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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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人来人往的都城内,一排排骏马浩浩荡荡,所过之处,尘土飞扬将众人视线遮掩。

只是这马车的样式并不像是这个都城所属的西凉国,上边骑马的人的装束看着也不像是他们西凉之人。

“哎,你说这是从哪儿来的?”

一旁茶楼里喝茶的人正好奇一边探着脑袋一边好奇地同茶楼里的小二打听。

这小二也算得上机灵,眉眼一挑,接着便俯下身子熟练地给倒茶,趁机给对方说着自己听说的事:“这客官您就有所不知了,这马车啊可大有来头。”

“哦?有何来头?”那客官忍不住追问道。

“这马车啊是从避水山庄来的,此趟前来为的就是与我们三皇子的婚事。”小二故意压低了嗓音,可即便如此还是让整间茶馆的人听了去。

“什么?避水山庄?就那个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避水山庄?”

客人大吃一惊,这避水山庄的实力就算在西凉国内那也称得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今武林形势严峻,各大小门派层出不穷,可这避水山庄却还能在其中位居高位百余年,其实力之雄厚那是不言而喻,就连当今圣上都忌惮已久。

可如今却是……

“正是,听闻三皇子殿下几月前曾救了这避水山庄大小姐一命,对方便千里迢迢来西凉以身相许,若是二人结为夫妻还真是一段佳话啊。”

店小二一边继续说着一边添油加醋,整个故事讲的那是有声有色。这样一来聚在这喝茶的人那是越来越多,最后将茶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因此倒也没人注意到一直坐在楼上雅座里的人。

“殿下您这样一来,整个西凉国的人可都知道您要迎娶避水山庄大小姐了。”

雅座内一名身穿乳色长袍,腰间系了个白玉腰带,头发由一支玉簪高高束起的男子正端着只茶杯,一边侧身品着茶一边话语调侃着对面之人,“您这招也真是狠,就算倒时候避水山庄那再想反悔只怕也得背了这整个西凉的骂名。”

可就算男子这般说,坐在对面的黑衣男子也并未有什么反应,也没有沾沾自喜,只是眸子冷漠地看着茶楼内的一切。片刻收回了目光,他低头着看着面前的茶,一只手握着,指尖在杯身上来回摩挲。

这步棋,他简翊安下的是最果断,也是最漂亮的,就连平日里常常压他一头的简长岭都没能想到他竟然会利用自己的婚事出这一招。

避水山庄的实力不容小觑,别说江湖人士,就连西凉皇室都已经提防其很久了。简翊安此回迎娶避水山庄大小姐颐尚荷为妻,既为父王解决了一大忧虑又能叫旁人对他多存一分忌惮和尊重。

毕竟有避水山庄这个名号在。

“回宫吧,寒竹。”

简翊安敛了眸子轻声道,可手指却在杯身上越收越紧,直到关节隐隐泛白才松开。

……

三日后,西凉三殿下成婚,乃自先帝驾崩后西凉的第一件喜事。

西凉宫内。

千尺红绫,灯火通明,众臣入座,万人欢庆。这阵势比起当年先帝迎娶南朝公主时的场面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简翊安身着绸面的婚服,一条条金线融入染红了的丝绸中,九条长蟒组成的刺绣花样繁复,样式繁琐,长蟒模样灵动,栩栩如生,腰带由寒铁制成,雕刻着数朵莲花拘束而又威严。

乌发由冠帽束起,面如冠玉,简翊安眸子漆黑深邃正冷冷地站在众人之间。

“三弟,恭喜你成婚。”

一道孱弱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简翊安不用回头看便知道是谁来了。

“大哥。”

简翊安最终还是转过身颇为尊重地喊了对方一声,实际上对于这种没有威胁的人简翊安还是比较宽容的,也愿意顺着对方来一点。

“这边风大,大哥你还是早些入座吧。”

听着简翊安的话,西凉太子简淮羽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低微了许多:“我这身子养了这些年也没见它好转,偶尔吹吹风也好,总不能更差了。”

对方都这么说了简翊安便没再回话,

毕竟死了更好,太子之位刚好可以空出来。

简翊安稍稍抬眼,望着面前虽然虚弱却依旧在冲他浅笑的人,对方脸色惨白如雪,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阎王勾了去。

瞧着瞧着简翊安便不悦地蹙起眉头,但下一刻一个令他更不悦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里。

来人模样俊朗,剑眉星目,与简翊安这较为阴沉的外貌不同。其举止落落大方,看到简翊安的那一刻便扬起了爽朗的笑容同简翊安道了喜:“三弟果真没叫我失望,竟然娶到了避水山庄的大小姐,恭喜恭喜。”

简翊安看着这张从小到大都叫他恶心的脸,眼帘低敛,掩去了眼中的厌恶,依旧用着平静的语气回道:“二哥言重了,不过是与颐小姐的缘分罢了。”

“这到底是不是缘分,还是三弟你比较清楚。”

二皇子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嘴,但脸上的笑意不减。

当然简翊安也不会傻到真的去回答对方。

三人沉默地站着,不知过了多久,一记记喧嚣的锣鼓打破了这剑弩弓张的气氛。

“时辰到,迎新娘---”

大太监尖锐的声音刺入简翊安耳中,他毫不犹豫地顺着这血红的长毯朝前走去,步伐坚定沉稳,待他快走到宫门口之时,一只颜色同样鲜红的轿子就落到了他的眼中。

旁边的媒婆见三皇子来了便朝着轿子里喊了一声。

轿内很快便有了动静。

轿帘被一只纤长如玉的手轻轻掀开,里边人顶着那片红盖头缓缓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对方身穿与简翊安同出一辙的婚服,肩披霞帔,一袭绣花红袍,下摆坠有流苏,层层叠绕,大概是因为看不清眼前路的原因,一步一步走得极其小心。

但对方身形还是略微有些不稳,眼看着下一步就要踩空,简翊安上前两步,伸手搀住了对方的手。

感受到指尖一瞬间的用力,但很快对方便自然地将手搭在了简翊安手中,由着简翊安一步步带着她朝前走去。

简翊安小心翼翼地扶着对方,特意放慢了脚步,以免对方摔着。

这位他费尽心思迎娶的新娘子,他还得好好地供着对方直到对方的价值被他耗尽。

就算他不是真正救了这位大小姐的人那又怎样?只要他愿意,对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所谓的真相。

若是旁人明白简翊安这副温文尔雅的壳子下是如此这般缜密阴谲的模样,便不会轻易来冒犯这位不好惹的主子。

“小心,前面有台阶。”

简翊安轻声朝着身旁人说道,看着对方的身形顿了顿,然后听话地抬起脚一点点地踏上面前的石阶。

而那只手也一直乖巧地放在简翊安掌中任由他握着,看上去似乎对简翊安极为信任。

这是一件好事。

简翊安带着自己的新娘子在众人的视线中一步步走到那高台之下,而不远处的高台上坐着的便是他的父王还有当朝的皇后。

在松开身旁人的手时,简翊安还压低声音安慰了对方一句: “别紧张,有我在。”

红盖头底下的人乖巧地点了点头,头饰也随之叮当作响。

简翊安眸中划过一道满意之色,接着便收回了目光,等待着一旁太监宣读。

“吉时已到---婚宴开始---”

礼乐被奏响,以百鸟朝凤之势朝其涌来,简翊安接过司仪送来的牵红,由他和新娘子各持一端,随后二人一同朝前走了几步。

“一拜天地---”

拜天地孕育造化。

“二拜高堂---”

拜高堂缔造一双。

“夫妻对拜---”

拜今后荣辱与共。

执起由旁人递上的瓢碗,一根红线将两碗相串。简翊安看着面前之人与他一同拿起,然后缓缓贴到自己面前,稍稍掀开红盖头露出半边脸还有殷红的唇,嘴角微微勾起,最后同他一起将瓢碗内的酒饮入。

合卺礼成,连卺以锁,这一桩婚事便永远地被刻在了月老的姻缘簿上再也划不掉了。

……

成婚在黄昏之时,待简翊安待完宾客用过宴回到婚房已经临近戌时。

刚刚还嘴角噙着笑恭送一位位宾客,眼下看着面前的房门,简翊安脸上却是阴晴不定。

在房门外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还尚存的一点醉意被酒拂醒,简翊安才抬手推开自己婚房的门朝里走了去。

屋内充斥着新点的檀香味道,偌大的屋内被装饰的满是红帘还有囍帖,烛光摇曳,衬得整个屋子都迷醉了起来。

一步步朝里走去,而那被挂着大红罗纱的木床之上正坐着他费尽心思迎娶过来的新娘。

周遭花烛的灯光衬得其身形愈加勾人,今夜理应是一个叫人难忘的夜晚。

看着面前端坐在床上的新娘子,简翊安的眸色一点点深邃。片刻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玉如意上,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将其拿起。

冰凉的触感在他指尖漫延,上前了几步,简翊安缓缓俯下身子,将玉如意缓缓地朝着面前人盖头下探去。

盖头轻易就被轻轻掀起,随之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精巧细致的脸,唇稍稍勾起,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卷长的睫毛下清澈的瞳孔里映着简翊安清新俊逸的模样。

这是一副即便抹着厚厚的脂粉都掩盖不住的美人容颜。

掀盖头的手顿了顿,然后才继续将盖头全部掀开,对方还顶着凤冠与钿钗,稍稍动一下便有清脆的声响,眼下正眯着眼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颐小姐。”

毕竟是第一回成婚,简翊安也不知该做些什么,若是叫他真的与对方同房,他也是不愿的,眼下只能先轻声唤了对方一句。

谁料对方抬着眼,听到他这一声叫唤挑了挑眉,然后朱唇轻启,悠悠地回道:

“相公?”

声音婉转灵动,仿若百灵低歌浅唱,微微的疑惑使语气更有些欲拒还迎的味道。

简翊安眉头蹙起,他不知该如何去回应对方,只得先将手头的玉如意放到一旁,然后动作僵硬地看着面前人,下一刻倾身过去将对方的凤冠轻轻取下。

感受到自己头上的重物被取下,女人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我帮你把装束都取了吧,戴了一天辛苦了。”

简翊安一边温和地说道一边又将面前人的一支支钿钗取下,失去了簪钗的支撑,面前人柔顺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又起身从梳妆台上取了只木梳,帮对方一下下地梳起了头。

面前人也很乖巧听话,就任着简翊安给他梳着发。

因为同坐在床上的缘故,简翊安发现,这位避水山庄的小姐似乎生的很高,即便对方稍稍驼着背,但坐在一起却竟然能和他一般高。

颐尚荷……

简翊安眼中划过一丝思虑,他也没有见过对方,只是听寒竹略微讲过一些。

三个月前,救起避水山庄小姐的并不是他,而是寒竹的一个朋友。

寒竹身为他的好友,在来西凉养老之前也曾在江湖上闯过一阵,寒竹那好友也是武林中人。

三月前救了被绑匪绑架的颐尚荷,不想惹上麻烦事便将这昏迷了的大小姐丢给了寒竹就一走了之了,寒竹又将此事同他一说,这才叫简翊安白白地占了便宜。

避水山庄大小姐并不记得救他之人是谁,简翊安只要一口咬定是自己,再加上寒竹唆使两句,便叫避水山庄的庄主颐穆和相信了这般说辞。

“相公,在想什么呢?”

简翊安还在想些别的,身前之人竟开了口,“再梳下去,妾身的头发可要受不住了。”

“抱歉。”简翊安将手从对方头发上挪开,刚想起身,却没想到对方一下子扭过身来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

“相公,这洞房花烛夜,你怎么尽在同妾身做些奇奇怪怪的事,难不成相公你……”

说着竟然伸手朝着简翊安那处探去,简翊安瞬间睁大双眸,慌忙起身,看着面前正倚在床上的女人,面上带了点怒意:“你一女儿家,怎么说话如此无礼?”

那人倚在床上笑吟吟地看着简翊安这副慌乱的样子,一边捋着脸侧的碎发一边调侃着:“女儿家又怎样?我都这般做了,怎么相公你反而看上去要逃走了?”

还没等简翊安说些什么,床上之人便起了身,一步步朝着他逼近:“那也刚好,相公,既然你不想同我圆房,那不如我们来玩些有趣的。”

“什么?”

简翊安眸色闪过不解。

“相公当初救我于绑匪手中,而妾身也刚好爱慕强者,不如相公与我过过招,让妾身也见识一下相公你的身手。”

面前人眉眼如画,说的话却叫简翊安不安了起来。他生于深宫之中,只是略微学了些防身之术,对于武功什么的更是一窍不通。

他看着面前的人,面色不变,强逼着自己镇定了下来,语气带了些训斥: “新婚之夜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相公不同我在床上打闹,那我只能同相公在床下打闹了。”

说着,对方便一记横扫朝着简翊安袭来,简翊安眼神一凛,赶忙侧过身这才堪堪躲过这一击。

但还未等他缓口气,下一记又接踵而至,简翊安只能赶紧俯身躲过这一击。

“颐尚荷!”

简翊安咬牙切齿地冲着对方喊了一句。

谁料对方带着笑意的声音瞬间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在这呢,相公。”

下一刻,那张面若桃花的脸便映入了他的眼帘,淡定悠然,甚至嘴角还隐隐挂着笑。

然后,又是狠狠的一击。

若不是简翊安反应及时侧过了脸,他怕是已经被打花了脸。

“你到底想怎样?!”

简翊安一边不安地喘着气一边朝着对方质问道,他不相信自己会连一个女儿家都打不过。看着对方玩味的眼神,刚想反击可拳头握了又松,最后还是扭头避了开。

这最终还是成了一场单方面的调戏和挨打。

简翊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个场面,他没法对着颐尚荷下手,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躲开。

等最后他只能气喘吁吁地倚在木柜上看着面前人一步步朝他逼近,对方每每都不下死手,故意让他躲掉,就好像在逗猫一样。

简翊安已经忘记他上回这么狼狈是什么时候了。

眼看着对方又要袭来,简翊安一咬牙,抬眼朝其拥了过去。

然后狠狠地抱住了对方。

“别闹了。”

简翊安无奈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他真的已经筋疲力尽了,就连头脑都已经开始昏沉了下去。

“怎么不还手?”

女人的声音愈来愈远,一阵奇怪的香味钻入他的鼻间,身体突然瘫软了下去,黑暗一瞬间朝他袭来,简翊安只能喃喃地道了句:“我不能打女人。”然后就头一歪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感受着自己身上的压力,“颐尚荷”的眸子暗了下去,声音也渐渐地低哑了起来:

“相公?”

然而身上的男人没有回应,已经全然晕了过去。

桃花花瓣一般的眼角泛起一抹笑意,宫晏抬了抬手,毫不费力地将身上的男人搂了下来。

男人的眉头还紧紧蹙着,发冠也还未摘,明明是一张年轻俊朗的脸偏偏透着几分违和的阴沉。

“不打女人?”

宫晏饶有兴趣地瞧着自己怀里的男人,最后嗤笑了一句,“有趣。”

稍稍用力,宫晏轻易就将怀中人横抱了起来,然后朝着床上走去,将他丢到了床上。

瞧着对方一脸疲惫的模样,宫晏低头欣赏一番,从见到对方的第一面这人就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明明心思阴沉缜密却偏要装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来,叫人看着便觉得有意思。

手轻抚过简翊安沉睡的脸,宫晏想起颐尚荷同他说的话来。

那时他还在避水山庄做客,就听着这位常年被避水山庄老庄主宠着的大小姐堵着他骂:“也不知道是哪个没良心的逼我嫁给他,我才不嫁,宫晏我爹救过你一命,你得帮我。”

颐尚荷虽然被绑匪劫持晕了过去,但她清楚地记得就自己的那个人身形,根本就不是简翊安。

可避水山庄老庄主根本不信,只觉得是自己女儿不愿嫁而说的推脱之词。

于是,这位大小姐便只能来寻他。

“那我也没办法啊,大小姐。”

宫晏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拒绝着颐尚荷,他没想到对方会拿出老庄主以前救过他这件事来逼他。

“我看你长得比姑娘还好看,不如你帮我嫁过去算了。”颐尚荷见宫晏点了头,便连夜想了个馊主意出来。

“我嫁?”

宫晏摇着扇子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听到这主意只觉得好笑。

“对啊,反正你去哪都只是晒晒太阳,倒时候你寻个机会出来不就行了,你要走谁能拦得住。”颐尚荷都这么说了,宫晏又能怎么反驳,只能由着她给自己打扮了一番,便送到这西凉宫内来了。

“唉。”

宫晏稍稍叹了口气,挑着眉看着床上被自己迷晕过去的人,只觉得这日子似乎也没他想的这般无趣。

勾着床上人的脸蛋,宫晏低眸颔首细细端详了一番,最后轻笑了一声:“陪你玩玩倒也不是不可,反正也无事可做。”

说罢,手渐渐往下移动,接着停在了对方腰带处,稍稍勾了勾手便将对方腰带解了下来。

挥了挥手,床头的花烛刹那间便灭了下来,只余下丝丝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映到被褥之上,将床上的所作所为照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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