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错误的抱大腿

精彩段落

冯云轩天生就属脸皮比城墙厚,胆子比牛肚大那一类人。

可只要是个人,就算他再怎么胆子肥,经过一夜的担惊受怕东躲西藏,也会被吓破胆。

冯云轩满身血污瘫在地上,位处劣势,不敢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紧握匕首,怒目圆睁道:“出来!”

屋里漆黑一片,冯云轩只能借着月光依稀辨认这人模样,可惜光线太暗一时分不清是男是女。

冯云轩和那人僵持着,谁也没有动身。

实在是坚持不住,冯云轩软了身子,虚弱道:“我天亮之前便走,你不要出声…否则我杀了你…”

口鼻涌出温热液体,滴落在胸前汇聚成一道蜿蜒向下的血渠。

喉咙里翻涌的血沫,呛地冯云轩阵阵咳嗽。

屏风后的人漠然看着他滚成一团,沈默片刻幽幽开口。

“将死之人,实无威赫之力”

浑厚低沉的嗓音穿堂而过,刺在冯云轩紧崩的神经。

冯云轩迅速握住身旁沾血的暗器,朝黑暗里掷去,刀刃不偏不倚直挺插在屏风上。

冯云轩撑起身子,眼睛死死聚焦在那扇发出声响的屏风。

屏风后那道白影晃动了几步,从珠箔银屏即珠缀的帘子后面缓缓迈出。

那人立于昏暗中与他对视。冯云轩不甘示弱地回怼。

恐是寒气入体冷得紧,陡地生起一层鸡皮疙瘩。虽看不清那人样貌神态,却觉得与屋中人对峙气势明显压冯云轩一头。刚想错开视线,冯云轩双眼微睁。

“别碰!那…上面有毒!”冯云轩眼看那只纤长细白的指尖快要触碰到屏风上的短刃,厉声阻止。

那只手堪堪停在半空。

冯云轩眼下已经毒发,疼地汗如雨下目眦欲裂,吐字有气无力尾音微颤。说到最后没了胁迫带着恳求:“你别怕…我不会害你…我天亮就走…只留一会儿就好,算我…算我求你了”

冯云轩又咳出一口血来。仿佛周身的温度都消失殆尽。蜷缩在地上浑身发抖。

“你活不过天亮”

幽冷低沉的嗓音回响在冯云轩耳畔,活像个阎王。

屋里那人不知道何时走至到他身前,居高临下俯视他。

冯云轩意识模糊:“那也…不能出声…如果引来王府侍卫…我就说你是我同伙!”

“咱们都得死一块!”冯云轩僵着脸,掰扯能想到的所有威胁。“我哪里不躲就往这里躲,侍卫要是冲进屋里,我就说你里应外合包藏贼人,偷窃王府的罪名怎么说…都难逃一死”

“不想被我拉去做垫脚石…就老老实实装作无事发生…”

这是冯云轩能想的最好胁迫。

那人嗤鼻,仿似觉得好笑。

“为何来王府?”

言语里夹杂一丝别有深意的嘲弄,裹挟股看不见的阴冷。

冯云轩撑眼看他。身前人一身白衣散漫披散着长发,立于高处俯向下边,冯云轩瞧不清那人的脸,只觉得这人说话凛冽,没有一丝惊慌失措,出奇的冷静。

“为何…自然是为了钱财,要不然谁来这个狗屎地方…”冯云轩嗔骂道,转而又被腹中的疼痛折磨地痛呼出声。

白衣人蓦地一脚踏住冯云轩的手肘,俯身诘问道:“只为钱财?”

冯云轩痛地闷哼一声,手骨似要被迸裂折断,想要反击却被一脚踹开。

“嗯…唔…”冯云轩软烂如泥,实在没有和这人打斗周旋的力气。

眼看挣脱不开束缚被狠狠压制在地上。

开口泼骂道:“你来王府做奴不也是和我一样为钱为财?同是为财,甘做王府狗腿走卒,你就配高我一等?!”

冯云轩实在不知道这人一个看虎园的,那里来的嚣张。

咬牙切齿道:“狗东西,你给老子…放开!”

那人愣了一下,抚眉冷笑出声。

冯云轩痛苦不堪,但实在气极拿起腰间短刃朝那人腿刺去。

行到一半手腕牢牢钳住,调转刀刃直冲胸膛而来,冯云轩双手皆被压制只能眼睁睁看刀刃入肉。

刀尖刺破胸口的皮肉,悚立在心口上方。

冯云轩紧盯住刀尖,如果全刀没入,他必定当场毙命,神仙难救。

握住冯云轩骨节分明的手带着刀刃慢条斯理地带血拔出,刀锋一点点刮蹭外边裸露的肌肤,每过一寸刃下的身子都随冰冷的刀尖发着颤,冯云轩瞳孔微缩如履薄冰。

“想活吗?”那人离他太近,说话间喷薄而出的温热几乎都能感受到。白衣男子手握的刀刃不疾不徐刮着皮肉带着玩弄的滋味,随时可以决定身下人的生死,语气中却那样平静如水,没有半点波动。

仿佛是在问他,要不要吃饭。

冯云轩突地一抖,点头如捣蒜。

“我中的毒…你能解?”冯云轩惊讶有些质疑。

那人没有说话,空气陷入沉寂的僵局。

“呵…呵…我就说一个看虎园的奴才能有多大的本事…大话谁不会说呢”冯云轩差点被他唬到。

“办法自然是有”那人语调微冷,脚下的力气愈重,手骨发出一声脆响。

“嘶!”冯云轩面如白纸,知道自己命悬一线,握在别人掌心。

青丝垂落在冯云轩脸颊两侧,冯云轩躺地上仰望那人,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觉得这人实在阴鸷。

“不知你这条贱命,是否值得…”

冯云轩这回学乖了,抢着回答:“值得!我值得…”

压制住他的人突地没了声响,冯云轩急忙又说一次:“我真的值得”

冯云轩从未如此虔诚,纵使眼前一片浑浊,仍目光如炬盯着上方模糊不清的人形物体,急切地想让对方相信。

“你不试试,怎会…知道?”冯云轩哄道。

冯云轩心惊胆寒,生怕此人后悔。

不管是真能救他性命,还是有意戏耍玩弄。反正事已至此,除了揪住这根稻草别无他法。

遂即他覆脸的黑帕被扯落,一双手扣住冯云轩的下颚,将他仰面抬起。

冯云轩被迫伸长脖子,重心仅靠后背抵在地面的一点支撑。

一道凌冽的目光扫过脸颊像似打量。冯云轩姿势屈辱十分难受。妄图扭动脖颈甩开钳制。

见冯云轩挣扎,钳在脖子上的力道像浸水的麻绳愈收愈紧,几乎在冯云轩将快要咽气最后一瞬,才卸了三分的力。

“你打算如何报答?”那人语气玩味,似在徐徐善诱。

冯云轩此刻已经意识模糊,被掐地只能细细抽气。气若游丝般吞吐道:“今日之恩,以命报答…”

“给你当牛做马…咳…咳……”冯云轩被掐地仰起头,任那人凌辱。

察觉对方不为所动,冯云轩用尽全力说道:“等我得手了王府…的宝贝…”话说一半,束缚他咽喉的手指骤然收紧。

冯云轩憋地通红,磕磕绊绊说出后半句

“拿去变卖…换成银子我…咳咳…咳分你一半…!”

“你…在王府做事…守虎园守进棺材,也存不了多少银子,我帮你赎身…给你娶媳妇”

世上有不贪银子不图美色的穷人吗?

冯云轩不信这人不心动。

没有了裹面的黑布,口鼻涌出的血沫更加肆无忌惮顺着面颊流淌。冯云轩呛口血,血渍溅落白色衣袍晕染开来,冯云轩眼前一抹黑差点昏死,强撑最后一口气,努力对那人说道:“你要杀要救…我要见…着黑白无常了…”

若不是靠着屋中焚燃的熏香,估计早就不省人事,如今被暗毒折磨三魂少了四魄,阴寒入体,忽有一团温热的物体靠拢,冯云轩不由自主的想要去索取更多。

“冷…好冷…疼…”

冯云轩神智丧失,嘴里含糊不清的低声自喃。

被蛮横的剧痛袭卷,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抵在地上的伤口不停摩擦着地面,冯云轩难受地弓起身子用力支撑无奈手脚被缚,只能像条干涸脱水的鱼一样摆动。

“你不是有办法吗…”冯云轩疼地眼泪直冒,忍不住开口哀求。

“菩萨就发发慈悲…救救我吧”

先前是怕的悔的,现在眼泪实打实痛惨了嚎的。

打小吃吴先生的戒尺长大,还从来没吃过这种苦头,受过最重的伤不过就是偷胖婶子家桃子从树上掉下来摔折了腿。

冯云轩明面争强好胜,实际确是个最怕疼的孬货。

“呜呜…呜…呜…”冯云轩噙泪喘气,马尿不值钱地掉。

什么狗屁尊严都进狗肚子吧!

冯云轩一脚踏进地府的门,人已是进气多出气少。

深知命不久矣,没了挣扎唯嘴唇一张一翕说着胡话。

那人垂头,似乎想听清冯云轩口中连不成整句的破碎语句。

“…老虎…老虎别去那…别丢下我…”

意识涣散,冯云轩用最后一口残余的气力攀上身旁那处还算温暖的地,轻轻扣住。

恍惚间看见自己坐在一团篝火旁,爹娘宠溺地将他拥在怀里。

一家三口还似记忆中那般温馨,还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父母身旁。

真好啊…

冯云轩深陷濒死前美好的幻境中。

爹娘来接我了……黄泉路上是不是可以不用一个人走…

手肘抵在平坦结实的地方,隔着轻薄的亵衣,触摸亵衣下紧实温热的肌肤。

好冷,只有这里是暖的。

冯云轩贴着暖热,什么也不顾地想要过渡掉身边的寒冷。

周身的疼痛要将他逼疯,逼地顾不上其他。

冰天雪地的风寒要将冯云轩掩埋,眼皮愈来愈重…悄无声息一切归于寂静。

冯云轩的嘴突地被撬开,嗓子眼里塞下颗极苦的黑色药丸,喉间干涩难以吞咽被一根葱长的手指硬塞着抵下去。

冯云轩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白衣男子起身闲庭若步走到桌旁,碾灭炉香。

轻唤一声:“出来”

一直隐在暗处等待的潘云,从暗影里一闪而出,到身着单薄亵衣的男子面前俯首跪下。

“王爷,此人如何处理?”

屋内人把杯中茶顷倒入香炉,漠然深邃的浅眸扫过一眼地上血淋淋糊成烂泥一样的人。

“去探清背后动机,受何人指使”

潘云抽出佩刃,依照常规要了结冯云轩的性命。

剑出一半,猝地飞来粒棋子弹开发出一声刺耳的剑鸣。

潘云惊愕,立马俯身跪下。

屋内人凤目微眯,薄唇轻掀。

“没得本王的允许,就擅自决策…”男子负手而立垂目身前跪伏的人。

那人虽未动怒,单是不动声色的站着纵让人从心底生出敬畏来。

语露愠色:“如今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暗卫潘云一愣,开口:“属下不敢”潘云把头伏得更低:“潘云蠢钝,擅自做主求王爷赐罪”

坐于高处的男子,漫不经心呷了茶:“在宣城的日子太乏,此人且留几日吧”

“日理万机也不忘给本王送礼,怎可轻易辜负了皇兄的心意”

贺朝宗嘴角勾勒出一抹耐人寻味的讪笑,眼底霜寒呼之欲出。

男子剑眉入鬓如玉般雕琢的模样,人以龙章凤姿不怒自威,未经梳理的万缕青丝浓如泼墨随意的披散在肩头。

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水间。

唯有双与寻常人不同的浅色金瞳,妖异诡秘。

潘云禀言:“刺客去过灵宝阁,月怜姑娘惊慌过度,属下已令人给灌下镇心安神的汤药”

男子莞尔笑道:“塞到府里的耳探,本王还不知该如何处置,索性以贼人私通惩以私刑当众处死,如何?”

潘云闻声而立:“属下定做的滴水不漏”

“这人实在有趣,此举倒替本王省去诸多麻烦,皇兄若有耳闻,不知该气恼成什么模样”贺朝宗睫毛低垂掩住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

贺朝宗坐于软塌脚边匍匐一只猛虎,乖顺地用皮毛蹭着那双裸露在外的脚,温驯顺从地任由瓷白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抚顺毛发。

“老虎只是模样凶悍了些...怎么会如此惧怕?王府可有比猛虎更可怕的东西,不是吗?”

潘云沉默不语,起身退下。

伏在脚下的老虎“咕噜咕噜”发出撒娇的呼噜声,贺朝宗目光探向不省人事的冯云轩。

“你的命,本王姑且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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