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1-12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红脸蛋子 主角：马祺多 段奕阆
焦耳街的分岔路口头处又传来了玻璃石炸裂的响动。
爆炸听着吓人，但是并没有伤害到人。距离居民区有一段距离，也不担心影响到旁人。
十三番队又招了新的后勤保障人员，武器库也更进了一批有意思的新型材料。
马祺多从地上一堆冒着白烟零件中的窗口爬出来，还戴着防震头盔，就见到自街头齐整地跑过去一支队伍。
他兴奋地站起身，来不及拍掉身上的灰渍，匆忙跟了上去。
十三番队这半月来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焦耳街分岔口。
他们跑过这路口多少次，马祺多就跟了多少次。
队伍大家早就发现了队伍坠着的小尾巴，有时候是穿着防尘白大褂，有时候是戴着护目镜，还有时候是像今天这样，戴着头盔。
他好像每天都会在这儿，不知道捣鼓什么发明，但是不是爆炸就是散架，撑不过一个晚上。
见到番队路过，不管在干什么都会立马停下来，一言不发地紧紧跟在后头，不上前也不搭话，直到队伍进了禁区，他才在门口停留一会儿，垂头丧气地离开。
可是可是，今天好像有些不同。
马祺多头盔下的眼睛晶亮，期待地跟着队伍拐进了小道。
队伍最后面的那个年轻队员穿着统一的训练制服，跑着跑着突然转过身来，一边面朝着马祺多，一边倒退着跑动。
他咧着个嘴，好奇地看着不近不远紧紧跟着的马祺多。
“小孩，把头盔取了跑，不然再有十分钟你就四肢无力了。”
马祺多愣了愣，在头盔的遮挡下震惊地张了张嘴，随即看看自己左右两侧和身后，确定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后，连忙两手抱着头盔，使了蛮力把头盔拔出来，完全忘记正确的取头盔步骤了。
头盔一取，露出张带着婴儿肥的小圆脸。五官精致，一笑眉眼弯弯两颊各一个小梨涡，自带卷的黑发柔软地贴着额角，漂亮得不像话。
年轻队员眼睛里带出惊艳，没忍住吹了声口哨，惹得前面的队友侧了侧头。
“小孩你多大啦？”
马祺多一手抱着头盔，一手揪了揪被头盔压扁的头发，继续笑：“不小了，早就成年了。”
他知道自己这张小圆脸给他带来了无数次的误会，无伤大雅。
“那你每天跟着我们做什么啊？”队员挑眉，不自觉跟着笑起来。
闻言，马祺多后背挺直放大了音量：“我叫……马瑞雪，瑞雪兆丰年的那个瑞雪。”马祺多犹豫了一秒，还是偷偷借用了一下弟弟的名字。
“喔，你好你好。”
“我跟着你们，是，是希望能进十三番！”跑了有一会儿了，马祺多有些气喘，可他还是摆动手臂，认真说道。
年轻队员发出一声饶有意味的询问音，随后看着马祺多认真的眼神，突然一个跨步跑到了马祺多身旁，跟他并排同步跑起来。
“进番队是需要严格选拔的，而且得走正规程序一步一步来。你毕业了吗？是哪个校区的？”
马祺多摇头：“你骗不了我。十三番队二十一个队友，十三个都是路上捡的，我都知道。我希望你们能捡捡我，所以我才每天都跟着你们。”
话落，二人间有了短暂的沉默。旁边这位队员穿着训练靴，鞋底踩着地面，发出规律的踩踏声。
马祺多身上的灰渍在跑动中抖落了不少，他今天穿得轻薄，后背还是因为运动而出了汗。
就在他正要将脑袋里早就组织了无数遍的话说出来前，旁边这人突然大笑起来。
笑得很是开怀，胸腔抖动微微弯了弯腰，却依旧保持着原本的跑步频率。
马祺多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是没有感觉到笑声里有让人反感的情绪，所以也跟着笑。
前面队伍里的其他队员自然也听到了这话，不由得一个个咧着嘴笑起来。
“行了，立定收队。”随着身旁这人一声指令，前面整齐的一支队伍瞬间收脚停步。
马祺多愣愣地还往前跑了两步，看看落后两步的这位年轻队员，再看看前面的一支队伍，摆动手臂原地跑步张大了嘴。
队长！哇——！
段奕阆止了笑，两手负在身后握住腕部。他微微展开两脚与肩平齐，看了一眼队伍后将注意力放在了巴巴望着自己的马祺多身上。
“现在外界对咱这队伍的传言还挺多，为了防治某些个居心不良的，我们现在也走正规流程了。”段奕阆耸了耸肩，看着马祺多停下踏步深呼吸调整呼吸节奏。
“我居心很良的。”他依旧弯着眉眼，连忙抬手用手背抹了抹额角流下来的汗，“我知道焦耳东一街的射线β3a对衣服武器具有腐蚀性，对角膜有对光慢灼烧性。我还知道第九番队上次对抗境界地平线上的变异啮齿怪的时候用的是烈性炸药空气填塞膨隆法！”
段奕阆本来笑眯眯听着面前这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马祺多说话，带着点看稚气未脱天真烂漫小朋友讲述梦想的友善，却没想到听着听着……
段奕阆嘴角的笑变了味道，他神情微变，眼神里的随意感瞬间烟消云散，即便面上看着还是笑着，眼睛却直直锁住了对方，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
“小孩，你打哪儿听来的？”
马祺多的笑渐渐收了些，他越说汗越多，齐刷刷往外淌。
他抬高眼，视线被快落下去的太阳射进了光，有些扎眼似的眯了眯。
“是我自己……学到的知识，然后……”
“马瑞雪，你知道你说的这些话会给你带来什么吗？”段奕阆打住他的话，“而且，撒谎是要进改造所吃鞭子的，明白吗？”
马祺多一手抱着头盔，另一手手臂上全是汗。
落日的光橙红，像是朦胧的一层绸缎，落在发梢和睫毛上时，连带着脸上细小的绒毛都在跟着发光。
他同面前的年轻人对视，眼神里没有躲闪没有害怕，澄澈一片，真挚又简单。
这人的眼睛怎么这么大？看人的时候像……像裴教授实验室里那只大圆眼睛占了三分之二脸的短毛猫。
“害怕了吗？”段奕阆眼神放柔，笑着调侃，“赶紧回家去吧。也是不怕人，怎么什么人你都敢跟在后头，不怕被拐去掏器官么。”
马祺多的眼神一下就落寞了，他不向上看人的时候，眼尾是稍稍向下落的，更是叫人瞧着无辜又讨人心软。
他看看四周，队伍里的那些人不知何时已经散开，齐齐看着自己这边。
段奕阆见他同自己队员对视，不由得上半身微微前倾喊了他一声，见对方回头看来，两人已经视线齐平。
“回家去吧。这些话不管你从哪儿听来的，也不管已经有多少人听过了，都记住了，千万千万别随便跟人说了，哪怕是家里人，以及知道这些了的人，都不可以讨论。明白了吗？”
马祺多看着面前这双骤然靠近的深褐色的眼睛，他看不懂这人眼神里传递的意思，可他也不丧气。
“谢谢你。”他冲着段奕阆鞠个躬，也不知道后退，弯身的时候差点撞上对方。
段奕阆连忙头往后一晃，被马祺多毛茸茸的卷发扫到了鼻尖。
淡淡的西柚香。
“不客气不客气。”以为这小孩明白了，段奕阆松口气。没成想这人鞠完躬，抬起头来的时候又笑得一脸灿烂。
“我不会放弃的，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他笑起来的时候俩小小的酒窝凹陷下去，圆嘟的脸颊肉仿佛都生动起来。
段奕阆恍了点神，因为他不自觉去看马祺多的脸，又注意到这人鼻头圆润却很小，便显得鼻翼两侧格外饱满。
“这个给你。这是隐形眼镜，我发明的可以防射线光。不过还不是很成熟，所以防不了β3a，但是也有帮助的。你们试试吧我不骗人也不害你们。”
马祺多自胸口的外衣兜里掏出小小的盒子，直接塞进段奕阆怀里。
他说完后，转身冲着十三番队这十二个队员鞠躬，欢快地抱着头盔离开了。
段奕阆捏着小巧的盒子，上面有一点点湿润的温热感。他看向自己同样神情复杂的队友，又去看渐渐走远的马祺多，第一次收敛了神情。
奇怪的……人。
若不是他确信对方是国家普通居民的身份，交谈中并未发现对方身上有任何危险物质，段奕阆还真可能拉他进禁区里继续交谈两句。
正若有所思地盯着那道身影，没想到马祺多走着走着突然回头来，冲自己这边招招手。
那人一边招手一边往前，在段奕阆突然张口的瞬间，撞上了一颗纤细高长的桂花树。
“看前——”
撞上了，提醒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