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1-10 来源:书耽 分类:现代 作者:顾妖孽 主角:江拾星 江拾星
明明只是普通的电子播报声音,却莫名让人其中感觉带了一丝不怀好意。
还没等江拾星理清楚自己听到的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就听到坐在自己右前方的家庭主妇大吼大叫起来。
“你!都是你!肯定是你把我们拐到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的!”
似乎是忍不了工装女人阴阳怪气的恐吓,系着围裙的家庭主妇一下子指着人鼻子骂,“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应该还搁家里给我儿子烧饭!哪会来到这乱七八糟的破地!可怜我家胜胜刚放学他妈妈就——啊 !”
不等家庭主妇撒完泼,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直抵人颈部动脉。
下一秒锋利的刀口就要割开她的皮肤割断血管动脉。
“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不用抵达目的地,我在车上就直接能把你了结掉?”工装女人似乎有些不耐烦。
她一只手一下一下点着自己的包,仿佛下一秒她耐心耗尽就会直接把眼前人的性命取走。
“哎呀大家既然都到了一起,别那么伤和气嘛。”
突如其来的声音一下子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穿着西装皮鞋的公司高管笑眯眯的出声,转头看了眼边上的家庭主妇,“瞧你这话说的,人家湘小姐刀子嘴豆腐心,拿刀子吓唬吓唬你,你还当真了。”
“我们这一路下来,还得靠湘小姐帮我们。也就湘小姐人美心善不愿意多和我们这些人计较。”
“说到底总归还是愿意照顾一下我们,要是换了哪个泼皮无赖给你使点绊子,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说得倒是漂亮。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有一个熟悉规则的人自然是好事,这个穿着西装皮鞋的男人一看也就是在公司里的老油条了,一上来直接就给这位穿工装的“湘小姐”带了高帽。
表面上好像在调解大家伙的矛盾,话里话外夸人家人美心善,实际上则是把自己放在弱势群体之中道德捆绑人家。
估计如果他们这帮人出点什么意外,到时候指不定还得再用道德绑架人一次以此来换取自己的安全。
能在这种事上当和事佬还从中获取利益,看来这个高管在现实生活中应该也坐到了一定位置。
果不其然,下一秒几人就听到高管笑眯眯的出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辉,是xx公司的部门主管。”
有人开口,剩下几人也不好继续沉默,从右到左轮番介绍了自己。
作为公司高管的赵辉暂且不提,剩下的几个人中,那个穿着红衬衫的爆炸头叫做孙跑,是个自由职业者,偶尔打打零工常年换工作;中年家庭主妇叫周翠,家里有一个读六年级的儿子,是服装加工厂的一名女工;穿蓝白校服的是孙小茜,目前还在读初二。
被称为“湘小姐”的工装女人全名湘程。
据她自己所说,她是本场游戏的“领路人”。
据说为了降低玩家进入游戏的第一场死亡率,因此每一轮新手场都会派遣一名老玩家对新人进行指引,大多数玩家把这类人称之为“领路人”。
在知道领路人的意义之后,大家伙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就连刚才还在对着湘程指指点点的家庭主妇也全然闭了嘴。
倒是高管赵辉冲着湘程看了一眼,还摆出一个看着有些讨好的笑容。
下一个轮到江拾星。
将大概情况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之后,江拾星才开口:“江拾星,还在读大学。”
这一趟游戏,算上湘程这个“领路人”,一共六个人,三男三女全都坐在最后几排。
车内空间倒是不大,除了正在开车的司机以外,就只有他们几个人在这趟车上。
每个人脚边放着一个木质的写生画板以及一个黑色的背包。
江拾星随手将脚边的背包拿起来,将拉链一拉,包里的东西一览无余。
一整盒用了一半的颜料,不知道是不是没拧紧的缘故,盒子周围沾染了一些不同的颜色,底下是一个皮质的笔袋,里面放了不少各种型号还没削的铅笔,边上的袋子里面则放了小刀、橡皮一类的工具。
几人刚想开口和司机搭个话便听到“吱”的一声,客车停在了一条老路边上。
“到站下车了。”那司机不知道按了哪里,将已经泛红锈的车门打开,车内又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江拾星和湘程拿起背包和画架先一步下了车,另外几人也只能拿上东西跟在两人身后一起下去。
道路一直往前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的不远处的村落,几缕炊烟升起,衬着红色的晚霞映在深山之中。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在随时可能丧命的游戏里,这一幕到也算是不错的风景。
路旁有棵槐树,比起边上半死不活的其他几棵,这棵槐树倒是枝繁叶茂,连侧边生长出来最细的树干都有婴儿手臂般粗细。
树荫底下站着一个人,带着草帽穿着一双黑色布鞋,衣角沾了些许土,正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抽烟。
见到几人下车,这人才不紧不慢的将嘴里抽得只剩下烟屁股的香烟吐到地上。
猩红的烟火落到地上滚了两圈,还被人用脚碾了碾。
“哟,你们几个就是要来我们槐因村写生的画家?我们这可是一片风水宝地啊我和你们说,每年都有不少什么大画家之类的来我们这呢!”
这人说完还色眯眯的朝着边上的湘程看了一眼,见到人冰冷的目光又飞快收回眼神。
“你们来着啊可就是来对了!我叫王耳,是村长让我出来接你们的,我跟你们讲啊……”
在几人远去的背影中,一道声音夹杂着乌鸦的嘶喊出现。
【欢迎来到游戏!】
按照王耳的说法,他们这一村的人,世世代代都居住在槐因村这个地方,因为景色好,所以每年都有不少的人来到他们这旅游。
靠着近两年逐渐发达的交通,越来越多的人爱出门游山玩水,他们的日子过的也还算不错。
小路上不时跑过两只野狗,路两边是村民挖出来的小河道,似乎是从最西边的溪里引过来的水,整一个小河道流过家家户户门前,围绕着整个村子。
现在是下午时间五点整,明明是五月中旬,但这天却仿佛冬日里四五点的天空暗得飞快。
王耳带着几人拐了好一会才到目的地。
眼前是一整幢的农村自建房,倒不像一路过来的房子面对面建在路的两边,而是面朝着田,前后边都被田地环绕,水稻在田里晃悠着,倒像是在与世隔绝的农家乐一般。
“几位辛苦了啊,”王耳笑着推开门口的篱笆门。
“这儿一片啊是村长指定的划分出来专门给你们这种来游玩的人准备的地儿!三楼四楼是给你们准备的房间,都收拾好了。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和我说一声就好,我就在你们楼下啊!”
说罢,王耳带几人走了一遍整个房子。
这一片地都很大,说起来有些奇怪,按照道理来说一般给前来游玩的客人专门准备的住所一般放在比较热闹的地方,家家户户房子紧挨在一起。
为的是方便有什么事情可以相互之间问得到,还能方便买更多的东西,促进消费一类。
这里恰恰相反,突兀的建在农田之间,像是特意为了防止别人过来。
从大门口进来就是用篱笆围成一圈的空地,院子中左右两侧还挖了小河道,将整个河道的水引到自家的院子使用。
房子是那种老式的农村地基房,大门则是卷帘门,门边贴着鲜红的对联,对联上还用通明胶带念了类似艾草一类的东西。
房子从上往下盖了有五层,顶上还有一个特别大的阳台,似乎晾着一些床单被套的床上用品。
一楼是平层,左手边是小厨房,后院还围了一片菜地,种了不少小葱青菜。
江拾星左右看了一眼,便也跟在王耳身后和其他几人一起上了楼。
三楼四楼分别有三间房间,二左一右,六个房间刚好够他们六个人住。
最边边上还有一间小小的储粮仓,门没关紧实,透出一条缝隙。
江拾星瞄了一眼,里面似乎用装大米的袋子捆了什么东西,七八袋靠着墙叠在一起。
“不是我说,王哥啊,你们这三四楼建那么多房间,怎么没有厕所啊?”那家庭主妇周翠四处逛了一圈,下意识想要推开那件储粮仓看一眼,却被王耳挡在门口。
“周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王耳笑眯眯的将储粮仓的门关上。
“在我们村子里,随便进人家粮仓可是会被人打出去的,不过你们是外乡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毕竟我们辛苦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这么点粮食。不过我们槐因村嘛,虽然说一些设施什么的比较落后,但我们人都是顶顶好的,不信你们出去打听打听,这方圆十里,有谁不知道我们……”
王耳一边说,一边带着几人朝着楼下走去。
江拾星瞥了眼边上盯着储粮仓门若有所思的湘程,也转身跟在末尾下了楼。
“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几位肯定饿了吧,我去让王嫂给你们弄点吃的,我给你们讲啊,我们村王嫂做的红烧肉那可是一绝!”王耳一边说着一边出了门,朝着隔壁房子走去。
剩下几人坐在桌子边围成一圈。
农村的大桌基本上都是这种圆桌,一般都是一整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江拾星也不出声,打量着周围等着剩下几人开口。
“晚上我们不会真的要住在这个鬼地方吧?那我们房间怎么安排啊?”周翠看了眼整一个厨房的构造。
接收到在一旁坐着的赵辉的眼神的时候,转头看向了坐在右手边的湘程。
“不然这样,我们分分房间吧,毕竟那么多人在这量他们也不敢做些什么。”
赵辉顺着周翠的话接了下去,“干脆我、周姐和湘小姐我们三住在三楼,剩下的人住在四楼,你们看怎么样?”
“对对对我觉得可以,”赵辉话刚说完,周翠话就接了上去,“你们年轻人在一起相互之间还能有个照应,聊些什么也方便,我们这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方便,和你们年轻人也聊不到一起,而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对对,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湘小姐你说呢?”赵辉笑眯眯的看了眼从刚开始就没吭声的湘程。
湘程只是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我无所谓。”
“面来喽——”几人刚商量完,就听到门边传来一声吆喝。
王耳一手端了个碗摆到几人面前,碗里是刚出炉的面条。
最顶上盖了一层红烧肉,肥中带细,色泽金黄,酱香四溢,表面还覆着一层薄薄的油光,让人食指大动。
几人坐了一整天的车,还受了惊吓,就是再能抗的人看到眼前香喷喷的晚饭肚子也传出一阵阵抗议。
他们也不和王耳客气,拿起筷子卷了卷面便直接大口吞咽。
江拾星也拿起筷子装模作样的低头喝汤,实际只是让那表层的浮油在唇边沾了一点。
下一秒随即放下了筷子,右手不动声色的在桌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再抬头面上一副几欲落泪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这是?”王耳看着江拾星不再动筷,只是傻愣愣的坐在那,直接凑到人身边问。
“没,没什么,”江拾星吸了吸鼻子,眼眶泛红看着王耳,“这面让我想起了我的姐姐,以前小的时候她也是喜欢偷偷给我煮面条吃。”
“哎,这有什么,等你回去再让你姐姐给你做不就得了,你这么大一男的这点事还要哭啊?还不如我家胜胜呢!”周翠满不在乎的看了眼江拾星,又接着低下头去吃,仿佛已经饿了三天一般。
江拾星沉默良久,过了好一会才轻声开口,“我姐姐她……走丢了。”
话音刚落,江拾星深吸一口气,用袖口抹了抹眼睛看向一边的王耳,“抱歉我,我可以先回房间吗?我想把面带上去吃……”
他话顿了顿,又道:“姐姐小时候也总在我挨罚的时候煮好面趁着爸爸妈妈不注意偷偷端给我……我吃好了会把碗送下来洗干净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哎去吧去吧。”王耳点了点头,还伸手在江拾星肩上拍了拍,便让他离开了。
江拾星端着面上了四楼, 四楼的房间构造和三楼一样都是二左一右。
他的房间在右侧单间,和靠外边的那扇门相对。
房间不算很大,靠门边是一张木质涂白漆的桌子,桌上倒扣着两个玻璃水杯。床在最里面的位置,床尾正对着窗户。
窗子被灰色的窗帘掩盖的严严实实的。
江拾星随手将碗放在了一旁的白色木桌上,走到床边一把将窗帘拉开,眼前一片猩红。
街道上、房屋边、小河中全是大片大片的红色,红得发黑。
小河边倒着层层叠叠的黑影,底下似乎还露出森森白骨,就好像这村子曾经经历过一场漫长而血腥的屠杀。
江拾星眨眨眼,下一秒眼前又恢复了原来宁静祥和的景色,仍是小桥流水人家,河面上还有几只鸭子游过,压根没有什么成堆的尸骨。
屋外有风吹过,刮着不远处的槐树沙沙作响,垂落下来的槐花左右晃荡,仿佛是整颗槐树在落泪。
江拾星关上了窗户,又将窗帘重新拉上,与屋外隔绝。
等其他几人吃饱了准备上楼的时候,天已经近乎全黑了。
手机上的呼吸灯一闪一闪的,红色的灯光仿佛透露着什么即将发生的事情。
算了算时间,江拾星才端起碗推开了自己的房间门。
楼梯拐角处刚好站着从一楼上来的几人,江拾星朝着几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先去楼下放碗。
“小江你直接把碗放在水池就好了。”
走在最后头的王耳看了看只剩些汤底的碗,叹了口气对着江拾星开口,“放那待会王嫂会帮忙洗的,你放好就上来啊,我们槐因村虽然偏,但村里世世代代供奉着菩萨,有些事情还是要和你们说一声的,不然触怒了菩萨,那可是要遭天谴的!”
还不等江拾星接话,下一秒各位玩家就听到自己脑海中传来的电子音。
【叮咚——本场游戏任务已发布,请各位玩家找出槐因村的秘密,逃出生天!】
【请注意,本次游戏时间为七天,倘若玩家七天后未完成布置的任务,则会在游戏中死亡——温馨提示,在游戏内死亡则代表在现实生活中一并死去,请各位玩家注意安全。】
【最后,祝各位玩家游戏愉快!!!】
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江拾星抢先一步拉着王耳下了楼,只留下玩家面露惊恐的站在原地。
“能不能辛苦王哥带我去一趟后厨,我想当面谢谢王嫂,我姐姐之前……”
等江拾星将人拉远后,剩下几名玩家才颤颤巍巍的开口。
周翠惨白一张脸,哆哆嗦嗦的看向一旁站着的湘程,“湘,湘小姐,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都听到了?”湘程颠了颠原本放在外衣口袋的匕首,那把匕首透体漆黑,刃面还泛着银光。
“就和你们听到的一样走到一定的场景剧情就会触发整场游戏的任务,活下去,通关,拿到多的积分才是这场游戏的唯一出路。”
另一边。
江拾星带着人到了楼下,确定王耳听不见楼上几人的谈话后才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抬头看着王耳,“对不起啊王哥,我,我刚才失态了……耽误了你的时间……”
“没事没事,这有什么啊!把碗给我就好,你们是客人,我们槐因村可没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王耳摆了摆手,从江拾星手里接过碗筷,带着人绕道后厨。
四处看了一圈却没看见原本应该在收拾东西的王嫂,随即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见到人的动作,江拾星也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傍晚七点二十五分。
按照原本的时间来推算,现在五月份天应该还是微微亮的,再不济也会有些光亮。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外面竟如同半夜一般漆黑,街边路灯偶闪烁,从后院望出去还能看到路灯下立着的几只乌鸦。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都这个时间点了,我早该送你们上楼了!”王耳三两下将手里的碗筷放到水池中央,拉着江拾星便朝楼上房间走去。
三楼过道上剩下的几名玩家零零散散的靠在一起,小心翼翼一副仿佛要说些什么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大家都在这,那就麻烦几位耽误一点时间听我说了,”
王耳清了清嗓子,又点了一遍人数,确定今天坐大巴来到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在场后才满意的点点头。
他轻声开口:“我们村子世代供奉着菩萨,菩萨喜静,所以大家伙晚上八点之后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出门,就在房间里待着就好。”
“明天一早啊我再带你们去我们这村子逛逛,保准你们能有灵感画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八点之后不让出门,那我们万一半夜憋不住要上厕所怎么办?”一直站在角落里没开过口的孙跑突然问了一句。
王耳转了转眼睛,嘴角勾起一个奇怪的弧度,远看就好像被牵动线条的木偶,僵硬、没有灵魂。
“声音轻一点就好了,不打扰到菩萨,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话音刚落,王耳再次将几人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这才不紧不慢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江拾星一声不吭站在最边上看着人,也没对王耳的话做出什么反应。
“我们这啊快到夏天的时候天气热,总会有老鼠跑出来偷粮食,要是你们半夜听到什么声音可千万别开门,没什么好看的。”
“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储粮仓,我们辛辛苦苦一辈子就是为了屯点粮食好养活自己养活孩子。”
“所以,”王耳眼珠子转溜一圈,“千万、千万不要进到人家的粮仓里,不然就算你们是外乡人也会遭菩萨诅咒的!”
剩下零零散散又讲了些许内容。
江拾星瞥了眼手机时间,一直到离八点还有十五分钟王耳才讲完让江拾星几人回房间睡觉。
“我的房间就在你们楼下,有什么事请喊我一声就好啊。”走之前王耳好似不放心一般,又叮嘱了一句。
“切记,晚上八点之后不要出门。”
等人离开后剩下几人才围在一起,站位基本是围绕着湘程。
以她为中心点,很显然几人是把湘程这个领路人当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湘小姐你看这……”高管指了指楼下又看了眼湘程,“湘小姐本领高,面对这种情况也肯定有方法化解吧?总不会藏着掖着等着看我们这些普通人一个个死在这里吧?”
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却给人带了几分质疑的意味。
这话一出,周围几人的脸色瞬间有些变化。
赵辉意味不明的看着湘程,仿佛如果湘程没有解决的方法便是故意不肯说,要将他们一群人都害死在这里一般。
提前给人冠上了这样一个名号,他倒是懂得怎么利用众人的心理。
“不然晚上大家睡一起吧,这样至少也会有个保障。”原本一直跟在湘程身后的孙小茜开了口,生怯怯平白无故让人怜爱几分。
她年纪小但却十分听话,一整天下来别人说些什么她便照做,这样的人在初级场合的游戏里反倒是最招人喜欢的。
毕竟谁不爱免费的劳动力呢?
“江拾星你觉得呢?”众人思索之际,湘程直接把话题引到江拾星身上。
从在客车上开始,她便一直觉得这个少年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有问题。
明明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却能几次三番注意到一些游戏的细节。
不管是在一楼吃面却不动声色的溜走也好,在刚才颁布任务将这场游戏的主要NPC带走也罢,她总觉得这个似乎少年太过于了解游戏了。
但是按照新手场的游戏规则以及他一路的表现来看,江拾星确实是个新人,这一点可以说是毫无疑问的。
剩下的就是,这次的游戏难度——明明是新手关卡,按照往常来说新手玩家只要保证自己存活到游戏结束就没事了,但这次突然加了要求寻找村子的秘密,一般这种任务在过了两三次初级场合之后才会有。
湘程微微蹙眉,总感觉眼前这个少年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但却也没有开口问。
毕竟在游戏里,谁身上还没有背负几个秘密呢?
几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江拾星身上。
江拾星眨了眨眼,“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我说小江啊,这就是你的问题了!都这时候了你还——”
“我睡觉不太安分,”江拾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抬眸看向刚才出声反驳他的高管赵辉。
明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眼神,却莫名让赵辉出了一身冷汗。
江拾星嘴一张一合,一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模样,说出口的话让众人心里一惊,“我妈妈说我晚上睡觉会梦游,她说上次我半夜梦游去厨房拿了把菜刀,差点把他们吓死。”
其他几名玩家安静了好一会。
江拾星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随即抬头抬头有些羞涩的出声,“要是各位不介意的话我倒是没什么关系,毕竟多一个人也多一分力量嘛!”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江拾星半是害怕半是苦恼的开口,“就是可能要麻烦几位半夜把我看好了,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事……”
“没事没事不用不用!”听到江拾星的话,周翠下意识反驳。
看到周围人朝自己投过来的目光只得讪讪一笑,“小江这,我们大伙晚上总不好……对,我们明天不是还要去找那个什么,对对对就是明天不是那个王什么还要带我们出门吗?那大家伙——”
江拾星也不多和他们说些什么,道了句晚安好梦就直接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有湘程看着他上楼离去的背影没再说话。
现在是七点五十五分,距离王耳说的八点整还有五分钟。
明明是个卧室,但房间进门靠右的角落却有个小小的瓷质洗手池。江拾星走过去开了开水龙头,水是正常流通的。
床头柜边上放着全新的洗漱用具,江拾星随手拆了标签扔到垃圾桶,洗漱完毕后直接关了灯躺在床上。
窗外的风呼呼地吹,树叶间相互碰撞发出沙沙轻响,一时间万籁俱静,只剩下外边传来的声音,一下一下就好像是有东西被拽着在地上拖着走一般。
江拾星迷迷糊糊的总感觉自己有些饿,但却挡不住困意来袭。
刚刚他借口端上来的面条被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倒掉,一整天下来他就只吃了两块原本放在口袋里的饼干。
他不相信这个所谓的游戏会这么好心还给他们提供一日三餐。不管怎么样还是警惕一些比较好。
江拾星想着,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半夜静悄悄的,偶尔从楼下传来一两声犬吠。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闷响,就像是拿着塞子一类的东西撞击木门的声音。
江拾星翻了个身不去理会门外的动静。
“咚咚!”“咚咚!”门外声音逐渐急促,似乎是里面人的不理会将他惹恼了一般,下一秒由原本的撞击声改成了快狠的拍打。
“咚咚咚咚咚咚咚!!!!”
江拾星睁开一只眼,黑色的碎发散落在额前,原本纯黑的眸子被一抹深紫取代。
他翻身下床捞过放在床边的黑色背包,从包侧边拿出里面放着的美工刀。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响,几乎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噌!”门口突然安静下来。
原本被江拾星拿在手里的那把美工刀刀尖的距离那只血色的眼睛只剩下不到一厘米。
如果扔出这把刀的人再用几分力,那这把刀就会笔直刺进他的眼睛,再从他的眼睛穿刺到脑后。
门口的鬼影往后退了几步。
江拾星半靠在床边,长长的睫毛微垂,掩去眸中的流光。
他的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抛着刚削尖,左边小臂搭在床沿,晦暗不明的看着门边。
下一瞬间手中的笔直接将窗帘定死在玻璃窗上,玻璃裂成一块一块的,但却没有应声而碎。
窗外也一下子安静下来,从外往里看只能看到原本透明的玻璃留下两个黑色的掌印。
玻璃中心处,黑色的碳纤戳入一半,死死卡在正中央的位置。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江拾星重新睡回床上,一夜无梦。
“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拾星是被一阵尖叫声吵醒的,下意识翻了个身,在床头摸索了一会儿才摸到自己的手机。
他眯了眯眼,才迷迷糊糊看到锁屏上面显示的时间。
早上六点半。
一大早就这么让人不安生。
江拾星叹了口气,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快速洗漱完毕后随手抓了两把头发,将昨晚定在玻璃窗上的铅笔取了下来,这才装出一副昏昏沉沉还没睡醒的样子开了门。
门口的景象十分血腥。
血,全都是一片一片的血,地上一条笔直的痕迹一直到楼梯口,全然是什么东西在地上被拖拽留下的。
被抓住的那个人似乎还在反抗,楼梯扶手上印着几个深红色的手印。
房间门上靠中间的位置更是惨不忍睹,周围星星点点的,还有几滴血液正在往下滴落。
江拾星伸手捻了捻,大概是因为时间有些长了,门上的血迹已经完全干涸,只留下一道道血痕刻在墙上。
看来昨晚他房间门口出现的敲门声就是这么来的。
按照这个血量估算,那个被恶鬼抓住的人几乎没有什么生还的可能性,就算是运气好勉强留下,十有八九后半辈子也是需要人照顾才能活下去了。
江拾星叹了口气,将门上的美工刀取下来随手放到自己口袋里。
刚到楼梯拐角就看到其余几人都站在三楼过道上。
孙小茜躲在湘程身后瑟瑟发抖,其他几人脸色惨白,周翠仿佛刚刚吐过一轮,手里还拿着一包被用掉一半的餐巾纸。
江拾星走上前看了眼,他突然能理解为什么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昨天还和他们一起吃饭的孙跑,今天就被人用刀定在了墙上。
墙皮微微泛黄,孙跑被用刀子定在右边空白的墙上,面上一阵惊恐,双目都没合上,额前巨大的血窟窿深可见骨。脖子以下全是红色一片,小腹被人用砍刀砍成对半,里面的肠子一节一节的往下,地上是红黑色的一滩。
就算是有过几场游戏经验的湘程也被这一幕恶心到了。
对比起这些个新人来说,她也算是有过五场初级赛经验的老人了。
但就算是初级赛场上的遇到的那些凶狠的鬼,也没有现在这个新手场杀人的手段残忍。
按道理来说也不应该会这样,除非……
湘程看了眼刚走到他们身后的江拾星,突然开始怀疑,这个新手场是不是混入了游戏想要栽培的苗子。
其实这种事情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据说在前几年的时候,曾经有个玩家就因为能力过强,因此刚一进入新手场就被安排了一个难度较高的副本.
或许是游戏的特殊安排,在当时还没有“领路人”的新手场,和他一起过那局游戏的玩家几乎各个身手不凡,在折损率高出几倍的副本下,仍旧存活了大半。
而那名玩家在不久之后则成立了“Star”这个组织,将原本“暗钉”与“荣耀骑士”两两对立的局面打破。
“Star”广纳人才,总是接受其他人不敢触碰的一些副本。
在这个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游戏中,只要你积分点足够,不管有什么需要,是再难的副本都有人愿意带你去下。
看着眼前看到尸体却还是一脸淡定的江拾星,湘程握紧了手里的匕首:估摸着再不久这个新人就会被这些组织所招揽。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掀起一阵怎样的腥风血雨。
整个走廊一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躲在几人身后的孙小茜轻微的抽泣声。
“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身后传来的声音一下子打断几人的思路。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几人身后的王耳一下子出声。
几位玩家面色都有些难看,只有江拾星默不作声的往边上靠了靠。
一时间,孙跑的尸体暴露在人眼前。
“这是怎么了?”王耳仿佛刚刚才注意到眼前这一大片的血迹一般故作惊讶的看了一眼周围,阴冷的目光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
他嘴角微微下拉,扯出一个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笑的表情,怪异的仿佛死去多时的人想要再牵动面部一般。
王耳轻声开口道:“你们昨天晚上是不是没听我给你们交代的,八点之后又擅自出门了?”
在场的没有一人接话。
他慢慢走上前,双手合十对着东边拜了一拜,嘴里一阵念念有词,仿佛在进行什么仪式一般,说着什么“菩萨息怒”之类的话。
等他将那些话念完,这才重新看向几人,王耳张了张嘴,声音中却不带什么情绪,但却莫名让人出了一身冷汗。
“先前就警告过你们了,惹了菩萨清净可是会遭天谴的。”
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开口,只是往楼下走去,眼神催促着各玩家下楼吃早饭。
湘程故意放慢了步子,等和走在最后的江拾星并排才出声询问:“你昨天晚上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江拾星眨了眨眼,认真思索了好一会。
最后似乎完全想不起来,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昨晚一点意识都没有,早上醒来就看到床边整整齐齐摆放着削好的铅笔和其他文具,估计又梦游了。”
似乎是因为告诉了别人自己的秘密,江拾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向湘程问道:“你们呢,昨晚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湘程摇摇头,手指下意识按了按自己别在腰间的匕首,“昨晚我和周翠以及孙小茜一起住,孙跑和赵辉住我们隔壁,但一晚上昏昏沉沉的,一到床上就睡着了。”
说起这件事情,湘程自己也觉得奇怪。
明明自己的警觉性并不算很低,但整整一晚过去,她连一点响动也没有听到。
“那你问过赵辉了吗?”江拾星嗓子有些干涩,低声咳了咳。
大抵是从下午到现在一直没喝水的缘故,他的嘴唇有轻微的干裂。
“赵辉说他也不太清楚,只记得孙跑半夜爬起来说自己想要去上厕所,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江拾星点点头,也没表明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