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男友向我跪地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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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粘稠猩红的鲜血从厨房一直延伸到客厅的茶几上,鲜血攀在洁白的瓷砖地面上,极具视觉冲击力。

血腥味像一只野兽,将利爪伸向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场面着实过于血腥,荣无参差点没吓晕过去。

周商满脸阴怨,灰色丝绸的睡裤已然被染成了深红色,裤脚被卷到了膝盖以上,他正咬着牙给自己膝盖擦酒精。

荣无参站在门口,轻手带上了门,他呆滞地看着周商,吓得牙齿都不住地颤栗,小心翼翼地问道:“怎、怎么了?”

周商斜了荣无参一眼,冷声问道:“你和那只狐狸,怎么认识的?”

荣无参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说道:“就昨天我回家的时候看他受了伤,我就把它抱回来了。”

周商鼻腔发出一声冷哼,讽道:“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就发现了它是妖,故意把它留下来,好帮你处理骨玄是吗?”

他语气强硬,似乎容不下半句质疑,屋里的每一分空气都紧绷着,荣无参感觉升上压着一块大石头,强大可怖的压迫感让他难以呼吸。

荣无参调整好自己,面不改色淡淡说道:“我不知道他是妖,而且现在也没有证据确定他是妖。”

周商放下手中的棉签,骨玄很快便从周商的手臂爬到手心处。

“骨玄状态再怎么差,也不可能被一只野狐狸打成那个样子。我刚刚感受到了很强的压迫感,乃至是窒息感,而且我竟然最开始没有反应出他的对劲,那只狐狸会幻术,而且是很强的幻术。”

周商手臂上的骨玄突然抬起了蛇头,对着周商吐了吐信子。

周商冷了荣无参一眼,满眼阴鸷说道:“荣无参,我先警告你,我手上还有你偷窃实验室药品的录像。你知道如果我把这段录像放出去意味着什么,你最好老实一点,知道什么都给我清楚地交代出来。我看你是这几天从王骜手里拿了点不沾边的资料,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周商顿了顿,突然抬头看向还杵在门口的荣无参,道:“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荣无参握紧了拳头,甚至骨节处都泛了白,他的声音很低,似乎还夹了些哭腔:“好,我,我知道了。”

周商听到荣无参抽泣的声音,有些惊讶,他斜了一眼荣无参,轻哼一声:“我们的关系你应该很早就认识清楚了,家养的狗是要听主人话的。”。

这句话好像一把利刃,将荣无参所有的自尊切得粉碎,然后扔进肮脏的下水道里,让老鼠虫子争先啃食。

荣无参哽咽了,他攥紧了拳头,骨节处甚至都泛白,指甲扎进了手心,渗出了血。

他想冲上去给周商两圈,想把周商按在地上暴揍,想像今天那只白狐一样……

可是他现在呢,眼眶是红的,眼泪包在眼睛里,稍稍晃一晃就要掉出来了。

若是要开口说话的话也是带着哭腔的,两手更是被气得肉眼可见地抖动着。

他在期待什么呢?被周商这几日的温柔冲昏了头脑?

难道是还留存着对周商那股爱慕?还是,自己,实在是太贱了。

荣无参没有包住的几声抽泣激怒了周商,砰一声,周商重重地拍桌吼道:“你有什么好哭的啊?给我抱只狐狸回来惹一堆麻烦事,把骨玄伤成这样你应该高兴才是啊?还是今天才知道我们的关系?”

眼泪终于还是包不住了,晶莹的泪珠冲出了眼睑,顺着苍白的面颊滑落下来。

“要哭进屋哭去,一天就知道哭,烦不烦。”

荣无参用力地摔上了门,他顺着门板坐了去,他抱着腿,看着手上的还没愈合的疤痕,不知怎么地,眼前逐渐模糊了。

心,仿佛想被刀刺穿割破,寒流倾泻而出,流遍了周身。

11.16。

床头的闹钟上亮着冷冰冰的日期,荣无参看着那日期突然一愣。

今天是他母亲失踪五年的日子。

荣无参沉下了脸,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在衣服上,绽开一朵小花。

他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像还未出生的胎儿一样。

“儿子,吃饭了。”

“记得早点睡,别熬夜。”

“无参,你已经很棒了。”

母亲的话似乎响在耳边。

他想起最后一个晚上,他拖着疲倦的身子从学校回了家,母亲像往常一样给他煲好了汤,他撑着脑袋,盛了几勺,便放下了。

荣母:“今天的不好吃?”

荣无参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不想吃,没什么胃口,我头有点疼。”

荣母心头一紧,起身帮荣无参揉着太阳穴。

为了荣无参,荣母学了不少头部的按摩手法,不一会儿荣无参觉得舒服多了。

荣母看荣无参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停下了手,从柜子里翻出一板药,道:“那就快去睡觉,把药吃了,今晚就别写什么卷子了,身体最重要。”

荣无参接过母亲递给他的绿色的药片胶囊,和着一碗凉水将整板都送了下去。

那是两整板抗癌药,抗癌药中的细胞抑制剂正是他每日维持人型的必须品。

而为了购买这些抗癌药,荣母每日早出晚归,辛苦打工挣钱。

荣无参那晚昏昏然很快便睡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是母亲督促他最后一次吃药了。

如今回忆起来那几天还是有些反常的,母亲提前给他准备好了足够他吃好几个月的药片,说是公司发奖金了。

而往常荣无参回了家都会在做一套卷子再去睡觉,而那天晚上荣无参回家倒床便睡了。

第二天再醒来时,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荣无参一个人,和一碗已经凉透了的松茸鸡汤。

关于母亲的记忆最终凝结在一碗汤上,经过岁月的打磨洗涤,成了荣无参永远的结。

他拿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松茸鸡汤的外卖,而王骜的消息也同时发了过来。

“无参,你知道金风女朋友的事情吗?”

荣无参先是一愣,金风是他们实验组里的一名成员,曾经荣无参还和他共同完成过项目,但关系也只是停留在见面打个招呼的地步上。

“我不知道。”他回复道。

王骜:“这次死的女孩就是金风的女朋友,金风把这段关系藏得很好。”

关于这次自燃的少女,荣无参一直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女孩罢了,没想到这人竟然还和实验组有联系。

凶手到底是想暗示什么,是实验组研究已经威胁到了他,这次的事件是他给的一个警告?

电话那头王骜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个女孩怪可怜的,无亲无故的,连葬礼上都没几个人来,毕竟和我们实验组有点关系,明天你和周商都出席一下她的葬礼吧。”

荣无参答应了下来,重新回到外卖界面,他漫无目的地滑动着,突然在一家“赵记汤店”的饭店停了下来。

因为这家封面上盛松茸鸡汤的碗和摆在一旁的勺子和筷子都和他母亲所使用的一模一样。

浓厚的汤香味穿过屏幕扑面袭来,荣无参手指悬停在那家店面上,泪水啪的一声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那家店恰好是在去墓地的路上,明天和周商去的时候可以顺路吃,反正明天厨房也使用不了。

翌日,荣无参和周商提了去喝汤的事情,周商没说什么,两人便去了。

只不过令荣无参失望的是这汤的味道和母亲做出来的实在是相去甚远,但还算是不错。

鸡汤味道很纯正,确确实实是文火慢熬出来的,松茸很新鲜,本是鲜味十足的鸡汤更是因此锦上添花。

而这松茸和鸡汤味缠在了荣无参的舌尖上,久久难以散去。

或许是巧合吧,只是用了同一样式的碗,母亲已经失踪了,警方也找了好几个月,大抵是找不回来了。

荣无参的目光留在碗沿,呆滞地看了很久。

“吃完了就走,那边要来不及了。”周商低头看了眼表,说道。

荣无参哦了一声,然后起了身,跟着周商出了饭店。

印着“厨房重地,闲人免进”的布帘被掀开,身材高挑的服务员低着头,踏了出来。

他把鸭舌帽压得很低,只露出那精致绝伦的下颚,他走到荣无参刚吃过的那一桌,麻利地收好他的碗,将他的桌子擦干净。

店外,荣无参拉开了车门,弯腰钻进车内,服务员抬起了头,向荣无参那边定了一眼。

饶是他目光太过锐利,车内的荣无参也不知怎的转头往饭店回望了一眼,荣无参几乎是一瞬间就落在了那高挑的服务员身上,一种不明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他们好像刚刚见过,是他收养白狐时遇见的那个陌生的路人吗?

服务员眼梢微微上挑,深邃的眼眸露出不明的笑意,目视那辆加长版的SUV驶进滚滚车流。

他将碗筷放进了洗碗池便脱了服务员的衣裳,换了身黑色笔挺的西装,在门口拿了把黑伞,拦下了刚停在门口的出租车。

他弯腰钻进了车,沉声说道:“柳叶市公墓,麻烦快一点,谢谢。”

柳叶市公墓。

淡青色的天空下着微微细雨,一把一把黑色雨伞簇在墓碑周围。

大理石的墓碑上还刻着雨水留下的湿痕,仿佛墓中人想要逃出坟墓而留下的抓痕。

墓碑前朵朵小白花的花瓣上挂上了晶莹的雨水,像是掩面哭泣的少女。

墓碑边围了一群人,纸钱的火没精打采地燃着,只有金风一个人蹲在纸钱火堆,抹着泪静静地烧着纸。

没有惊天地的哭喊,只有嗒嗒的雨滴声和纸钱沙沙燃烧的声音。荣无参站在人群中,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切。

实验组一半的人都来了这场葬礼,等一切程序结束,每人将手中的白花放在了墓碑前,鞠了躬便匆匆离开了。

她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实在是太少了,按道理来说这场葬礼只会有金风一人来,而王骜却拉来了众多群演,营造了一种这个女孩和这个世界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样。

这个女孩一个人来到世界上,一个人孤单地离去,白北忘这个名字很快便被世间的尘沙抹去,最终成为一块大理石上的凹陷。

荣无参想,不久之后白北忘三个字也许也会被深深藏在金风的记忆中,成为他难以再次提起的往事。

人群散去,墓碑前只剩下四人,王骜,周商,荣无参和金风。

周商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这寂静。

周商皱着眉头接了电话,之后对着王骜耳语了几句,二人便匆匆告辞了,最后周商还不忘叮嘱荣无参一个人早些回去,路上小心点。

墓碑林立的墓地上,只剩下两个人,雨也渐渐小了,阳光冲破云层,落在雨后的地面上。

“她是个好女孩。”金风突然说道:“很有上进心,很自律,待人有些腼腆。她很敏感,几乎想是会读心术一样,能读出你的情感,而且很会安慰人。”

“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我觉得没有那个女孩子能比得过她了,她的眼里有星星,和我对视的一瞬间,全部都洒进了我心里。”

“演出前我送了她一个檀香香囊,是我去道观请的,上面有辟邪的符文。”

荣无参听见符文二字心里一紧,他突然问道:“是什么符文。”

金风平静地说道:“其实我也不大懂道教的东西,但是她很信。她喜欢去道观,喜欢诵读经书,喜欢焚香,喜欢很多小动物……”说着说着,金风的眼睛湿了。

“你说是谁,要烧死这么一个女孩子啊,警方调查一点线索都没有,现在几乎成了一个悬案了。”

“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她上台前,我们还约定去吃火锅。”

金风蹲了下来,把脸埋在手心里,荣无参心里一酸,抚着金风的背说道:“会知道的,凶手不会逃之夭夭的,会找到的,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荣无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周商的那张脸。

周商和王骜他们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个女孩死因的真相,只是想知道所有有关妖的蛛丝马迹。

“荣无参,这次的事件是不是和妖有关系啊。”金风哭得泣不成声,言语都是破碎的。

荣无参微微一怔,金风在实验组里几乎没怎么接触到有关妖的资料,他只是一个研究一段基因序列的研究员而已。

金风继续说道:“我开始也是和大多数人一样,怀着一颗探索的心去的,妖,多么吸引人的研究题目。可是到现在呢,我手里的资料都看不见妖这个字眼,每天都在和碱基,和DNA打交道。”

金风的哭得手抖颤抖起来,宽厚的肩膀和背也一抖一抖的。荣无参抚着金风的背,他能感受到金风如尖刀刺心尖的痛苦。

待金风情绪稍微稳定了些,荣无参拿出了纸巾递给金风。

金风抽泣了一会儿,突然仰着头看着荣无参,问道:“荣无参,我们的研究是不是已经太过了,已经触碰到一些界线了,这是他给我们的警告。”

金风看荣无参的样子,像是个好奇的小孩,期待大人的回答一样。

荣无参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身为一只妖,他只能说,人类的行为早已越界了。

千古以来,妖背负了多少骂名,多少所谓墨客挥毫写下那些痛骂妖类的文字。

他们将乱世,将朝代灭亡,将天灾全都说成妖的过错,而又有几人真正见过妖,又有几人真正了解过妖。

大多数的妖隐匿于山林,一辈子都见不着一个人类,他们过着安居乐业,自给自足的生活。

而人类呢,谩骂他们,砍伐山林,侵占他们的领地。

而那些大灾大祸,多为一些地方的妖怪实在没地方住了,怨气聚增,灾祸发。

到了后来,人类社会进步,他们对妖有了一定的研究和了解,才开始意识到保护妖的重要性。

联合国发出妖类灭绝的文件,主要是想保护还仅存于世的妖。

他最终才艰难地开口说道:“也许吧。”

“是不是,我没有进入这个实验组,北忘她,她就不会死?!”

荣无参沉默了,他眼睛垂着,不敢和金风的目光有任何交流。

金风似乎找到了答案,疯了一般嘶吼道:“没有我哦她就不会死……是我害了她……是我!……”

金风懊悔地吼道,他手握成拳,重重地锤着那砂砾石地,手指的关节处都破开了皮,渗出了血。

“她的死和你没有必然关系,没必要过于自责。”荣无参抬头望了望黛青色的天空,一片一片绵绵的云朵层层交叠着。

一切好像结束了,一切又好像才刚刚开始。

这件事既然已经和妖扯上了关系,在查找妖和神的线索的同时,白北忘死因也大抵会浮出水面。

这样,也好。

也好……

他和金风告了别,司机早已在门口等着了,荣无参上了车,靠着车窗闭上了眼。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杂了,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梳理一下。

从开始的长白山球形闪电,到柳叶市舞台事故,两者相距上千公里,二者有什么联系吗?

那个救下自己的雪白狐妖,奇怪的幻境,到底是想告诉他什么?

妖界异动,他其实是开心的,因为这样他感觉离他的那个家越来越近了。

他有些累,两腿交叠,散漫地靠在舒适的后座上。

呼吸缓而稳,当整个人放松下来,视觉关闭,舌尖上那股还未完全消散的松茸鸡汤味便显得越发浓郁,甚至有些呛人。

细长的柳眉微蹙,荣无参将手放进衣兜里想掏出耳机听歌缓缓,却发现衣兜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心跳漏了一拍,头脑里迅速回忆起来,他是个恋旧的人,这个耳机跟了他好几年了。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耳机很有可能是落在墓地那里了。

因为小白花和耳机都是放兜里的,可能拿花的时候把耳机带出来了,而当时人太多自己也沉浸在莫大的悲伤中没有发现。

他让司机回一次墓地,司机也答应了。

他凭着记忆很快找到了那女孩的墓碑,金风已经走了,墓碑前又多了几束白花。

荣无参不免发出一声轻叹,他在周围搜寻了一番,果然看见了他落下的耳机盒。

而几乎就是在手和耳机盒接触的一瞬间,他的胃突然开始痉挛,仿佛有一台绞肉机突然启动,他疼得眼冒金星,两腿一软跪了下来。

舌尖上的鸡汤味突然变了味,变得油腻而又恶心,胃里的食物不停地向上翻涌,到了喉咙处又被莫名其妙地压了下去。

荣无参伏跪在地上,眼泪硬生生地从眼角逼了出来。

而随之而来的窒息感更是要了荣无参的命一般,他的气管仿佛被锁死,呼吸困难。

浑身的负重感也来越强,好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身上。

当这种负重感席卷而来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变成兔子了,而这次化为兔形的过程比以前几次都要痛苦百倍。

幸好四下无人,荣无参的秘密还能保住,半晌,一只赤耳赤尾的兔子从衣服堆里钻了出来,难受地睁开了眼睛。

变成兔子之后他的感官变得格外地灵敏,他闻着那几多新增的小白花,那白花携着淡淡的松香味,绝对不是来自金风的。

这个白花应该才放上来不久,说明有其他人刚刚来过。

突然,从一旁的丛林中传来一股恶臭的瘴气味儿,那瘴气中还携带着淡淡的松香。荣无参红色的双耳警惕地竖了起来。

他仔细地分辨着这股气味,开始他觉得自己闻错了,可后面他愈加笃信,这股气味中有周商的味道。

他四脚一蹬,循着气味便向丛林里飞奔而去。

瘴气的味道越来越浓,他眉头紧蹙,靠着那一股淡淡的松香味才得以呼吸。

他在树枝之间跳跃,拨开了眼前的叶子,周商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穿着干净得体的西装,修长的手指握着刻满符文的三清铃,荣无参认识,这是驱使骨玄所用的铃铛。

环着银线斑纹的骨玄挂在周商的肩头,高昂着蛇头嘶嘶地吐着蛇信子,给周商增添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和危险感。

荣无参躲在树枝上,他先是一怔,周商为什么什么会在这里,他带三清铃做什么?

饶是被树叶挡住,荣无参的视野有限,就在这时王骜背着手施施然走进了荣无参的视野,缓步向前走去。

王骜踩着软软的落叶,咧开一口黄牙的嘴,嘿嘿地笑了起来,道:“南川啊,真是好久不见。”

荣无参向王骜看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人盘腿坐在满地落叶之上,一把五弦古琴架在他双膝之上,而那淡淡的松香味正是从那人身上散发而出的。

他的眼眸深邃,专注地盯着琴弦,五官立体且精致,颇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势。

白色衬衫袖管中延伸出的手宛如白玉,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仿佛这双手都和这把琴融为一体。

悠悠的琴弦声回荡在树林里。

荣无参看着人有些眼熟,回忆了半晌才忆起这人正是那日自己捡到狐狸时,路过的那路人。

荣无参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只是一个路人,却让他记得如此清楚。

那人并没有回答王骜的话,只是轻轻抚了一下琴弦,静谧的琴声荡在树林之中,震起了几片落叶,也震淡了这恼人的瘴气。

王骜也被这声琴音震得顿住了脚步,在那人面前盘腿坐了下来,笑道:“你在我这里也待过不少时间,怎么没听你提起你姐姐的事情?”

王骜凑近了些白南川,饶是年龄原因,王骜的眼睛有些浑浊,但不影响这双眼睛紧紧盯着那人时,迸发而出的锐利光芒。

王骜笑得更深了,眉头一抬,道:“或者说是,秦岭山道观的事情。”

白南川的手指轻轻触着琴弦,双眸微抬,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眸散漫地看着王骜。

他笑道:“王教授毕竟是研究这一方面的专家,我哪能提供什么高见?”

说罢白南川便又要抚琴,王骜一手将五根琴弦压住,居高临下地看着白南川。

他虽已年近花甲,但眼中的凌厉之气却并未受到年龄半分影响。

他看白南川的眼神,好像一只正在俯冲捕捉猎物的老鹰,死盯着自己猎物的眼神。

“当然能,”王骜说道:“比如说,道观里妖界的入口。”

白南川的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他的笑容很柔很暖,和王骜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道观不早就被王教授一把火烧了吗?入口自然也没了,王教授,秦岭妖界,难入啊。”

三道沟壑出现在王骜眉间,王骜额角青筋暴起。

与此同时骨玄从周商肩头一跃而起,向白南川方向飞去。

白南川脸色稍变,狭长的眼睛含了些许杀气。

他起手作掌向王骜胸前击去,王骜抬手格挡,白南川的手掌只是轻轻和王骜的手臂接触了一下,而王骜却被被白南川震退了好几步。

飞速向前的蛇身倒映在白南川的眼瞳中,白南川面不改色,轻抚琴弦。

琴音化为利刃,如同刀雨向骨玄飞来。

骨玄稍稍调整了些姿态,迎着密密的刀雨向白南川飞去,穿过刀雨之后身上竟然没有挂半点彩,成功近了白南川的身。

骨玄张开血口,蛇身也有盘绕在白南川脖颈上的趋势,荣无参心里一紧。

他清楚被骨玄勒上脖颈的窒息感,那种瞬间断绝呼吸的惊恐和绝望,几乎能要一个人的命。

白南川面色一沉,骨节分明的指尖微微一抬,中指和食指夹住骨玄头部三寸位置。

那种感觉就好像餐桌上夹菜一样随意,而骨玄却被死死地牵制住,难以动弹。

白南川:“新实验体还是很不错的,受了这样重的伤还能有这样能耐。”

王骜捂着自己的手臂,剧烈地咳嗽着,他抬起眼,斜视着白南川,揶揄道:“秦岭道观出来的正宗太极功夫,确实厉害。”

白南川眯着眼道:“王教授过奖了,我方才也只是险胜。”

他突然看向周商,摇晃着手里被制服的骨玄,对周商笑道:“你养得不错,甚至和当年那只实验体有的一拼。”

周商手持三清铃,狡黠地笑道:“你还没见过这只实验体真正的实力。”说罢他缓缓晃动着手中的三清铃。

叮当当——叮当当——

清脆的铃音跳跃在丛林之中,地上的落叶也随着铃音滚动起来。白南川敏锐感觉到着铃声中所携带的妖气,心觉不好。

骨玄的骨头咯咯地响了几下,体型比原先变大了些。

白南川只觉得两指宛如被烈火灼烧了一般,他清楚地知道,若再不松两根指头便直接费了。

骨玄脱身而出,一跃在白南川腿上,蛇尾轻轻一挑,竟然将古琴给抛至半空之中,又五六米高。

白南川眉头微蹙,啧了一声道:“这个琴,真的很贵。”

白南川一跃而起,在空中抱住了古琴,单脚点在一旁的树枝末端,站稳了身,单手持琴。

而骨玄却早已绕至白南川身后,他露出锋利的牙齿,咬破白南川肩胛骨的那一块布料,只听哗啦一声,一大片刺青露了出来。

白南川眉头紧蹙:“怎么变得这么快?”

荣无参远远的看着那片刺青,这刺的是一道符文,而这符文和死去女孩身上的符文彼此呼应。他瞳孔微缩,爪子紧紧地抓着树枝。

白南川一跃而起,打算与骨玄拉开距离,而令他没料到的是这条黑蛇的速度剧增。

它很快再次近了白南川的身,几乎不给白南川任何喘息的机会,锋利的尖牙便扎进了白南川的后颈。

白南川后槽牙死死合扣着,他抱着琴很狼狈砸在地上,毒液在他体内迅速蔓延,他两手抓着落叶,跪在地上。

王骜一脚踩在白南川肩胛骨的符文上,他弯下腰仔细地打量着这道符文,笑道:“秦岭道观的符文,确实有些厉害,这两个符文还是一对。”

白南川艰难地抬起头,他的嘴唇已经开始微微泛紫,嘴角微微上扬,揶揄道:“多谢王教授夸奖了。”

白南川话都还未说完,便觉得五脏六腑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如火烧一般。

他猛烈地咳嗽起来,鲜血砸在了落叶上,染红了一大片。

王骜重重地在白南川腹部踹了一脚,怒道:“不是很厉害吗,还有脸在我面前再提那只实验体。”

白南川的嘴角还挂着血,他艰难地抬头讥笑道:“怎么没有脸了,我好歹还是在那只实验体上付出了心血的。”

骨玄爬回到周商的手臂上,周商两手握拳,手臂青筋暴起。

白南川,白南川,白南川,这个王骜日夜念叨的人,今天周商终于见到本人了。

白南川在实验组里几乎是传奇般的存在,王骜对他更是又爱又恨。

爱是白南川突出甚至是有些离谱的科研能力,而恨是白南川在实验最关键时期带着大量的重要实验数据和实验组里最重要的实验体逃跑,导致整个实验进度进入了僵局。

那个实验体据说是王骜亲自带回来的,而且是修为高得千年难得一见的妖,是任何妖都难以比拟的。

就连骨玄在那个实验体面前连一粒沙子都不是。

白南川在实验组里不仅是天赋最高的一个,也是最认真的一个,他办公室的灯永远是最后一个熄灭的。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样一个人,竟然有一天悄无声息地带走了实验室大量的核心实验数据,和核心实验体失踪了。

王骜像疯了一样找这个人,刚开始动用了警力,到了后面据说更是调动了军队的武装力量去找这个人。

而这个人却像人间蒸发一样,杳无音讯。

周商就是在白南川失踪前几周进的实验室,他和白南川见过几面,他清楚地记得白南川侃侃而谈的模样。

他做实验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他能清楚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甚至数据都能猜得很靠近。

几乎所有人都很崇拜白南川,但周商对白南川除了嫉妒还是嫉妒。

所以当听到白南川失踪的时候,他心中是有一些喜悦的。

而白南川失踪的同时,还有和白南川搭档的一个女实验员也失踪了,不少谣言绯闻在实验组里流传开来,最终成了实验组的一段传说。

王骜大怒,眼里都布满了血丝,猛地踹了白南川一脚:“心血?私自带走实验体,这就是你付出的心血?当年你如果不带走那个实验体,不销毁数据,我们实验组早就出结果了。白南川,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会对那只兔子,心软了?”

说到“心软了”三个字的时候,王骜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似乎已经有些疯狂。

荣无参兔子两个字极为敏感,他心跳都漏了一拍,双腿不自主地颤抖着。

白南川冷笑一声,嘲道:“心软什么啊,心软的话,我怎么会把他烤来吃了。说实话,实验室里养出来的兔子,就是要比外面的香得多。”

王骜暴怒,一记响亮的巴掌落在白南川脸上,道:“那你当年为何突然带走实验体?你原先如此投入研究。”

白南川侧着脸,他白暂的脸庞上落下的那五指红印,将他的尊严撕成齑粉。

他缓缓转过头,深邃的眼眸被嘲讽和杀意填满。

他轻笑一声说道:“因为报仇,你烧了我的家。在实验进度关键点上我给你搞出点幺蛾子,你最难受,而且难受,一、辈、子。”

他着重强调了最后几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十分得意。

王骜一听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单手拽着白南川的头发,将白南川从地上拽了起来,强迫他仰着头,笑道:

“报仇?报仇这种事哪里像你做出来的,只有你姐姐,只有你那个躺在盒子里的姐姐,才会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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