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3-23 来源：番茄 分类：现代 作者：西瓜云 主角：江诺然 秦照白
江诺然低头看了一眼题目，然后侧头看了一眼秦照白，示意他让开。
Alpha从椅子上站起身，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突然俯下身凑近他身边，问道：“你身上是什么……”
话还没问完，秦照白注意到了他有些苍白的脸色，皱起眉头问道：“你不舒服？”
高大的Alpha凑得很近，几乎把他整个人罩在身下，江诺然甚至能够清楚地看见Alpha根根分明的睫毛，和他漆黑眸子里倒映出的自己。
沉默地摇了摇头，江诺然往后退开身体，他不喜欢和人靠得这么近。
近得似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罗童作为一个完成了两次分化，已经完全性成熟的Omega，对于信息素非常敏感，在几秒钟之前，他也闻到了江诺然身上的味道。
是种很清冷的花香。
因此秦照白这么一问，他下意识地摸到了桌肚里的阻隔剂，刚想问江诺然要不要用，那股味道就消失了。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江诺然一眼，有些不解。
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要么就是两个人的契合度极高，要么就是阻隔剂失效。但是不管哪种情况都不适用在他们身上。
两个人都是Omega，并不存在信息素契合度的问题，而如果是阻隔剂失效，信息素不会只出现几秒。
除非是江诺然本人，故意释放信息素，用来勾引身边唯一的Alpha——秦照白。
而一个Omega，在公共场合故意释放信息素，这种一不小心就会引起暴乱的行为，是为所有Omega所不耻的。
两人的姿势在罗童眼里有些过于亲密了些，毕竟他知道秦照白患有的信息素敏感，只要闻到信息素的味道就会暴走，因此在纠结的同时，也做好了随时拉开江诺然的准备。
而在黄秀民的眼里，就是秦照白在找Omega麻烦——皱着眉头，满脸不耐烦的Alpha脸色实在算不上太好，再加上之前两个人的过节，黄秀民开口了。
“秦照白，你又要干什么？！你挡着江诺然做什么？让开！”
被黄秀民这么一吼，秦照白啧了一声，直起身正想发火，被他困在桌椅之间的Omega突然站了起来。
江诺然站起身，看着Alpha的眼睛，伸出手轻轻地推了推他，意思是让开，我要出去。
罗童看着江诺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拉他，生怕他被暴怒的秦照白抡到地上暴打，许斌更是坐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害怕自己这只无辜的池鱼被殃及。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秦照白居然被Omega推开了。
他的眉头依然是皱起的，脸色也算不上好看，但却的确顺着江诺然的意思，往后退开了一步，让出了一条路。
少年用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的双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和他错身而过，快步走上讲台，开始解题。
他解题的速度很快，好像所有的定理和计算都已经印在了脑子里，字也非常好看，很快就洋洋洒洒地写完了半个黑板的板书。
工整漂亮得像是标准答案。
等到他写完最后的答案，从讲台上走下来的时候，全班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
黄秀民咳嗽了一声，唤回了学生们的注意力，他敲了敲黑板，说道：“来，我们来看看江诺然的解题思路和步骤……”
江诺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和秦照白错身而过的时候，隐约感觉到自己后颈上的腺体又突突地跳了起来。
但是这感觉只出现了一瞬，很快就消失无踪。
他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看身边的Alpha，却再也没有得到他的一个眼神。
下课时间很快就到了。
秦照白单手把椅子放回去，抬手招呼了程颂，两个人就结伴走出了教室。
两人一走，许斌立刻从后排探过身子，嘴里喊道：“卧槽卧槽卧槽！刚刚发生了什么？！诺然，啊不不不，江哥！你真是我偶像！你怎么敢的啊？你怎么敢推秦哥的啊？！！”
江诺然抿着嘴没有说话，他刚被接回帝都，在很多地方和这些生来就在帝都长大的孩子不同。
比如，他的手机是回了帝都之后，江越庭买给他的。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属于自己的手机。因此，他并不知道学校有个论坛，更加不清楚秦照白的身份。他只是隐约从老师和同学的态度中，察觉出了Alpha的家世不一般，但是具体是什么样子的，他并没有概念。
许斌这么一说，他有些担心。
父亲和小爸对自己很好，这曾经是自己在冬州孤儿院的时候，能想象到的最好的关于“父母”和“家”的样子。
他并不希望自己的所作所为影响到两人，给他们添麻烦。
“你别吓唬他！”罗童看着江诺然的样子，转头对许斌说：“秦照白要动手早就动手了，还等着你来喊？”
许斌闻言嘿嘿一笑，没有作声，只是说道：“反正不管怎么说，江诺然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牛逼的Omega！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江哥了！”
罗童听着翻了个白眼，他拍了拍江诺然的肩膀，站起身道：“诺然你跟我来，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啊？”许斌作为八卦中转站的雷达突然响了起来，凑过来问：“还要单独说？怎么，我不能听？”
“对，你不能，你不配。这是我们Omega之间的事情。”罗童说着，拽着江诺然就走出了教室。
两人来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罗童看着江诺然茫然的样子，问道：“诺然，你十六岁了吧？”
江诺然点了点头，有些不解。
“那你知道，帝国法律规定，在公共场合Omega和Alpha们要使用阻隔剂，甚至在某些重要场合要使用颈环，不然如果信息素泄露引起暴动，就是犯罪吗？”
这件事情，在江诺然第一次分化成Omega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跟他说过了。
见少年再次点头，罗童才继续说道：“有些Omega会故意泄露信息素用来勾引Alpha，这种人向来为所有Omega不耻……”
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观察着江诺然的神色，见他神色如常，才继续说道：“你知道我是Omega，对信息素很敏感，刚刚上课的时候，我闻到了你信息素的味道。”
江诺然还是一脸不解。
罗童干脆心一横，问道：“你刚刚上课的时候，是不是释放信息素了？哎，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会单独问你，就是相信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江诺然听完他的话，眨了眨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然后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递给罗童。
“我没有。”
没有？难道自己闻错了？
罗童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太过紧张出现了幻觉，毕竟当时的情况，连秦照白都没有反应。
可是接下来，江诺然又打出来一句话，彻底打翻了他的推测。
“但是我也闻到了一股香味，是那个Alpha身上的，好像是花果香。”
看着手机上出现的消息，罗童彻底呆住了。
难道说，自己闻到的信息素，是秦照白的？
帝国最大的二代，全校Omega们最想睡的对象，传说中血统纯正的顶级Alpha，陵疆少尊主——秦照白的信息素，居然是花香？
这么抽象吗？
自己不会被灭口吧？
罗童目光呆滞地回望江诺然，半晌才喃喃道：“江哥，如果秦照白发起疯来，你一定要救我狗命。”
江诺然？？？？
课间的休息时间总是显得那么短暂，上课铃很快就响了起来，江诺然和罗童一前一后的回了教室。
最后一排已经没有了Alpha的身影，在全班好奇的目光下，两人快速落座。
这一节是英语课，虽然古欧洲已经成为历史，现在是人类帝国的统一时代。
但是作为在虫族入侵之前，人类传播范围最广的语言，英语在人类和虫族的千年战争中依然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在人类文明复苏的时期，它作为查阅文献和研究的通用语言，一直非常重要。
“这次我们班第一还是程颂，148分，扣的两分在作文上。”英语老师是个退休返聘的老太太，叫张银莲。研究了一辈子的英语，是帝国有名的英语言学家。
老太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扫过教室，发现程颂的位置空着，问了一嘴：“你们班长呢？”
“班长和秦哥出去了。”作为英语课代表，罗童第一时间站起来回答。
程颂是秦照白的家臣，再加上秦照白身份特殊， 对于这种情况老师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张银莲点了点头，从讲台的试卷里抽了一张出来，问道：“江诺然是哪位同学？站起来我看看。”
在全班的注视下，漂亮的Omega站了起来，张银莲看着他，沉吟了一声说道：“Omega啊？行，下了课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坐下吧。”
和别的老师不同，张银莲作为退休返聘的专家，除了上课之外是很少出现在学校的，她还有帝国大学的课程和研究要忙，这么多年来，她单独约谈学生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个有这种待遇的人是秦照白。
可是这些江诺然都不知道，他只是不明所以地坐下，然后开始听课。
罗童在听课的间隙看了一眼他的试卷，上面的分数是144分。
虽然已经从老黄的嘴里知道了江诺然的成绩很好，但是真正看到他英语成绩的那一刻，作为英语课代表的罗童还是很吃惊。
在和虫族上千年的战争中，人类进化出了新的性别，社会体制也从联盟变成了帝国，相应的自然还有语言，在现在的帝国，英语已经基本脱离了日常使用的范畴。
当一门语言脱离了日常使用，它就会失去变革的土壤，逐渐消亡。
而英语之所以被重视，是因为它在研究上的价值。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已经成为了一门上流社会的专属语言，一般民众很少用它，能使用它的都是帝国精英阶层——他们需要英语来查阅古代科技文献以及完成在此基础上构建的研究体系。
因此，越好的学校，对于英语越重视。
帝国一中的学生们，无论偏科成什么样子，英语都很少有差的。
早在他们年幼的时候，家里就会请私人老师教授英语，这几乎和千年之前的乐器运动项目一样，是每个权贵阶层的孩子小时候的必修课。
而江诺然，是从冬州转学过来的。
冬州是帝国最偏远的行省，在三十年之前，还处于帝国和虫族战争的前线。
纵使后来，冬州附近的虫族已经销声匿迹，但是由于冬州气候恶劣，常年低温，因此在帝国内部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上一次在新闻里看到冬州，还是在六年前。
在这样的地方，英语能不能受到重视不说，但是显然不会有什么好的资源。
但是即使这样，江诺然依然以144的分数，压过了帝都一中的大部分人，其中不乏Alpha。他甚至都在想，如果这个少年，从小拥有和自己一样的资源，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样的想法在罗童的脑海中闪过。
等到第二节课上完，高二一班出了个学霸Omega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学校。
虽然学校有规定，在校期间不能玩手机，但是论坛里的高楼还是建了起来，隐约有成为专楼的趋势。
HOT【我宣布，从今天起我的偶像变成了我们班新来的那个Omega~】
主贴：
对，就是前段时间刚转到我们学校的那个Omega，除了牛逼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了。
关于他的事迹可以参考论坛的两栋高楼。
链接：【捞人！捞人！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宝藏！！三秒钟！我要知道他的所有资料！】
链接：【关于高二第十考场发生的那些事~】
重点是，这次月考，他总分723！在前五！前五啊！一个Omega进了前五！！我作为一个Alpha简直一败涂地！这还是他数学提早交卷的情况！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的新偶像了！！
江哥牛逼！！
下面很快有了各种回复。
“楼主+1，我甚至有种秦哥也不过如此的感觉。”
“秦照白老婆团团长不请自来，楼上你在说什么？”
“723分的前五Omega，是高二新转来的那个吗？我好久没刷学论坛了，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这种神仙Omega了？我去看看前面的帖子补下前情提要。”
“和楼主同高二，我们班班主任已经训了我们一早上了，言必‘一班那个Omega’。”
“我看以后谁还敢说Omega不如Alpha！！！！”
“+1，江哥Omega之光！”
“我对这些倒是不怎么感兴趣，我就想知道，这个Omega看到秦哥是什么反应，他们打起来了吗？”
“卧槽！楼上一说，我也！！！想知道！！”
“可能要让楼上失望了，并没有打起来，而且江诺然还在上课的时候推了秦哥一下。”
“？？？推了一下？没打起来？那这个Omega还活着吗？我记得秦照白最烦有人碰他了啊！上次四班那个Omega，手都被扭脱臼了！”
“可能江诺然救过秦照白的命吧，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第二节课间休息时间有半个小时，这栋楼的盖楼速度一路飙升，一中的学子们看热闹的看热闹的，讨论的讨论，而在这些回帖里面，有位同学的推测，把这栋楼彻底送上了论坛首页，热度居高不下。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秦照白他是个Alpha啊，对漂亮的Omega心动，难道不是正常的吗？有没有一种可能，秦哥他是在追江诺然呢？”
“？？？？楼上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我老公不会追人的！！我不信！！你们乱说！！！”
“别搞笑了好吧？江诺然再牛逼，他也是个哑巴，秦照白会看上他？”
“楼上别酸了好吗？他哪怕是个哑巴，也是个漂亮的哑巴，秦照白看不上他，看得上你？”
接下来，就是秦照白的女友粉和江诺然的粉丝大战几百楼，其间掺杂着一些比较理智的发言。
“我看完前面两个帖子了，这Omega有点东西的，我有点心动怎么办？”
“心动+1，谁有这Omega的具体喜好资料，想追！”
“秦照白作为陵疆少尊主，以后就是陵疆尊主了，他这身份娶个哑巴……我觉得不可能。”
“？？？楼上这就开始操心秦照白的婚事了？想得有点多。”
“说得好像秦照白追就能追到一样，你们是没看见江诺然那个冷漠的表情，我觉得他不喜欢秦照白。”
“+1，我也觉得，追不到。”
很快这栋楼就歪成了赌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的赌局。
而这一切，江诺然一无所知。
他从张银莲的办公室出来，手上捏着一张申请表，是帝国大学语言研究室的出入证。张银莲觉得他在英语上的语感天赋很好，问他有没有兴趣在课外和自己学习。
江诺然答应了。
“我知道你的志向可能不在语言方面，但是英语作为一门古语言，我们的祖先以它为基础从古人类的科技上重建了人类文明，它是整个现代文明的基础钥匙。”
“无论你将来从事什么方向的研究，掌握它都将是你成功的必要条件。”
“看到你我就想起你的小爸，他也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在学校的时候这门课从来都是年级第一。”
听到老师说起小爸，江诺然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和小爸长得很像，这是他第一次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小爸的情况。
“你小爸很爱你，他知道冬州那边的情况，特意找到我，希望我能够在这门课程上多照顾你。我看了你的试卷，主要还是阅读量的问题，只要有良好的资源辅助，这门课程对你来说不难，别有压力。”
“你很聪明，上次遇到这么聪明的Omega，还是……”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老太太沉默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露出一个笑容：“想来的话把申请表填好，放在作业里一起交上来。”
江诺然点了点头，恭敬地鞠了一躬，才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张银莲的思绪飘远，不由得想起几十年之前，她曾经也教过这样的一个Omega少年。
聪明，漂亮，又谦逊有礼。
仿佛上帝在创造他们的时候，总是给予了更多的爱和美好。
只是，那个Omega最后的结局却让人心痛，希望这个少年，隔了几十年的时光，会有不一样的命运。
收起思绪，张银莲坐下开始批改作业。
一上午很快过去。
月考成绩的公布，让高二的学生们除了哀叹自己的成绩之外，更加好奇一班那个新转来的Omega。
高二一共有八个班，一班到五班是正常的班级，六班七班八班则是特长班，分别在东西两栋楼里。
课间休息的时候，总有人跑到一班的走廊上，透过窗户来看一眼传说中的神颜学霸Omega，甚至有从西楼特长班跑过来的。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对江诺然本人造成任何影响，他一如既往地冷着一张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要么低头看书，要么拿着手机查阅资料，对于窗户外的动静，连头都不偏一下。
等到第四节课下课，罗童抬高手臂，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转头问道：“诺然你中午吃什么？还是去二食堂吗？”
帝都一中有三个食堂，分别供应不同的食物。按照规定，学生们中午不准出校，除了极个别学生会有家里送饭之外，大部分学生都会选择在学校食堂解决。
二食堂以甜品出名，他们的小蛋糕一度被评为“帝都学院甜品TOP3”，有些网红甚至翻墙都要进来拍个照。
这些日子，江诺然作为班级唯四的Omega，又是罗童的同桌，他的午饭一直是跟着罗童还有许斌一起吃的。
听说今天的二食堂会有芒果班戟，罗童早就蠢蠢欲动了。
江诺然摇了摇头，把手机递给罗童。
屏幕上，备注为“小爸”的人发来消息。
“然然，中午有时间吗？”
“嗯。”
“那我来接你去吃饭。”
“好。”
罗童把手机还给江诺然，笑着说道：“你小爸来接你啊？那你去吧，下午的课要不要帮你请假？”
一中虽然二代众多，但是作为帝国名校，学习任务也非常繁重，中午加上吃饭，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这点时间，在某些餐厅连菜都上不齐。
回想起自己为数不多被父母接出去吃午饭的情况，罗童建议道：“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你要是没回来我就跟老师说一声，你好好和你小爸吃饭，没关系的。”
原本想要摇头拒绝的江诺然，听到他说到小爸，还是点了点头，在手机上打出“谢谢”两个字。
“你跟我客气什么，我们可是同桌。”罗童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快去吧，别让你小爸等急了。”
江诺然点点头，起身走出了教室。
“哎，童童，诺然去哪儿了？”许斌刚刚正拿着手机在学校论坛上疯狂冲浪，等抬起头才发现，教室空了一半，平日里和他们一起吃饭的江诺然已经不知所踪。
“他小爸接他出去吃。”罗童说着就往外面冲：“快点快点，今天二食堂有芒果班戟，去晚了就抢不到了！你别玩你那个破手机了！快点！”
“来了来了！”许斌一边收起手机一边追着他往外走：“童童你这么喜欢吃甜的，不怕胖啊？你们Omega不是最在乎身材了吗？”
“什么叫我们Omega，你性别歧视啊！”罗童转过头瞪了他一眼，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你要如同接受性别多样性一样，接受人的多样性，刻板印象不可取。”
“啊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往食堂走，秋日的阳光撒在渐黄的树叶上，如同黄金。
江诺然去黄秀民的办公室开了条子，拿着条子出了校门。
晏行安开着一辆蓝色的轿跑，看见他出来，打了下双闪，然后伸出手招呼道：“然然！这里！”
这是江诺然第一次见他小爸开车的样子，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接着快步走过去。
车门打开，少年钻进车里。
穿着休闲服的男人靠在方向盘上偏过头，看着他，突然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我儿子真漂亮！”
Omega朝着他的车跑来的那一刻，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如同天使。
江诺然微微一僵，随后放松身体，对晏行安露出一个笑容。
看见他笑，晏行安也跟着笑，一边笑一边直起身体，轻点油门，车就开了出去。
“一中这么多年很多东西都变了。”晏行安开着车，绕过帝都一中的正门，拐进了一条侧街，“我们以前在这儿念书的时候，根本就不吃食堂，大家都在外面吃。”
侧街道路并不宽阔，行人也少，更像是居民区一样的地方。
江诺然从被接到帝都开始，出没的都是些高端场所，进出都是车接车送，他一直以为帝都就和他所看见的一样繁华热闹，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地方，就藏在他们学校的侧街里。
从少年的眼睛里看出了吃惊，男人笑着说道：“每个地方都是这样的，有纸醉金迷就有平凡日常，冬州应该也有大型的购物商场吧？”
江诺然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虽然他并没有去过，但是他从同学的嘴里听到过。
“哟，这么多年，还有学生在这翻墙啊？”晏行安调侃的声音响起，带着点笑意：“我们当年就经常从这里翻墙逃课出去玩，怎么这么多年，这墙还没修好啊？”
顺着他的目光，江诺然看到几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学校围墙的后面，墙内有一棵树，树枝从墙内伸出来，有个穿着黑色背心的，扎着狼尾的人坐在树枝上。
他单腿蹲着，另一条腿自然地垂下来，阳光划过他的侧脸，左耳上的黑金耳坠荡起光晕，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好像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树上的少年转过头，隔着车窗和他遥遥对视。
依然是微微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黑色的瞳孔如同寒潭，没有温度也看不出情绪，嘴唇抿着，好像一只随时会扑上来的野兽。
危险却莫名吸引人的目光。
“嗯？”晏行安似乎有些意外，微微挑了挑眉头，正想说什么，就见那少年轻轻一跃，跳下了树。身手矫健地如同一只猎豹。
随后，刚刚还围在墙边的少年们围了过来，几人结伴往校内走去，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江诺然收回目光，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晏行安。
“没事，我认错人了。”晏行安笑着解释，脑海里却想起那个树上的少年，一样的黑色头发，一样的黑金耳坠，甚至连从树上跳下去的姿势都那么像……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个名字。
男人将车开到一栋楼面前停下，突然问道：“你知道秦照白吗？”
江诺然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他……怎么样？”晏行安说着，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作为帝国陵疆的少尊主，他表现得怎么样？”
帝国陵疆？少尊主？
江诺然看着晏行安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男人在说什么。
帝国有三疆十二省，十二省归属帝国议会直接统辖，而三疆则独立于十二省之外，由他们的尊主统治。
类比的话，比起十二省，三疆更像是帝国的加盟国，他们只是名义上承认帝国的存在，遵从帝国的大部分法律，但是从经济到行政，都完全独立，由尊主一手把持。
换句话说，尊主就是三疆真正意义上的王。
这样独特的统治体系，是由他们独特的地理位置决定的，三疆从古至今都是虫族战争的前线。那里有全帝国最高的Alpha比例，全帝国最强的战士，也有着全帝国最多的矿产和最高的死亡率。
而陵疆作为三疆之首，他们的尊主在六年前亡故，陵疆所有的秩序都由前尊主的家臣维持，而未成年的少尊主则被送往帝都教养，直到他成年，正式继任陵疆尊主。
这些都是写在教科书里的政治常识，作为学霸的江诺然倒背如流。
但是他却从来没想过，那些书里的人会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这种不真实感让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似乎是明白他的感受，晏行安笑了笑：“你不知道啊？现在知道了也没关系，不用特别在意。”
说完，男人打开车门，说道：“走，小爸带你吃好吃的。”
似乎是知道一中的作息时间，吃完饭，男人掐着点把他送回了学校，下车前，晏行安说道：“我今天要出差，下午就不来接你了，你爸爸来接你，好吗？”
江诺然乖巧地点了点头，稍微想了想，在手机上敲下一行字。
“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在冬州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接送他，比起一中大部分学生，他的自理能力其实是很强的。
“我们当然知道你可以，我们然然这么厉害。”晏行安温和地说道：“可是，你爸爸总觉得，你在外面这些年吃的苦，都是他的错。”
江诺然猛地摇头，关于当年的事情，其实江越庭和晏行安都告诉过他，他也从来不觉得，这是两人的错。
退缩的人的总有千百种理由和借口，可是有所坚持的人却从来没有退路。
“就当是你帮我哄哄你爸爸，不要让他担心啦，好不好？”
男人俊秀的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说起爱人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江诺然闻言，点了点头。
“好了，快要到你们上课的时间了。”男人给他打开车门，笑着挥了挥手：“然然再见。”
目送着晏行安的车离开，江诺然才走进校门，刚刚走进教学楼，他就听到“哐当——”一声，一个垃圾桶从拐角处滚了出来。
接着，一股巧克力的香味飘来，他只觉得眼前一花，腿突然有些软。
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
“秦……秦哥？”被秦照白单手按在墙角的Alpha咽了咽口水，全身都在抖：“您有事吩咐就行了，没必要……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颈侧的腺体传来剧烈的疼痛。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它拽出来。”秦照白扣住他的脖子，中指正好卡在Alpha颈侧腺体的位置。
顶级Alpha的信息素通过身体接触，刺激着脆弱的腺体，Alpha发出一声惨叫，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泄露出来。
“我问你，你就答。”秦照白压抑着心里的烦躁松开手，直起身子摸了根烟叼着，一脚把边上的垃圾桶踹出三米远，“我上个月易感期，是谁放林紫苏上楼的？”
“不是我！真的！秦哥！”Alpha被垃圾桶砸到墙上的声音吓了个激灵，看着垃圾桶上凹下去的那一块，他感觉自己身上隐隐发疼。
“我知道不是你，是……”高大暴躁的Alpha话还没说完，突然停住了。
拐角处传来了脚步声，一股熟悉的香味如同清风，安抚了他因为Alpha巧克力味道的信息素而泛起的烦躁。
Omega在校园里发生信息素溢散是很危险的，不但会引诱Alpha进入发情期，也会给Omega的身体，心理上造成不同程度的伤害。
Alpha们通常对于信息素非常敏感，只要闻过一次就不会忘记，更何况这味道清冽悠远，秦照白心里烦躁，仰头深呼吸，慢慢地吐了口气，随后就走出了拐角。
江诺然双手用力扒着墙面，防止自己瘫软在地上。
秦照白刚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Omega双手撑着墙壁，身体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滑落，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染上红晕，和浅棕色的头发一起在太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脆弱。
秦照白反应过来赶紧撇过头，小声的“艹”了一声。
他转头跟程颂交代了一声，让他去逼问那几个Alpha，自己则是快步走到了江诺然的面前。
“江诺然？”Alpha犹豫了一下，伸手碰了碰Omega红成粉色的脸，问道：“你怎么样了？要我送你去医务室吗？”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过于亲昵，又别扭地加上了一句：“你的信息素溢出来了，赶紧收一下。”
即便是陵疆未来的尊主也还只是个少年，第一次触碰Omega让他的耳朵红了起来、
江诺然努力地保持着脑子的清醒，下意识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高大的Alpha，用力地摇了摇头。
秦照白看着他那双弥漫着水气的眼睛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软起来，皱着眉头骂了声操，一把抓住了Omega瘦弱的肩膀，让他靠着自己。
“你别动， 我带你回教室。”
Alpha缓慢而坚定地释放着属于自己的信息素，带着花木的香气慢慢飘散在空气里，隔绝了过于甜腻的巧克力的味道。
如同一个堡垒，将其中的少年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
随后他收敛了神色，抬头对着不远处的程颂交代：“后续的事情你看着办，我送他回教室。”
说着就把江诺然的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防止他摔倒。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江诺然的皮肤是真的白，腰也特别细…
意识到自己究竟想了些什么时秦照白赶紧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想要把自己刚刚想的那些东西甩出去。
虽然他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要保护尊重Omega，但是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理解和实践这句话的含义。
江诺然显然不太习惯和人有这样亲密的接触，他扭动了一下想要挣开，却被秦照白更加用力的固定在身上。
“别闹！”
Alpha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不耐烦，好像下一秒就能一把甩开他，再补上一脚。江诺然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实力，不敢动了。
见他没有再继续挣扎，秦照白很满意，于是他就保持这样的姿势，架着江诺然上了楼。
走到二楼的拐角，江诺然感觉到身体慢慢恢复了些力气，于是就挣脱了秦照白扣在他腰上的手臂。
秦照白见他都有力气挣脱自己了，觉得他应该已经缓过来了，也没再坚持——毕竟AO有别。
只是放开了他，Alpha却没有走开，还是不紧不慢的跟在江诺然的身后。
瘦弱的Omega在走在前边，面色轻微泛红，他应该是累了，薄唇轻启，漏出了些喘息声，胸膛也在微微起伏。
他身后的Alpha剪着狼尾造型，长发在脑后被一个金色的发箍卡住，他比Omega高上许多，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一直跟随着前方的Omega，像只巡视领地的野兽，也像个保护者。
高二一班在二楼的东侧，江诺然独自上了半层楼，拐弯没走多久就到了教室，正是午休时间，学生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话，喧哗声不断。
他径直走向了自己的位置，拉出凳子坐下。
再抬头去找寻秦照白的身影时，只看到了他从窗外离开的侧脸，左耳上的黑金耳坠荡起光波照着他俊美的轮廓，江诺然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罗童会说，这个Alpha是全校Omega的梦中情A。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江诺然漠然地收回视线，拿出物理习题，开始准备上课。
下午的时间过得非常快的，这一下午江诺然后面的位置一直空着，他留心着程颂的位置，但不管是秦照白还是程颂，两个人都没有再回来。
等到放学的铃声响起时，同班的同学已经拎起整理好的书包飞蹿了出去。
罗童背起书包跟他道别：“诺然，明天见！”
知道江诺然不喜欢去校门口挤，总是会在教室里待一段时间，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走，罗童跟他挥了挥手，和许斌一起快步离开教室。
江诺然笑着挥手跟他道别，坐回去又做了几道题，才不紧不慢的收拾了手中的东西，背着书包下了楼。
等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
今天江越庭早早的就来了，没有带司机，他把车停在一边，等了一会儿没看到儿子的身影，怕错过那个沉默的少年，于是决定下车，站在了离校门口很近的地方等。
严肃英挺的Alpha站在校门口，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纵使离开帝国权利中心十几年，但江氏集团依然是帝国商界不可小觑的存在。
即使他平时低调，甚少出现在新闻里，却也还是有人认出了他。
那些人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攀谈，就看见一个漂亮的Omega少年背着书包从校门口走了出来，棕色头发的少年安安静静地走到他身边，平日里严肃的Alpha立刻露出了笑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动作亲昵，仔细看两人的轮廓还有几分相像。
江越庭先是在心里感叹了番儿子的颜值，随后自然而然的接过了书包，摸了摸少年的头。
“今天晚上想吃些什么？”声音放轻，听起来很温柔。
“爸爸你决定吧，我都可以。”江诺然在手机上打字。
少年低头打字的样子很乖巧，让他忍不住心生怜爱。
“那好，爸爸带你的去吃陵疆菜。”江越庭的脸上扬起笑容，心里却忍不住感叹世事无常，如果没有当年的那件事儿子会不会跟自己更亲近些。
说到底他还是自责，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儿子不不用受那么多罪。
这么一个漂亮的Omega本来应该是被他们娇宠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
上车时，江诺然余光撇到校门口的另一侧聚集了许多人。
出于好奇心，他就多看了两眼，人群正中心的那个人让他感到有些熟悉。
秦照白站在人群里，顶级Alpha的身高优势让他很是显眼。此时的他正在和对面的那人说着什么，双方的表情都不是特别的友好。
江诺然不认识秦照白对面的那个人，但是他认识对面那个人的衣服，是帝国附中的校服，某次吃饭时罗童跟他讲过这个学校，和帝都一中一样，是帝国最好的高中。
特点也是，除了学生们的成绩好，就是二代多。
一群人里，江诺然只认出了秦照白和程颂，还有个穿着帝都一中校服的人，剩下的七八个都穿着帝国附中的校服。
在冬州上学的时候，他见多了学生聚众打群架，对这架势很熟悉。
“然然？”江越庭见他一直盯着某处看，于是目光跟着飘了过去。
这时的少年们已经离开，顺着校门拐进了一旁的巷子里，Alpha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江诺然摇了摇头，低头扣好安全带。
车内开着空调，窗外的风景在不断变换。
少年坐在副驾上，心绪翻涌。
跨校打群架这种事情，的确像是Alpha能做出来的。他好像是叫……秦照白吧？
他带的人好像很少，才三个人，对面有七八个。真打起来的话，他会不会吃亏？他会受伤吗？
想起今天下午，Alpha关心的语气和他带自己上楼时，身侧的温度，漂亮的少年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掏出手机，调出了短信界面，发送了报警信息。
帝都的社会治安管理一直都很被重视，尤其涉及帝国一中这种未成年二代们扎堆的地点，接收到报警短信后，警方立即向江诺然发送短信核实了信息，随后就派出了警力。
报警后，江诺然就收好了手机，沉默地望向窗外。
他已经报了警，剩下的事情就跟他没关系了，人情还了，他们就两清了。
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少年总是有着惊人的直觉，他总觉得和秦照白走得太近，会很麻烦，他最讨厌麻烦了。
另一边的秦照白自然是不知道的。
太阳的光线落在身上还是烫的，巷子里的少年分成两拨，面对面站着，他们已经在这里僵持十几分钟了。
两边由一开始的“问候亲朋好友”阶段，已经进行到现在“互放狠话”的动手前过度环节。
终于对面的人按捺不住性子，由一句经典国粹骂街开启了双方战斗的号角。
两波人很快殴打在一起，秦照白一个人几招就撂倒了对面两个人。程颂由于刚刚“问候亲戚”时候的火力太强，已经被三个人按在了地上。
未成年的Alpha们总是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每当这种时候，总会溢出一些信息素。不属于自己的信息素会让Alpha本能地排斥，打起架来也更加凶狠。
十几个Alpha的信息素搅合在一起，更激得秦照白头疼欲裂，他一脚把其中一个Alpha踹到了一边，伸手就把程颂从地上拉起来。
刚侧身躲过一记拳头，程颂抬头就看到刚刚被秦照白踢倒的一个人竟从背后拿出了把刀。
“我操！”程颂骂了一句，一把推开秦照白，对另一个人吼道：“孟甄！他们有刀！”
这一嗓子，不但让他们这边的人楞了一下，对面的也吓了一跳。
两个学校不对付，动不动约架是经常的事情，在路上遇到一言不合就开片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但是Alpha们精力旺盛互殴是一回事，动刀动枪就出格了。
说到底，这群二代们，也没有什么不死不休的仇。
“张宇飞你干什么！？”帝国附中那边领头的大喊一声，“谁让你带刀的？”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狠狠地盯着秦照白，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揣着刀冲向了秦照白！
秦照白被他顶在了墙上，双手按着他拿刀的手，让刀无法再进一步，嘴上却还在嘲讽：“谁教你这么用刀的？就这水平还想学人拿刀捅人？”
他手上一个用力，就把那人的手腕卸了。
“哐当——！”
刀具落地的声音响起，高大的Alpha一脚把捂着手腕惨叫的人踹在地上，正要说什么。
突然身侧传来破风的声音，程颂和孟甄的惊叫声响起。
“少尊主！”
“秦哥！”
秦照白堪堪侧身，一把刀子捅进了他的胳膊。
“我操你大爷！”孟甄一把甩开抓着他的人，一个健步冲上去，一脚把人蹬开。
程颂吓得脸都白了，冲上去扶着秦照白吼道：“穆南行！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被叫做穆南行的少年见到这一幕，也懵了。
“滴呜——滴呜——”
警笛和着脚步声，穿进了这群打架红了眼的少年耳中。
“干什么呢！？都不准动！”
警察一来，这群刚刚还热血澎湃打群架的少年们瞬间冷静了下来。
“都别动啊，站到那边去。”出警的是个年轻的警察，他指挥着少年们贴着墙站成一排，在看到秦照白手臂上的伤时，眼皮跳了跳。
“你这……”他说着，朝后面看去，“老李！这儿有个学生受伤了！刀伤！快快快！送去医院。”
说着就要伸手来拽，程颂和孟甄上前一步，一左一右站在秦照白身边，像保镖似地隔开他。
那警察一看他们的校服，心里就有数了。
他笑着说道：“都这时候了还讲义气呢？行吧，带你俩一起去医院总行了吧，再晚点我怕你们老大的胳膊废了。”
两人因为他的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靠墙的穆南行听了，翻了个白眼，顶级Alpha的基因十分强大，像秦照白这种SSS级的Alpha全帝国一只手都能数出来。
他们是为了战争而诞生的超级战士，在人类和虫族的战场上，他们所向披靡，暴起时甚至能徒手撕裂虫族坚硬的背甲，这点伤对秦照白来说，虽然严重，但却还不至于让他胳膊废掉。
“没那么严重。”
果然，秦照白开口反驳了警察的话，然后朝巷口停着的警车走去，上车的时候，他转过头和靠在墙边的穆南行对上了眼神。
Alpha们的眼神在空中一触即分，就像小巷子里的信息素一样，消散在空气里。
秦照白打架的事情没有刻意去封锁消息，等到他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传遍了帝都高层的圈子。来接他回警局询问情况的，也从不知名的年轻小警察变成了帝都警卫部的副部长庄德兴。
秦家的老管家跟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张口是他对不起先尊主，闭口是自己无能没照顾好少尊主。
言行之间大有不给个说法，他就要闹到议会上去的意思，甚至连当年皇帝让人把秦照白接到帝都教养的圣喻也搬了出来。
极尽阴阳怪气之能事，最后闹得皇室大总管带着御医和一堆礼物亲自到警局看望，才松口带着三个少年回了家。
警局里是没有太多空位置的，所以说和秦照白打架的这批人员就被分配在了一间空旷的办公室里，每人分发一张白纸铺坐在地上。
打架都是180往上的高个Alpha，一间小小的办公室肯定不够坐的，于是平日里嚣张跋扈的Alpha们一个个地只能缩起了自己的大长腿，唯唯诺诺的听警察叔叔训话，再没有刚才打架时的那种嚣张的气焰。
一群人坐在地上听警察叔叔讲社会，讲治安，讲未来。
警察叔叔大概是文科出身的，讲起来滔滔不绝，从古人类和虫族战争开始讲起，一直到近几十年的局部战争，重点突出一个“为人类之延续而奋斗”的主题，慷慨激昂之余，让这群少年们听得热血沸腾。
穆南行蹲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嘴角抽了抽，突然觉得自己带着这么群二货来找秦照白的麻烦，是个极其傻逼的决定。
最终，在做完了背景调查之后，他们被客客气气地送出了警察局。
穆南行跟在管家身后走出关押室，路过审讯室的时候，看到了张宇飞和捅了秦照白的那个人，被分别关押在不同的审讯室内，一些看起来警衔就不低的警察们正在审讯他们。
“殿下。”管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审讯室里的景象，于是说道：“快走吧，将军还在家等着您呢。”
他和秦照白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的母亲是先帝最小的妹妹，父亲也是赫赫有名的帝国上将，因此在秦照白家没出事，没被送来帝都之前，两人就已经认识了。
从小到大，两人见面就掐，上了高中以后，一个在帝国附中，一个在帝都一中，就更是变本加厉。就像一块领地不会有两只猛兽一样，两个年纪相仿，等级相同的年轻Alpha从三岁见了第一面开始就互相讨厌对方，十几年来从没变过。
但是讨厌是一回事，被人利用是另一回事。
他和秦照白可以互殴，这么多年，哪怕踹断彼此的肋骨也不是没有过，但是他的骄傲绝不允许有人利用他去暗算秦照白。
“嗯。”穆南行应了一声， 快步朝门口走去，正好看见挂着陵疆特别行动处车牌的车离开。
陵疆尊主在帝都的庄园，位于现在皇宫的东边，是早年直接从皇宫划出来的一片宫殿群。
经过多年改造，占地广大极尽奢华不说，主要是固若金汤，只要主人不愿意，这里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此时，庄园的主宅侧厅里，传来了皮鞋敲打地面的声音，有些凌乱，看得出主人心情非常慌乱。
秦照白在沙发里抬头看去，就看见从门口走进来一位中年男子，西装笔挺，鼻梁上是一副半包的银边眼镜，无形中化解了自身的凌厉。
戴着眼镜的男子环顾了一下侧厅，然后快步走到秦照白面前，突然单膝落地就跪了下去。
膝盖和大理石地面接触，发出“砰——”地一声闷响，男人右手扶于心脏处，低声说道：“属下来迟，少尊主……”
“行了，起来吧。”秦照白挥了挥手打断了男人的话，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出了点血。”
说着，看了一眼在一旁缩着脖子不说话的程颂一眼，又补充道：“你也别怪程颂，是我自己不小心，他尽力了。”
男人闻言站起身，看了秦照白身后的少年一眼，脸色稍微好看了点：“不喊人？”
“爸。”程颂闷声打了招呼，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问道：“我觉得这事儿不是意外，那警察来得也太巧了！”
少尊主跟人打架，他们是知道的，但是却不太干涉。
一来是他体质特殊，患有信息素敏感症，只要闻到信息素就会暴走，太压抑了反而对身体不好。
二来是他身份特殊，别说他们作为家臣无法置喙少尊主的言行，就连帝国的皇帝轻易也不能说他半个不字。
反正Alpha们好斗是本性，未成年的时候聚众打架几乎是每个青春期的Alpha们都会有的经历，实在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动刀子的两个孩子已经被扣下了，我这次过来就是解决这件事的，他们给不出一个让陵疆满意的说法，这事就没完。”
男人说着，目光犀利起来，让人不敢直视。
“那报警的人呢？”程颂继续追问，他总觉得警察来的时间太过巧合，像掐着点一样。
“我正要说这件事。”男人说着，拿出一叠报告，放在秦照白面前的桌子上。
秦照白看完报告，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顺手把报告递给了身后的程颂，他有些意外，报警的居然会是江诺然。
站在一旁的程岷看着他的脸色，说道：“这还是你们的同班同学呢，有机会我得上门去谢谢人家，不然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他话音刚落，程颂就笑出了声：“爸，你就别去了，让少尊主自己去谢谢人家吧，正好，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可是传统戏码。”
程岷有些诧异，但看秦照白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年少的Alpha从沙发上转过身，看了一眼身后笑得东倒西歪的两个人，说道："你闭上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他这一说，程颂和孟甄笑得更大声了。
秦照白被他们搞得有些烦躁，起身就往房间里走，丢下一句，“别跟来。”
就上了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