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2-13 来源：不可能的世界 分类：现代 作者：飘棠 主角：周云 涟漪
涟漪拉着周云就进了商场，等周云反应过来的时候，涟漪正牵着她的手在商场逛街。
她眉头微皱，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抽出自己的手。
摩登商场是上海滩最大的一家商场，商场里不仅有东方物件，还有不少从外国进口来的商品，琳琅满目，一应俱全，看的周云眼花缭乱。
涟漪见周云抽出手转身笑道：“你别乱跑，这儿地方大，别走丢了。”
“不用你操心……”周云嘟囔了一声，跟在涟漪身后。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尽管在学校见识了不少，但像现在这样的繁华场景她还是第一次见。
周老爷生前是个古板封建的人，他觉得周云姑娘家家读书已经是不务正业了，更别说让她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了。
周云紧跟在涟漪身后，但也好奇的东张西望。
涟漪明显是这里的常客，不少店员见到她都会热情的打招呼，涟漪也一一点头回应。
“诶！你到底要买什么？”周云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声。
涟漪装作没听见，一手拿着书和小包，一手在各种商品旁摸过，时不时还问一下商品价格。
周云见自己被无视就又喊了一声涟漪：“喂！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涟漪回头看着周云，那眼神好似是希望听见周云说什么话一样。
周云突然被人盯着，反而不再大声说话，脑子飞速转了两圈，才小声开口：“小妈，你…你到底要买什么？”
涟漪看着周云别扭的样子心里笑笑，脸上一脸冷漠，淡淡的说：“不是说了吗？裁新衣服啊，你的那些衣服都太丑了。”
周云：“你的也好看不到哪去…”
周云声音不大，但涟漪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
涟漪无所谓的点点头，径直走向一家裁衣店。
刚进店，店里的店员就热情的凑上来对着涟漪打招呼：“诶呦喂，周夫人！您可有一阵没来小店了，今天准备做一身什么衣服啊？”
涟漪摆摆手，坐在店里的椅子上，打量着这店里装修摆设：“不错啊，路老板，几个月没见这店里摆设都换成西洋风的了，你之前那些檀木家具呢？”
“不瞒您说，现在有不少洋人来我店里做衣服，我就想着换换店里的风格。”
涟漪点点头，招手让周云过来。
周云在外还算听涟漪的话，但还是一脸不情愿的走到涟漪身边。
涟漪和老板介绍道：“路老板，这是我家小姐周云，今天来是想请路老板亲手给我家云儿做身衣服。”
路老板上下打量了一下周云，脸都快笑烂了，招呼着店里的几个裁缝过来。
“你们给周小姐量量身材，”转头对涟漪说道，“夫人您还是老样子？”
涟漪点头：“是，四件现下最时兴旗袍款式。记住，端庄些的。”
路老板：“是是，那周小姐呢？”
涟漪在店里看了一圈，指着一件淡绿的样衣说道：“就按照那件款式做。”
路老板立马开始捧：“夫人好眼光啊！这款式可是我们店里最流行的，不少洋人小姐都喜欢这个款式的衣服。”
“是吗？”涟漪冷笑一声，“路老板，要我说你还是把这装修摆设都换回原来的样子吧，一堆西洋摆设里放着旗袍真是不伦不类，难看至极。”
“是是是，明儿就换回来。”
这边涟漪和老板说话，另一边的周云被三四个人围住，每人手里都拿着软尺在周云身上比划，周云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感觉浑身都不自在，站在原地身体都僵硬了。
涟漪刚好看过来，看着这情形不禁笑出声来。
等给周云量完身材尺寸，路老板把记录周云身材尺寸的本子拿过来给涟漪看。
涟漪看了眼本子上的数据，又看了眼坐在旁边一脸幽怨的周云：“我家云儿身材真不错，穿旗袍肯定俏皮可爱，像只小兔子一样。”
“你…你胡说什么？你才小兔子！”周云越往后说，声音越小。
“难道不是吗？行了，回家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周云：“什么话？你能说什么好话？”
“回家你就知道了。”说完对路老板说道，“下个月我来取周小姐的衣服，还有，趁早把这些洋人的装饰换了，难看死了。”
“是是，您慢走。”
出了裁缝店，涟漪又带着周云在其他柜台逛，买了一大堆化妆品和护肤品才回家。
回到家，管家站在门口一脸的焦急。
看见周云和涟漪一起回来才送了一口气。
涟漪看见管家就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管家立马小跑过去：“夫人……”
“把这些东西都拿到我院里去，还有，你这个月的月钱扣掉三分之一，不是让你看好小姐别乱跑吗？”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管家连忙鞠躬道歉：“夫人别动气，刚刚当铺送来账本，小的看账本没注意到小姐。”
涟漪摆摆手：“算了，把东西先拿进去吧。”
“谢夫人。”
回到房里，周云好像才回神，又是一副小猫炸毛的样子，毫不客气的对涟漪说道：“你干什么？不要以为你今天带我去商场买东西，我就会承认你是我母亲！”
“我不是和你说这些，我想对你说陈鸿斌不是好东西，别看他一副贵公子的样子，内里就是想和你上床，他和你爹没什么两样。”
这一句话不仅骂了陈鸿斌，连带着周老爷也骂了。
周云一听就不高兴了，厌恶的看着涟漪，嘴上也毫不留情的说：“是，这世上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行了吧！龌龊的人看什么都龌龊，少拿你那鼠目寸光的见识评价别人！”
涟漪倒是对这番话无所谓，她本来就没希望周云能够立刻醒悟，她父亲对她思想的封建禁锢和陈鸿斌那副伪善的外表早就蒙蔽了周云辨别是非的双眼。
她说这些话只是希望周云可以三思而后行的和陈鸿斌相处。
涟漪慢条斯理的翻开一本看着，下人端着茶进来，涟漪便顺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随你怎么想我，但是别离陈鸿斌太近，他不是好东西。”说着又喝了杯茶，“前面他在书上指给你看的话你不觉得很冒昧吗？你们才认识几天，见过几面，他就说他喜欢你，那是喜欢吗？那是对你的图谋不轨！”
周云一脸疑惑的看着涟漪，她怎么知道那句英文表达的意思，她不是不识字吗？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反驳涟漪说：“别以为你的那些情人薄情，你就认为世界上所有男人都薄情，你根本就不了解陈鸿斌，少胡说八道了。”
涟漪：“深情男人自然有，但绝对不是陈鸿斌。”
“我看你最薄情！最是图谋不轨的人！”
周云越说越气，最后从桌子上拿起那本英文书头也不回的回自己院子了。
涟漪低头，面无表情的喝了口茶，合上书走到一旁拿起电话打了个电话。
“呦，经理！和谁打电话呢？笑的这么开心？”
说话的是歌厅的清玉，也是涟漪的姐妹之一。
她倚在门口，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吸了一半的烟，身上的衣服领口半敞着，露出一半香肩，眼神懒洋洋的含着笑意看着歌厅经理。
经理摆摆手：“去去去，别打听了，一会陈老板要来，告诉粉玉，让她收拾一下。”
“切，涟漪打来的电话吧？这次找你又是什么事？”清玉吸了一口烟，微张着红唇缓缓的吐出一口烟。
“没事的话就去招揽客人，别闲的无聊瞎打听。”
清玉白了经理一眼，故意长叹一口气说道：“民国了，也就你会让我们干这档子烂事，其他歌女哪有这个义务，世风日下啊！”
经理反驳：“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我供你们吃喝，你们早饿死街头了，我算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再说了，这些事你们从中也捞了不少小费，总得报答我吧。”
“是，救命恩人！真是感谢救命恩人给我们饭吃。”
“快点去，别墨迹！”
清玉转身离开，这经理也是见人下菜，有本事让涟漪去接个客试试，迟早被涟漪把脸挠花。
等清玉走了，经理又拿起电话，换了个谄媚的口气说道：“夫人您说的我一定竭尽全力办到，到时候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就放下了电话，然后叫了几个歌女过来。
说是歌女，其实都是和清玉一样的姑娘。这些姑娘都是歌厅炙手可热的姿色，她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关于陈鸿斌的事。
经理把她们叫来就开始挨个盘问关于陈鸿斌的事，不问不知道，一问才知道这个陈鸿斌每次来歌厅都是以他父亲的名义来的，还有些事，他这个经理都不清楚。
经理把歌女们说的话记下，然后又叫来几个歌厅的服务生。
涟漪挂了电话明显松了一口气，叫下人煮了一碗枇杷水。
自己则躺在以前周老爷坐的藤椅上看书，书上的字没看进去几个，心里想的都是怎么揭穿陈鸿斌伪善的面目。
她在上海滩混迹了多少年，凭她的人脉查到陈鸿斌的丑闻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她现在担心的是周云会不会再次被陈鸿斌的“花言巧语，温柔攻势”所骗。
周小姐是温室的花朵，从小就被周老爷宠着，在她看来她身边除了涟漪都是好人，也很容易相信别人；但是涟漪她不一样，她见过太多这个年代的腥风血雨，也见过太多看着像好人的坏人，除了自己，她最信任的就是以前救她一命的周云了。
她不允许有人打着“喜欢”的名号伤害她的周小姐。
正想着，下人就端了一碗枇杷水进来。
涟漪看了眼枇杷水，叫住了要离开的下人：“端一碗给小姐送去，别说是我送的，不然她又不喝了。”
“是，夫人。”
下人从厨房端了一碗枇杷水送到周云院子里，周云正坐在院子里看书，桂花树已经开始零零星星的往下掉桂花了。
因为周云看书入迷，头上和身上已经落了不少桂花，看上去又可爱又好笑。
下人把枇杷水放在桌子上，说：“小姐，今天吴家夫人送来一筐枇杷，厨房煮了枇杷水，给您端了一碗。”
周云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
等下人走了，周云才合上书，拍掉了头上和身上的桂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端着枇杷水一口气喝完。
甜丝丝的枇杷水正好解渴。
喝完周云又想起来涟漪，对着小谭说道：“去问问厨房还有枇杷水吗？如果还有就给那个女人送去一碗，好歹现在她也是周夫人。”
小谭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端着空碗替周云打抱不平的说道：“小姐，你管那个女人干嘛？她爱喝不喝，说不定她早就喝过了，这是她剩下不想喝的才给小姐您送来喝。”
周云看了眼小谭手里的空碗说道：“算了，她才不会亏待自己，别管她了，你帮我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我要去上学了。”
“是，那小姐还住校吗？”
“你没听见吗？我要是还住校，我学费都交不起，把我平时用的书收拾一下就行了。”
“好。”
小谭帮她收拾东西，而她把书翻开看着陈鸿斌指给她看的文字。
“The Setting Sun is my silent confession to you.”
夕阳是我对你无声的告白。
这句话现在看来，确实是一句很冒昧的话。
书里这句话是男主和女主经历各种苦难之后，走在夕阳的街头，男主对女主说的情话，但现在陈鸿斌说这些话明显就是框自己。
但她不明白陈鸿斌为什么会对她说这句话，难不成是一见钟情？还有就是涟漪为什么知道这句话的内容，她说自己不识字，那她为什么要去图书馆借书。
周云感觉身边的人都在骗自己，自己永远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越想心里越气，拿着那本英文书就去找涟漪。
涟漪看书看累了，就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周云进来把书扔在桌子上，看着闭眼休息的涟漪。
涟漪被这动静吵醒，看见周云笑笑，坐起身说道：“周小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你怎么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周云指着那本英文书。
“我哪里知道，只能是猜的了。”
“你还骗我？你认识字，也认识英文，你还装！”
涟漪拿起书翻了两页，毫不在乎的说道：“我说我和我的情人学的，你信吗？”
“和哪个情人？”
“周小姐好奇吗？我说是秦家公子秦何玉你信吗？”
涟漪说的轻飘飘的，但却像是石头一样重重的砸进周云耳朵里。
秦何玉，又是这个秦何玉，怎么哪里都有这个秦何玉。
“又是他，你果然和他关系不一般！都已经进我家门了，还想着其他男人，真是下流！”
涟漪摆摆手，“是呀，我可是歌女，本来就下流。而且周小姐以前不是说我是外人吗？怎么，现在终于认我这个小妈了？”
“你…！我才没有，少自以为是了，你爱和谁学习和谁学习去！”
周云吵不过涟漪，只能拿着自己的书离开。
涟漪看着周云离开的背影笑了出来，都说兔子急了会咬人，这急了咬人一点都不疼，还怪可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