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2-03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浪浪浪味仙儿 主角:许念 陆文州
晚上六点半,许念敲开秘书室大门,将手里的合同递给卢秀秀,指出了上面的几个漏洞,吩咐人明天务必改好。
卢秀秀是半个月前刚刚招来的,小姑娘年纪不大背景倒是雄厚,她爹是江城的某位要政,说什么都要把女儿塞到万兴,美其名曰“锻炼”。
许念本是不同意要的,他已经有一个跟了多年的秘书,是陆文州非要把人给留下,理由无他,只因这些年房地产生意不好做,公司在市郊的地还需要人家家长帮忙。
卢秀秀见许念要走,起身就要拦,嘴边还带着没擦干净的点心渣:“许经理,陆总叫您下班等他一起。”
许念眉毛一扬:“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卢秀秀想了半天才接嘴:“下午三点半左右。”
这倒令许念有点意外。
他跟陆文州都快有两个月没联络,时间再稍微长点儿,兴许都能把人给忘了。
万兴最近在临市开发了几处新楼盘,整整两个月,许念在两个城市间来回奔波,忙得不可开交。
如果不是陆文州,他本打算下班就去鸿门做个按摩,顺便去医院看看他妈,如果还有时间,可以去趟光华小区,那里有他在这世上仅存不多的血亲。
等人的功夫,许念盯着电脑的荧光屏发呆,思绪越飘越远,绕着绕着,就又回到了陆文州身上。
这个男人是他此生的仰仗,也是无法逃离的梦魇。
他跟陆文州相差十岁,二十年前许昕将他带到陆家,指着一个能当自己爷爷的人说,这是陆伯伯,以后我们要住在他这里。
许念当时只有五岁,因为许昕提前做过思想工作,所以他并不怕生,张口就喊了陆老爷子一声“伯伯”,喊了陆文州声“哥哥”。
脆生生的童音加上那张讨人喜欢的脸,并没有令陆震开怀,淡漠到有些厌恶地扫过母子一眼,将关于母子的诸事全部交由儿子陆文州处理。
母子俩在陆家一住就是二十年。
头六年许念与许昕独自住在城郊的一套小别墅内,后因离学校太远实在不方便,而那些年陆文州刚好在市里读书,许昕便自作主张,将儿子送到了市里。
可以说许念是由陆文州一手带大,对这个大哥比对自己妈都要亲。
令人费解的是陆震的态度,他对这个自己带进家门的女人没有半分好感,甚至于到死都没给许昕一个名分,这直接导致母子俩在陆家的地位一度十分尴尬。
许念毕业后,陆文州分给他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只是做做样子,陆家是名门之后,家大业大,一间看来风光无比的公司,在陆家人眼里连颗芝麻粒都算不上。
许念不管这些,他跟许昕还是挺知足的。
这二十年里陆文州对许昕一直都很尊重,对许念更是,两人在家里把兄友弟恭那一套做得跟真的似的。
可有些事,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许念在十八岁时,就主动爬上了陆文州的床。
他们的关系摆不到明面上,却是族里人都心知肚明的事。
过去许念脸皮薄,总是遮遮掩掩,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他反倒看开了,一来是陆文州对自己的兴趣已经不大,两人十天半月不见得能凑上一次。
二来嘛,许念今年二十五,陆文州也快四十,自己可以当浮萍一直飘着,陆文州却不能,他必须结婚,然后为家族诞下子嗣,不是想与不想的问题,这是责任,是义务。
晚上七点半,许念被陆文州的消息催促下楼。
他坐在办公桌后使劲儿用手搓了把脸,试图让自己从回忆里拔得干净彻底些。
走出办公室,在电梯口碰见几个加班的销售,大家纷纷朝他打招呼,许念微笑着点头。
作为上司,他的脾气出奇好,能通融的地方绝对不会给下属找为难,不过真犯错了,挨罚的时候也不要期望他会顾及情面。
黑色的高级商务停在树荫下,车身被洗得一尘不染,在并不明亮的路灯中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众人都识得陆文州的车,在许念拉开门的那刻,规规矩矩向里面人问好。
陆文州板着脸“嗯”了声,大家对他这幅模样都已习惯,没人奢望能从这位阎王脸上看出点儿喜怒哀乐。
“笑一下能要你命?。”
许念摇下车窗向行注目礼的几个小年轻挥手。
一旁的陆文州毫不在意,他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抬手摁下前后隔板,甚至等不到完全落下,透过缝隙能看到他向许念扑去的身影,那重量差点把人的腰给压折了。
“等等等等!”许念用力推搡,试图让肺部有更多的呼吸空间。
“等什么等,都等俩月了!”陆文州像头饿狼,粗鲁的吻从嘴唇一直延伸向下,惹得许念不得不高高扬起头。
他的脖子很漂亮,白皙修长,像天鹅的颈项,陆文州很喜欢,牙齿咬在上面能感受到薄薄的一层皮肤下脉搏的跳动,脆弱中带着股韧劲儿,将软肋故意暴露给施暴者。
“想没想我?”
陆文州边咬边问,甚至威胁般衔住了微微凸起的喉结。
“想想想!”许念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今天太累了,让我歇歇。”
“你有我累?”陆文州轻笑,手开始往下伸,被许念一把擒住,可怜兮兮地求饶:“文州,放过我吧。”
服软是许念应付这个暴君的唯一手段,可惜陆文州早就吃够了他这一套。
做是一定要做了,许念见逃不掉,索性一咬牙,从裤兜里摸出只保险//套硬塞到男人手里。
“这么见外啊?”陆文州捏着薄薄的塑料包装笑出声,挑着半边眉毛看他,目光耐人寻味。
许念瞪着明知故问的男人,恨不能给他一拳。
天知道没有准备的清理会有多麻烦,然而这个老东西完全不在乎!
拳头伸出去,被人握到了掌心,属于另一人的手指插进来,然后缓缓撑开,直至十指紧紧相扣。
许念在颠簸中叫得一声比一声浪,完全不顾及前面开车的司机。那种疯狂的劲头就是陆文州都有些吃不消,他伸手去捂许念的嘴,被人用舌头//舔//了下掌心,当即被撩得心惊肉跳,抬头便见许念媚//眼//如//丝地盯着自己看。
那模样,说是妖孽都不为过。
平时的许念很收敛,温文儒雅,一副职业精英做派。
也只有陆文州知道,许念的骨子里其实很放//浪,这模样外人见不得,能看到的唯有他陆文州。
他热衷于撕下许念伪装,看他在自己身下辗转//承//欢,又哭又叫//湿//得不成样子,内心的征服会得到极大满足。
或许在最开始,两人的关系也只是发乎于情,然而这么多年过去,却有人迟迟不不肯止乎于礼。
四十分钟后,许念倒在陆文州怀中,迟迟没有缓过劲儿。
陆文州吻着他汗涔涔的额头,解释说:“立冬那天你没回去,老东西们有意见了。”
许念闭着眼睛牵了牵嘴角:“哄谁呢,他们是想找你又找不到由头。”
陆文州笑着给他揉腰,不置可否。
他亲自动手为许念将衣服一件一件重新穿好,这动作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做过无数次,仔仔细细地跟伺候孩子似的。
许念享受着陆文州的服务,听人在耳边说:“实在用不惯卢秀秀就把人换了。”
“我换了你不心疼啊?”许念斜睨他,眼里还留着未消退的春光。
“看你累我更心疼。”
陆文州被看得险些没忍住,套袖子时把许念的胳膊都掐疼了也没察觉,抬手抚了抚毛衣上根本不存在的褶子以掩饰重新燃起的燥热。
许念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垂眼时眼角多出来的几道鱼尾纹。
他想,或许陆文州没骗自己,最近真的是忙于工作。
陆文州的长相偏硬朗,嘴唇偏厚且棱角分明,能坐到这个位置,外貌已经没那么重要,岁月的风霜将他淬炼得从容而优雅,仿佛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扰乱他的心神。
陆文州是尊修炼到家的佛,而许念只是匍匐在他脚下的众信徒之一。
有那么几年,许念确实起过跟这个男人好一辈子的念头,幸而他这人活得清醒,糊涂也就糊涂了那么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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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老宅坐落于江城市郊,是座年代久远的五进五出四合院。
许念在小时候被陆震带回来过一次,那段记忆不知是因为年龄太小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模糊得出奇。
他只记得自己跟在陆震身后,七拐八拐地来到一处僻静昏暗的院落,推开门,里面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他向许念招手示意走近些。
许念不敢,被陆震硬推着跪倒在对方面前。
老者仔细端量过许念样貌后,用苍老到沙哑的声音说出两个字,“真像。”
这之后,直到十八岁那年陆震去世,许念再也没进过陆家祖宅。
陆震去世的第二个月,他跪在大堂里磕头上香,然后当着一众叔伯的面,跟在现任当家,也就是他的大哥陆文州身后进了主卧。
在那张黄花梨鸳鸯床上的一夜,是许念此生都无法摆脱的梦魇。
他单纯的以为做了就是确定关系,偏偏有些人的薄情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将初//夜献出去没多久,许念便悲哀的发现,对方根本不在乎。
整整半年,他就像个被丈夫抛弃的新婚妻子,独自在那张承//欢的大床上辗转难眠。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加上陆文州的刻意疏离,令本就敏感的许念陷入了一个自我怀疑的怪圈,他无时无刻不在懊恼和反思,直至被人发现了身体上自虐的痕迹,才换来些许迟到的温情。
到底是什么时候想开的?许念已经不记得了,他想,自己无非就是想巴结陆文州,希望他能对母子俩好点,虽然也是带了点私心,既然目的达到,其余的这些也就不那么重要。
至少陆文州在那一夜答应给他的东西一样没少,这就足够了。
司机将两人送到老宅时已经接近夜里八点半,老管家一见车来便迎上去,规规矩矩喊:“大少爷,许经理。”
许念在这里没有名分,只有职务。
陆文州“嗯”了声,习惯性伸出手去接许念,头不回地问:“都到齐了?”
“可不都到齐了!”
背后传来女孩子的笑声,那是陆文慧,陆家真正的老幺,也是除了陆文州以外,唯一愿意跟许念亲近的陆家人。
陆文慧向自己大哥撒娇,“你不来没人敢动筷子,我都快饿死了!”
陆文州把她从自己胳膊上扒拉开,笑着骂:“骗鬼呢,他们不吃你肯定早偷饱了!”
许念规规矩矩站在陆文州身后,不觉间也笑出来。
他其实挺羡慕陆文慧的,如果可以,他也想拥有这么一份单纯的,光明正大的兄弟情谊。
然而从他爬上陆文州床的那刻起,这念头便成为了妄想。
因只是寻常家宴,邀请的只有本家人,三四口凑在一起有说有笑,从八点半吃吃喝喝一直聊到深夜。
约莫十点左右,陆文州的二叔来到许念面前,说是要给人敬酒,这可把许念吓坏了,赶忙起身要拒,被陆文州压着肩膀摁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他狐疑地向身旁看去,却见陆文州一脸风轻云淡,说话的声音也是不高不低叫人难以琢磨,“给你敬你就受着。”
许念还是不肯,他在陆家可没有陆文州这个地位。
“二叔您太客气了,该我敬您才对。”
许念当着众人面将一盅白酒喝下,辛辣的酒液滑过嗓子落入胃里,让他不适地皱了皱眉头。
他大概猜到了理由,陆文州二叔有个不成器的儿子,靠着家族关系开了家小建筑公司,前几天工地上出了人命,赶上全市安全大检查,眼看着陆文州是不打算出手捞人了。
大家都知道,求不动陆文州的时候就要找许念,只要许念答应了,陆文州那边儿准能成。
“阿念啊,”二叔拉着许念的手,一副有苦说不出的哀相,“你二叔我就文强这一个儿子,刚过三十,婚都没结,要是被判个十年二十年的,出来以后这辈子就完了!”
“阿念也不过二十五,您是想拿他换文强?”
陆文州抬了下眉梢,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二叔。
他二叔也起了劲儿,板着脸道:“文州,文强也算是你兄弟,你怎么能不管他?”
陆文州不甚在意:“那您怎么不问问他明知市里要检查还不好好整治?警察是在哪儿抓的文强您是不是忘了?”
金门赌//场,警察抓人的时候陆文强腿上还坐着个浓妆艳抹的大姑娘。
许念头都大了,酒劲儿催得他有些犯迷糊。
伸手推开抓着自己的二叔,温言道:“我尽力帮您,可您也得劝劝强哥,不是说公司交到他手里他就可以不管了,还有那个赌瘾,该戒还是得戒的。”
以许念的身份,今夜他是不该说这些话的。
可他不说,陆文州跟他二叔就要僵持不下,宴会不散,自己也无法回去休息。
陆文州二叔脸色一变,心底里大概是对许念的这番话有些意见,奈何对方现在风头正盛,自己儿子的事还得求人家帮忙,连连点头道:“好好,我回去就把那个畜生教训一顿!保证不给你和文州再添麻烦。”
“咱们都是一家人,那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许念见二叔还要倒酒,忙端起酒杯,怎料那酒却是想着陆文州去的。
“文州啊,二叔刚才说了些气话,你别往心里去,二叔跟你赔不是。”
陆文州冷眼看着他将酒盅里的酒一仰而尽,视线看向身旁略有尴尬的许念,目光里带着那么点儿嘲弄的意思。
家宴结束后,陆文慧想要找许念聊天,被陆文州挡在门外。
她一脸不乐意,嚷嚷着要进去,这把陆文州惹火了,呵道:,“他在里面洗澡你也进去?”
陆文慧被骂得头一缩,不敢再出言造次。
她对陆文州是有些怕的,其实不止她,陆家上下对陆文州都有些忌惮。
平时的陆文州脾气很好,待人又大度,寻常事他都不会动怒,唯独一点:不能败坏家族声望。
这是逆鳞,触了是要挨罚的。
如此恩威并施的管理方式遗传自他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代当家。
陆文州跟他的父亲十分相似,从坚毅的性格到不可退让的为人处世,以及那凉骨子里的薄情。
外人都道陆氏有个心慈仁义的当家,殊不知他的心又冷又硬,就连族人都被蒙混过关,却独独没有瞒住许念。
这个男人只管责任内的人和事,除此之外一概视而不见。
那种对待感情的淡漠,不知该说是一种缺失,还是与生俱来的天性。
许念在浴室里听到陆文慧的声音,知道对方来找过自己,酒后的疲惫让他提不起精神,任由陆文州将人赶走,自己也好躲个清闲。
从浴室出来后,他穿着浴袍爬上床,此时陆文州正戴着副无框眼镜浏览财经新闻。
陆氏的产业遍布全国各地,万兴不过是一处小到不能再小的房地产开发公司,陆文州交由许念打理,这也是陆震临终前的意思。
许念凑过来的那一刻,陆文州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将他搂到怀里,两人贴得近了,他嗅到了许念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顿时有些心猿意马,再也看不进一个字。
许念被陆文州捏着下巴接吻,唇//舌//纠缠片刻,他推开男人,不满道:“还没跟你算账呢!”
陆文州眉开眼笑地靠在床头看他,“算什么账?咱俩之间算得清吗?”
许念抬腿骑到了他的小腹上,颇有种要反了天的架势,“二叔那事儿你明明能办,还非要人来求我,你说我这脸往哪儿搁?”
陆文州默不作声地摘下眼镜,一双手掌在许念的大腿上来回摩挲,很快就钻进了浴袍下面。
“这不是让大家都知道知道你在我这儿的位置么。”
许念被他抓住要害,喘//息//声变得粗重,他将手臂撑在陆文州的胸口,被睫毛半遮起的眼眸里隐隐有些水光。
“我什么位置?”他问陆文州。
陆文州猛地翻了个身,把人压在身下,笑得一脸得意,“你说你什么位置?”
许念注视着男人的眉眼,有那么一刻,他觉得陆文州是要来真的,毕竟除了自己,再没人爬上过这张鸳鸯床。
然而这感觉并未令他释怀,反而更加难受。
形容不上来,就是觉得胸口的位置胀得发酸。
许念强迫自己不要陷入自我折磨的怪圈,开口向陆文州撒娇,声音软得像块拉着丝的贵妃糖,“文强那事儿抽空给人办了吧,又不难。”
陆文州就知道他要说这个,故意虎着脸逗人:“反了你,在我的床上还敢提别人?”
许念笑着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咬上陆文州的耳垂吹气:“老子就是要反,怎地?”
即便两人在傍晚时有过一次,陆文州的热情仍未减分毫,到最后快要散架的不止是许念,还有这张堪称古董的鸳鸯床。
痕迹遍布的床单被揉成一团丢在地上,陆文州抱着许念享受着激//情过后的漫长余韵。
昏昏欲睡中,许念听到陆文州似乎说了什么爸爸,什么妈妈的,他被周公喊得急,嘟囔着:“有事儿明天再说。”闭上眼睛很快沉入梦乡。
陆文州无奈吻了吻他的额头,贴在许念的脸颊将剩下的半截话说完:“你这些年的辛苦大哥都看在眼里,管他们说什么,有我给你撑腰。”
许念贪睡,换做平时非要到八点才肯起床,然而今天是去医院探望母亲的日子,早上六点刚过他便从陆文州怀里爬出来。
手臂一空,陆文州也跟着醒了,打着呵欠问怎么起这么早?
许念拿了浴巾去洗澡,边走边说:“今天得去看我妈。”
陆文州记起来,也跟着下地,“我陪你。”
五年前许昕被确诊得了绝症,医生考虑她年纪大,建议采用保守治疗,直到去年年末,病情急速恶化,医生很严肃地告诉许念,要随时做好准备。
可这么撑着又过了一年,许念总觉得没那么快。
到了医院,陆文州陪许念一起上楼,等电梯的过程中许念接了个电话,是卢秀秀打来的,说是市郊的一块地招拍挂遇到了问题。
说话间电梯到站,陆文州向里面的人摆摆手示意不坐,耐心等着许念打完电话。
卢秀秀向许念详细说了情况,意思是本来谈好的标被人恶意抬价,没等说出是那家单位,许念已经猜出大概,低声道:“知道了,告诉他们我一会儿过去。”
陆文州看他一脸不悦,关心问:“有人找你麻烦了?”
许念一言不发重新摁了电梯,转头瞪他:“方振给你送人了吧?”
陆文州眉毛一挑,听许念继续道:“恒科的那块地本来我也不想要,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何苦让我白费这么多周章。”
陆文州笑着拍拍他肩膀,“这是什么话,他就是送座金山过来我也不能让你受委屈啊。”说完作势就要打电话。
许念对他这套可太熟悉了,一把夺过手机,满脸挑衅地对男人道:“真有心一会儿就陪我过去?”
陆文州眉头皱了皱。
许念抓住了他这一瞬的犹豫,不阴不阳笑起来,“怎么着?动真情了?那我可得见识见识是哪位神仙下凡勾得陆老板连钱都不要了。”
陆文州被他气笑,举手投降,“好好好,一会儿我陪你去!”
服软并没能让许念消气,直到站进电梯,他仍旧不肯搭理陆文州。
两人心中互有盘算,直至出电梯门的那一刻,许念猛地转身,向陆文州警告,“在我妈面前不该说的别说!”
陆文州叹气,“你用得着这样?”
许念还是气鼓鼓瞪他,没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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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昕刚抽了血正在吃早饭,见兄弟俩走进来,急忙招呼护工去洗水果。
陆文州笑说:“别麻烦了,我跟阿念都有事,坐坐就走。”
许念也附和,得来许昕老大不乐意,“你就算了,文州一个月才来几次?我得好好招待。”
陆文州的眉眼耷拉下来:“阿姨是嫌我不常来?以后我也陪着阿念天天来看您。”
许昕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我没这个意思,你工作忙我是知道的。”
她并不清楚许念跟陆文州的事情,只知道儿子在人家手底下做事,所以总表现得十分客气。
三人聊了片刻,赶上医生来查房,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末了陆文州陪着出去了。
许念怕许昕多想,安慰道,“不用担心,本来文州每个月也会找医生问情况。”
“我不是担心自己,”许昕叹息着摇头,拉过了许念的手。
病魔将她折磨得骨瘦如柴,她用仅有的力气攥紧儿子:“阿念啊,妈妈是放心不下你。”
她的孩子还这样年轻,她一走,这世上无人再做他的倚靠。
许念鼻尖一酸,强忍着泪水点头,听许昕继续道:“当初秋家的那个姑娘多么好,我看得出来,人家是一心一意想要跟你过,你怎么就狠心让她一个人远走他乡。”
许念就怕她提这个,本能的想要岔开话,“提这些老黄历干嘛。”
许昕知道他不愿听,可有些话还是要说的,“找另一半不要看什么背景相貌,就要那种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妈妈是看不到你的孩子了,但妈妈一定会在天上保佑你。”
“说什么呢妈,”许念再也忍不住,低着头眼泪继而连三地往下掉:“你肯定会看见的,我跟你保证。”
许昕疲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好,妈等着。”
她这辈子没什么遗憾,好的坏的都经历过,唯独对不起儿子。
若不是自己把这个孩子当做进陆家的敲门砖,说不准眼下他早已和同心爱的姑娘远走高飞。
直到许念与母亲道别,陆文州还在医生办公室里听汇报。
许昕的主治医生向他详细讲解了病人的病况,听得陆文州频频皱眉,末了追问:“真的没有办法了?国内外都没有?”
得来医生肯定的摇头。
生老病死乃是人间常态,陆文州理解,只说:“这事儿别告诉病人家属。”
许念坐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跟一个吊着胳膊的小孩玩猜拳,五局三输,把兜里的糖都赔光了,抬眼就见陆文州正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有些不好意思,听对方含着笑问:“你哪儿来的这么多糖?”
许念拍拍屁股站起身:“文慧给的,医生怎么说?”
陆文州用拇指擦了下鼻尖,“没说什么,就说你妈最近休息不太好,所以化验的指标可能会高一点,总体情况还行。”
许念闷声闷气地“嗯”了下,对陆文州的话毫不怀疑。
两人一起走出医院,刚坐上车,陆文州的电话就响了,扫了眼来人,嘴角不由扬起来,笑眯眯看向许念:“你猜是谁?”
许念正思考许昕的病情,敷衍着回了句:“我哪儿知道。”
陆文州不逗他,接通后拉着调子说:“老方啊,你可给我惹大麻烦啦!”
许念瞬间惊醒,以口型向陆文州询问,“方振?”
陆文州揉着他的头发,笑了下。
想起刚才卢秀秀说的招拍挂那事儿,许念的火气瞬间上来,朝着陆文州大腿上狠狠就是一掐,疼得陆文州声音都变了调。
电话那边也听出了点儿意思,贱兮兮的问:“看来许经理也在身边儿呢?哎呀都是底下人背着我办的,您可一定要替我向许经理陪个不是!”
陆文州单手就把许念压到了腿上,冷哼:“这我可代替不了,他朝我撒泼的时候你们也不是没见过,等一会你自个儿跟他说吧!”
说完挂了电话,开始收拾腿上的人。
陆文州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想要他帮忙,总得付出点儿代价。
许念的抗议还没出口就被封回嘴里,这次他自己主动摁下了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