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1-27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宿宴乐 主角：季云起 明琮宁
故事的结尾是天五发现我再一次喝醉了，而且还在发酒疯。
我拉着季云起的袖子，指着天五说：“看，是我的黑衣服妈妈。哈哈，我上次把妈妈的毛笔弄坏了，妈妈都没有发现，妈妈笨笨。”
天五的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
但是喝醉的我显然没有那个眼力见，还笑嘻嘻地继续说：“我还在书上画王八，妈妈也不知道。”
天五的怒火即将突破肉体的束缚，变成实体喷到我身上。
幸好季云起是个心地善良的好男人，他看天五一幅要替天机阁清理门户的样子，十分有眼力地抱着我就逃离了现场。
让我躲过一场皮肉之灾。
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感觉十分刺激。
我本来脑子就因为醉酒变得晕乎乎的，被他抱着在天上飞了一通过后，更晕了。
而且，我感觉我的胃里有什么火辣辣的东西在翻涌。
我有点想吐。
估计是看我脸色不好，季云起很担忧地加快了速度。
我更加难受了。
“季公子，我，我好难受。”
抓着季云起的衣领，我努力把胃部翻涌的感觉按压下去，但我觉得我吐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为了不吐在季云起身上，我使出了极大的意志力才把这句话说出来。每说一个字，我都感觉有东西在我的咽喉处蠢蠢欲动。
季云起如此聪明一个人，想必肯定能感受出我的言外之意。
可事实上，他没有听出来。
并且，听到我说难受，他提高速度往医药馆跑去。
我能忍住没吐在他身上只能说是靠着我和他感人的友情撑下去的。
等来到医馆门口，我已经到达我的忍耐极限了。
不等季云起反应，我猛地推开他，抱着一棵树干“yue”地吐了出来。
季云起站在我身后，他被我这副样子惊到了。
“胡医师，胡医师你在吗！”
门口的叔叔阿姨们看见我吐成这样，还以为我被人下了毒药。
要不然怎么会吐得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快快快，来个人把少阁主扶进去。”
天九正好被喊来这里打零工，他闻言，瞬间就放下手里的拖把，双手穿过我的咯吱窝，举起我就把我往屋里抬。
他像是一阵旋风，呼啦啦就跑到屋里来了。
屋内早有小厮给我准备了漱口水，季云起紧跟在身后，他温柔地端起水，让我能不用自己动手就喝到。
我虚弱地笑了一下，很像那种病入膏肓的晚期病人。
主要是天五搬运我的方法实在是暴力。
让我原本就不舒服的身体更加不舒服了。
但很快，我就看见他以同样的搬运方法，把胡医师也搬了进来。
不知道为何，我心中顿时感受一种名为“平衡”的心情。
胡医师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意外地很好。他被天五这样搬运过来，下地的时候居然脸不红气不喘，而是健步如飞。
他摸了摸我的脉搏，又强行扒拉开我的眼皮看了一眼，对身后一大片涌进来的人说：“少阁主没有中毒，就是单纯的喝多了头晕。”
那群担心我的叔叔阿姨们这才松下一口气，把被堵在外面的天五放了进来。
吐完过后，我的大脑清醒了一些，看着天五风雨欲来的脸。我很机智地啪嗒一声倒在床上，假装自己晕过去了。
天五：......
季云起作为把我灌醉的罪魁祸首，此时十分让我感动地站出来说：“有什么事等少阁主睡醒再说吧。”
天五冷哼一声，说：“等他醒过来，我确实要和他好好说一说。”
他特意强调了“说一说”这三个字，我觉得我命不久矣。
但能躲一时是一时。
我安心地享受季云起帮我把被子盖好，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梦里的场景光怪陆离，搅得我睡得并不舒坦。
或许这是天五在梦里惩罚我。
喝醉酒的代价是晚饭只能吃一些清汤寡水。
因为山下的医馆突然出了一起医患事故，天五不得不亲自前去处理。
我想，否则在我睁开眼睛的第一秒，大概就会迎来天五的说教。
天三陪着我一起吃晚饭。
季云起因为带着我喝了两次酒，已经被天五赶去了距离我房间最远的地方住着。
据说光是走过来就要半个时辰。
这下子我觉得天五是真的要下重手整治我了。
可能今晚就是最后的晚餐。
最后的晚餐还吃得这么惨淡，我心中默默留下来宽面条。
天三看我喝粥喝得满脸幽怨，不由得伸手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少阁主你最近几天还是老老实实读书吧，五哥要在山下待几天，不要等他回来，考你功课的时候，又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我不爱读书这个人设如此深入人心啊！
“我到也没有什么都不知道吧，我好歹还是读进去一部分的！”
面对天三莫须有的污蔑，我势必要为自己辩解，夺回公道。
可天三却满脸都写着“好了你不要说了污蔑大家都知道少阁主不爱读书”这种的话。
让我觉得很挫败，进而觉得我要雄起，不能让大家看不起我。
于是今夜我决定挑灯夜读。
笨手笨脚地把烛光点燃，我怀揣着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的想法，翻开了被我画了小王八的书。
春夜多雨。
水珠滴答，落在屋檐，屋外树影婆娑，隐约能听见有鸟飞过的声音。
温度一下子降了下去，我感到冷，但心中学习的火苗却熊熊燃烧。
可惜这火苗不足以给我暖暖身子。
屋内最保暖的东西便是我床上那条被子，冷冷的雨夜需要被子的温暖来拯救我。
虽然披着一条被子看上去很像是一个驮着壳的王八，但反正是我自己的房间，我就算想COS奥特曼也没人看得见。
这样一想，我就安心地把被子披在了我自己身上。
有了被子的保护，我开始继续读书。
从这本书到我的手里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用功地理解它。
我按照书中的讲解，重新拿出来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我自己的理解。
只有烛光陪伴着我。
摇摇晃晃的烛光当然比不上电灯，可在春夜的雨水里，它却是最合适的。
总而言之，此情此景，让我很想吟诗。
但奈何大脑内空空如也，想了半天，只想到一句蜡炬成灰泪始干。
好像和我除了同样有蜡烛以外，没有一分钱是相似的。
夜半读书，除了让我突然有吟诗的欲望外，还让我想起来看过的一些话本电影。
毕竟有些剧情着实经典。
比如什么书生半夜遇见美貌女鬼，然后发生一系列的故事。
尽管我和书生并不能搭上关系，但是我认为，现在这个场景，确实很像会有女鬼出场的场景。
心里这么想的时候，房门正好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不会吧，难道还真有吗？
身上的被子一下子就变得不温暖了。
心中默念着我是唯物主义斗士，任何妖魔鬼怪都是纸老虎，终究会被唯物主义的光芒所打到。
“少阁主？”
熟悉的声音响起。
“季公子？你怎么来了？”
原来是季云起，我松气的同时却有一点失落。
“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然后看见少阁主屋内还亮着光，所以就进来了。”
我俩的房间隔了十万八丈远，他是有多无聊，能走这么远来我房间。
季云起还是早上那套衣服，他一点也不怕冷的样子。
不像我，背了一个厚厚的壳子在背上。
这时，季云起也看清了我的造型，他快速把门关上，脸上的笑意兜都兜不住。
“冷的话就上床，把自己卷成卷饼做什么？”
我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我在挑灯夜读。
“就是睡不着，起来读会书。”
“晚上这么冷，可不要着凉了才好。”
对我这个说辞，季云起显然不太满意。他摸摸我的脸，催促我躺床上去。
“脸都冻冷了，去床上去。”
他把我的被子拿下来，铺到床上。
一离开被子，我顿时打了个哆嗦。
好冷！
读书的小火苗被这冰冷的空气冻死了。
“季公子，这么冷你也不多穿一点。”
我麻溜地爬上床，躲进被子里，这才觉得暖和起来。
“我不冷，”季云起坐到我的床边，他摇摇头，把手递到我面前，“习武之人体内阳气重，不怕冷。”
我半信半疑地摸了一下他的手，发现果真如他所讲，热得像是一个小火炉。
和我冰冷冷的手一个在夏天，一个在冬天。
“我也想习武了。”
我手脚都容易冰冷，经常要捂很久才会变暖。对季云起这个体质真是很是羡慕。
“少阁主还是先好好读书吧，天五过几天就回来了。”
季云起对我想要学武功的说法，表达了其他的看法。
他一说到天五，我就蔫巴了。
“可是那本医书真难读啊，”我垂头丧气的，委屈极了，“我太笨了，这么读都读不明白。”
想必天五也觉得我很笨吧，一本书翻来覆去读了快半个月了，还没有搞明白。
“少阁主哪里笨了，”季云起语调温柔，他的眉眼在橘色的烛光下，少了一份艳丽，多了一份柔和，“在我看来，少阁主是个很聪明的人，读书可不是一时便能完成的事情，现在不懂不能说明什么。”
他亲昵地用手指描摹我的脸，语速缓慢。
“现在已经很晚了，少阁主快睡吧。医书等明天再读，不懂的话也可以去问医馆的医师们，不用担心。”
身子暖和了，困意也涌上心头。
“季公子也快回去吧，今天晚上好冷的，虽然你们学武功的不怕，但是，”我打了一个绵长的哈欠，眼睛也被水雾遮盖，“还是要早点睡觉呀。”
“嗯，”季云起起身，他来的时候似乎带了灯笼，“等少阁主睡下，我自然会回去睡觉的。”
烛光被吹灭了。
一觉香甜地睡到中午，我光荣地发烧了。
胡医师早上来看过我了，吩咐厨房给我熬了药。只要我一醒，就让我喝下去。
中药的苦涩简直不要太销魂，苦得我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像是一根大苦瓜。
捏着鼻子，我在胡医师的目光下把整碗中药喝了下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这苦味浸染了，往嘴里塞了好几颗蜜饯还没能把这个味道压下去。
“少阁主的体质太弱了，不过是一场春雨便着凉，日后还是要跟着天五他们去锻炼锻炼身体。”胡医师对我生病这件事感到奇怪，他把原因归根于昨天那场夜雨让我受凉了。
我当然不可能把真正的原因告诉他。
我也是要脸的好不好？
但他说要我跟着天五去锻炼身体，我是持反对意见的。
如果我没看过天五他们是如何操练的，我可能还会抱有对练习武功的美好愿望。可惜，自从亲身去练功房感受了一下，我就在心中把这个选择排除了。
嘴里含着蜜饯，我含含糊糊地说：“不想跟着天五他们一起锻炼，我能不能不去？”
胡医师给了我一个爆栗子。
本就不聪明的脑子更加嗡嗡的，越发不清醒了。
眼泪汪汪地去揉被打过的地方，我不明白为什么胡医师要揍我。
他吹眉瞪眼的，对我这种不愿上进的行为表示谴责。
“一天天的，书也不好好读，”他把手里的医书卷成一团，敲我的脑袋，“让你去学武功也不去，等这段时间忙过去，我有的是时间盯着你读书。”
“天五和我说了好几遍了，你读不懂呢，就来医馆找我，我每天都在那里的。可不要等阁主回来了，发现你一本书都没读完！”
天五走之前显然去找胡医师告状了，要不然他不可能如此暴躁。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地读书。
期间季云起来看了我好几次，都被我幽怨的眼神打倒，没在骚扰我，只是定时带一些点心给我吃。
俗话说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着凉的病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反反复复，断断续续，没什么大问题，但我却一直咳嗽不断，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因为鼻塞而不舒坦。
“阿嚏！”
当我打出今天第二十七个喷嚏后，胡医师觉得，我的体质实在太差。总是待在房间里也不行，于是把我赶到外面来晒太阳。
太阳暖洋洋的，晒在身上特别舒服。
我晒了一会就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想趴在桌子上睡一觉。
脑子里这么想着，我准备现在就付之于实践。
但是被季云起制止了。
“病还没好呢，还在外面睡觉，不想好了？”
他拎着我的衣领，把我从桌子上拎起来。
“季公子，”我打了一个哈欠，眼睛里雾蒙蒙的，“我太困了。”
“困就回屋睡。”季云起不为所动，坚决不同意我在外面打瞌睡。
“我最近几天都在屋里，再不晒晒太阳都要发霉了。”
抱怨着，我挺直腰板，不再做出一幅昏昏欲睡的样子。
“进来读书很用功，但是也要记得出来走走。”
季云起显然刚刚运动了一番，白玉般的脸庞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他随意地擦了一把额头的薄汗，坐到我身旁。
我羡慕地看着他，穿着轻薄的衣服，一看就很有气质。
哪像我，裹得厚厚的，一点也不酷。
“前段时间生的病还没有好吗？”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嫌弃那是我喝过的，动作很豪迈地一饮而尽。
“嗯，还有点咳嗽。”
说到生病这件事，我就心中感慨，这体质未免也太差了。明明我又不是娇弱系，可一个简单的感冒却折磨了我好几天。
最近睡觉都睡得不香了！
鼻子塞塞的，我往哪边侧躺，哪边鼻子就不通气，弄得我一晚上都翻来翻去。
像是一条在锅里被翻来翻去爆炒入味的咸鱼。
“你体质差，好得慢，”季云起叹一口气，“或许多出点汗就好得快。”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散散步，正好山下有集会，少阁主应该还没有去过集会吧。”
听到这个提议，我很是心动。
集会哎，一听就很热闹很好玩，而且会有好多好吃的。
我这大半个月都在天机阁内，对外面的世界一点都不了解。要是日后我真的如天五所说，顶上阁主的位置，岂不是会显得很丢人。
“但是。”
尽管我很想去，可是去不去这个决定权并不在我手里。
......
走在下山的路上，我还是没搞明白季云起是如何说服胡医师，让他松口放我下山玩的。
以及。
“我们还要走多久啊，我已经快要走不动了。”
对于外面世界的兴奋死在了走路这件事上。
我开始怀念有快捷交通工具的世界。
“我们不可以骑马吗？”
我走的歪七扭八，两条腿又酸又累，恨不得能让季云起背着我走。
“不行，胡医师说既然是散步锻炼身体，就应该步行。”
看我累得满头是汗，季云起十分贴心地过来扶着我。他继续说：“要不然就不准你下山玩。”
我无语凝噎，头一次后悔选择下山来赶集会。
大概走了两个多时辰，眼看不远处出现人烟，我感动的差点哭出来。
太不容易了，我只是想出门玩而已啊！
正如季云起所说，山下的集市十分热闹。
各色小贩挑着担子，高声招呼着过路的人来看一看，担子上装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有卖馄饨的，有卖糕点的，还有不少是卖小孩子喜欢的玩具的。
我走的实在辛苦，季云起去给我接了一碗温水，嘱咐我慢慢喝下去。
此时我坐在一家露天小店里，听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讲述江湖的故事。
他讲的口水横飞，吸引了一大群人围在这家小店门前，而季云起则是很嫌弃地用袖口挡在脸前，生怕那人的口水会飞溅过来。
我小口小口喝着温水，听着人群时不时传来的惊呼声，觉得集市还是很好玩的。
在天机阁可见不到这样的场景。
人越来越多。
我左手拿着季云起给我买的糖葫芦，右手挂着天三给我买的小手链，大摇大摆走在集市里。
虽然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但我身边的季云起可是首富之子，这种小集市还不是随随便便就拿下了。
有大腿报的我十分嚣张，走进一家酒楼，价钱也不看，对着菜单一顿点。
在店小二震惊的目光中，我点了足足八道大菜。
想必他也是第一次看见我这么出手阔绰的人吧，我暗自挺起胸膛，十分骄傲地想。
压根没意识到店小二震惊的目光是因为他觉得我能吃得像头小猪猪。
季云起在一旁笑着不说话，也不点破我，就让我一个人静静地骄傲。
位于二楼的包间视野极好，放眼远眺，能将美色通通纳入眼底。
菜肴也很美味。
炖的软烂的牛肉格外入味，我早就饿得不行，抱着碗吃得无比欢快。
怕我噎着，季云起在我手边准备好了满满一杯茶水。
我吃的正开心呢，突然看见楼下有一个很眼熟的黑色身影。
放下碗定睛一看，我认出那是天五。
他身后还跟着其他人，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一点也不低调地进入了一个漂亮的小阁楼里去。
“天五他们去哪里干嘛啊，待会吃完饭我们也去看看怎么样？”
小阁楼和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它漂亮得像是一个姑娘站在一群大老爷们里。
我其实也不是很想去找天五，但有些话它不需要我大脑思考就会自己蹦出来。
简而言之，这属于是一种独属于我自己的客套话。
在没什么话题可以说的时候会自己冒出来找一下存在感。
但季云起脸上却露出了一种我看不懂的笑容。
他吃饭比我优雅得多，虽然他吃得比我多，还吃得比我快。
听见我这么说，他优雅的地擦擦嘴，说：“那是青楼，少阁主你也想去吗？”
我沉默了一下，拿着鸡腿的手放下来。
刚才，我看见天五带着一群人走了进去。
没想到，天五居然是这样的人！
但是，我自己其实也想去看看。
这种之前只存在于电视剧里的地方出现在我面前，多少也该亲眼见证一下。
“少阁主想去的话也可以啊。那是虹苑楼的点心确实不错。”
季云起注视着我的眼睛，他坦坦荡荡的，一点也不害臊。
不愧是见识过广的季公子！
不像我，第一次看见这种地方，站在门口久久不敢进去。
季云起先我一步进去，我站在外面，对天三很严肃地说：“等待会回去了，你可不要告诉胡医师我来这里了。”
“可是，”天三不明白为什么我要这么说，“五哥也在里面啊，五哥看见了不就相当于胡医师知道了吗？”
“所以，”我故作高深地叹口气，说：“把你的面罩给我一个。”
天三虽然疑惑，但还是找我的说法给了我一个。
我接过后，立刻戴在脸上，说：“这样天五就认不出来我啦。”
天三沉默，且目光飘忽。
他不敢对少阁主说，五哥还没有眼瞎到这种程度，仅仅是因为一个面罩就认不出你来。
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提醒少阁主，就看见傻乎乎的少阁主被季云起带进了虹苑阁。
我本来以为，青楼这种地方，应该会有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或者说是有恶霸闹事，一位充满气概的少侠挺身而出，江湖战斗一触即发。
毕竟电视剧里面都是这么演的。
但我没想到这里居然是正经地方。
最过火的也不过是喂喂糕点，大部分人都只是单纯地坐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不要说发生什么故事了，连摸小手都没有。
可以说是十分正经。
顿时让我很失望。
不过这里有好吃的桃子点心，季云起包了一个靠窗的雅间，还有人来吹奏音乐。
丝竹声阵阵，扮做西域舞娘的姑娘们巧笑倩兮，在音乐中翩然起舞。
熏起的熏香环绕在每一寸空气里，我脑袋有点晕。
但是在这样一个快乐的环境里，我并没有把这份不舒服放在心上。
估计是因为空气不流通的关系。
季云起拿起一块切好的桃肉，举到我嘴边。
我正聚精会神看着眼前人表演，想也没想，张嘴便将果肉吃下去。
桃肉很甜，但是我却觉得它甜的有些不正常。
脑子更晕了，甚至还伴随着身体的虚弱无力。
眼皮像是被灌了千斤重的铁铅，沉得我快要睁不开眼睛。
眼前旋转的少女越发模糊，我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看见一点冰冷的刀光闪过。
随后我就晕过去了。
（第三人称视角）
季云起没想到居然有人装作舞娘混进虹苑阁。
虹苑阁本是天机阁名下的产业之一，而且天五也在这里视察，他也便放松了警戒。
还将没仔细检查过的桃肉送入少阁主口中。
熏香的味道越来越浓，像是一阵白烟笼罩。
舞娘们正跳着从西域传来的舞蹈。
这舞蹈的精髓便在于舞者快速地旋转身体。
熏香的味道已经浓郁到季云起难以忍受了。
他本想起身去打开窗户，却发现坐在身侧的少阁主面色惨白。
一枚暗器恰在此时划破白烟而来。
猛地一挥袖，季云起将小桌扔出去。
少阁主已经晕过去了。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香会如此浓郁了。
就连他这样从小与百毒打交道的都觉得身体有些使不上力，更何况天生体弱的少阁主。
恐怕他们正是冲着少阁主而来。
“季公子，小心！”
藏在暗处的天三大喊一声，他扔出飞镖将暗器打落，并朝舞娘甩出长鞭。
舞娘比他们想的更加灵活。
她不受那毒香影响，身形敏捷，侧身躲过天三的长鞭，一点也不恋战。
见暗杀失败，她也并不留恋，飞身便撞破窗户离开。
二楼的吵闹自然引来了他人的注意，等天五领着人赶来时，只看见了一地的狼狈。
以及他家不省人事的少阁主。
“熏香有毒，先把少阁主送到附近的医馆。天三，你去把胡医师请来。”
天五相当冷静，他进屋便先去掐断那熏香，随后安排天三去请胡医师。
季云起抱起浑身绵软的少阁主，虹苑阁里的闲杂人等已被清理干净。天五想伸手接过，却被季云起躲过去。
足下一用力，季云起竟是直接从二楼飞身下去。
“五哥。”
虹苑阁的管理人，天七小跑过来。
她刚去检查了那份熏香，脸色沉重道：“是渊派来的，和阁主送回来的毒一模一样。”
天五脸色也很沉重，他看着季云起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答。
身后的人井然有序收拾着东西。
“先送一份信给阁主吧，”最终，他说到：“同时也加大对少阁主的保护。”
“渊这次，目标放在了少阁主身上。”
“而我们，则一定要保护好少主。”
最近我有些水逆。
先是夜里挑灯读书的时候感冒了，一直断断续续咳嗽了好几天。
好不容易可以下山来玩，一首舞没看完，就被熏香熏晕了。
“看来，”躺在床上，我有气无力地对天三说，“我真的要把锻炼身体提上日程了，居然会被熏香熏晕过去。”
“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天三很老实地回答道。
然后收获了我恶狠狠的怒视。
说来很丢脸，我不仅被熏香熏晕过去了。
据路边看热闹的人说，季云起霸气十足地从虹苑阁二楼而下，怀中抱着一个不省人事的我，非常潇洒地用轻功来到了最近的医馆。
这还不完，当时医馆内本来已经没有空闲的床位了，但季云起直接甩出一整张银票。
医馆只用五分钟便给我搭出来一张舒适温暖的小床。
然后胡医师被八百里加急请了过来给我看病。
本来这种事情是不应该的，来人家医馆就该人家医馆的医生看病。
但季云起又甩出一张银票，顿时医馆内再无反对声音。
听着天五绘声绘色给我讲我昏迷过后的故事，我不由得感叹，季云起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人。
要是可以，我真想和季云起结拜为兄弟。
我想和他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说曹操，曹操到。
季云起似乎是和天五在商讨什么，我想大概是说我要去锻炼身体的事情。
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挣扎想起来，和我亲爱的大哥好好说一说心里话。
但季云起先我一步，他力度轻柔地把我按进被窝里。
“躺好，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好。”
他好关心我，我更加感动了。
“季公子。”我眼泪汪汪的，眼神里充满对他的感激和尊敬。
“怎么了？是身体还不舒服吗？我去给你叫医师过来。”
看我泪汪汪的，季云起以为是我身体不适。他神色着急，起身就要去喊医师。
“不是不是，”我赶忙拉住他，“我不难受。”
“那你哭什么，”他手指轻轻滑过我的眼角，将那几滴泪珠抹去，“别哭了，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
他语气温柔的，像是在对待自己的老婆。
季云起真是一个很好的人啊，我第一万次在心里感慨。
想和他结拜的心情越发迫切了。
“我太感动了，季公子你对我太好了呜呜呜。”按捺不住我被感动的心情，我松开扯着他衣袖的手，转而想要扑进他的怀抱。
啊，大哥的怀抱，一定很温暖吧！
可惜的是季云起铁了心让我老实躺在床上。我脑袋刚抬起一个弧度，他就按了下去。
我不信邪，又尝试抬起来。
又被他按了回去。
我的感动都被他按没了。
“季公子你别按了，我头晕。”
尝试了几次，我不但没有成功和我的大哥拥抱，反而搞得自己头晕难受。
一听说我头晕，季云起顿时变得有些紧张。他的手本来按在我脑袋上，但是我说完头晕后，他就显得很迟疑，手上都不敢使劲。
趁着这个绝好的机会，我从床上弹射起来，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还不等我好好感受大哥怀抱的温暖，就有人拎着我的衣领子把我拎出来。
是脸色很不好的天五。
他看向我和季云起的表情就像是抓住老公出轨的正宫夫人，眼神里面的火焰都要把我杀死了。
我怂巴巴地被他按着躺回床上，不敢造次。
上次喝醉酒干的蠢事还没有得到原谅，就又加上另一件更蠢的事情。
新旧事情一起算，我觉得我的未来一片黑暗。
顿时垂头丧气，不愿面对现实。
于是我扯过被子，把自己全身都卷起来，表达我此时此刻的心情。
不想搭理你们，我要睡觉了。
看在我是病患的份上，天五放过了现在就拷问我。
但他喊走了季云起。
透过被子的一点点缝隙，我觉得天五和季云起之间的氛围不太对劲。
我感受了一下，依稀觉得这个场景很像是婚礼上老父亲看着亲吻自己女儿的大猪蹄子。
眼神里有杀气。
季云起被天五喊走，一个穿着嫩绿色衣裳的姑娘走了进来。
她端着一碗传出来很不妙气味的中药，让我在零点零一秒内决定，装睡。
我一点也不想喝那玩意。
过去看那些古代小说，病弱的主角每日都要喝中药，久而久之，ta身上便带上了一股草药香味。那个时候，我还畅想过草药香味是什么样的。
现在，我知道了。
是让我苦得变成苦瓜的味道。
我从身到心，都抗拒喝中药。
一点也不想喝这玩意好不好！
但是我的演技显然不过关，那姑娘把药往桌子上一放，笑脸盈盈地掀开我的被子，说：“少阁主，起来喝药了。”
不知咋的，我脑子里想起来另一句经典之话。
大郎，来喝药了。
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装睡。
“少阁主，快起来喝药了。”姑娘喊了我一声，她已经把药端过来床边来了，浓烈的药味逼得我快要装睡不下去了。
“别装了，手都在颤抖。”
姑娘声音很是甜美，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甜美。
我只好睁开眼睛。
“我是天七，也是虹苑阁的管理人。五哥吩咐我来照顾少阁主。”
说完，她就把那碗散发出不妙味道的药端到我面前。
长痛不如短痛。
捏着鼻子，我强迫自己喝完。
五脏六腑都经历了一次惨痛的酷刑。
我含泪倒在床上。
活像是被糟蹋了的良家妇男。
刚回来的季云起还以为我被人欺负，结果他视线一转，看见空掉的药碗，露出了然的笑容。
他往我嘴里塞了一颗糖丸。
甜滋滋的滋味一下子压过苦味，我总算是又重新感受到人间的美好。
天七端着空碗出去了，把空间留给我和季云起。
尽管吃了糖丸，但那碗药对我的摧残不单单是我的味蕾，还有我的心灵和我的精神。
它们都受到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需要一根糖葫芦才能治好。”
我对着季云起竖起一根手指，眼睛里满是对糖葫芦的渴望。
作为关心我的大哥，季云起肯定会去给被摧残的可怜的我买一根糖葫芦的吧。
果然，季云起招招手，喊来一个跑腿的，让他去多买几根糖葫芦回来。
“不要苦了我们少阁主。”
他这么说着，神情很放松，和刚刚我醒来时看见的，判若两人。
我知道季云起很关心我。我隐隐约约觉得这好像已经有些超出了朋友之间的关心，可我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前一个世界我也没有什么朋友，对于朋友之间的相处也只是从书上，电视里得来的。
实际上是怎样的，我一点也不清楚。
唯一清楚的是，季云起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希望我能和他像现在一样聊天交往。
“那当然。”
季云起如此上道，我心中原先还有的苦闷一扫而尽。
季云起则是趁机又来揉我的脸。
他真是好喜欢我的脸。
不过我自己揉了揉，也发现这个腮帮子确实是又软又绵，手感相当好。
能与来福媲美的手感。
奇怪的自信笼罩着我。
再加上季云起说好给我买糖葫芦，我就任由他揉搓我的脸蛋。
随后进来的天七露出一种我看不懂的笑容。
那是一种诡异中透露着慈爱的笑容，我想了想，觉得这个笑容好像在某些女同学脸上看见过。
是我未曾涉足过的领域。
不过季云起对这个诡异的笑容视若无睹，依然很认真地揉我的脸。
他这个手法，很难让人不怀疑他在把我当成来福的代餐。
本来感冒就没有好彻底，再加上又被熏香熏晕了，我的身体越发显得脆弱。
最近细雨连绵，我躺在床上，天五都不催我读书了。
古代的医疗实在是太差了，我不仅喉咙难受，身子也时不时一阵阵的酸痛。
胡医师送来的药越来越苦，每次喝完我都要在床上躺好一会才能缓过来。
嘴里被塞了一颗蜜饯，我有气无力地看着天三收拾药碗，很悲伤地问：“我究竟要喝药喝到什么时候啊，再喝下去我都要吐出来了。”
天三露出很为难的表情，他说：“我也不知道，这个得看少阁主你自己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不过，”他补充到，“胡医师已经在搭配更有效的药了，想必用不了多久时间就能配出来了。”
听他这样说，我心中越发悲伤了。
更有效的药，那不就是更苦的药吗？
我连现在的药喝下去都要思考至少五分钟我的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到时候喝下新的更苦的药，岂不是得思考十分钟的人生意义，才能说服自己。
想到这里，我嘴里的蜜饯都变得苦涩起来了。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
包括我的床铺都沾染上这股味道，从外面进来的天五被熏得都想遮住鼻子。
我一直待在屋里，已经习惯这股味道了。
他挥手妄图吹散一些味道，但是无济于事。
味道依然很浓郁。
“少阁主，”天五的声音有些古怪，“你最近觉得怎么样？”
“不太好。”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身上还在痛吗？”
随后而来的季云起眉头皱起来，我能感觉到自从我生病以来，除去天五，他就是最关心我的人。
尽管他大概是出于愧疚才会如此。
“现在没有，刚才肚子有点疼。”
喝完药，我的大脑昏昏沉沉的，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降了下去，失去了平时里的活力。
天五脸上的神情变得担忧，他摸了摸我的额头，似乎想要说什么来安慰我。
但后来他也只是说：“睡一会吧，说不定睡醒起来就好了。”
我含糊地回答了一声，问：“能不能再给我加条厚被子，我觉得有点冷。”
“冷？”天五很疑惑。
“嗯，”我的手脚都很冰冷，虽然很困，但因为冷却不太睡得着，“我身上冷冷的。”
季云起把手伸进被子来摸我的手。
他的手好暖和。
我情不自禁拉住他的手，像是握住了一颗小太阳，原先冷冰冰的手终于感受到一点温暖。
“好冷。”
季云起没想到我的手会这么冷，他又伸手去摸我的脚。
我的脚自然也是冰冰冷冷的。
天五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和季云起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来担忧。
以及对事态发展的不敢相信。
新的被褥给我加上了，还额外在我的屋子里加了一个暖炉。
有了暖炉，屋内暖和了不少。尽管我还是觉得手脚有些冰冷，但比起刚才已经舒服了不少。
我是被天五喊醒的。
在屋内变得暖和后，我很快便陷入到睡眠中去了。
梦境断断续续的，破碎的画面一帧一帧从眼前闪过，我想伸手抓住它们，却听见有一道声音从远处穿来。
声音越来越近，它在喊我的名字。
但是又好像不是在喊我的名字。
费力地睁开眼睛，我看见天五端着药碗。
他看见我醒来，松下一口气。
嘴唇很干，喉咙也火辣辣的，天三立刻把我扶起来，随即将一杯温开水递到我嘴边。
就着他的手，我喝下一口水，喉咙这才觉得舒服。
“少阁主，”天五盛起一勺还冒着热气的药，说，“来，张嘴。”
明明才喝过药，现在却又端出来一碗。
我不是很想喝，可天五脸上那种殷切的神情让我难以拒绝。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
一勺一勺喝实在是太过煎熬，长痛不如短痛，我端着药碗一饮而尽。
然后成功被苦到说不出话来。
但是新药确实效果很好。
喝完没多久我便觉得身上那种无力的感觉离我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简直就是神药啊。
没想到胡医师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身子舒服了，我就想去外面逛逛。
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我都要发霉了。
一场细雨刚刚停下，叶片被冲洗得干净漂亮，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进我的鼻子。
屋檐的风铃轻轻发出声响。
我站在走廊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果然，还是身体健康最重要。
遇见的人们都很高兴地和我打招呼，我也很欢快地和大家讲话。
像是刚从笼子里飞出来的小鸟，浑身上下都冒着开心的泡泡。
唯一不同的就是我穿的像是一个蚕蛹宝宝，手里还抱着一个暖手炉。
而大家都穿着轻薄的春衣。
更显得我圆滚滚的像是一颗大毛球。
“很可爱啊，少阁主。”
面对我哀怨的控诉，季云起反而笑着说出赞美我的话。
他的审美果然与众不同。
我撇撇嘴，对他的说法并不相信。
季云起最会哄我了，他就会说些漂亮话来哄我开心。
“我才不相信呢，你最会哄人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嘴上吐槽着，我被季云起用手把嘴捏成了鸭子嘴。
“说的都是什么，和谁学的这种话，嗯？”
嘴巴被捏着，我支支吾吾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当然是我天赋异禀，自己想出来的。”
好不容易从他的魔爪中逃出来，我气哼哼地说。
我可是很聪明的！
他笑着摇摇头，对我抬高自己的话并不做出评价。
晚上又要喝药。
一天的好心情全部毁于这一刻。
捏着鼻子把药灌下去，我还没有缓过来，天五却问我：“你想不想出去玩几天？”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不对，为啥要这样说？”我百思不得其解，先不说天五让我出去玩，就是我这个身体也不适合出去啊？
“其实，”天五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是季公子要回去过生辰了，我们正好也要去送礼，再加上你和季公子不是关系很好么。”
他话没说全，但我大致也明白他的意思。
无非是他脱不开身，需要有一个人代表天机阁出面。
而我就是最好的人选。
我了然地点点头。
虽然是去给季云起过生辰，但对我来说，确实和出去玩没什么区别。
“但是，”我还是有些犹豫，“我不太清楚要给季云起准备什么礼物。”
说来惭愧，我对季云起的认识还没有深入到对他喜欢什么了如指掌。
“这个不必你担心，礼物我自然会准备好。”天五说到。
听到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然后满口答应下来。
天五做事一向都是很靠谱的，他选的礼物，自然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但是就算这样，我想我也要给季云起单独准备一份礼物。
天五准备的是代表天机阁，而我准备的则是代表我自己。
这是拥有不同的含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