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2-28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言它 主角：樊梓娇 夜北辰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早上八点，樊梓娇在摇晃着的房间里醒过来，赤脚踩过地上铺着的法兰绒地毯，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窗外是无边无际的蔚蓝大海，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海面在晴好的天气里显现出了它乖顺无害的一面，但在海上住了这些天下来，樊梓娇早就在见识过了它的无情和恐怖后，畏惧于它的情绪的暴烈无常了。
今天是结束了法兰西求学之旅的樊梓娇，登上了渡轮“约克号”的第十三天。这艘从英国驶向华国的渡轮要在这情绪多变的海面上漂满一个月才能抵达华国的洋城的码头。 穿戴整齐后，樊梓娇拉开舱门，准备去位于渡轮二层的餐厅用餐。
刚将舱门重新拉上，樊梓娇就在走廊里碰到了从隔壁房间出来的孔盛褚。
孔盛褚穿着板正的衬衫搭配着马甲，一件外套随意搭在胳膊上，没有系领带一见到樊梓娇，立刻笑开了一口白牙：“早啊。”
樊梓娇也冲他笑：“不早了，梦笙姐定已在餐厅坐着了。”
到了餐厅，顾梦笙果然已坐在靠窗的位置喝咖啡了，见两人下来，她挽了挽袖子看表：“再晚三十分钟你们就吃不上这顿早饭了。”
说这话时，她俨然一副严苛的教育者姿态。孔盛褚笑嘻嘻地将手上的西服外套放到了她斜前方的座位上：“梦笙不愧是要回国‘开民智’的，现在就已有教授派头了。”
梦笙回了他一个眼刀，他依旧嬉皮笑脸，拿起桌上餐盘去乘早饭。顾梦笙是两人在留学生公寓里同住的同学，公费出派的教育学、心理学双休高材生。跟他们两个全凭家里资助的懒蛋不一样，自律的很。
渡轮每到一个港口，都会派船员去补给些新鲜蔬果和易存储的物资。早餐是自助式的，渡轮已7天没靠过岸，餐厅的自助菜色还是那老几样，头等舱的客人能额外得到一些蔬果。樊梓娇剥开一瓣有些干瘪了的橘子塞进了嘴里，明天渡轮大概就会靠岸离岛，一想到明天就能踏上陆地，即使只有半天时间，也足够让樊梓娇雀跃了。
三人吃了一会儿，一个穿着摩登绿色丝绒裙子，涂着入时眼影膏的娇媚姑娘端着餐盘走到了孔盛褚对面的位置上，礼貌询问着：“你好，我能坐这吗？”
她这话虽对着顾梦笙说，眼生却不断往孔盛褚身上瞟去。
顾梦笙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道：“没人，你坐罢。”
那女子闻言，笑盈盈地坐了下来。
餐桌交谈间，几人交换了姓名和留学的学科，得知那涂了眼影膏的姑娘叫杜晓，是留法兰西学美术的。
天气晴好，餐后几人去了公共甲板上吹海风晒太阳。杜晓粘在孔盛褚身边跟他攀谈，顾梦笙和樊梓娇二人也不去打扰，只站到稍远些的地方聊自己的。
樊梓娇被太阳照得微微眯起眼，看了眼另一头的孔盛褚。孔家和樊家是世交，孔盛褚和樊梓娇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在一块的时间久了，总是会忽视对方身上的变化。孔盛褚的鼻眼都像极了他的母亲，在少年时期就已有了翩翩公子的影子。如今三年留洋学成归来，整个人更显挺拔厚重。丰神俊朗，风趣幽默，这么个贵公子的，也难怪撩得船上那些小姑娘，纷纷倾慕。 樊梓娇想着，不由笑了：“孔哥哥还挺招桃花的，这都是游轮上的第几个了？” 顾梦笙睨她一眼：“第三个了，若不是他对某人过于执着，在法兰西时候能有更多桃花。”
樊梓娇被她说得一阵尴尬，只好闭口不提，想等对面揭过这一茬。
可顾梦笙不知今天怎么的，不仅没想着点到为止，还就着这个话题转过了身来，背靠着栏杆对樊梓娇道：“我倒是也好奇，你是怎么想的？我虽不清楚你们之前的事，但好歹也算是同你们一道同学了三年，这些日子他是怎么对你的我都看在眼里。况且孔小公子不论才情、相貌还是家世，都要数上乘。我不是爱八卦的人，但作为朋友，我也是真的想问问看。你是怎么想的？”
樊梓娇眼神闪躲了下，终是移开看向了那片不断翻起浪花的碧蓝海水：“什么怎么想的？”
“你喜欢他吗？”
顾梦笙的话，在海风中荡着圈，让樊梓娇的心微微一颤
樊梓娇突然又想起了那个人，那双亮得像粹了星子的眼睛，她看着那人眼里自己的倒影，几乎有一种自己被爱着的错觉。
她想起自己抬手抚了上那人锋利的眉尾，哑着声对她说了句喜欢。
带着咸味的风，吹开了樊梓娇皱着的眉头，抚平了方才颤动着的思绪，她平静地叙述着：“我十六岁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