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2-10 来源：一纸 分类：现代 作者：秦苑夕 主角：沈亦然 云舒野
被一脚踹进传送门的沈亦然还没搞清楚状况，周身的场景开始扭曲，晕眩感迅速袭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差点直接吐出来。
云舒野神色依旧，站定后开始打量四下的场景。
他们现在处于一条马路上，路旁都是用于限制玩家行动的迷雾，指向性极其鲜明。
云舒野啧啧摇头，也就新手副本有这待遇了，正常副本任务都是靠玩家自己探索主线的。
他抬脚就走，沈亦然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家伙，但眼下就那么一个大活人，不跟着也没办法。
路边出现一个公交站牌。
站牌旁边的电线杆上贴着白纸，云舒野凑近看，最上面一行用大字标着“xx房屋出租”。
下一秒，系统光幕亮起。
[主线任务触发：末路公交]
[任务要求：探索路公交车的谜题并顺利逃生]
[任务道具已发放，请注意查看个人背包]
沈亦然再次化身好奇宝宝，指着光幕问他：“这上面说的任务是什么啊？我们是穿越到某个游戏世界了吗？”
云舒野言简意赅：“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他翻了翻背包，排在最前面的两个光团应该就是所谓的任务道具了。
[获得道具：车票，乘客守则]
车票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一面印刷着“B→M”，另一面则是空白，云舒野扫了一眼就扔进口袋。
所谓守则也就是一张纸，他借着昏暗的光线逐字逐句往下看，旁边的沈亦然也凑了过来。
[路公交车乘客守则]
[尊敬的旅客，欢迎乘坐本路公交，请仔细阅读并遵守以下准则，以确保您的最佳乘坐体验。]
[一、本车于:55分在B车站处停靠五分钟，0点准时发车，请您有序排队检票上车。如遇到被插队的情况，请不必理会，售票员会及时调解。]
[二、上车时请出示您的车票，并时刻保管好它，这是您旅途中安全的保障。]
[三、汽车行驶过程中，请不要进行不必要的交流，换站时间除外。]
[四、请务必确认您车票上的信息无误，并根据广播提示在您的对应站点下车。]
[五、不要长时间盯着窗外，请忽视窗外的变化，更不要打开窗户，那是极其危险的行为。]
[六、售票员在每次换站的时候会进行检票，请牢记售票员的特征。真正的售票员不会索要您的车票，请不要将车票移交给任何人。如果售票员与你搭话，请无视对话内容。]
[七、车票是极其重要的，请注意保管。]
[八、如果有乘客询问你她是否美丽，请不要理会，避免与她直接的视线接触。如果她依旧纠缠你，请立刻撕碎车票，闭眼在座位上等待，直到广播提示您已到站后由售票员带领您下车。]
[九、司机应是一名中年男性，留着胡茬，他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如果驾驶位上的司机与上述描述不符，请按照“八”中方法撕碎车票等待处理。]
[十、本车行程中没有H站，没有H站！如果听到广播提示相关站点请无视。]
[以上，祝您行程愉快。]
云舒野边看边皱眉，末了偏过头，不耐烦地盯着沈亦然：“你自己不是有？用得着凑这么近？”
“哦哦，我忘了。”沈亦然挠了挠头，把自己的那份也拿了出来。“这车闹鬼吧，大半夜开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啊。”
云舒野嗤之以鼻：“废话。”
乌云悄无声息缓缓挪动着，月亮被完全遮住。
寂静的夜里忽然响起了轰鸣的引擎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打来的灯光。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停靠在两人面前，破旧到一脚就能踢烂的前车门“吱呀”一声打开。
“这……”沈亦然还有些犹豫，扭头一看，云舒野已经迈着步子走过去了。
“哎你等等我啊！”
公交车整体破旧，里面的灯光也格外昏暗，透着淡淡的霉臭。
门旁边站了个矮胖的女人，帽檐遮住大半边脸，斜挎着一个布包，很明显的上世纪售票员打扮。
见云舒野上前来，女人伸出手摊开，他立马会意，把车票拿出来给她看。
女人的声音很奇怪，像是许多人声混杂，听上去嗡嗡的：“给我看一下票。”
云舒野皮笑肉不笑：“我拿着就好，你这样也能看不是吗？”
旁边的沈亦然顿悟了，这家伙有点厉害的啊，这个时候就知道要遵守守则上的话。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侧身给他让了道。
沈亦然照葫芦画瓢有样学样，也跟着上了车。
车厢内七零八落坐着为数不多的“人”，无一例外都低着头，气氛压抑的让人窒息。
云舒野皱着眉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双人座，沈亦然理所当然地挨着他坐下。
窗户上糊着一层黑色的痕迹，已经干涸，呈喷溅状占据了大半个车窗。
沈亦然有些好奇：“这是什么，血迹吗？”
云舒野不想搭理他：“不知道。”
车门口再次有了动静。两人抬头看，只见一个戴着围巾口罩的女人上了车，下半张脸被遮的严严实实，露出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沈亦然被吓了一跳，连忙移开目光。
女人在车尾的一排座位上坐下。
沈亦然心扑通扑通地跳，好奇心作祟还是想回头看一眼，结果被云舒野按着头不让动。
“别到处乱看。”他的语气不善，“死在这里没人管你。”
沈亦然讪讪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坐正了。
云舒野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按说新手副本，通常是一些找线索的解谜关卡，危险系数几乎是0，这个副本明显与安全扯不上关系。
系统出bug了吗？
“哎哎，云什么野，咱们要干嘛来着？”
再次被打断思绪的云舒野眼角一抽，额上青筋都鼓了起来。
他把任务面板打开，设置成共享模式，然后直接糊到了沈亦然脸上。
“好好看清楚了。”云舒野咬牙切齿，“破解谜题，然后逃出生天。”
“啊……”沈亦然应了一声，盯着面板若有所思。
云舒野稍稍松了口气，整理起刚才被打乱的思路，决定先向系统反馈一下情况。
反馈内容刚写下一个字，沈亦然的脑袋就从他侧面探了出来，带着满脸的不解。
“嘿嘿，没看懂，这上面说的谜题在哪里啊，是让我们找密码什么的吗？”
云舒野：“……”
他深深地看了沈亦然一眼，别过头，面无表情地对着举报界面狂戳。
[举报失败，您的证据不足！]
[举报失败，您的证据不足！]
[……]
公交车终于发动，晃晃悠悠地出发了。
沈亦然牢记车上不能说话的规矩，嘴巴闭的紧紧的，闲来无事只能东张西望。
云舒野斜乜了他一眼，把头枕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车内其他乘客也没有任何交流，垂着头默不作声，氛围静谧到诡异，连车颠簸的声音都被无限缩小。
沈亦然百无聊赖之下，索性开始打量起旁边的云舒野来。
忽视掉云舒野眉宇间显而易见的戾气，他生的还是极好看的，眸子是清透的琥珀色，五官立体棱角分明，窗外的微亮月光打下来给他平添了一股子清冷感。
沈亦然看的入神，丝毫没注意到旁边站立的人影。
人影晃动着，伸出手臂戳了戳他。
后者压根没反应，乐此不疲盯着云舒野看。
人影：“……”
它只好又戳了他两下，这回终于有了反应，沈亦然挠了挠被它戳的地方，依旧目不转睛。
云舒野装不下去了，毫无征兆突然睁眼，视线对上的瞬间，沈亦然心跳都停了一拍。
他没理会沈亦然，面色不善直盯人影。
哎？
沈亦然后知后觉回过头，这才发现自己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虽然自己旁边突然冒出个人来很惊悚，但跟云舒野突然睁眼带来的惊吓相比，还是远不如后者给他心灵带来的震撼大。
人影矮胖，是熟悉的售票员大妈。
售票员的声音从帽檐下传来：“你们知道H站吗？”
H站？不是说行程里没有这个站点吗？
沈亦然没敢吭声，只好扭头去看云舒野。
后者置若罔闻，看都不看售票员一眼。
沈亦然倒也想像他那样云淡风轻，但这人就站自己旁边不动了，他都能感受到兜帽底下那道阴冷的目光，刺的他怪不自在的。
车身突然晃动了一下，沈亦然微微愣住，旁边的云舒野已经开口了。
“没事就多看看守则。”他的语气不太好，“这地方没你想象的简单，老老实实按规矩来。”
沈亦然记性不差，还是知道守则上说过“无视售票员的搭话”这一条的。
眼下公交车渐停，他迅速看了一眼窗外，路边的停车牌上标明的字母变成了“C”。
“你别欺负我没玩过网游啊，”沈亦然反驳他，“这明显是规则怪谈吧，你按着规矩来肯定得出事，正常操作不都是要找隐藏规则吗？”
云舒野白他一眼：“你找到了？”
沈亦然蔫了：“这不还没触发什么关键任务嘛。”
他突然眼睛一亮：“对了，刚才的售票员，如果我们跟她搭话的话会不会……”
“你可以试试看。”云舒野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根烟叼着，“这些规则有多少真有多少假你知道吗？不知道的前提下不要违反每一条规则，活下来才有后续的探索。”
沈亦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换站时间大概五分钟左右，车上偶尔有人下去，动作僵硬，而新上车的一批则要灵活的多。
新上车的是一个女孩和一个老人。
老人拄着拐杖驮着背颤巍巍地坐到后座去了，女孩年纪不大，脸色有些病态的白，大眼睛水灵灵的，一上车就盯着两人看。
汽车再次发动。
沈亦然被她盯的不自在，扭头想看一眼窗外风景，视线猝不及防和一个贴在窗户上的人脸对上，一人一脸大眼瞪小眼了两秒，在沈亦然尖叫的前一瞬间，云舒野一巴掌给他嘴捂上了。
人脸浮现出愤怒的神色，瞪了他一眼后渐渐消失。
沈亦然剧烈喘息着，云舒野扫了他一眼，后者慢慢点了点头，他才把手抽回去。
旁边的小女孩突然开口了：“大哥哥，可以帮我个忙吗？”
声音清脆如铃，透着孩童的可爱稚嫩。
沈亦然还没消化，女孩接着道：“下一站的路边有售卖糖果的摊贩，你可以帮我买一点回来吗？”
沈亦然莫名其妙，这又是什么鬼要求，难道让他跑下去买个糖再上来？万一车跑远了怎么办？
“很快的。”女孩仿佛看穿了他的顾虑，“摊贩就在路边，你只需要买个糖就可以回来，不会浪费太多时间的。”
云舒野冷冷地回视，女孩盯着他的眼睛看，顿了几秒补充到：“如果你们成功把糖买回来，我就把这个给你。”
她手里是一本沾了血的小册子。
[支线任务触发：女孩与糖果]
[任务要求：于F站购买糖果并交付于女孩]
[任务奖励：残缺的游客日记]
云舒野眉头皱的更紧了。
一个新手副本，居然会有支线任务？
既然是系统发布的支线，可靠性就有了保障。
云舒野从小女孩手里接过一张纸币，与此同时，系统也发出他已接受任务的提示。
“那大哥哥快去快回哦。”小女孩笑得格外明媚，“记得看清楚标价，不要轻信奸商的话。”
广播响起，提示已经到了F站。
沈亦然仿佛解开了封印，小嘴立马开动：“为什么不是C站啊，难道他不是按顺序来的吗？”
“话说你真的要自己去吗？多个人好有照应啊。”
“好吧其实是我一个人留车上害怕，要不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云舒野额角一抽，一把提起他的衬衫领子直接往车门的方向走。
门已经打开，售票员站在旁边，依旧是看不清脸：“请确认您的下车地点无误。”
云舒野没理会，大踏步下了车。
售票员缓缓抬起头，无神的瞳孔慢慢聚焦，目光无声汇聚在那个身影上。
“请确认，您的下车地点无误……”
……
F站出乎意料的繁华喧闹，像是个夜市城，街边到处是摆摊的小贩。
沈亦然看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瞅着烧烤摊老板跟其他顾客讨价还价的功夫，手悄咪咪地伸到一串鸡翅前，还没得手，人就被云舒野揪着耳朵往外走。
“哎哎哎——”他疼的出声，恋恋不舍地盯着那串鸡翅，“从上车到现在我连口水都没喝，你难道就没点世俗的欲望吗？”
云舒野面无表情：“比如偷别人烧烤？”
沈亦然讪笑：“这不是囊中羞涩，实在没办法，只能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了。”
小摊贩虽然多，但要找个卖糖的真不容易。
两人边走边看，总算是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个卖杂物的小摊，其中摆着一盒水果糖。
云舒野不想浪费时间，指明就要那盒糖。
老板是个中年女人，叼着烟，眼神奇怪地上下打量着他们：“外地人？”
“我们是来买东西的。”云舒野神色清冷，“我买你卖，别问那么多。”
沈亦然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不是说跟老板多聊天有利于砍价吗？
果然是大佬，都不屑于砍价。
老板呵呵笑，掸了掸烟灰：“这一盒两张钞票，不讲价，要就给你了。”
云舒野面色一沉，手心处仅有的一张钞票被攥成团。
坐地起价。
不愧是奸商。
沈亦然打量着他的脸色，又看了看老板：“你这什么糖那么贵，便宜点卖给我们，就当交个朋友嘛。”
老板的语调阴阳怪气的：“哎哟，你们不会钱没带够吧？”
沈亦然天真地编理由：“对呀，我们是外乡人，出来旅游的，我妹妹突然特别想吃糖，但实在是囊中羞涩……”
“这儿可不是旅游的地方，小伙子。”老板眼珠子转了转，“你家妹妹是不是到你胸口高，眼睛很大，穿着红色裙子？”
沈亦然愣住了，这说的不就是那个小女孩吗？
云舒野把手伸进口袋，面上表现的平静：“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了。我算算，你们是她的……第十三任‘哥哥’了。”
“啊？”沈亦然还没转过来弯，“这是团宠文吗，那么多哥哥轮着宠？”
老板哈哈大笑：“哪有轮着的道理，当然是一任接一任换下来的咯。”
“那我们的上一任，”云舒野大概有了猜测，但还是决定求证一下，“他怎么样了？”
“死了呗，还能怎么样。”
极其荒谬又意料之中。
云舒野沉默两秒：“他们也来向你买过糖对吗？”
老板笑得意味不明：“你说呢？”
云舒野大概明白了，这条支线的困难点就在于，小女孩只给了他们一张钞票，而购买糖果需要两张。
无论是空手而归还是强行掠夺，下场都不会好。
时间很紧，他没时间也不打算讨价还价，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项链。
项链通体银白，坠饰是一个小巧精致的十字架。
老板露出惊讶的表情：“你要拿这个交换？”
沈亦然好奇地打量项链，也没看出来哪里特殊，而且这东西丑不拉几的，能值多少钱是个问题。
下一秒，老板一把抢过项链，毫不犹豫地把糖果盒塞到云舒野手上，连钞票都不收了。
沈亦然：？
“我这儿售出概不退货啊。”老板直接把项链踹进兜里，一副得了便宜的样子。
再转看云舒野，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老板笑眯眯地目送他们：“给你们提个醒，如果已经发车了，可以从窗户进去，车子起步很慢的说。”
沈亦然老老实实哦了一声，一扭头云舒野已经走远了，他小跑几步才追上去。
“你那项链挺值钱啊。”
云舒野斜乜着他：“怎么，想抢？”
“不不不，我哪敢啊。”沈亦然挠着头，指了指被他攥成纸团的钞票，“这不是省下来钱了吗，要不我们补充一点能量……”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云舒野的脸色，后者面沉如水，看都不看他一眼。
沈亦然有点小沮丧。
算了算了，不吃就不吃。
两人兜兜转转又回到车站，公交车还未发车，依稀能看到车门口的售票员的身影。
“哎，售票员换人了吗，怎么感觉她好像瘦了一点？”
沈亦然左打量右打量，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准备回头问问云舒野，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我丢，人呢？”
沈亦然站在车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售票员看了他一眼，催促道：“请不要占用上车通道。”
声音依旧奇怪，沈亦然不敢多待，赶紧上了车回到原来的座位坐好。
女孩定定地站在那里，似乎从他们离开起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未动。
沈亦然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后者毫无反应，垂着眼帘，像是一尊蜡像。
难道只有开车的时候他们才能说话？
他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歪过头看旁边空荡荡的座位，云舒野到底去哪了呢？
正想着，窗户突然被拍响，砰砰砰的吓他一大跳。
沈亦然诧异地抬头。
云舒野就差把不耐烦三个字刻脸上了：“需要我教你怎么开窗户吗？”
“话说你干啥去了，我一回头没看到你人，还以为你迷路了。”
“门好像没关，你咋从窗户进来了？那售票员不让你进吗？”
沈亦然仿佛有问不完的问题，小嘴跟机关枪似的叭叭个不停。
云舒野烦躁地将手里的东西一把丢给他：“堵不住你的嘴了是吧？”
沈亦然小心接过纸袋，里面居然是一把烧烤串，还是烫手的。
他顿时热泪盈眶，不顾云舒野要杀人的眼神，一把就扑了上去。
“呜呜呜我太感动了以后你就是我再造亲哥！”
“……滚。”
……
沈亦然的猜测是对的，汽车发动的瞬间，小女孩仿佛回过神来一般，眼神重新亮起。
云舒野扫了眼还在大快朵颐的沈亦然，忍着给他一脚的冲动，把糖盒交给女孩。
后者略微有些惊讶，小嘴张成了个O。
[支线任务已完成]
“谢谢哥哥，这个给你。”
云舒野接过那个小本子，没急着翻开看，定定地看了女孩好几秒。
女孩眨着眼回视：“哥哥想问什么吗？”
她突然反应过来：“哦，哥哥不能说话，那我自己说好了。”
“我知道你们是异界旅客，刚才给你们的本子是上一批旅客留下的，记录了一些他们的所见所闻。”
“很感谢你们帮我买糖，分给你们一颗吧，别急着拒绝，万一你突然想吃了呢？”
她从糖果盒里抓出一颗，轻轻放在云舒野手心上。
“那哥哥，我要走了。”女孩抱着盒子冲他们笑笑，身形逐渐透明，“如果有机会，我想我们后会有期。”
沈亦然瞪大了眼睛，一天见识了不少超自然现象，他现在也没刚开始那么惊讶了。
云舒野把小册子翻开，开始的字迹非常整洁，里面的内容是旅行日记，记叙一群人山区游玩的经历。
字迹到了十几面后有了变化，明显写的仓促，上面的内容从他们搭乘这路公交车开始。
[我不知道这本日记能有多少人看到，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但请你一定要认真看完我写下的东西。]
[我们旅游团准备返回市区，在半夜搭乘了这路公交车，到我写下这篇文字时，整个旅游团只剩下我和导游了。]
[乘客守则不完全可信，不要盲目遵守！]
[这不是通往人间的公交车！它通往地狱！F站就是酆都城！我依旧记得小丽下车之后被撕碎的场景！]
[一定要保管好你的车票！车上的人都不是人！车票是你混迹在它们中间的安全保障！]
[如果有戴口罩的女人询问你是否美丽，千万不要无视她！更不要开口回答她！你只需要给她一颗糖果就能打发！]
[无论如何，不要撕碎车票！]
[广播报站时一定要看清窗外的站牌，如果与广播报站不符千万不要下车！否则你将永远迷失在那里！]
[司机有时是中年男性，你可以去请求他的帮助，他会开到你想下的站点。]
[当司机是女性的时候，不要和她搭话！]
[不要坐到终点站！那样你将永远无法回去！]
[H站是存在的！它是你唯一逃离的机会！售票员不会让你在H站下车，但你可以破窗！]
[我写不下去了，车子已经到N站了，我错过了唯一的机会，他们过来了……这条河里全是血，人头漂浮在血河里……]
[他看到我了……他看到我了……]
后面的字迹无法辨认，纸张被戳烂划破，点点血迹呈喷溅状布满一页纸。
写下这些文字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云舒野缓缓呼出一口气，这本日记看的人着实压抑。
他想活动一下肩膀，发现左肩头沉甸甸的，扭头一看，沈亦然的脑袋搁在上面。
云舒野盯着沉默两秒。
沈亦然的呼吸平缓，声音很轻，云舒野这个位置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眼睛紧紧闭着，细密的睫毛像小刷子，随着呼吸一颤一颤。
云舒野有些头疼，肩膀不知道被他压了多久，现在酸痛难耐。
他又盯着沈亦然看了会儿，从额头往下，目光顺着嘴唇不知不觉就移到了锁骨。
沈亦然的锁骨分明，格外好看。
我在想什么。
云舒野闭上眼睛，把头转了回去。
……
沈亦然做了个梦。
他回到了现实世界，回到了那个被车撞死之前的时间段。
“这点工作都做不好，你有什么用？不是我想说你，你告诉我，你这个表现拿什么去填补公司亏损的业绩？”
……
“节哀，老人家的病已经拖了很久，我们实在是回天乏术。”
……
“我想我们还是做朋友吧，婚姻是对双方的承诺，你现在的家庭条件……”
……
指责和谩骂铺天盖地，像是无孔不入的蛆蚁，疯狂蚕食他的心灵。
终于，在那个阴雨天，他面对疾驰而来的车辆，不躲不闪，从容地张开了双臂。
“来吧。”
尖锐的鸣笛声划破天空。
沈亦然猛地惊醒，才发现是梦，长长吁了一口气。
“做噩梦了？”
此刻正好换站，云舒野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姿势看着很奇怪。
沈亦然坦诚：“梦到我死前的事情了。”
云舒野点了点头，模样看上去有些疲倦。
“话说大佬，你是怎么死的？”
“叫我阿野吧，”云舒野对他这么直白地提出这种敏感问题感到匪夷所思，“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好奇。”沈亦然挠了挠头，“你不方便说就算了，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云舒野点了根烟叼着，琥珀色的眸子掩映在升腾的烟雾中，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他这样看上去莫名有些可怜。
沈亦然安抚似地拍了拍他，“谁都会有一段伤心往事的，慢慢走出来就好了。”
云舒野被他这莫名而来的安慰搞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落在沈亦然的眼里，就变成了默认的表现，伤感的表现。
他安慰地更起劲了，继续给云舒野灌鸡汤：“阳光总在风雨后，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咱们要向着美好的明天与未来努力奋斗啊。”
沈亦然的态度格外认真，但云舒野差点没绷住笑，夹着烟的手抖了又抖。
这就是被人哄的感觉啊。
他轻轻呋出一口烟雾，狭长的眸子眯成一条缝。
还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