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3-03 来源：番茄 分类：现代 作者：剪秋萝 主角：顾念白 易轻尘
帝都法院，法槌敲下，法官开始念判决书：本庭宣布，被告人徐海明无罪，当庭释放！
徐海明和家属把顾念白团团围住：“顾律师，真是太感谢您了！如果没有你，我们家真不知会怎样。”
顾念白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文又干练：“我是你们的委托律师，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徐海明，你回家好好休息，以后多陪陪你的家人，他们为了你的官司操了不少心。”
徐海明红着眼眶连连点头。
拒绝了委托人的盛情邀请，顾念白径直来到停车场。
大长腿曲进驾驶室，迈巴赫发出低低地轰鸣，顾念白驾车来到了帝都大学门口。
保安认识他的车，立马放行。
顾念白是帝都大学花了大代价从国外请回来的高级人才，刚刚三十岁的他是帝都大学最年轻的法学教授。
顾念白住的不是集体宿舍，而是单独的小洋楼。
把车停好，顾念白打开家门的一瞬间，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天然气味。
他慌忙跑进厨房，原来是今天早上热牛奶，忘了关火。
牛奶溢出把火扑灭，灶台上一片狼藉。
开窗通风后，顾念白松了一口气，好在没起火。
回头一看，洗碗槽里还有一堆没有洗的碗。
顾念白本想煮一碗速冻水饺，看到杂乱的厨房，懒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了。
来到客厅，更是惨不忍睹，到处都堆满了脏衣服。
顾念白叹了口气，脱下笔挺的西装，钻进了被窝里。
为了给徐海明做无罪辩护，他最近经常熬夜。
顾念白是个工作狂，一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事业满分，家里却是零分。
偏偏他又怕别人打扰，连个保姆都不肯请。
没办法，看来不得不请个钟点工，否则家里就真的成了垃圾场没法呆了。
刚刚睡着，楼下的门铃就响了。
顾念白裹上睡袍，看了一眼监控录像。
来人他认得，是不久前硕士初试的一个学生。
那学生叫易轻尘，长得十分清俊，能力又强，所以顾念白印象很深刻。
打开门，顾念白问道：“易轻尘同学，你是来打听复试的吗？”
易轻尘点点头，拘谨里带着欣喜：“顾教授，您记得我？”
顾念白微笑着，他笑的时候会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白牙，像极了一只温柔的兔子。
“这么优秀的考生我怎么会忘记呢？”
易轻尘聪慧，立刻明白自己复试有戏！
他伸长脖子，视线越过高大的顾念白，看见了凌乱的客厅。
顾念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最近太忙，没空收拾。”
“顾教授，那就让我来帮您收拾吧！”
易轻尘年轻的脸上带着笑意，像是初夏的阳光，明媚又温暖。
顾念白连忙婉拒：“不用了，最近考试很忙很累吧，你早点回去休息。”
易轻尘挤进门内，开始挽袖子：“顾教授，我在家也常常做家务，一点小事而已，我很快就能做好，不耽误事！”
顾念白正想阻止，可易轻尘已经忙活了起来。
这就尴尬了，顾念白总不能黑着脸把人赶出去吧？想帮忙又无从下手。
易轻尘很是善解人意，对着傻站着的顾念白道：“顾教授，我看您都有黑眼圈了，一定是办案子太累了。您先去睡一觉，等您醒来我就做完了。”
顾念白犹疑了片刻，窘迫道：“那易同学就辛苦你了。不过书房有我很重要的资料······”
易轻尘一边收拾脏衣服，一边回答：“这是我的荣幸，一点都不辛苦！您放心，书房我不会进去。”
这孩子勤快又会聪敏，真是讨人喜欢，顾念白只得由他去。
顾念白确实是累坏了，沾着枕头就沉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窗外夕阳铺洒进了卧室。
他连窗帘都忘了拉上。
起身下楼，顾念白搓了搓眼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那还是自己之前那脏乱的屋子吗？
洁白闪亮的地板，一尘不染的茶几、桌椅，整整齐齐的沙发，餐桌上竟然摆放着一只花瓶，花瓶里甚至插着向日葵。
易轻尘看见顾念白起床，连忙道：“晚饭已经做好，顾教授，可以开饭了。”
开饭？
顾念白摸了摸空荡荡的肚皮，他确实饿了。
本来打算叫外卖，现在看来不用了。
不过自己只睡了五个小时，易轻尘那孩子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这么多事啊！
顾念白佩服极了！
没多久，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就被端上了桌。
“顾教授，我知道您是南方人，爱吃辣，所以做了麻辣肉丝面。时间太紧，只能请您将就一下。”
这话说得太客气，顾念白反倒不好意思起来：“麻烦你帮我收拾家里，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您还做饭给我吃，真的很感谢！”
注意到顾教授盯着自己的面碗，易轻尘解释道：“我不能吃辣，所以是番茄鸡蛋面。”
顾念白浅笑：“这是你的心血，我不能浪费。”
熟悉的味道在口中弥散开来，顾念白有些失神。
易轻尘低低问：“顾教授，是不好吃吗？”
顾念白摇头，带着惋惜：“是太好吃了，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易轻尘忙问，忽然又觉得自己太冒失，连忙表达歉意：“对不起！我不该打听您的私事。”
顾念白淡淡道：“没什么。我曾经有一个朋友，她也给我做过这样的面条。”
易轻尘试探着：“您那朋友是个女孩子吧？”
顾念白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注意到易轻尘眼底闪过的狠戾。
收起情绪，顾念白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面条香辣味美，肉丝Q弹有嚼劲，不过一碗面条，他却觉得比米其林餐厅的大餐还好吃。
喝下最后一口汤，顾念白把空荡荡的碗放在了桌上：“易同学，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手艺？”
易轻尘道：“小时候爸爸妈妈工作都很忙，我和姐姐就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顾念白随口说了一句：“你还有个姐姐呀！有姐姐保护的孩子都很幸福吧？”
“是很幸福。”易轻尘陷入了回忆，“我姐姐的男朋友也喜欢吃辣，所以这麻辣肉丝面还是姐姐教我的呢！”
易轻尘那孩子很乖，温顺得就像只小猫，顾念白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代我向你姐姐说声感谢，因为她我今天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面条。”
易轻尘声音哽咽了：“我姐姐她······去世了。”
心尖颤了一下，顾念白满怀歉意：“真是对不起！我······”
易轻尘懂事地摇摇头：“不关顾教授您的事。姐姐虽然不在了，但我会替她完成她的梦想，学习法律，成为一名厉害的律师！”
顾念白微笑着鼓励：“你这么优秀又努力，一定会的！”
三下五除二吃光了碗里的番茄鸡蛋面，易轻尘又抢着把碗洗了才离开。
门关上的一刹那，易轻尘看着顾念白的背影脸上写满了恨。
姐姐就是因为顾念白这个人渣才学的法律。
为了追赶顾念白，姐姐十分辛苦。
姐姐为顾念白付出了一切，却还是被无情抛弃，最终承受不了失恋的痛苦而自杀。
从小疼爱自己的姐姐，保护自己的姐姐没了，易轻尘心如刀绞。
他发誓一定要找顾念白报仇，要让顾念白失去所有，身败名裂，余生都生活在痛苦之中！
帝都大学研究生复试刚刚结束，学生们陆陆续续从大楼里走出来。
这是顾念白第一次招收自己的研究生，算是开门弟子，所以他格外谨慎。
优中选优，顾念白挑选了一男一女两个学生，其中一个就是给他收拾过“狗窝”的易轻尘。
倒不是因为欠着易轻尘人情，顾念白才选中他，而是易轻尘这孩子不管是学识还是谈吐都非常出众。
对于这两个学生，顾念白很满意。
他拿着资料正准备离开，却在走廊上被教导处的刘主任叫住：“顾教授，有件事和您商量一下。”
夕阳照射在宁静的教学楼，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只剩下刘主任和顾念白两个人。
“刘主任，有什么事吗？”
顾念白客气问。
刘主任带着一丝试探：“顾教授，你这次复试的学生里有一个叫李瑶的。我想问一下，她通过你的复试了吗？”
顾念白心里咯噔一声，猜到了刘主任的意思：“很遗憾，李瑶没有通过。”
顾念白在国外的学术圈呆了十年，选拔人才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实力。
刘主任笑得谄媚：“顾教授，我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李氏集团是我们市里的龙头企业，李瑶正是李氏集团的千金。只要你答应收下李瑶，李氏集团就会给咱们学校捐一千万！”
顾念白个性刚直，直接表示了拒绝：“李氏集团若是愿意回馈教育事业，那就不应该提出这样的交易。对不起，刘主任，我不能这么做。”
刘主任苦口婆心：“顾教授，你先别急着拒绝。你想想，有了这一千万，我们可以改善学生的学习环境，甚至支助更多的贫困大学生。这不是交易，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顾念白冷冷道：“作弊就是作弊，找多么高尚的借口都改变不了不公平的本质。再说了，这一千万又有多少会真正用到学生身上？这一点，刘主任应该比我更清楚。”
刘主任顿时拉下脸来：“顾教授，你也是帝都大学的一份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难听的话呢？”
顾念白不惧分毫：“刘主任，您要是觉得我太顽固，那么可以告诉校长把我开除了。全世界可不止帝都大学一所高校。”
说完，顾念白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刘主任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红，可他也没办法。
顾念白是法学领域的知名学者，是学校花大力气才从国外挖回来的高级人才。
正因为如此，李氏家族的千金才想要在顾念白手里镀个金。
“妈的，别以为有点本事就了不起！你早晚要栽跟头！”
骂骂咧咧几句后，刘主任愤愤离开。
夕阳快全部落山了，昏暗的余晖里，易轻尘从楼梯拐角处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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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市郊，锦屏山俯视着整座城市，半山腰上有一座豪华别墅。
管家恭敬地站在主人面前：“少爷，有何吩咐？”
易轻尘摇晃着手中的红酒，如一尊雕刻精致却冰冷无比的塑像：“李氏集团的李瑶竟敢和我抢东西，胡叔，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胡管家很是诧异：“少爷，李氏集团和易家有生意往来，这不太好吧？”
易轻尘冷哼一声：“李氏集团手段卑劣，爪子竟然都伸到大学校园去了。就和顾念白一样，看似道貌岸然，实则内里是一团污秽，这种合作伙伴不要也罢！”
胡管家欲言又止。
少爷是董事长在外面生的孩子，夫人一直没有生育，老夫人这才把已经十岁的少爷接回了家。
虽说是荣耀财团的继承人，但少爷一直被夫人排挤，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
从前还有大小姐能管着少爷，可自从大小姐自杀以后，少爷就变得更加孤独狠戾。
胡管家知道，少爷失去姐姐后有多痛苦，这次的报复谁都拦不住。
“少爷放心，我马上就去处理。”
胡管家走后，偌大的客厅里只有易轻尘一个人。
顾念白的脸忽然出现在脑海，旁边还站着想走后门的李瑶。
易轻尘莫名有些烦躁。
几天后，李瑶去了国外，在国内消失得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易轻尘也接到了导师顾念白的电话。
第二天一早，易轻尘穿上了非常质朴的西装，骑着共享单车来到了龙腾大厦。
龙腾大厦位于帝都的CBD，许多知名企业的办公室都在里边。
也包括了顾念白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朝晖律师事务所。
易轻尘刚把单车停好，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易师兄，你好！”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和他一起被录取的同学甘棠，在初试和复试里他们都有见过。
易轻尘微微一笑：“甘棠师妹，你好！”
“易师兄，你也太帅了吧！”甘棠一瞬间有些呆，转而又感叹道，“你和顾教授简直就是帝都大学的颜值天花板！以后我常常都会和你们在一起，真是太幸福了！学校里的其他女同学只怕是要嫉妒死我了，哈哈~~~”
易轻尘也被甘棠的活泼逗乐：“哪有那么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甘棠一本正经拿出手机，打开校内论坛，“这个帖子问谁想要嫁给顾教授。师兄你看，下边的楼盖得有多高，都想做教授夫人呢！”
易轻尘仔细一看，果不其然，不仅有女生，甚至还有男生叫嚷着要嫁给顾教授。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顾教授的偷拍照片。
易轻尘一点都不奇怪，他知道顾念白在学校有多受欢迎，甚至还知道，顾念白从小到大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有无数女生为他疯狂，这里边也包括他的姐姐易微雨。
“师妹，顾教授还在等着我们呢！我们快上去吧！”
易轻尘催促着，甘棠点点头，连忙收起手机。
今天是他们录取后第一次和老师碰面，也是跨入律师行业的开始。
律所的前台一听说两人找顾念白，连忙起身引路：“顾律师和我打过招呼，说你们来了就马上带你们去他办公室。”
朝晖律师事务所在业界大名鼎鼎，在全国都有分部，这里是总部，办公区域非常大。
中间有一大片公共办公区，都是普通律师的工位，周围有一圈独立的办公室，那是高级合伙人才有的待遇。
穿过公共办公区，前台小姐姐在一个办公室门前停下：“这里就是顾律师的办公室，他早就在里边等你们了。”
谢过前台后，甘棠轻轻敲了敲门，等到里边传来“请进”的声音，他俩才推门进去。
看见两位学生，顾念白很是高兴，他介绍道：“我的办公室在隔间里边，外边的两张办公桌是你们的。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助理律师。”
甘棠开心极了：“顾教授，我刚才问了前台小姐姐，她说只有高级合伙人才有独立的办公室，其他人都在大办公区工作。我和师兄一来就有这么好的待遇吗？”
顾念白笑了：“你们是我的学生，又是我的助理，当然会和别人不同。”
把两位学生叫到自己办公桌前，顾念白拿出两份聘用合同：“你们看看里边的条款，要是有什么问题尽管提。”
甘棠一看，惊讶得合不拢嘴，合同里写着基本工资五千，每个案件还有5%的利润提成！
缓了好一会，甘棠才说道：“顾教授，您给的待遇也太好了吧！”
顾念白回答：“有付出就应该得到相应的回报。我是你们的导师，不是剥削人的资本家。从今以后，所有的案子你们都会有5%的提成。”
甘棠怯生生问道：“顾教授，您的意思是所有案件？也包括您的？”
顾念白浅笑：“对啊！我们是一个团队，不分你的我的。”
从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慌张，甘棠很不安：“可是顾教授，我们只是刚出茅庐的新人，您是业界有名的律师，这样对您来说太不公平了！”
律师医生一样，越有经验越能得到客户的信赖，而刚刚入行的新人连解决吃住问题都很困难，导师一开始就给了他们这么好的待遇，怎能让甘棠不惶然？
顾念白脸上的笑容加深：“我回国不到半年。糖糖，你俩是我的开门弟子，就如同我的孩子一般。既然我选中了你们，就该为你们负责。对了，我听你的朋友都叫你糖糖，我也可以这样叫你吗？”
甘棠捂着滚烫的脸颊，受宠若惊：“顾教授，我发觉我要爱上你了！”
易轻尘调侃道：“可别！你刚才没听老师说吗？我俩就是他的孩子，你怎么能对父亲不敬？”
师徒三人面面相觑，继而又发出开心的笑声。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传来喧嚷的声音。
律所向来很安静，这倒是怪了。
师徒三人出门一看，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妈跪在地上，不停磕头不停哀求：“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女儿！”
律所里七手八脚的都去拉扯大妈，可谁也不愿答应她的请求。
顾念白问了缘由，原来大妈的女儿因故意杀人罪被逮捕，下周就要开庭审理。
可是她家没有钱，法律援助的律师又很敷衍。
都说杀人偿命，大妈怕女儿会被判死刑，只能求到朝晖律所来。
可这种案子不好做又没钱，时间又紧，根本没人愿意接。
有人喊了保安，保安请不走大妈，只好把她硬拽往外拉。
大妈一边挣扎一边哭喊，场面一度很混乱。
从一开始，易轻尘就默默观察着顾念白的反应。
只见他表情平淡，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易轻尘在心底冷笑，顾念白狠心抛弃姐姐，本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刚才看到他给的合同，易轻尘一开始倒是挺意外的，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顾念白在外边的名声很好，对谁都彬彬有礼。
顶着法学才子的光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他背后的冷血。
易轻尘正思忖着，顾念白忽然开口道：“等一等，这位阿姨请您到我办公室坐一坐，具体说一说的案件情况。”
大妈一听有律师愿意接，开心得不得了。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顾念白把大妈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可易轻尘一点都不奇怪。
顾念白双商极高，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越是在大妈无助的时刻出手，越能在众人中显示出他的道德优越，品德高尚。
果然是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易轻尘暗暗提醒自己提高警惕，这次的对手实在不简单。
办公室里，大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女儿悲惨的遭遇。
她的女儿名叫张燕，张燕因忍受不了丈夫的家暴，于是在丈夫的酒里下了毒。
大妈说话抓不住重点，东拉西扯了一大堆，顾念白还是耐心听完。
安抚了大妈一会儿，顾念白就让大妈签了委托书。
好不容易送走大妈，顾念白问两个学生：“你们听出了案件的主要情况了吗？”
甘棠晃了晃手中的笔记本：“顾教授，我有乖乖做笔记哟！”
顾念白笑着点点头又看向易轻尘。
易轻尘指了指脑袋：“都在这里边。”
顾念白看过易轻尘的资料，他的智商超过120，记忆和思维能力强大。
顾念白低头看表：“现在十点，我们还能抓紧时间去一趟检察院，调取张燕的卷宗。”
下周就要开庭，他们不能浪费一分一秒。
检察院起诉科。
顾念白敲了敲门：“打扰一下，我是张燕故意杀人案的辩护律师顾念白。”
听到顾念白这个名字，一个工作人员从资料堆里抬起头，看见顾念白有些吃惊：“顾念白，是你？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顾念白一瞧，笑道：“林峰，好久不见啊！我回来有一段日子了。谁是张燕案的主管检察官，我来查阅卷宗。”
林峰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我就是！所以我这次的对手是你吗？”
“真巧啊！”
顾念白叹道，他和林峰是硕士同学，至今已经有六年没见了。
林峰看了看顾念白身后的两人，问道：“他们是······”
甘棠鞠躬回答：“林检察官您好！我们是顾教授的学生。”
“顾教授？”林峰问，“你难道在帝都大学？”
顾念白点头：“是啊！”
林峰一拳打在顾念白胸口：“你小子行啊！年纪轻轻就成了名校的大教授。不过你回国怎么不通知一声，我们这些老同学也好给你接接风啊！”
顾念白道：“大家都忙，我不想给大家添麻烦。”
林峰嗔怪：“你呀！还是老样子，干什么都一个人，生怕打扰到别人。”
寒暄几句后，工作狂顾念白认真查阅起卷宗来。
离开之前，林峰无奈道：“念念，你回国，我本该请你吃饭。不过咱们现在身份特殊，必须得注意避嫌。等案件结束，我们再约！”
念念是从前老师和同学对他的昵称，好多年没听到了，顾念白一时也很感触，回答道：“好！”
顾念白已经走出好远，林峰还在办公室门口目送。
同事杨丹拍了拍他的肩膀：“林检，人都走了，您还看什么呢！”
林峰幽幽叹气：“小杨，咱们这次要完了！”
杨丹和林峰是张燕案的公诉人，算是搭档。
杨丹不解：“张燕的案子证据确凿，几乎是板上钉钉，就算你同学是帝都大学的法学教授，那也不可能翻案呀。”
林峰讳莫如深：“小杨，你不了解我这个同学。他在学生时代，就被法学泰斗夸赞是法律界的希望。凡是他经手的案子几乎就没有输的，任何对手在他面前都像个菜鸡，常常被怼地满头大汗。”
杨丹给吓坏了：“林检，不会吧！这要在法庭上出丑，咱俩身为检察官还有什么面目见人？”
忽的，林峰拍着杨丹的肩膀安慰：“也没啥！输给大神咱不丢人！”
杨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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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学生的第一顿饭，顾念白选了一个安静又雅致的餐厅。
在等候上菜的时间里，顾念白询问两个学生对张燕故意杀人案的看法。
易轻尘正要开口，却被义愤填膺的甘棠抢了白：“死者李勇就是个屁本事没有，只会欺负老婆的混蛋！他居然把怀孕的妻子打流产，还在外边和别的女人厮混，死了也活该！”
易轻尘道：“李勇该死，可是张燕却触犯了法律，为了渣男赔上自己的后半辈子，甚至是自己的命，可一点不划算！”
甘棠道：“可是张燕没多少文化，她根本就想不出更能保护自己的办法。顾教授，您说对不对？”
顾念白回答：“这也侧面说明了我国女性受教育程度不高，得到的保护力度很少。尽管如此，小棠，我还是要提醒你，我们是律师，最重要的就是理智和冷静，否则会极大的影响我们的判断力。”
甘棠噘嘴：“可是老师，我们是张燕的辩护律师，我同情自己的委托人都不行吗？”
顾念白耐心引导：“对律师来说委托人利益至上，但我们不管做什么也都必须在法律的框架内。如果过于共情，跨越了红线，很有可能把自己也送进监狱。这样的例子在律界并不少见。所以保持中立，对委托人负责就是我们的最高信条。”
正说着，服务员开始上菜。
易轻尘特意把一盘麻辣鱼挪到老师面前：“顾教授，这是您最爱吃的。”
顾念白笑道：“知道你不吃辣，所以我刚才特意给你点了糖醋排骨。”
听着眼前两人的谈话，甘棠眼珠子一会儿看看老师，一会儿又转到了师哥身上：“你们居然连对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什么都知道。你们该不会是······”
此刻，甘棠的表情十分复杂，带着错愕还有些花痴。
易轻尘嘴角带着浅笑：“师妹你别想歪了，我只不过之前和老师见过面，一起吃过饭。”
不满立刻爬上了甘棠的脸：“老师偏心，更喜欢师哥。”
顾念白像哄孩子一样哄道：“那小糖糖你现在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老师一定记在心里。”
“我喜欢吃深海大龙虾！”
甘棠也不客气，狮子大开口，反正老师是顶级律师，有的是钱。
这一点甘棠拿捏得很好，顾念白确实很大方，一招手，赶紧吩咐服务员加了大龙虾，免得小丫头闹亏欠呢！
甘棠欢天喜地：“谢谢顾教授，我真是太爱您了！”
易轻尘打趣道：“从来都只有乖乖听话的研究生，哪里有你这样欺负教授的学生？小心顾教授给你挂科，让你毕不了业！”
对于师兄的“恐吓”，甘棠才不怕呢。
她凑近顾念白道：“老师才不是这样的人呢！我呀，一定是祖坟冒青烟了，才能遇到这样好的导师！”
易轻尘继续揶揄：“那你还不赶紧回去给你祖宗烧高香？”
甘棠冲师兄做了个鬼脸。
两个学生，一个活泼可爱，一个开朗但不失沉稳。
明明最怕吵闹的顾念白，却一直带着笑意。
吃过饭，顾念白把卷宗材料递到学生面前：“张燕的案子很具有挑战性，对你们的能力也有很大的锻炼。准备好辩护词，我会和你们在开庭的前一天开展模拟法庭，帮助你们完善诉讼思路。”
甘棠问道：“顾教授，您的意思是我和师兄全权负责张燕案？”
顾念白点头：“没错，不过别担心，有任何问题，你们可以随时找我。”
“顾教授，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第一次独立办理案件，可甘棠一点都不怯场。
虽是女孩子，可她从小就比别人胆子大，喜欢挑战，这也是顾念白挑中她的原因。
易轻尘说道：“这是老师布置给我和糖糖的第一个作业，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
看见学生斗志昂扬，顾念白很欣慰：“那走吧！我送你们去看守所。”
下午，师生三人又马不停蹄来到了关押张燕的城北看守所。
顾念白并没有进去，而是在车里等候。
学生是他亲自挑选的，那么他就会百分百信任。
两个学生进去没多久就走了出来。
甘棠噘着嘴抱怨：“顾教授，张燕很颓丧，一直说杀人偿命，根本没有求生的欲望，更不愿配合我们的工作。”
根据经验，顾念白提醒道：“张燕长期遭受家暴，难免会心理崩溃。一个人想要活，首先得有盼望的人或事。”
甘棠很聪敏，立马道：“我知道了！张燕还有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孩子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就在这时，顾念白的手机响了起来。
易轻尘不经意间窥见了来电显示的名字——苏忆南。
苏忆南，现今娱乐圈最当红的影帝，新闻满天飞。
就算易轻尘不想认识都难。
挂断电话，顾念白道：“我有点急事去处理，剩下的工作你们自己安排。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目送老师的车开出好远，甘棠咕哝道：“师兄，你说顾教授是不是急着去见女朋友啊？”
易轻尘一边走一边道：“案件这么棘手，下周就要开庭，与其担心老师的私事，不如想着如何过了这一关吧！”
甘棠耸耸肩：“老师的女朋友就是我们的师娘啊！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不想！”
易轻尘回答得很干脆。
甘棠还在八卦：“顾教授实力和颜值齐飞，想必他的女朋友也一定集美貌和智慧于一身。不过到底是谁呢？要是被公开，学校多少人要失恋啊······”
甘棠一直叽叽咕咕说个没完，易轻尘打断道：“师妹，要是案子办砸了，我觉得导师会开除我们，你觉得呢？”
甘棠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乖乖跟着师兄去查案。
时间过得很快，开庭前一天，师生三人才有空坐在一起做最后的法庭对抗演练。
顾念白当公诉人，易轻尘和甘棠做辩护人。
尽管易轻尘和甘棠做了充足的准备，但姜还是老的辣，顾念白抓住对方的漏洞一连提出好几个问题。
甘棠和易轻尘都回答得很应付。
三人一遍又一遍修改辩护词，一遍又一遍模拟演练，不知疲倦。
都是较真的主儿，不达到完美不罢休。
回过神，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顾念白让两个学生回家，并嘱咐他们明早七点在校门口等他。
第二天八点半，顾念白三人准时出现在法院。
另一边林峰对着搭档道：“小杨，准备迎接疾风吧！只要别输得太难看就行！”
杨丹将信将疑：“林检，那个顾教授，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而且我看他看着眼睛挺斯文的，不像是会穷追猛打的人啊！”
林峰道：“你那是不了解顾念白。私下里他是很随和，但一旦到了工作上，尤其是法庭里，亲兄弟都没情面可讲！自求多福吧！”
杨丹被林峰说得胆战心惊。
到了法庭，两人却看见顾念白坐在旁听席上，辩护席上竟是他刚刚招收的学生！
杨丹低低道：“林检，人家顾教授完全没把你放眼里，直接派学生做你对手。”
林峰哀叹：“同样是人，都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我和顾念白差距咋那么大呢？”
杨丹捂着嘴直笑。
庭审前半段，控辩双方还算打成平手，可到了后面的辩论环节，林峰和杨丹就开始感到吃力。
杨丹偷偷给搭档递了纸巾，林峰接过擦了擦汗水，这场仗真是不好打。
林峰对着主审法官道：“张燕实施的是一场有预谋的犯罪行为，影响极其恶劣，为此我们提出死刑的量刑建议，维护法律的尊严！”
甘棠立即反驳：“我们不能避开原因谈结果。张燕长期遭受丈夫刘军的家庭暴力，刚才我们提交的出警记录和医院的病例足以证明。当一个人的生命权和健康权受到威胁时，那么她做出任何保护自己的行为都在合情合理。”
杨丹道：“张燕的行为直接导致了刘军的死亡，虽有前因，但绝不合法！”
易轻尘开口道：“法律是无情的，但我们人却是有感情的。母亲生我养我，妻子为我生儿育女。身为男人我们不能否定女人的伟大。可刘军不仅没有做到丈夫的责任，反而迫害妻子。如果张燕因此受到严苛的惩罚，那就代表着法律纵容家暴的滋生。
尊敬的法官阁下，每一个判例都对社会有极大的影响。张燕案看似是个案，但实际上是千千万万受迫害女性的缩影！”
说到这里，易轻尘冲法庭里的张燕点点头。
这是他们之前在看守所就约定好的。
只见张燕撩起自己的衣服，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易轻尘继续道：“请大家看看，这个可怜又无助的女人！在她痛苦和绝望时你们在哪里？她没有文化，选择了最最无奈的方式摆脱痛苦。而你们现在又站在道德制高点，站在无情的法律条款上要去剥夺她的生命。难道你们要做帮凶和刽子手吗！”
易轻尘的发问震耳欲聋，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在这一刻，易轻尘和老师目光相接。
顾念白微笑着点头，赞许他做得很好。
易轻尘朝着老师微微鞠躬，表示感谢。
昨天老师为他们不厌其烦地演练，改稿，今天的顺利都离不开老师的指导。
判决很快下来，张燕杀人是事实，故意杀人罪成立，却摆脱了死刑和无期，判了三年缓刑五年，这已经是难得的胜利。
走出看守所，外边阳光正好，张燕不仅见到了两个年幼的孩子和年老的母亲，还见到了帮助她的三位律师。
一家人抱头痛哭后，张燕拉着家人给恩人下跪。
顾念白三人连忙拉起他们。
张燕道：“多谢三位律师的免费帮助，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甘棠笑道：“没有下辈子，也不用下辈子，你只要这辈子和家人一起好好生活就行了。”
张燕点着头，但其实她很迷茫。
母亲老了，两个孩子又还小，生活的重担却结结实实压在了她身上。
善解人意的顾念白却替她全部都想到了：“张燕，帝都大学的学生食堂还缺人。我已经问过后勤了，你要是愿意去，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巨大的喜悦爬上张燕的脸庞，她眼含热泪：“顾律师，我愿意！愿意！你们这样帮助我家，我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顾念白十分温柔：“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努力活下去。”
因为顾念白的帮助，张燕的人生彻底发生了改变。
告别张燕一家，甘棠才感叹道：“顾教授，您真是太周到了。学生食堂每天都要剩下很多饭菜，张燕完全可以带回家去，既解决了浪费，又缓解了她家极大的困境。”
顾念白道：“不仅如此，学校还有职工宿舍。两个孩子如果住在帝都大学里，也能受到好的熏陶。”
甘棠崇拜老师极了：“这可比直接给钱帮助好太多了！顾教授，您给了张燕一家最最重要的尊严！我对您的敬仰简直犹如滔滔江水······”
奉承话还没说完，顾念白就笑着打断：“少拍马屁！尽管这次的案件没有钱，不过吃饭不能少。想吃什么？我请客！”
甘棠开心地挽着老师的胳膊：“我想吃大海大餐行不行？”
顾念白不像个严肃的老师，倒像个温柔的邻家大哥哥，笑道：“这个可以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