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2-24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布厘吱 主角：许知意 林苔
“许医生早。”
“早。”
许知意一面和迎面遇到的助理打着招呼一面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诊所走廊上的百叶窗透进来清晨的曦光，给他的步履镀上了明亮的色泽。
许知意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董涵今天来的比许知意早，已经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噼里啪啦地打着字。见到许知意走进来，她抬头看了许知意一眼，“哎哟，我们许医生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嘛，难得见你来的比我晚居然还这么乐呵。”
咨询所给医生们配备的办公室都是双人间，和许知意同一办公室的董涵是许知意研究生时候的同班同学，两人毕业以后又做了好几年的同事。虽然董涵曾经有“要不是知道你喜欢男生我非得先下手为强”的论调，但这并不妨碍二人已经处成了多年的好友。
“写你的报告吧，别到了月底总结交不上去，又得来跟我哭诉。”许知意笑着拉开了自己的椅子，把手里拎着的牛皮纸袋子搁在桌面上，他的手心被牛皮纸袋里冒出的热气蒸得暖融融地。苹果和肉桂的香气混杂着咖啡的苦香，逸散在浸透了初阳的办公室里。
刚把头缩回屏幕前的董涵又把头探了出来，“不是吧知意，你今天居然规规矩矩带早餐来吃了？我怎么记得我之前劝你好多次你都不好好吃早饭的啊？”她伸手去扒拉许知意放在桌上的牛皮纸袋子，“这什么，苹果肉桂卷，还是热乎的啊。可以啊许知意，你是懂生活的。”
“别人送的，说是新店开业送给顾客的小礼物。”许知意坐在位置上，掏出袋子里热乎乎的苹果肉桂卷和燕麦拿铁。早餐的热气顺着手心熨烫着许知意的血管，他觉得自己的每一根神经末梢都被浸在了暖暖的日光里。
*
许知意是个特别守时的人，甚至一般来说，无论是上班还是与人有约，许知意都会比约定的时间点要更早到一些。相比于总是踩点上班的董涵，许知意确实总是更早到的那一个。
其实今天的许知意也没有起晚，他和往常一样按时离开家，却在去地铁站的路上见到了正在洒扫店门口的林苔。
“许先生，早上好！”林苔直起身子笑望着许知意，今天他穿了一件宽大的羊毛外套，外面还套着一件深棕色的围裙。“您这么早就要去上班呀？”
“是的，你也起的很早呀。”许知意停下往前走的步伐，甚至于在这一刻，他并没有在“停下来聊天会不会导致上班迟到”这个问题上多做迟疑——他只是看见林苔站在那里，就觉今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
林苔笑着点了点头，“是呀，附近一些上班的住户早上会来我们店里带一杯咖啡上班，所以比起下午和晚上，早上反而是我们最忙碌的时候。对了许先生，明叔早上烤了香香甜甜的苹果肉桂卷，您...要不要来试试看？”
林苔的话明显带着试探和期待，许知意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兜头砸了一闷棍。
许知意对于自己的想法一向有着非常明确的感知，虽然在爱情上他的经验非常贫瘠，但当他昨夜的梦境里来回闪现着林苔站在白山茶旁的身影时，他就意识到自己体内的多巴胺和内啡肽已经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而变得丰富且活跃。尽管这份好感有多深许知意还不完全清楚，未来会走到哪一步他也还并不知晓，但是此刻，当他面对着林苔的邀请时，他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这天坐上地铁的许知意，账单上多了一杯燕麦拿铁的价钱，手里的牛皮纸袋里多了一个林苔用“开业礼物”作为理由塞给他的苹果肉桂卷。
上班以来第一次迟到的许医生，面对着办公桌上香喷喷暖呼呼的早餐，不禁摇头感叹色令智昏。
*
“许先生！”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忽然被唤醒，显示收到一条新的信息，发信人是许知意手机通讯录里的新面孔，“肉桂卷味道怎么样呀？”
没等许知意给他回复，林苔又发过来一条新的消息：“我真的特别喜欢肉桂的味道，感觉像冬天开始暖黄色小串灯的姜饼屋。本来早上我都只吃一个面包的，可是今天的肉桂卷真的太好吃了，我没忍住吃了两个...”
许知意看到这里没忍住，噗嗤发出一声笑。他甚至能想象林苔说这话的时候明亮的双眼，以及吃太饱之后耷拉着脑袋的神情。虽然他们实际上才相识不满二十四个小时，可林苔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却像是滚动轮播的幻灯片一样，在许知意的脑海中不断浮现。
许知意拿起手机刚想给林苔回信息，抬头却看见董涵探着个头，一脸八卦地朝他这边张望。“知意，你今天不对劲啊，是不是枯木逢春，有艳遇啊？”董涵眯起眼睛贼贼地笑，“来来来，快点跟姐姐讲讲是哪家的漂亮小男孩。”
“去！”许知意笑着把董涵萌动的八卦之心拍了回去，“你还是先关注关注你自己的情感生活把，前两天不是还在和男朋友闹别扭吗？这几天怎么样了？”
董涵朝着自己桌上那一小盆小圣诞树努了努嘴，“好着呢，这小玩意还是我俩昨天晚上一起逛花鸟市场的时候买的。很可爱吧！诶，你也去找点小玩意放桌上摆摆呗，要不这样空空荡荡的多没意思。”
许知意的桌面一直很空荡，只有一台电脑，一个键盘，一个鼠标，再加上角落里一叠整齐的纸质文件，其他什么都没有。他一直觉得工作的环境，简便快捷才是最重要的，为此没少被董涵调侃成没有生活情调。可今天，当他看着董涵桌子上那盆葱郁的小绿植，又听她说起花鸟市场的时候，许知意忽然觉得其实桌上多点小玩意儿似乎也不错。
“确实不错，你们去的那个花鸟市场地址在哪？”
“你从我们楼下的这个地铁口进站，三号线白鸟滩方向坐四站就到了，很近的。”
“好，谢了。”许知意把董涵说的地址记在手机的备忘录里，又切回微信的聊天窗口，回复林苔的信息，“非常美味，谢谢你，也替我谢谢明叔。”
对面很快就有了回复，“许先生不客气！肉桂卷是我们今年的圣诞限定哦，如果许先生也觉得好吃的话，也一定会受到客人们的欢迎的！”
许知意今年的年终总结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只不过今年他接诊的病人相比去年多了很多，年终总结的工作量也因此多出来一大截。他不得不在周末里也到咨询所加班，并且在心里暗暗决定奖励加班的自己下班后去之前董涵和他介绍过的那个花鸟市场逛逛。
从事心理学相关工作也有好几年了，许知意发现近年来的心理疾病患者已经日趋低龄化。他不得不面对着一张张布满泪水的年轻面庞，他们其中的某些人甚至连倾诉和纾解自身都变得极其困难，只有干瘪的像是缺乏营养的谷粒的语言，向外发出羸弱的求救信号。尽管许知意的脑子里有千千万万的方法论和专业术语，但当他真切地面对着这一切的时候，他仍会觉得无力与无措。再强的同理心都无法达到感同身受，再专业的医生都无法代替病人逾越心中的坎。
“但至少能给他们开一扇窗，让阳光和氧气透进来。”这是本科专业课上，教授曾对他们说过的话。许知意也一直秉持着这样的信念，尽管自觉能力有限如蚍蜉撼树，却还总全心全力地扑在工作上，总想着这些工作都是有意义的，或许无意中就多凿开了几扇窗。
许知意又想起了林苔。最近几天他又查了不少资料，也咨询了好几次师兄，对通感症有了基本的了解。实际上，通感症病人所产生的的与普通人不同的认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的所思所见与所感。也就是说，他们所呈现出来的通感症状，实际上也和病人本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息息相关。
许知意觉得这是个很客观的说法，或许除了林苔，也很难有人能对这个世界抱有如此可爱且温柔地认知。似乎一切的稀松平常入了林苔的眼镜，都多了一层梦幻而柔和的滤镜，都能在他脑内的那个童话一般的世界里找到自己的身影。
想到这里，许知意打字的手停在了键盘上。因为最近的工作实在太忙碌，像前几天早上那样肉桂味的邂逅也没有再发生，许知意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林苔了。期间林苔倒是给他发过一次“山茶咖啡店圣诞大活动”的邀请函，不过许知意想着大概是群发给所有顾客的广告，因此也就没有急着回复。后来被工作绊住了脚，也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突然想到那张几日未见的明媚笑脸，许知意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塌下去了一块。南方十二月的风夹着绵密的湿冷，透过毛衣的空隙袭击他心脏的裂谷，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
等到许知意完成了工作离开写字楼的时候，已经过了吃中午饭的点。
许知意的饮食习惯一直都不是很健康，早饭不爱吃，午饭随便吃，晚饭应付吃，少有在正常饭点吃上饭的时候，也因此和地铁站旁边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小饭馆老板混的很熟。此时已经饥肠辘辘的许知意又一次在小饭馆里草草吃了顿饭，然后走进了地铁站。
即使已经到了午后，这个地铁站里的人也还是很多。三号线和五号线在这里交汇，一条连接着许咨询所和许知意的家，另一条则直通本市的热门景点白鸟滩，也难怪在这个时间点都人来人往。许知意转进了平时自己并不经常坐的三号线，列车往白鸟滩的方向行进了四站，把许知意带到了本市最大的花鸟市场。
许知意其实觉得有些好笑，“逛花鸟市场”听起来像是老大爷老太太才会有的消遣，可他不得不承认当自己置身一片绿荫浓密鸟雀啁啾之中时，确实让人觉得精神放松通体舒泰。许知意并不知道自己那张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办公桌上到底应该放些什么才算是合适，于是他把双手揣进大衣的口袋，沿着市场里人群吵闹的小径向内闲逛。直到在花鸟市场的最里侧，一个不起眼的小摊档上看见错落摆放的许多盆山茶花时，许知意才终于停住了脚步。
老板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婆，就在整个市场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是弄着自己的山茶花。她既不吆喝也不张扬，许知意甚至无法确定她只是把自己心爱的花赠送给世人欣赏，还是和这里其他的人一样是在这里做生意。
老太太的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山茶，她们娉婷绰约各具风情，但许知意却独独被角落里一盆小小的白山茶绊住了眼神。这盆白山茶并不如山茶咖啡店门口的那两棵那么葱郁，但她那斜矮枝茎的顶端却和林苔养的那两棵白山茶一样，开着雪白的山茶花。
“小伙子，要买山茶吗？”老太太见他看得出神，拄着拐杖走到了许知意的面前。
“您好，我要这棵白山茶。”身体的反应快于大脑，还没等许知意多做迟疑，他就已经把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
“不好意思啊，”老奶奶笑着摇了摇头，“那株花已经被别的客人预定了，不能卖给您...”
“周婆婆！”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远处传来的一声呼喊打断。那男声还加着未脱的稚气，语气中的兴奋和雀跃像一只不停蹦跶的小兔子，令许知意的神经在一瞬间绷紧。
“苔苔！你来了呀。”在老太太和蔼的回应声中，许知意不由得转过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就看见十几米开外正隔着人群朝老太太挥手问好的林苔，在看见许知意的那一瞬脸上明显多出些怔愣，继而又扬起笑脸，抱着怀里的那堆东西小步往这边跑。
“许先生，你也在这里呀！”林苔跑到他们跟前，还没站稳就开始和许知意打招呼。可能因为手里的东西重，而林苔跑过来的步伐又太着急，此刻的他脸蛋上红扑扑的，额头也渗出细密的汗，话语里带着轻微的喘，但脸上的笑意和语气里的雀跃却没有因此减弱半分。许知意不自觉地去凝视他的笑，感觉自己干瘪的心脏被注入了柔暖的阳光，从内到外都获得了丰盈的新生。
“嗯，”许知意微微地点了点头，他的嘴角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刚加完班，听说这边市场的花很漂亮，所以顺路过来逛逛。”其实也不是很顺路，许知意在心里想着，但能在这里遇见林苔，就算买不到花也绝不算白来。
只是没想到他随口扯的谎立刻就被戳穿，“那很好诶，”林苔注视着许知意“我特别喜欢周婆婆养的山茶花，但是因为从店里过来这边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实在太远了，所以我不经常来。”
林苔这几天其实过得不大高兴。自从上次纠结了半天绞尽脑汁给许知意发了条信息邀请他来店里一起过圣诞却没得到回应之后，林苔的头顶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阴雨。他还是喜欢在日落时分给店门口的两株白山茶浇水，一边浇一边拿眼睛偷偷地往路上瞥，可他一直都没能看见许知意从这条路上经过。林苔觉得自己好像吃了一颗没有熟透的苹果，酸涩的滋味从他的舌尖一直蔓延到眼眶，连明叔烤的姜饼人和糖霜饼干的甜都无法将这种滋味中和。林苔的心里有一黑一白两只小兔在相互拥挤着顶来顶去，一只呼喊着明明多发一条消息或许就能得到许知意的回应，一只叫嚣着自己已经花光了积攒的所有勇气。可就在刚刚，林苔看见许知意隔着人群望向自己，看见他的神情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变得柔和，看见他的眼角眉梢沾上了蜂蜜糖一般的笑意，林苔心里的小兔子突然砰的一声化成了千万只翻飞的彩色蝴蝶，冲撞着飞舞着要冲破他心脏的茧房，拥抱那枚名叫许知意的暖阳。
“对了周婆婆，之前我跟您订的那盆山茶在您这也放了好几个星期啦，正好今天我一起搬回去吧，就不麻烦您啦。”林苔赶紧探身去和周婆婆说话，生怕自己再多盯着许知意看一会，他心里那些五彩斑斓的蝴蝶就要顺着他的嘴巴扑棱棱地全飞出来了。他怀里抱着的枝茎随着他的动作从袋子里探出了头，许知意低头去看，发现是结着红色小果子的冬青，还有枝条纤长的槲寄生。
“好哇，”周婆婆咯咯地笑，“刚才这位先生还想买你那盆小白山茶呢，我说这盆花得给你留着，对别人，我卖不得。”
短短的话却像升空的烟花，在林苔的脑海里噼里啪啦地炸响。“原来许先生也喜欢白山茶吗？”他的声音里夹着试探带着期待，像小蜗牛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碰了碰身边沉默的树茎。
“也不是喜欢。”许知意很诚实，“那天在你们店门口看到那两株白山茶，就觉得她们很优雅很漂亮。最近觉得我办公桌上空荡荡的，就像来买点植物放在桌上，我看这盆白山茶还挺适合的，就打算买下来。”
许知意其实还藏了半句话没说——现在的他只要凝视着白山茶，就能想起那天傍晚，第一次见到林苔时，他站在花间的样子。许知意不得不承认，自己会为了白山茶留步，并不是真的那么喜欢这种花，而是他实在太怀念那一瞬连呼吸都放轻的感受。也许是所谓的职业病，也许是与生俱来的共情能力，许多的事与物都被许知意附上了特定的回忆与情感。许知意觉得，现在被他折叠着夹在山茶花瓣间的情绪，大概叫“喜欢”或者是“心动”。
林苔又把他琥珀色的眼笑得弯了起来，“本来这盆白山茶我是打算买回去放在店里的吧台上的，不过既然许先生很喜欢，那让给许先生也没什么关系啦！”他歪着头笑望着许知意，而在林苔的笑里，许知意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像轰隆的闷雷，大得林苔或许都能听得清。
因为许知意要回家，林苔要回咖啡店，于是付完帐后两个人便一道往往外面走。
本来林苔是打算坐地铁回去的，但因为意外遇上了许知意，而且两人手里都抱着不少东西，于是计程车成了最合适的交通方式。
新鲜的冬青和槲寄生切条被捆成了扎，纤长的枝条和林苔瘦削的身量凑在一起显得有些不协调，比起林苔满怀青葱的吃力，单手抱着那盆白山茶的许知意就显得轻松很多。看着林苔略有些摇晃的步子，许知意没忍住把怀里的白山茶掂了掂，又用另一只手结果了林苔怀里那一大捆的槲寄生。“
“我帮你拿一些吧，看你一个人抱着这些挺吃力的。”看到林苔对他突然的举动有些发愣，许知意开口解释。许知意觉得自己的理由其实有些冠冕堂皇，其实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也很简单，只是看着林苔一个人费劲的样子，许知意就觉得自己像是穿反了高领毛衣那样难受得紧。
“谢谢许先生！”手里只剩一捆冬青，林苔的负担顿时轻了很多，扬起笑脸轻快地向前走。
“你之前每一次来花鸟市场采购，都要一个人搬这么多的东西吗？”落后林苔半步的许知意忍不住问出了心里所想。
林苔摇摇头，转过身等着许知意跟上，“不是的，之前还没开店的时候我和明叔也会经常过来这边逛，但就不需要像现在这样买这么多的东西。上一次刚开业的时候也有一次需要买很多花材来装饰店里，不过有明叔一起过来，也可以叫市场这边的老板送货上门，所以其实也不会很麻烦。今天明叔去邮局给他的老朋友们寄圣诞贺卡了，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过来，要拿的东西就会更多一些。”他又嘻嘻地笑，眼睛随着面部肌肉的动作微微弯了起来，“不过今天真幸运，能在这里遇见许先生，所以其实也不是特别辛苦。”
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今年的冬天对于这座南方城市来说实在是有些过度的寒冷。即便已经穿着外套围着围巾，林苔的脸颊和鼻尖还是被冻得微微泛红.他在心里偷偷思忖着，虽然这样不太舒服，但能盖住他见到许知意时无法控制的脸红，好像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林苔心里其实非常忐忑，他并不清楚许知意对自己到底有没有好感，他也不清楚许知意会不会喜欢男孩，可是只要见到许知意，林苔的心就无法控制地噗通通跳，恨不得自己能变成那捆槲寄生切条，也到许知意怀里走一遭。
“这次的花是你们买来布置店里的吗？”冬日的冷风呼呼地刮，把走到路边的两人吹的越贴越近。隔着好几层的衣物和十几厘米的距离，许知意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边是一只暖烘烘的长毛小兔。像个小太阳，许知意在心里这样想，就和此时午后的日光一样明亮。
“是的！是用来布置圣诞节的活动场景的，所以买了冬青和槲寄生。”林苔突然想起自己那条没有回音的邀请信息，顿时有些沮丧，“那个...许先生，今年圣诞节你要不要来我们店里一起过啊？上次我给您发过一封邀请函，您可能是太忙没看到...”
林苔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像被冬风吹灭的小火苗，随风飘散了。但许知意的心却像是被这小火苗狠狠地烫了一下，火焰蔓延着在他的心脏上开了一个小小的天窗。
许知意没有想到林苔居然还记得这条信息，甚至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回复。许知意觉得自己包裹在衣物里的身体被酸软没顶，他不敢继续往下去想，自己忽视的这条信息，可能是林苔鼓起所有勇气做出的努力。许知意很想责备自己的忘性，也很懊悔与自己对林苔发来的信息过于武断的处理。
“不好意思啊，苔苔。最近工作比较忙，忘记回复你的信息了。如果你们也方便的话，我很愿意和你们一起度过圣诞节。”许知意垂头去看林苔，却看见林苔清澈的浅棕色眼睛里倒映着的是自己的面庞。
许知意其实并不喜欢过度主动，也不喜欢自作多情。但就在刚刚，他忽然意识到，其实林苔在他看得见或者看不见的地方，一直在等。在等许知意的回复，也在等着许知意的出现。许知意觉得自己应该向着林苔的方向走，至少他得给林苔一个回应，告诉他只要林苔需要，自己就会向他靠近，为他停留。
虽然这看起来并不理智，甚至称得上是冲动。他毕竟虚长林苔好几岁，总不能比小男孩更懦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