”他怔了一瞬,耳根红了起来,连着脸颊也浮上层红晕,支吾着不知作何答复。

我瞧他渐渐急了,才噗得一笑,搂紧他,用下巴蹭蹭他头发:“好啦好啦,没关系,本座的心意,随你是在乎不在乎呢,只要你好好的,本座就放心啦。”

他靠在我怀中,手指揪着我的衣服,把上面绣的那朵金线莲扭成了一朵大菊花,别别扭扭地嚅嗫一声:“我……我在乎……”

“嗯,本座知道啦~”

我亲亲他的红脸蛋,亲得他羞得埋在我怀里不肯抬头。

真可爱,本座的长翊真的可爱死了!

“好了!你别亲了……”刚腻歪了那么一小会儿,他就推我一把,挣出来,赶我走:“快点回去!一会儿我师父要带慧芳门的门主和长老来!”

“慧芳门?那群老太太?”从善如流地放开他,我又听到了一个让我不快的名字。

“什么老太太——唉,你快点走!”

“好好好,本座走,本座这就走!”我往后退了几步,笑:“等你突破,一定要早点回来,本座好好给你庆祝庆祝。”

“知道了!”

虽说魏长翊告诉我他突破就在这几日,但我毕竟要高他一个层次,精确算一算,三日之内,他的劫就要降下来了。

我答应他不去,这当然是假的,他信任那些“前辈”,可我不信,回到千霄宗后我足在房顶打坐了整三日,监视着长风派山脉上方的灵气流动,刚看到一点雷云聚集的前兆,便施下缩地术瞬间抵达长风。

似乎是为了阻止我来捣乱,长风派今日的警戒比平日里要多上一倍,不过对于本座来说,一倍或十倍都等于没有,我化作一只红翅小蝶飞到长风派的露天道场,落在旗杆顶头,看到了正在道场中央,被数十个灵修围住的魏长翊。

他一身雪白道袍,头戴道冠,长发披散,庄重典雅,在道场中央打坐调息,灵气满溢的征兆渐渐显露。

我纵观全场,确认结界法阵并无疑点,才放下心来,静等天劫降临。

两个时辰后,魏长翊头顶的天空乌云聚拢,如同泼墨,夹杂着滚滚雷声,闪光若隐若现。

魏理高声提醒聚集在道场附近的弟子速速离去以免被天雷波及,其他人则运转灵气激发起一层又一层的灵气结界,看上去声势浩大,万无一失。

可在本座看来,这些结界在天雷底下一刻钟也撑不过。

不如借此机会把这群老混蛋全劈死好了。

还是算了……这样长翊会生气的……

魏理捋着山羊胡子,走到魏长翊身边,低声安慰他:“不必担忧,这三十六星阵定能护你周全。”

个屁啊老蠢驴。

总是这么自信满满我也很头疼的。

魏长翊凝重地点点头。

唉,要是由本座来护法,长翊睡个午觉的功夫就结束了,哪用这么紧张!

“喂,这星阵行吗?出窍期的天雷……听说当年魔头余言的渡劫雷足足炸干了北境的一潭冰湖,这次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有人窃窃私语。

“怕什么,魏长翊那小子不是余言的姘头吗?余言宠得他什么似的,怎么可能不管他,要是有事他能不出现?反正他是魔修,到时候让他一个人扛了这天雷,万一他被劈个半死,咱们也好当场把他头砍下来,魏长翊能说什么?他一个正道修士跟魔修私相授受,现在拿他当个诱饵是他将功抵过!”

嚯!

不愧是正道修士,从来不会让本座失望。

一个时辰后,雷声渐重,又过半柱香,那乌云形成的漩涡中,一道紫白电光终于重重落下,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轰然砸在那结界上。

只听乒的一声,第一层结界碎了,正道修士们一动未动。

第一波雷持续了一刻钟才散,打碎了两层结界,正道修士们运足气力,把灵力充到剩下几层中,表情逐渐有些吃力。

这不怪他们,一般修士渡劫,刚刚那一道雷已经是震撼,可惜,后面的雷只会越来越强,强到——

能劈死除了魏长翊以外所有人。

第二道、第三道雷落完,那号称定能护我夫君周全的三十六星阵仅剩了一层苟延残喘的结界,陆续有守阵人开始动摇,魏长翊依旧端坐在中央,魏理在他身后护法,表情已从凝重变为焦急。

第四道雷蠢蠢欲动,哪怕是寻常灵修也能看下来若这一道雷落,在场所有人都自身难保,几个坐在外围的散修率先起身对着魏理拱了拱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一溜烟地跑了,另一些灵力将尽的人见状也起身离开,偌大的道场逐渐只剩下几个名门仙家守阵,而他们也不过是在强撑面子。

“诸位前辈,”魏长翊缓缓睁眼,平静地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请回吧,多谢诸位今日前来助在下渡劫。”

“小翊!”魏理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欲要阻止他。

“师父,您也快些离开吧。”魏长翊一动未动,脊背仍挺得笔直:“这天雷,本就是要徒儿自己来抗的。”

“可——”

“请回吧,师父。”他语调笃定,不容拒绝。

三十六星阵的光闪了一闪,终于无可奈何地散了。

天雷轰隆一声,落向魏长翊。

说时迟那时快,我闪身掠到他面前,一掌轰飞没来得及撤离的十几个灵修,半跪在他身前,袖袍一抖将他揽进怀里,用后背直接接下了落雷。

“——余言!”他被我抱个正着,冷静理智的表情瞬间崩坏,声音发抖:“你疯了!快走开!”

“本座……就不走!”

大地闷声轰鸣,赤红魔气以我为中心层层爆开,生生将那天雷斩了个粉碎。

在卷起的强风中我摸了摸魏长翊的头,笑:“都说了,让本座来,你就是不听。”

“你这……你这混蛋,我自己扛又不会死!”他满眼不加掩饰的疼惜,伸出手擦掉我嘴角流出的血:“你快走!”

“本座没要一个人扛。”我捉住他手,坐在地上:“本座陪你一起。”

第五道雷应声劈下!

浑厚的灵力化作锋利剑气迎上天雷,魏长翊在那堪称壮丽的对轰中扑进我怀里,紧紧抱着我:“陪我。”

我搂住他:“好。”

繁复的记忆与被雷劈后的痛楚一同翻涌在我的躯壳里,我想起那万阶山道上逶迤的血,想起无数人斩在我身上的剑,想起魏长翊盖头上绣的鸳鸯戏水纹,想起我揭开他盖头时,他抿着嘴,羞怯地看向我的那一眼。

我还想起我一人应战上千灵修大胜而归,喝多了跑到他面前诉衷肠被他按在地上踹,想起他答应同我结亲时,是在人间界,隔着一层珠帘,我的心也同那珠帘一样摇曳乱晃。

最重要的,还有洞房那一晚,他抱着我的肩膀,眼里含着泪,在极乐之间凑到我耳边说的那一声喜欢。

我是何等地珍爱着他,这份感情一天都比一天要浓烈,时过三年,我早已……

雷声渐熄,劫云消散。

我的夫君终于突破成功,站到了几百年来都无人能达到的、正道的顶端。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还没开口,他就先捧住了我的脸,检查了一番,又摸摸我胸摸摸我肚子,上上下下察看一遍。

“没事的宝贝,一点雷击而已,我哪有那么脆弱。”我扶他站起来,拍了拍他身上沾着的土,正了正他的道冠,笑。

“没事就好,你——”

“师父——”

花淩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哭着号着扑过来,我把魏长翊往我怀里一带,就让小姑娘扑了个空,脚绊脚摔了个狗吃屎。

他捏了我胳膊一把,转身把花淩拎起来:“小心些。”

“劫也渡了,你是要我陪你再呆一晚,还是现在就回家?”我不以为意,一手着叉腰问。

他扭头看我一眼,又扭过去:“……再呆一晚。”

“正好,我把你衣服还有铺盖都带过来了,今晚陪你好好庆祝一下。”我点头。

他后背一僵:“我在这边有衣服。”

“没有我拿的舒服,对不对?”

“……”

“小翊,恭喜你成功突破,为师甚是欣慰。”

魏理还是捋着山羊胡子,眼里含着泪花,感动地看着魏长翊。

肉麻死了。

我恶心得别过头,魏长翊笑了笑,拢袖行礼:“多谢师父。”

“好、好啊,我能教出你这么个好孩子……这一辈子,值了!”

废话真多。

此时,那些半路逃走的修士,还有在远处守候许久的弟子终于围拢至道场下,恭贺道喜之声连绵不绝,更有甚者激动得落下泪来。

接下来就是长风派预备的谢天祭典和庆祝宴会,我跟在魏长翊身后,负责把所有试图跟他搭话的人赶开,等他一一谢过今日来守阵的废物点心,我才寻到机会捉住他手,不耐烦道:

“好了没?”

他嗔我:“你急什么?”

我挑起嘴角,执起他手,放到嘴边一吻:“急得可多了,要不你猜猜?”

……

点起烛火,我坐在床边等他沐浴完,原本朴素的竹床被我用软垫锦被一铺,变得柔软又舒适,他穿一件单衣走过来,散着头发,看着也比白天柔软了几分。

“来,长翊。”我对他伸手。

他红着脸把手搭在我手心中,顺着我的力道躺进我怀中,我打一个响指,红纱帷帐便落下来,结界无声地笼罩了房间,我将他放倒在床上,笑:

“长翊,你知道吗,出窍期后人的精力可比从前好多了,你猜今日我们能来多少次?”

“……我才不猜!”

“好,那闭上眼,先让你舒服。”

他乖乖合上眼,我去解他衣服,他忽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嗯,真聪明,奖励你。”

“你又胡闹!”

他的气势没保持多久,就沦陷在了我的挑逗之下,等我将他上上下下的敏感之处都玩了个遍,他才终于忍不住睁眼,含着一汪泪,唧哝道:

“……阿言……别弄了。”

这熟悉的昵称在这种时候喊出口最是勾人,我呼吸一顿,两指破开他那湿润之处,揉挑拨划,哄他说出更出格的话:

“叫夫君。”

“……夫、夫君……”

“嗳,夫君在。”

抱住他,我在那重叠的绝妙滋味里动起腰,他喘着,抱怨了一声:

“下次……不许这样……吓死我了……”

“你指什么?”

“……失忆……你下次真、不记得我了……怎么好……”

“不会。”我亲亲他,郑重道:

“哪怕忘了全天下的人,哪怕忘了我自己,我都不会忘记你的,长翊。”

“你发誓……”

“我发誓。”

十指紧扣,他在欢愉中喃喃地唤我:

“……好喜欢……阿言。”

“我也好喜欢长翊。”我笑:

“特别特别喜欢,死了也喜欢。”

这场离奇又有点好笑的失忆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像人间界话本里才有的桥段,我只庆幸那狗血淋头的情节不曾发生在我们身上,庆幸即便我变回了从前那个又疯又傻的余言,魏长翊也不曾嫌弃我,没有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我真的太喜欢他。

喜欢的要爆炸。

从今往后几十年几百年,我也要一直一直喜欢他。

一直,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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