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1-18 来源：寒武纪年 分类：现代 作者：灶一禾 主角：楚尧 欧阳鑫
打扮精致的中年妇人将一张支票放在桌上，轻轻将它推到楚尧面前。这双手一看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皮肤白皙细腻。美甲片做的是最流行的莫兰迪水晶细闪，质感绝佳。
楚尧看见支票签章上的名字是武静岚，便开口道：“武女士，您是想......”
“叫我钟太太吧。我还是比较习惯这个称呼。”说着，她又从手袋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楚尧。“让他离开我儿子。这一百万，是给你的酬金。楚先生，你应该能做得到吧？”委托人期待地看着他。
这报价是认真的吗？这是可是一百万，不是一千块也不是一万块！说出来的数字可不存在少一两个零的问题。她出手也太大方了吧？！楚尧紧绷着脸，疯狂压抑着自己内心的不可思议。只要搅黄她儿子钟小凡的恋情，就能拿到一百万！天底下真的会有这么好的事吗？
“钟太太，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楚尧扯开一丝笑容，坐直身体望向对面的委托人。
“怎么可能是开玩笑！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小凡必须得通过这下个月的的考试，才能拿到海外联读名校的Offer。在这么关键的当口，可不能让恋爱这种事迷了他的眼！”钟太太说到儿子的恋爱的时候，语气不自觉地有些激动，神情中也多了些嫌恶，望向楚尧的眼神也越发犀利起来，仿佛是在审视刚刚楚尧的态度。
“知道了。我先简单梳理一下......”楚尧假装淡定地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杯啜饮一口，翻弄着茶几上钟太太留下的资料。“这里都是与令郎相关的，那对方的呢？”
“我并不晓得对方究竟是什么人。”钟太太开口回答。
“嗯？不知道对方是谁？”楚尧侧目，脸上掠过一丝错愕。是真不知道，还是在故意挖坑呢？钟小凡这孩子，不会是惹上了什么特殊道上的大佬吧......
钟太太见他陷入沉思，还以为自己的委托要被拒绝，便继续加码道：“那就两百万。先前是我没考虑周到，多加的这一百万，是给你用来调查的启动资金。刚刚这张支票就作为定金吧。事成之后，我再付另外的一百万。”
两百万！哎呀妈这给得也太多了！刀山火海那也下得呀！
这一激动，楚尧刚刚喝进嘴的咖啡有一点点被呛进嗓子。
“咳咳......”他用手背掩住嘴唇咳嗽了两声，想要压制继续咳下去的冲动，却一时半会没压住。“不好意思，我......咳咳!抱歉。”他赶紧扯了张抽纸，侧过脸掩住口鼻咳了好一会。真是倒霉催的！自从上周流感康复之后，这咳嗽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像个定时炸弹。
楚尧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自觉失礼却又实在说不出话。
但钟太太似乎是等不了，索性摊了牌：“三百万。不能再多了。中介说你是枫城侦探颜值NO.1，业务水平也是一等一的好，就是难请。没见你人之前，对于他说的话我并没全信。不过见了你之后，我道觉得他说得也算靠谱。目前你确实是最佳人选。这是我目前能给出的最高预算，可以的话呢，咱们现在就签约；要是您还不愿意，那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找那个NO.2问问行情。”
“不......”楚尧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伸出手。
“那真的，非常遗憾了。”钟太太说罢，伸手想要取回桌上的支票，却因为美甲偏长，扣了一下没扣动。
反而是楚尧按住了那张支票，刚刚还满是痛苦纠结的脸瞬间笑成一朵灿烂的花：“我是说，不要去找别人。这案子我接！在下愿意为您效劳！但报酬不用给三百万这么多，两百万就行。定金嘛，就按照您刚刚提到的方案。”
钟太太非常干脆：“成交。”
她重新将支票推到了楚尧面前：“那您现在就可以开始工作了，楚先生。”
想到一百万这么轻松到手，楚尧美自然是美滋滋地答应：“好嘞！我从小就很受女生欢迎的，保证完成任务！”
“哦，对了，先前忘了告诉你，小凡那个恋爱对象是个男人。”钟太太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
啊？啊！男的啊！楚尧心中一万头羊驼奔过。要在一个不明身份的男人面前牺牲色相......换两百万也太特么值了！
“那这个月末能搞定的吧？我这边很急的。”钟太太又问。
“这个月！时间要这么紧的吗？”
钟太太点点头：“嗯。这月底小凡他爸要从国外回来，不能让他知道小凡的取向.......所以最好在被他爸发现之前就将问题解决掉。”
“好的，懂了。”楚尧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殷勤地将委托人送出了事务所大门。
委托人一走，楚尧便飞奔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将刚刚那堆资料进行整合分析：
钟小凡，男，18岁，就读于财经大学经贸管理系，大一。这孩子家庭条件优越，还是个学霸。他喜欢运动，放在社交平台上的照片有很多都是在运动场，赛场的......
明亮的眼睛，阳光的笑容，短袖短裤，脖子上的汗珠，白色运动袜和球鞋......还真是深柜最爱的那一款。
至于他的恋爱对象么.....身高185cm以上，不是富二代就是精英成功人士，那年纪就得差不多是......20~50这样子了！
楚尧从钟小凡的社交平台账号里翻到了几个“可疑目标”，并一一做好标记留存。
这个天天都给钟小凡点赞的人，年纪应该不小了。盘手串和泡茶怎么看也不像年轻人的爱好......这个不能是吧？钟小凡跟这人在一起图什么？图他年纪大，图他会养生？
楚尧抓抓头发，过，下一个......
哎？这个很可疑：
欧阳鑫，32岁，华商银行基金经理。
平台上有好多健身房运动的照片啊......跟钟小凡爱好一致。
这身材，啧啧......哟！颜值也很可以啊！细金属框眼镜一戴，西装制服一穿，那可真是衣冠楚楚，斯文败类......
咳咳！楚尧用手背挡住自己的嘴巴，趁没人把哈喇子吸溜了回去。
纸上谈兵显然是不够用的，须得实践才能出真知，那就必须要进行实地考察。盯紧了钟小凡都跟什么人在一起，那个神秘的对象的面纱也就自然而然揭开了！
几经周折之下，楚尧还是蹲到了钟小凡与欧阳鑫一起吃饭，在餐厅里找了个最不起眼的那个角落坐下，偷偷观察着约会中的两个人。
现实中的钟小凡跟照片上一模一样，不笑的时候清秀斯文，笑起来阳光爽朗。只是看着，就养眼得很。而坐在他对面的那位，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用发胶定了型。他正贴心地给钟小凡夹菜，一伸手露出手腕上的表，是价值七位数起的牌子。
钟小凡对他笑了笑，跟他说了几句什么，两个人便你来我往地亲昵聊着。
餐厅里的暖调灯光，映照着餐桌上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秀色可餐。
嗯......单看外表，倒也算是般配的一对。只可惜......不被家人祝福的恋情，终究还是不会有好结果啊！
楚尧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往精英男士身边走去。他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的椅子上，勾住那男人的胳膊，委屈巴巴地问：“阿鑫，你不回家陪我就是为了跟他在这儿约会？你，你不爱我了吗？”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安静，就跟时空静止了似的。
钟小凡瞪大眼睛看看楚尧，惊讶地望向欧阳鑫。“怎么回事？你男朋友？”
“不是啊！”欧阳鑫也有些错愕，但他第一个反应是掰开楚尧勾住自己胳膊的手，试图挣脱这个“陌生人”对自己的触碰。
楚尧哪能让他这么轻易得逞。他整个人都往欧阳鑫身上倾倒过去，哭唧唧地靠住他身体在他肩头一顿磨蹭。“亲爱的！！你不能这样啊！他们又上门讨债来了！哐哐砸门啊！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我好害怕！呜呜呜，呜呜呜~~~”
“不是。什么他们？他们是谁？”欧阳鑫疯狂甩手之下终于挣脱了楚尧的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那番问话抓的重点似乎不对。他猛地一拍脑门：“不对！我说你究竟是什么情况啊？！我也不认识你啊！”
“你怎么能穿上裤子就不认人啊！昨晚上还叫人家小宝贝的！”刚刚才被甩开的楚尧像是没骨头一样，重新朝着欧阳鑫贴了过去，惊得他忙不迭躲到两米开外。
“还有人跟你讨债？！你不是基金经理么，怎么会缺钱？！”钟小凡瞅着欧阳鑫满脸疑惑，忽地恍然道：“你卷他们钱跑路了？”
楚尧没想到钟小凡的关注点并不在自己跟欧阳鑫这段明晃晃的劈腿恋情上，却对他的工作状况产生了好奇心。但他也只是疑惑了一瞬间，顺着这个势头继续梨花带雨：“小弟弟，你是不知道。他做的那个资金理财需要不断拉人头，入局的人少了资金链就塌了，前面的投资就打了水漂！投资人他们能不恼火嘛！他们整宿整宿地打电话过来问，还上门堵人。这次他们可是带着家伙来的！我实在是扛不住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欧阳鑫把西装外套一甩，气鼓鼓地上前就要抓住楚尧的肩膀。
楚尧回头看了一眼，一个闪身坐到了钟小凡身边，死死抓住桌子腿，免得被欧阳鑫拽走。眼见钟小凡陷入沉思，似是意有动摇，他更是激动地喊道：“当初五百万的外债，利滚利现在差不多去到一千万了！我原先还让他把手腕上那个理查德米勒当掉换点钱先应急，可他跟我说那是高仿，是他充门面做生意用的，属什么都不肯给我。他还......”
“够了！你是不是没吃药？在这里发什么疯！”欧阳鑫扯住楚尧的胳膊把他从钟小凡身边拉起来。
“不！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楚尧干脆往地上一跪，哭梨花带雨可怜兮兮地抱住自己，一副被家暴惯了的样子。
欧阳鑫后退一步，却又被楚尧抱住一只脚苦苦哀求，无奈连连叹气。
钟小凡看不下去了，他猛地站起身，再望向欧阳鑫的目光里已然充满了鄙夷和嫌弃。“想不到你是这种人。之前说的那些就算了，你还是先料理好自己的生活吧。”
他也没再理会楚尧，拿起桌上的手机，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嗯......解决了？
楚尧望着钟小凡的背影，刚刚充盈在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收了回去。接下来，只要摆平这个欧阳鑫，就可以正式收工了。
他转回头，面对一脸杀气腾腾的欧阳鑫，堆上一丝讨好的笑：“不好意思啊，先生。我这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以后请不要再去招惹刚刚那个男孩子！你们呐，没缘分！”
“我看咱俩倒是挺有缘分！挺厉害啊你，忽悠人都不用打草稿的！”欧阳鑫双手抱臂，上下打量着楚尧。“大庭广众，这么多人看着，我的名誉都让你毁完了。这事怎么说？”
“我跟您道歉吧。对不起！真的非常抱歉，给您造成困扰了！”楚尧向欧阳鑫躬了躬身子，尽可能让自己显得言辞恳切。
“光道歉就可以吗？动动嘴就算弥补我的损失，那是不是也太便宜了点？”欧阳鑫蹙眉，显然对这个方案不甚满意。
损失！唉，对哦。
“您分明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那一枝！您——值得更好的。那要不然.......”楚尧瞥了一眼桌子上没动几筷子的菜。“这顿饭我请。您看这些都凉了，要不再给您多点几个热乎的？服务员——！”
“......”欧阳鑫翻了个白眼，抓住了楚尧伸出去招呼服务员的手。“你不会就想随便这么打发了我吧？别怪我没警告你哦！刚刚你说我那些话，我可是录了音的！不光我这，你看......”说着，他又指指餐厅角落里还闪着灯的摄像头。“你刚刚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可也都被摄像头拍下来了。我要是起诉你诽谤，损害我个人名誉......你觉得到时候法院会判你赔多少钱？”
“呵呵，哎呀~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嘛！”楚尧笑得局促而刻意。“我只是觉得，这么一桌子菜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这不，我顺便请您吃个饭，咱们坐下来慢慢聊，不是显得更有诚意一点嘛~~对吧~”楚尧对他比了个Wink，慢条斯理地坐在了刚刚钟小凡坐的位置上，托腮望住欧阳鑫。
“再说......我说的那些也不完全都是造谣嘛。要不然......我出钱帮您鉴定一下您手上这块表？还是说......我打通电话到您工作单位问一下......”
“咳！”欧阳鑫偏过头，举着菜单对路过的服务员晃了晃：“您好，加单！另外麻烦再给拿一套餐具。”招来服务员之后，欧阳鑫将菜单推到楚尧跟前。“呐，看看你有什么喜欢吃的，点吧。”
“这才对嘛！那我就不客气了。”楚尧笑嘻嘻地接过菜单，翻开来指了几样对服务员看。“那暂时就这些吧。对了，我不喝酒，咱们这儿有没有橙汁或者柠檬水？麻烦给我一杯。”
服务员在下单用的平板上点了两下：“鲜榨橙汁可以吗？”
“嗯，可以。谢谢。”楚尧微笑点了点头，忽地想起来什么，转头问欧阳鑫。“哎，阿鑫，鲜榨橙汁要不要？”
欧阳鑫扶额摇摇头，调整情绪对服务员说道：“行啊。那就给我来一杯一样的。”
桌上先前上的菜还留有余温，楚尧加了块黑椒牛仔骨咬了一口。
“不愧是枫城美食排行榜前五的餐厅，一尝就是好食材。火候和调味也无可挑剔。赞！”
咀嚼完牛肉，他又将目光瞄准了欧阳鑫面前那盘白灼海虾，夹起一只放在碗里，准备开剥。“哎，你怎么不吃啊？要不，这个给你？”
那虾显然也是非常新鲜。只需拨开虾头后面那层壳，再稍稍用力一拽，整个虾肉就脱壳而出，肉眼可见的Q弹。楚尧捏着虾头蘸了调料，将虾肉送到欧阳鑫嘴边。“来，啊~~小飞棍来咯！”
楚尧本以为欧阳鑫会嫌恶地躲开，正想趁机逗逗他，却不想到他干脆地张口将虾肉咬进嘴里。欧阳鑫吃得津津有味，还满脸享受地评价道：“嗯，好吃。清甜鲜美，肉质很有弹性。”
“是吧？”楚尧的眼睛笑成两弯新月，嘴角勾起的弧度比刚刚可以拗出来的夹子音都甜。
“这里的黑松露酿肉味道也很棒。来，试试看？”欧阳鑫夹起一块肉饼，放进楚尧的碗里。
楚尧夹起食物吃了，却悄悄偷瞄欧着阳鑫，心道这家伙可真能沉得住气，咋还不问我究竟想干嘛呢！难道是想等我先开口主动说？呵呵，就不~~
欧阳鑫切着先前自己盘子里的牛排，表情淡定姿势优雅。再结合刚刚他们俩举止亲密有来有往的互相投喂行为，还真有那么点小情侣的味道。这么一来欧阳鑫这个家伙就更像是个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渣男了。
楚尧眨巴眨巴眼睛瞅着他盘子里的牛排：“原切的，肉质鲜嫩，看上去就很好吃诶！哥哥不准备投喂我一块吗？”
“正有此意。”欧阳鑫拿过楚尧放在新餐垫上的叉子，扎了一块大小适中的肉，将叉子送到他手里。“请。”
“嗯。好吃~”楚尧咀嚼着牛排，浓郁的黑椒酱汁刺激味蕾，让人不得不投入至少五分的关注。确实好吃，很满足的那种好吃。
“关于我，你还知道些什么呀？说说看。”欧阳鑫问。
终于来了。
楚尧在心里打了几遍腹稿，也没等来对方提问；这会儿正醉心美食的时候，被忽然这么一问，就有点想要速战速决的意味了。
他指指欧阳鑫的手表，又将他的车牌号照片和该车的租赁记录从手机里翻出来，在人眼皮子底下晃了晃：“手表是高仿的，豪车是拼团租的。你欠没欠钱我不知道，不过没钱是真的。就请他吃的这顿饭，恐怕都要刷爆信用卡吧？”
欧阳鑫嗤笑一声，似乎听不以为然。“哦，就这啊？”
吃完牛排，楚尧又夹起一块红酒鹅肝放进嘴里。“当然不止啦！你的身份也是假的。华商银行那个叫欧阳鑫的基金经理，根本就不是你。”楚尧脸上仍挂着甜笑，眼睛却盯着欧阳鑫的脸，试图捕捉到他的每一丝慌乱。但欧阳鑫只是扶了扶眼镜边，神态如常地沉默着。这就是默认了吧！
“你顶着他的身份接近钟小凡......除了骗钱之外，目的究竟是什么呢？那你说，要是咱们刚才那个情况，走法律程序的话，谁吃亏的面儿比较大呢？”楚尧一手托腮，换了个新的姿势卖萌。
欧阳鑫“噗嗤”一声笑出来，摇头叹道：“好。就算你赢了，我确实不是什么基金经理，刚刚的事我也不再跟你计较。不过‘骗’这个字，用得大可不必。我跟他谈的是你情我愿的事。”
“哦？还能怎么个你情我愿法？”楚尧不以为然地挑挑眉。“骗来的就不能叫你情我愿啦！再说你现在都暴露了，他也没道理再回心转意了不是？不如你换个目标‘你情我愿’？”
欧阳鑫对上他的目光，勾唇笑道：“换个目标？这倒是个好主意。我觉得你就挺好。怎么样？打算收留我吗？”
楚尧也笑，笑得甜蜜暧昧，夸张到假。“那必须的呀！我找你来，不就是为了谈这个事的嘛？”
欧阳鑫态度很干脆，果断点头：“OK，那就这么定了。你打算给我多少钱？”
这人还真当自己是棵葱啊！都谈上价钱了！
不过为了两百万，暂时委屈自己拖住他也值了！
“二十万......一年。你觉得怎么样？”楚尧认真道。随即他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税前”。
一年的时间，足够钟小凡拿到offer出国留学了。欧阳鑫再念旧情，也不至于追到大洋彼岸继续跟人纠缠不清吧！是要他能遵守约定，那自己拿两百万还不是妥妥的！分他个十分之一，作为他配合本案件的酬金，应该也还好吧......
“二十万？哈哈哈哈哈......你发叫花子呢？”欧阳鑫笑得肩膀一抽一抽。
楚尧啧了一声，问：“那你觉得我该给多少？”
“怎么着也得一百万吧。”欧阳鑫语气笃定。
楚尧好笑地盯着他：“你明明可以直接抢，却非得搁我这提供个一年的感情服务。有这么多钱我还用费劲巴拉的工作吗？世界这么大，去哪里看看不好？”
“那你是给不了咯？”欧阳鑫双手抱臂盯着他。
“是啊，告辞。”楚尧起身将手机揣进衣袋，做出要走的样子。
这人明明理亏，还想狮子大开口，不会遇上无赖了吧？！赶紧跑路吧！反正他已经成功在钟小凡跟前暴了欧阳鑫的真面目，也将他们刚刚的谈话内容录了音。万一他不死心继续纠缠，也可以把他调查到的证据提交给警方，举报他冒用他人身份诈骗。一旦警方介入调查，拖住他个小半年也不成问题。
“等等。”
欧阳鑫的声音在楚尧身后响起，楚尧停住了脚步。
“你有没有想过，有另外一种可能？”欧阳鑫道。
楚尧笑了。他转过身望着脸皮堪比城墙的欧阳鑫：“还有什么可能？”
“我并不是钟小凡的交往对象。”欧阳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认真道：“你，弄错目标了。”
楚尧惊讶地回过身。“搞错了？这怎么可能！”
明明欧阳鑫就是跟钟小凡在线上现下互动最多的人，并且钟小凡也确实有向欧阳鑫转账和送礼物。这些情况他反复核实了很多遍，也从钟小凡的同学朋友那里侧面查证过，怎么可能会弄错。难道这人在狡辩？
欧阳鑫淡定笑笑，指指桌上那些只动了三分之一不到的菜。“想知道的话，咱们就继续把这顿饭吃完。我自然会告诉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楚尧先生。”
两个人终于再次面对面坐下，这一次气氛终于正常了许多，是在正常沟通正经谈事的样子了。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刚刚我并没说啊。”楚尧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刘海，歪头看着欧阳鑫。
对面人扬头得意地笑笑：“这很好查啦~现在要出面干涉小凡谈恋爱的人，除了他妈妈还有谁？她要是出手，肯定是大手笔，那不得得找个颜值能力俱佳的么！刚刚见你的时候我就被惊了一下，只不过当时没反应过来你的来历。后来你那一番操作之后，我就明白了。你，就是那个常年位居枫城侦探颜值TOP的楚尧！”
“呵呵。”楚尧暗想，这欧阳鑫反应够快的，不是侦探同行，就是杀猪盘对家。“枫城侦探颜值排行什么的，你都是从哪儿看来的啊！谁没事总关注这个？莫非是......同行？”
欧阳鑫扶了扶鼻梁上有些许下滑的眼镜，仔细端详着楚尧，淡淡一笑。
“实不相瞒，我注意到你也有一阵子了。西街的侦探家政服务中介所的橱窗里有你的照片，嗯......确实是谁见了都想多看两眼。这么好看的人，我自然也不会全无印象。”
“哎呀~~没有啦！”楚尧被人那么认真地夸赞好看，总要做做不好意思的样子，但其实他内心里还是有点小小得意。他捂着脸颊羞涩扭捏地扭过头去。
欧阳鑫趁热打铁，殷勤地给他再夹上一块牛排，无比认真地问：“我这么夸你，你一定很开心吧？那我以后天天这么夸你，你是不是会天天都这么开心啊？”
“咳咳。来，说正事。”楚尧揉揉嘴唇收起脸上的浮夸表情。“你跟钟小凡究竟是怎么个关系？你们没有在谈恋爱的话，那为什么他会频频跟你线上现下互动？”
欧阳鑫终于进入正题，认真陈述道：“钟小凡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那人年纪比他大很多，成熟稳重有魅力，细致体贴还浪漫。他也尝试过去追，明示暗示始终没有成功。所以，他委托我做他的感情导师，帮他制定攻略方案，拿下他喜欢的男人。”
“比他年纪大很多的男人......”楚尧一手托腮沉思道。“原来他喜欢老男人。怪不得他要找你练手。”
“谁是老男人啊喂！！”欧阳鑫炸了毛，刚刚的优雅也随之破功。
楚尧赶忙按住自己嘴唇，眨巴眨巴眼睛：“糟糕糟糕，我怎么不小心把心理活动说出来了！实在是抱歉啊。”见欧阳鑫面色稍缓，他又追问道：“对了！你们所谓的‘拿下他喜欢的男人’，指的是交往成功吗？”
欧阳鑫摇摇手指：“NO，NO，NO。‘拿下’，指的是‘睡到’。”
“噗——！”楚尧终于还是没忍住，一口鲜榨橙汁喷了欧阳鑫一脑袋。
欧阳鑫瞬间石化。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他赶紧从纸巾盒上抽出一张面巾递给欧阳鑫，自己也抽了一张，试图帮擦拭那些喷溅在他白衬衫上的水渍。
欧阳鑫从愣神的状态中回复过来，依旧非常绅士地对楚尧摆摆手：“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
以“睡到”为目标，要不要这么刺激。
钟小凡这小鬼的脑回路，还真是令人惊讶。
“也难怪他妈妈这么担心他谈恋爱了。”楚尧啧了一声。
欧阳鑫将面巾纸折叠了两次，轻轻按在自己脸上，动作优雅得仿佛他拿的不是面巾纸，而是一块柔软高档的丝质手帕。擦过脸后，他又将眼镜摘了下来，认真擦拭着镜片上的痕迹。末了，他将擦干净的眼镜戴回自己脸上，盯着楚尧的脸，一本正经道：“长辈们的担忧可以理解。但是成年人的恋爱，要不要发生关系，也是他们的自由，不是吗？”
“是。可前提也得是他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才行吧？恋爱也好，发生关系也好，怎么可以脑袋一热就去做呢？”楚尧摊手道。
欧阳鑫笑了：“为了达成目的，他都制定了那么详细的计划，还请专人指导，这哪里是脑袋一热就能做得出来的事呢？”
“也对哦......”楚尧点点头。“然后呢？”
欧阳鑫继续讲：“钟小凡说他从高中的时候就在尝试暗示那个人，但每次都被无视或者回避。而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他更是尝试了几次撩拨，也均以失败告终。”
“这......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根本就不喜欢他呢？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但是两条腿的人类多得是啊！何必这么执著呢！”楚尧蹙眉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曾经跟他说过类似的话。”欧阳鑫回忆着。“但他似乎对对方喜不喜欢他并不在意，也不解释为什么一定要拿下对方的原因。有一点是肯定的，他是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这么有魅力的？能让一个青春正茂的男孩这么痴迷？”钟小凡喜欢的男人......光是钟小凡这个痴迷劲，还有那巨大的年龄差，都足够勾起楚尧的好奇心。
欧阳鑫道：“他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钟小凡对他的隐私守口如瓶。我只知道那男人年纪四十多岁，单身，爱运动，偶尔喜欢出去喝点小酒，保养得很好，说话声音好听，会做饭，很有耐心。还有，他的性取向确实是男。”
“嗯......奇怪。”楚尧缓缓摸摸下巴思忖着。
“哪里奇怪？”欧阳鑫凑近了楚尧，满脸都是期待地等着他更加深入的分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