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不要我以后沈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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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我和徒弟在一起十年了。

但我忘记了他。

我上个月闭关前一晚还在和他抵死缠绵,我以为我终于能够和他白头偕老、相守一生了,满怀希望的亲吻着身下颤抖的人儿:“小玉,我很快就能救你了。”

没想到我费力突破化神境,踏破虚空,没有找到参破生死之术,反而忘了他。

我若知道无情剑法的顶峰是无欲无情的话,我宁愿自废灵修,与他下山做对普通眷侣。

其实我也这样做过了。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骂他的时候。

他经脉不通,灵根全无,别说无情剑了,修道都无门。

我分明知道,但一直在逼他,我和掌门有什么区别。

一年了,没人比我更清楚他身上有多少伤,但这都没有亲眼所见来的心疼。我的沈玉好好的呆在山上面,无忧无虑的,为什么要受这份苦。

我从玉华池将他送回去后,便有了自毁金丹的想法,正欲动手时,被掌门凌厉的剑光拦下了。

他威胁我说:“我白狐族世代单传,你若是毁在沈玉手上,我定取他性命。”

掌门不仅修为高强,算计人的功夫才是真正登峰造极。

他教我断情绝欲,才能悟得无情剑法真意。

我十四岁以前还不是掌门传人,有一个和我从小长大的师兄。师兄平日待我不薄,我性子不好,唯有他愿意主动和我亲近,有时候学剑走神了,会不动声色帮我打掩护,有人骂我傲气,他也会帮我顶回去。

我虽然没搭理他,但心里都记着他的好。

但我没想到掌门会挑拨他,以紫云派掌门传人之位逼他和我相争。

我师兄耳根子软的很,下手却格外绝情。

一次下山历练的机会,他撇开众人说又要事求我,约我亥时东郊树林见。

我不疑有他,准点奔赴。

夜色沉寂,寒风萧瑟。比风更冷的是那天的人,向来对我关怀有加的师兄,为了要我的命,不惜勾结其他门派,将我堵在东郊树林里。

太傻了,我难过的看着他。

他不知道紫云派掌门只能是狐妖,他怎么会想到堂堂修仙界第一大派紫云派的掌门,居然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魔鬼怪。

我围攻的遍体鳞伤,疼的眼睛都睁不开。

濒死之际我见到掌门来了,他灵力催着蓝紫色的剑光,在林子里刀剑相接,发出铮铮之鸣。

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他把师兄打的头破血流的摔到我面前说:“学会了吗?给你机会报仇。”

我拿起浮尘剑做支点,撑着自己的身躯缓缓起身。我的血流了一地,但我腰杆挺得笔直,我说:“学不会。”

他很愤怒,手中的剑已出鞘,如离弓之箭直奔师兄颈部,我榨干丹田里最后一点灵力,向那剑光劈去,而后捏着遁地符拖着师兄跑了。

师兄趴在我肩上轻轻说了句“对不起”,便晕了过去。

是我害了你。

我已经无法负重了,剑都被我丢了,咬着牙拖着师兄一步一步像蚂蚁一样的挪动。

而身后响起了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他闲庭漫步,却像刽子手一样逼近。

我浑身都在发抖,脚下脱力的倒在了地上,掌门冷笑一声说:“你就这点本事,也想保护别人。”

他抓着我的手,握着他的剑柄,尖端慢慢的、一寸一寸的刺入师兄胸口,温热的鲜血流了我满手,我瞳孔放大,无处可逃。

有多少人成了我和他之间博弈的牺牲品。

我都记不清了。

崩溃到极点我竟生出一股灵力,御剑逃离了他,而我在空中颤颤巍巍,连人形也稳不住变成了一只满身血污的狐狸。

意识涣散的时候,我直觉有一处灵力充沛,便驱力往此处坠去。山林枝叶茂盛,我落地时腿已经摔断了,便一路爬,爬到了一个小木屋,晕了过去。

我从巨大的悲痛中醒来。

突然发现自己变得很小,被人搂在怀里,浑身被布条裹的只剩下眼睛,面前是一个粗布麻衣,模样宁和清秀的人,我不知道为何安静下来,愣在那里看了他很久,他怀抱很温暖,我十分贪恋。

我从未如此平心静气过。

直到他睁开眼睛,亲了我一口,我立马脸就红了,怒瞪着他训斥:“放肆!”

他反而更加来劲了,糊了我一脸口水,完全无视我说:“登徒子!下流!淫贼!”

我是一只被裹成球的狐狸,他听不懂我说什么,我也无法反抗。

这是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二个无法反抗的人。

但他笑的起来很温柔,眼睛澄澈的惊人。

与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杂质。

像他脖子上的那块玉一样。

他晚上又抱着我睡,我觉得他真是胆大包天,平日里所有人都起码离我三尺远,更别提肌肤相近了,他竟然还敢摸我背脊。

我被摸得浑身战栗,怒火中烧的瞪着那块玉说:“等我恢复灵力你就死定了。”

我为什么不看他,因为看着他那双剔透的眼睛,我说不出凶狠话来。

他以为我喜欢那块玉,摘了下来放到我手里。

这块玉了不得,竟有治愈伤势的能力。我感觉有溪流顺着我的经脉游走,将那些碍路的烂石子一脚一脚的踢走。

我舒服的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我的手可以活动了,我将所有的布条扯开,打算继续逃离。

这么久掌门还没找到我,我意识到这是我唯一可以逃离紫云派的机会了。

谁知道他醒了,又把我绑了起来。

我使命挣扎却无能为力,一只狐狸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了,他威胁要把我丢到山里去喂老虎,还拍了拍我的脑袋。

我依稀还记得掌门在我娘还在世的时候,也这样摸过我的头,语气也曾这样不经意的带点恐吓,我害怕起来,他也会变成掌门这样吗?

我用爪子拼命的去挠他,将他当做了我的仇人。

他突然冷着看我,抓着我爪子,翻出其中锋利的指甲,似乎要像掌门一样,斩断我所有棱角。

我记恨的冲他呲牙,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他叹了口气,俯下身来。

我准备鱼死网破的去咬他,他突然用鼻尖蹭了蹭我,纤长的眼睫扫过我脸颊,叫我听话,别动。

下流。

我在他瞳孔里都能看到我惊恐的样子,我整个人都僵硬了。

我想我伤还没有好,跑也跑不远,他此处有灵玉,是个避难的好地方,我便在呆几日。

我梦中似乎抓到了一团柔软的棉花,忍不住窝了进去,紧绷的神经都舒展开来。

翌日,他指着敞开的胸脯骂我:“小流氓。”

我没有,我不是,你胡说。

但是那块雪白光洁的皮肤,看得我满脸滚烫。

我为我这个行为感到羞耻,他又接连说了我很多香艳的词,骂的我无地自容,我不是那样的人,不信你去紫云派问问。

我急的不知该如何辩解,我被人追杀过、背叛过、抛弃过,还重来没受这种诋毁,竟是逼到落下泪来。

他吓到了,连忙说是逗我的,我气得去咬他的手指,但我力气太大了,他好像很疼,我有点后悔,舔了舔他道歉。

他指甲盖有点粉粉的,和他人一样发着莹润的光。

我在想什么。

我身上的布条,他有每天帮我换,他洗的很干净,有股皂荚的清香。

但我觉得自己太狼狈了,想要躲他。

我想,明天就走吧。

可他居然比我走的还快,我在家等了他一日,像个僵尸一样看着太阳升起落下,毫无由来的一阵气愤和焦躁,尾巴一直在不断地扫动,恨不得把床敲出个洞来。

我从睁开眼看到他时,他便没离开过我,我以为他只有我一个人,原来不是。

我心里生出几分阴暗的想法,想把他如我一般的捆起来,关在这个小木屋里,哪也不要去。

我意识到,掌门还是潜移默化的改变了我的心理。

他回来了。

我不想理他,他把油腻腻的一张饼递到我嘴边,笑的很开心,笑得我心烦意乱,我一把打翻了食物。

油饼滚在了地上,黑了一块角,他捡起来吃了,我抓着他不让他吃,他教育我食物很珍贵,我说:“那么脏你不可以吃。”

但他听不懂我说的,我低着头,心疼的一直在揉他的肚子。

他睡得不太安稳,是不是因为吃坏了,我很紧张,一晚上都不敢睡,生怕他头疼脑热。

他突然起来了,带来了个新的热腾腾的饼,为什么不自己吃这块干净的呢,我不明白。

他说:“吃,再丢我就不要你了。”

我明明打算明天走的,却因为这段话慌张,尾巴无意识的缠着他。

他说:“我有点穷,没什么好吃的,但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我听出来了,他在挽留我。

我甚至生出几分喜悦,尾巴又绕紧了些。

我的灵力逐渐恢复,但我不想变回人形,这样的生活很好,我很安心。

有的人就像和风细雨一样,轻飘飘的落在你身上,你仍在陶醉温柔,却已被雨打湿,无法抽身离去。

他就是那场雨。

一点一点渗透在我的四肢百骸,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烙印在骨髓深处了。

他今日回来的比平时晚,身上的灵力波动的奇怪,手里似乎还藏了东西,我担忧的去看。

原来是吃的,我没什么兴致的配合咬了两口,然后略显期待的拿了一颗塞给他,他肯定没吃。

他这个人很奇怪,明明自己贪嘴,偏偏都要留给我,不过我还是挺愿意和他一块吃东西的,好像从前味如嚼蜡的食物都别有滋味起来。

我突然发现他脖子上的玉不见了,急切的比划询问,他说掉了……说以后还会有糖霜葫芦,这个傻子是拿去换了吗?

他浑身上下只有一块玉,却宁愿拿去给我换零嘴。

我身为紫云派掌门的儿子,天底下至尊至贵的礼物都收到过,却第一次见有人掏空全副身家讨我欢心。

这心意太重了,砸在我心口上闷闷的疼。

我禁不住伸手抚摸着他的脸,月光洒在他恬静的脸上,像给他镀了层银边,他看向我的眼里,是直白又简单的欢喜。

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过他长得美,我很想和他说一声。

那块玉本是我留下来的借口,现在它没了,我却不想走了。

我抬眼望了下山顶微微泛着红光的结界,我希望它能撑久一点,我想做一只狐狸。

他是凡夫俗子,我在灵力恢复的时候便发现了。

他用力抱紧我湿漉漉身躯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他的害怕,我很懂他,我从前也是如此孤独。

我任由他抱着,安抚他,只是他抱得太久了,身上有股若有若无的清香,让我很想亲他,想着想着身体燥热起来。

我把清心诀念了好几个晚上,不敢再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每逢半夜,我便从他怀里跳了出来,去看那道结界。

直到有一天我见他睡梦中突然拧紧了眉,手在被子里无意识的摸寻着我,没找到,眼角落下泪来。

我躺了回去。

我爪子很短,只能轻抚他胸口。

他安稳的睡了过去,微小的柔和的呼吸声钻进我耳朵里。

我终于明白,我喜欢他。

我又望了望那道结界,它已裂开了条小缝,似乎被我摔下来砸的。

很抱歉,我会替你保护好他的。

我没有在离开过他,一分一秒也没有,我贪恋他看我的眼神,怀里的温度,纯粹恬静的笑容,我不知道结界还能多久。

每一天都像判官划着生死簿,说不定哪天就到我了。

许是结界越裂越大了,山上也多了一些飞禽走兽,我时常会用灵力打些野味给他,但他全部都拿去送山下的村民。

我捏着他肩颈的一层皮,二两肉都没有,没好气的逼他自己烧了吃。

他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小肚子圆鼓鼓的,很可爱,我忍不住伸手去揉他肚子,忍不住停留在他腰窝上。

那天夜里我趴在他后背上,第一次偷亲他,亲在他耳后一颗红痣上,他痒的缩脖子,让我乖一点。

我牙根发痒,很想咬下去。

日子悠悠荡荡的过,以至于我都忘了从前的万众瞩目和腥风血雨,没了忧患之心。

直到我看到结界外有一片衣角浮光掠影般出现,我知道瞒不住了。

我早就想好了,等掌门出现了就离开这里,所以不敢化人形怕他陷的太深,我想一只狐狸,忘得也快一些吧。

这片世外桃源收留我太久了,不应该再被我毁了的。

没想到离开的时候还闹了个不痛快,我竟是从一个姑娘嘴里听到他的名字。

沈玉。

他确实是如玉一般的人,我嫉妒且羡慕,无论是苏姐儿还是别人,肉体凡胎却有能和他平淡过完一生的权利。

我不甘心就这样走了,我怕他忘我,忘得太快了。

我在他胸口留个牙印,是用灵力渗进去的,起码这辈子是消不掉了。

我回去的时候,掌门拿锁仙骨抽的我皮开肉绽,问我躲去哪里了,我不吭声,他打的更狠,罚我去寒冰泉瀑布静思己过。

掌门对外宣称的我斩了妖兽回来,定了我传人身份。

而我在刺骨寒凉的瀑布里吐出一口血。

我的血和牙尖上残留的沈玉的血交织在一起,我有点心疼,不知道沈玉会不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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