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1-09 来源：废文 分类：现代 作者：年年的奇妙屋 主角：顾得 毛宁
毛宁写完作业和一千字的检讨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他突然想起顾得白天说加他的事情。
拿出手机，充上电。
打开微信，果然看到一条好友申请。
名字叫「不顾」，头像是一只白色的长毛猫，一双蓝色的大眼睛，脖子上带着一个蝴蝶结，看起来很好看！
没想到顾得的画风是这样。
不像毛宁，头像是一根毛，就像落在屏幕上的一根头发，是强迫症看了会抓狂的那种。
他的昵称是个表情「OvO」
他赶紧点了同意。
然后点进了顾得的朋友圈，看到了他头像上的猫。
最新一条朋友圈发布于一个小时之前：
「犯了错就撒娇，整天只会喵喵喵。」
配图是一只骨节分明手按在猫猫头上，猫咪舒服的眯着眼睛，像在讨好手的主人。旁边是洒了一地的猫粮。
想到一直防备着自己的小三花，再看看人家求撸求抱的小天使，毛宁狠狠的慕了。
刚刚把被玻璃球弄乱的东西收拾好，顾得躺在床上准备看看消息然后睡觉。
他随手捞过一个玩偶抱在怀里，很难想象，看起来卓尔不群、不苟言笑的顾主席，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
又有谁能想到这样的人居然会对软乎乎、毛绒绒和可爱的东西毫无抵抗力。
他的死党徐竞都直呼他是变态。
接着就看到毛宁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于是他发了一句消息过去。
「不顾」：毛宁？
毛宁本以为这个时候顾得应该睡了，结果没想到会收到对方发来的消息。
「OvO」：是我。
「不顾」：你终于通过了，我还以为我不想加我。
「OvO」：没有，我刚刚才想起来。
「不顾」：那就好。
「OvO」：你的头像是你养的猫吗？
「不顾」：对，她叫玻璃球。
接着顾得又发过来几张照片，是各种角度的猫猫美照。
「OvO」：哇，真好看。
毛宁忍不住夸赞到，毛好长，感觉摸起来会很舒服。
「不顾」：就是太粘人了。
「OvO」：是吗。
他一点也不羡慕！
「不顾」：有机会让你感受一下，你就知道她到底有多粘人了。
「OvO」：好。
虽然知道对方只是客套一下，毛宁还是下意识的答应了。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毛宁放下手机去卫生间洗漱了。
等他回来，发现顾得又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不顾」：你在干嘛？
「不顾」：睡了吗？
「不顾」：晚安。
毛宁看了没回，现在顾得应该睡着了，怕发消息过去吵醒他。
他调了个闹钟，也安然入睡。
第二天，教导主任依然站在校门口。
顾得和昨天那个女生也依然站在他的旁边。
“你给我过来，昨天才逮到你，今天头发还没有给我染回去，你想干嘛？”
昨天被逮到的倒霉蛋以为今天就没事了，怀着侥幸心理走进学校结果再一次被抓包。
毛宁倒是正大光明的走了进去，没被拦。
顾得看见他不知道和那个女生说了什么，然后她拿着记名册跟了教导主任走了过去。
顾得则朝他走来。
“你剪头发了吗？”
毛宁摸摸剪短的头发，没有头发遮挡他还有点不习惯。
好像对其他人也没有这种感觉，但是每次对上顾得，就让他觉得有些窘迫、不自在。
“嗯，昨晚剪的。”
“不错，挺好看的。”顾得还是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毛宁的头发不粗不细但是摸起来很软。
顾得明明没摸他的耳朵，但是他又感觉耳朵开始发烫了。
毛宁觉得自己有点奇怪，都怪顾得，他忍不住抱怨道：“你干嘛总是动手动脚的。”
顾得收回手，一脸真诚的说：“抱歉，看到你就想起了我的猫，太可爱了，我没忍住，我以后会注意。”
“好吧，我先走了。”毛宁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会让他变得奇怪的人。
看着有些急切的背影，没有头发的遮挡，顾得刚刚自然也看到了他微红的耳朵。
或许，他也并不完全是一厢情愿。顾得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卧槽，一大早你就笑得这么猥琐，你看到什么了？”
徐竞挎着个包走来，就看到校门口的顾得笑得春风得意。
引得路过的女生频频偷看他，要不是教导主任就在旁边，她们或许还想拿出手机拍两张照片。
“滚！”
顾得礼貌回了他一句，就继续去工作了。
平平凡凡一个周末，毛宁正在家里写作业，接到了赵志远的电话。
给他发了一个地址，让他过去。
毛宁没办法，只得答应。
接近六月，天气越来越热了，他穿了一件T恤、一条运动裤就出门了。
离得太远了，骑车过去会累死他，他选择坐公交车。
到了才发现他们集合的地点在一个台球室。
“你怎么这么慢。”还是赵志远和薛胜，不过今天那两个职高的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赵志远在三中的小弟，一行四五个人。
他们在那里吞云吐雾。
这一群人里只有毛宁和薛胜不抽烟。
毛宁朝赵志远走过去：“抱歉，远哥，我坐公交来的，耽误了点时间。”
赵志远吸了一口烟， 吐在毛宁脸上，“剪头发了？”
毛宁被呛得偏过头咳了几下。
闻言其他人了也转头看向他。
毛宁微不可觉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猜不透赵志远什么意思。
“嗯，新来的教导主任很严格，不让留之前的发型了。”
赵志远没回话，那边在打台球的那几个却开始嘲讽他：
“哟，这不是毛宁吗。”开口的这个叫葛旺，出口成脏，毛宁很不喜欢他。
“大忙人好久没见了。”这是许剑，和薛胜一样是体育生。
“要不是远哥在，我们都约不出来你。”
“没剪头发像个娘娘腔。剪了头发还是个小白脸。”
两人一来一往，话里话外却全是在贬低他。
“不过那些女的不就喜欢他这款吗。”
毛宁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握紧拳头，没想到他也在这里。他想起那段黑暗的时光，主导者现在却在和他‘称兄道弟。’，真是讽刺。
旁边正在打球的王帅也插话进来，他前两天表白被拒，那个女生嫌他性格太张扬，说喜欢内敛一点的。
他觉得就是放屁，不就是觉得他长得不好看吗。
所以他现在看见一直以来被他踩在脚下的毛宁就莫名来气，忍不住嘲讽道：“就是不知道他这么弱鸡能满足得了别人吗？”
葛旺看着他嘿嘿一笑：“他满足不了，你就能满足得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越笑越下流。
王帅接着说：“不过，我还听说，有的基佬就喜欢他这款。”
“男的和男的怎么搞？”
“卧槽，你装什么装呀，你身上有几个洞你不知道吗。”
……
“你们差不多得啊，说这种东西干嘛，恶不恶心啊。”薛胜出声制止道。
听着那边嘻嘻哈哈的几个人，毛宁握了握拳，又松开了，低下头没说话。
这种人你不能给他回应，不理他，他觉得没意思说几句就不说了。
和混混相处了这么久，从混混的欺负对象，变成混混的跟班，他早就摸清这些东西了。
也能面不改色的接受他们的嘲讽了。
只是动动嘴皮子的垃圾话罢了，左耳进右耳出，只要不动手随便他们怎么说。
“抬起头来。”赵志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夏清清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吗？妈的，遇到个小白脸就移情别恋。”
赵志远的目光在他的脸上一寸寸划过。
夏清清就是赵志远追了好久的女生，好像是学艺术的，但是毛宁从来没见过她。
“怎…怎么会。我都没见过她。”毛宁被赵志远盯得后背发凉。
“她上个月转到一中去了，他妈的，吊了老子这么久，花了老子那么多钱，上个星期突然给老子说，她喜欢上你们学校的一个人了。”
毛宁觉得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夏清清啊。
“那个人叫顾得，听说是你们学校学生会的主席。”
赵志远回想起那天还是怒火中烧。他本来想约夏清清出去吃饭。
然后夏清清居然回他：“赵志远，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
赵志远怒不可遏回了句：“你他妈什么意思？吃了用了老子那么多钱，吊着老子这么久，你现在说不要联系了？”
结果夏清清直接拉黑了他，电话微信通通不回。
他只能下自习在路上堵着人。
“你放开我！”夏清清被他抓着手。
“不把话说清楚你休想！”
“我说了我不喜欢你，我现在喜欢的是我们学校的顾得。我们本来就没在一起过，好聚好散不行吗。”
“好聚好散？行啊，你把我之前花在你身上的钱吐出来。”
夏清清不自在的转了转眼睛，“又不是我让你花的，那些都是你自愿的。”
“要不是老子真的喜欢的，想等你愿意，老子早她妈睡了你八百遍了。手也拉了，嘴也亲了，送你的东西你都收了，你他妈现在说不喜欢我？”
赵志远说完拖着她往暗处走：“想散是吧，可以，你得给老子睡一次。”
夏清清吓得开始拼命挣扎，可惜两人差距太大，她完全不是赵志远的对手。
突然，她看到不远处走来顾得，开始大声呼喊：“顾得，顾主席，救救我。”
顾得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身上同样的校服，最终还是走了过来。
“你干嘛。”
赵志远回头瞪了他一眼：“少他妈多管闲事，我女朋友在和我闹别扭。”他拉着夏清清没放手。
“我不是他女朋友，他强迫我，顾得，你救救我。”夏清清哭得泪流满面。
“她说是你强迫她的，你如果再不放手我就报警了。”顾得掏出手机。
他的手机上已经输入了110三个数字，只差按下呼叫键了。
三人僵持了一下，赵志远将夏清清狠狠推倒在地，然后恶狠狠得对顾得说：“顾得是吧，我记住你了，你给老子等着。”
夏清清坐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对…对不起，顾主席，是我连累你了。”
然而顾得看着她的样子完全不为所动：“没事，你快起来吧，我给你打辆车，你早点回去，今天的情况还是和家长说比较好。”
夏清清等了半天没等到顾得来拉她，只能灰溜溜的爬了起来。
至此，这场闹剧落下帷幕。
赵志远虽然只是三言两语带过他们相遇的过程，但是众人都知道，赵志远这是记恨上顾得了。
其他几人听完纷纷义愤填膺，恨不得马上去大干一场，那语气仿佛被骗的是他们本人一样。
赵志远看向毛宁，“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认识顾得吗？”
“不，不认识。”
“行吧，想来你也不可能认识他。”赵志远拿出一封信递给他：
“我要你想办法把这个交给他。”
毛宁知道，这是准备下战书了。
“每天有很多人给他递信，他不一定会看的。”
毛宁抬头撞上他阴沉的目光，吓得马上改口：“远哥放心，我…保证会，送到他手上的。”
几人商量好到时候带多少人过去，就开始打台球了。
毛宁不敢走，只能坐在旁边。
这里离一中不远，一班也被称为，火箭班，他们周六还要上课。
毛宁有点焦躁，很怕过一会他们下去吃饭的时候会和放学的顾得撞上。
他坐在窗户边，一直不停的看向学校的方向，虽然什么也看不到。
好在，他们打得很入迷。
午饭时间，赵志远给了他钱，让他下去买几份鸡腿饭带上来。
那家饭店在学校外面很有名，一中的很多学生都会去吃，毛宁比较穷，他没去过。
他松了一口气，赵志远不亲自去的话就不会和顾得遇上。
收了钱，毛宁准备下楼去了。
薛胜又叫住了他，说和他一起去。
正好，毛宁把钱转给他。
“干嘛，你不会又要让我一个人去吧？”薛胜见状问他。
“不是，我的手机太卡了，怕到时候调不出付款码。到时候你去付钱就行了。”
“你那个手机还能用吗，我那有个二手的，虽然不是很好，但是比你那个破手机强多了。”薛胜挠了挠头，装作不经意的说。
其实是他表哥给他买了个新手机，他之前的那个就闲置下来了，但是他之前的手机也就用了不到一年。
“我不要，你没事送我手机干嘛。”毛宁拒绝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觉得薛胜可不会那么好心。
“谁，谁送白送你了，反正也是闲着，我就想卖点钱，收你二百块。”
“我也不要，买不起。”
“你！那一百块行了吧。”
“不要！”
谁知道到时候他会不会拿个烂手机给他，万一到时候他钱与机皆失他去哪哭去。
“那你怎么样才要。”薛胜没办法了，无奈道。
“你给的东西，我怎么样都不要。”
“毛宁，你别太过分！”
毛宁被他突然提高音量的一嗓子吼得愣在原处。
不远处准备过来吃饭的顾得和徐竞本来没看到他们，结果也被薛胜的这一嗓子吸引了注意力。
“唉，那个是不是小玻璃珠子。”徐竞指着毛宁说
“他叫毛宁。”顾得回
“我知道啊，不是你说的他的眼珠子像个玻璃球吗。”接着徐竞像是看到了什么，道：“他旁边是谁啊，人高马大的，小毛宁是不是被欺负了。”
顾得也看到了，沉着气走了过去。
“你突然吼那么大声干嘛？”
毛宁很会见风使舵，在赵志远和其他人旁边他不敢造次，但是薛胜没打过他，也没骂过他，所以渐渐的，他对薛胜也敢甩脸色了。
薛胜看到自己吓了他一跳，又懊恼的放轻声音：
“小鸡毛，你别得寸进尺啊，之前你都胜哥胜哥的叫，现在你敢给我摆脸谱了。”
“哼。”
毛宁最会得寸进尺了。
薛胜看着他得意的样子，心里却莫名的有些高兴。
这样的毛宁，和其他人眼里的毛宁是不一样的。
“哈喽，小毛宁。”徐竞走过来。
怕什么来什么。
没想到还是遇到顾得和徐竞了。
薛胜不认识这两人，但是他们穿着一中的校服，他想这个那应该是毛宁的同学。
顾得上前一步，站在毛宁和薛胜之间。
薛胜不认识顾得，毛宁不敢出声喊他，他只能干笑道：
“好巧，你们也来这里吃饭啊。”
“你今天好像不上课，没回家吗？”
顾得还在看着他，毛宁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压力。
“是啊，来和朋友…玩。”
“都是缘分呀，既然遇上了，就一起吃饭吧。”徐竞提议。
“好啊。”顾得
“不了吧。”毛宁
……
两人同时说完，毛宁看着顾得黑下去的脸色。
无措的低下了头。
薛胜挤出来，他对这个突然插在他和毛宁之间的家伙很不爽。
“听到没有，他不和你们吃，我们走，远哥他们还等着呢。”他拉着毛宁就要走。
“毛宁，你还记得之前说请我吃饭的事情吗，我今天有空，就现在。”顾得没理薛胜，他只拉住了毛宁的另一只手。
“对不起，今天不行，我以后会请你的。”毛宁再次拒绝了他。
说完，他不敢再抬头看顾得的表情。
顾得没说话。
松开了他的手。
直到两个人离开，徐竞才在一帮幸灾乐祸道：“哎哟，你的小玻璃球跟着别人跑了。”
看到顾得脸确实黑了下去，他才讪讪的闭上了嘴，不敢再火上浇油了。
“我回去了，你自己去吃吧。”顾得说完转身就走。
唉。
这叫什么事啊。
徐竞心里苦，但他不敢说。
顾得拿出手机，给那边发了几条消息。
不到一会，对面便发过来一个文件夹。
顾得点开，打头的那个是那晚上的人，叫赵志远。
刚才他们喊的‘远哥’提醒了他。
下面还有其他几个人的资料。
他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刚刚和毛宁走在一起的大傻个——薛胜。
很好，他记住了。
下面是一些照片。
有打架互殴的，也有一群人围着一个人施暴的。
总之，几乎每一张图片里都有赵志远的脸。
顾得继续往下翻，然后还真让他在后面几张图片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之前的毛宁。
头发很长，盖住了眼睛，照片里他都是跟他们最后，像个边缘人物，要么拿着东西，要么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和那一群人格格不入。
他还发现，每张有毛宁的照片，旁边都有那个傻大个，要么走在他旁边，要么跟在他身后，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目光一直在毛宁身上。
看来，他看上的小猫也同样被别人觊觎着。
他让对面的人继续盯着，他需要更多证据。
毛宁把东西买回去以后，看赵志远脸色缓和了，他才敢提出要回家了。
赵志远点了点头。
毛宁终于能脱身了。
他来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打开赵志远的信。
看完里面的时间地点，他决定到时候找个借口让顾得避着那里走。
然后把信连同信封一起撕碎丢进垃圾桶里。
顾得是第一个伸出手帮助他的人，虽然偶尔会逗他，但是毛宁依然觉得顾得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他不想让这些混混毁了顾得。
到时候他就说信已经送出来，至于顾得会不会出现他可管不了。
赵志远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第二天放学。
毛宁准备去找顾得，他知道昨天顾得生气了。
所以他想请顾得吃饭。
他在楼梯上遇到下楼的徐竞，一脸高兴的上去拦住他：“顾得呢，他没和你一起吗，他是不是还在教室。”
“他在教室睡觉，某人鼓起勇气邀请别人吃饭，结果还是被狠心拒绝了，他这两天伤心欲绝，饭都吃不下。”
其实是中午太热顾得懒得动，只能他出去吃然后帮顾得带回来。
顾啊，哥只能帮你到这了。
徐竞觉得自己真是个绝世好兄弟。
毛宁一听，赶紧担心的跑了上去，他没想到顾得会这么生气，饭都吃不下。
他跑到一班门口，又慢慢停了下来，他从后门那里偷偷摸摸看了一眼。
果然看到顾得趴在桌子上，教室里的床帘被拉上，教室一片昏暗。
毛宁犹豫了一会，还是轻轻踱步过去了。
他敲了敲顾得的桌子。
没反应。
他只能把手放在顾得胳膊上推了推。
顾得一把抓住他的手，睁开眼看着他，眼里从迷茫慢慢变得清明。
“怎么了？”
他刚刚睡醒，声音有些沙哑。
“你不去吃饭吗？”顾得还抓着他的手，毛宁抽了抽没挣脱出来。
“不想去。”顾得松开他的手，把头转向另一边，继续睡。
“顾得，我是来和你道歉的。昨天，总之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毛宁盯着他的后脑勺。
闻言，顾得坐起来看向他：“你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毛宁想：什么原因大家不是都知道嘛，但是他还是乖乖回答了：“我昨天拒绝了你吃饭的邀请。”
“不对。”顾得反驳。
“啊，哪里不对。”毛宁有点懵，不就是这个原因吗。
“你拒绝我，我不生气。但是你因为无关紧要的人拒绝我，让我很难过。”
听到顾得说他很难过，毛宁心里一股莫名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我…对不起。”
“昨天那个人，以及在等你们买饭回去的那一群人”听着他的话，毛宁有些紧张，指甲狠狠的掐紧手心。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顾得注视着毛宁：“他们，真的是你的，朋友吗？”
“……”
毛宁低下头，‘是’却怎么也回答不出来。
看着他这个样子，顾得哪里还有什么气。
他伸手把毛宁篡紧的手松开，这个小傻子，一紧张手上的东西就多个不停。
“不是要去吃饭吗？走吧。”他站起身。
“你不生气了吗？”毛宁有些惊喜的看着他。
“看你表现。”
“那我请你吃两顿饭吧，去哪里你选。”
路上，顾得拿出手机给徐竞发了条消息，让他不用给自己带饭了。
那边回了一句话：我就知道，本来也没想给你带！
顾得笑了笑然后放下手机。
毛宁看着越来越熟悉的地方，他们来到了学校食堂。
他在想顾得那天请他吃的饭，吃十顿食堂能吃得回来吗。
他有些疑惑：“怎么来食堂啊，现在这个点已经没饭了吧。”
现在离放学已经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
顾得没回，拉着他走上了三楼。
毛宁之前都只在一楼二楼打饭，不知道三楼还别有洞天。
是可以自己点菜的。
顾得走过去点了几道炒菜。
结果两个人等菜的时间毛宁才反应过来，顾得又把钱付了。
“不是说好我请的吗？”
“忘了，点好菜就直接刷脸支付了，你下次再请吧。”
“那你一定要记得不要再提前付钱了。”毛宁忍不住提醒到。
“好。”
再这样下去，他欠顾得的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对了…”
毛宁正在吃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顾得给他夹了一块排骨，然后问：“怎么了？”
“谢谢。”毛宁接过顾得夹过来的东西一口塞进嘴里。
“你周五那天有什么安排吗？”
顾得想了想然后回：“没什么安排。”
“最近后街那边不太安全，你别往那边去。太多了，我吃不下。”
后街是三中附近的一条街道，是之前废弃的商业街，还没有拆除，赵志远他们约架大都约在那。
顾得趁他说话的时候又给他夹了好多肉。
“你太瘦了，多吃点。”
“我刚才说的你听到没有啊。”
“听到了，我一般不会去那边。”
两人吃完饭又各自回了教室。
毛宁不会无缘无故让他别去后街，他拿出手机，给那天的账号发了消息。
问赵志远他们最近有什么动向。
那边回了句「他们目前没什么动向，也没有找人约架，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时间很快来到周五。
毛宁收到了赵志远的短信，让他跟着他们一起去。
他觉得有些奇怪，之前他们打架从来没有叫过他。
根据短信内容来到后街的一条小巷子里。
赵志远带了一二十个人已经在哪里等着了，有三中的，有职高的，还有几个毛宁从来没见过的。
这里面有不少曾经都霸凌过他，现在他们却成了‘兄弟’
但是薛胜今天却没来。
不知为何，毛宁觉得心里很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毛宁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妈的，那孙子不会是怂了吧。”
“怎么还不来。”
那些人显然也等得有些心烦意乱了，从一开始的嘻嘻哈哈到现在的骂骂咧咧。
“毛宁。”赵志远在前面叫了他一声。
毛宁站在最后面，闻言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他，如芒在背。
但他还是强装镇定走了过去。
“你真的把信交给他了吗？”
不知道为何，毛宁感觉有点心悸。
“嗯，我给了。”声音低得快听不见了。
“是吗。”赵志远拿出一个手机，点开一段视频，“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明明是烈日炎炎的天气，毛宁却突然感觉如坠冰窟。
视频清晰的拍到他把信撕碎了丢进垃圾桶。
“远，远哥，我……”
他还没有说完，赵志远抬起来狠狠的把他踢了出去。
他滚了几圈，躺在地上。
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惊讶的看了过来，看到被打毛宁，他们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抱着手看戏。
毛宁捂着肚子，赵志远踢的那一脚用了十成的力。
这也是他怕赵志远的地方，他就像赵志远养的一条狗，他指哪毛宁就得跑到哪。
心情好的时候给他丢两根骨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踢他两脚出气。
虽然在此之前赵志远并没有对他动过手。
但是毛宁相信他狠起来的时候完全不会手下留情。
毛宁开始不自主的颤抖，曾经被殴打的记忆随之而来……
他最开始并不是校园霸凌的对象。
毛宁从小就没见过母亲，听说是嫌家里穷，生下他就跑了。
他爸在他小学毕业以后就出事去世了。
奶奶不是他一个人的奶奶，她不可能抛下二伯一家来单独照顾他。
所以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把他接去了二伯家，也就是毛子舟家里。
本来说让他和毛子舟睡一个房间，但是毛子舟死活不愿意，无奈他只能提出去杂物间打地铺。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他要学会察言观色，二伯的、二婶的，主动抢着干活，即使这样，毛子舟还是处处针对他。
在家里就拼命使唤他，在学校带头孤立他。
奶奶不知情总是拉着他俩的手，说他们是两兄弟，在学校要互相照顾。
看着奶奶的笑容，毛宁说不出告状的话，他不想让奶奶为难。
毛子舟乖乖的说：“奶奶，我一直在好好照顾他。”
直到现在，毛宁想起毛子舟当时的笑容还是觉得恶心。
真正的噩梦是从初二开始。
初二分班以后，他和毛子舟不在同一个班了。
他认识了一个新的朋友，叫汪明凯，可是他发现他的朋友被脸上总是莫名其妙的带着伤，
他问过，开始汪明凯什么都不说，后来才主动和他说被高年级的人欺负，毛宁觉得自己应该主动承担起保护朋友的责任。
所以当他目睹汪明凯被施暴后冲出去帮他出了头。
他觉得朋友太懦弱了，不反抗，只会被变本加厉的欺负。
汪明凯却摇了摇头，说“你不懂，我们根本惹不起他们，他们是初三的，王帅的舅舅是副校长，你以为他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因为根本没人会管的……算了，他们只是找我要钱，等我回去骗一点钱拿给他们就是了。你别管了，以后躲着他们走就是了。”
可是毛宁明明记得他之前说的是他不知道怎么办，摆脱不了他们，问毛宁能不能帮他。
不信邪的毛宁去找了老师反映情况。
老师将几人叫来对峙。
“除了他们，还有谁吗？”老师问。
毛宁看那天动手的都差不多在这里了，摇了摇头：“没有了。”
“王帅，这位同学说他欺负他朋友，有这回事吗？”
“冤枉啊老师，我那天在操场打篮球。”施暴者一脸真诚都狡辩，指了指身后的其他男生：“他们都可以证明。”
“对啊，我们都在操场打球呢。”
那些人都是一丘之貉，当然会互相掩护。
毛宁说出朋友的名字，他是受害者，不能只听施暴者一面之词。
老师让人把汪明凯叫过来。
“汪明凯，毛宁说星期三那天下午王帅带人打你了，有这回事吗。”
几人目光落在他身上，王帅他们的眼里带着浓浓的威胁，毛宁则是鼓励的看着他。
说出来，老师会为我们做主的。
汪明凯低下头，怯懦道：“没有。”
老师问：“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是我下楼梯不小心自己摔的。”
“汪明凯，你说实话啊。”毛宁忍不住喊到。
“我说的就是实话。”
……
毛宁听到他的回答，心沉了下去。
“老师，我都说了，我怎么会欺负同学，这位同学是看我不顺眼吗怎么能冤枉我，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王帅说得委屈，却是一脸得意的看向毛宁。
老师当然知道王帅是什么德行，如果人证物证俱全，他可能会象征性的骂王帅两句，但是现在除了毛宁的话，其他没有任何证据，连汪明凯自己都否认了。
王帅是王副校长的侄子，副校长自己都不管，他这个小小的老师又怎么敢管。
“毛宁，虽然你想要帮助同学是好心，但是你也不能因此随便污蔑其他人，这样，你给王帅他们道个歉吧，你们握手言和吧。”
这场闹剧最终以受害者给施暴者道歉落下帷幕。
出了办公室，毛宁拉住了汪明凯。
“你刚刚为什么不说实话。”
“你为什么要自作多情的来告诉老师，都说了老师不会管的，我如果不否认，回来只会被他们收拾得更惨。”汪明凯甩开他的手，“你敢反抗他们，他们只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他们已经盯上你了，你以后不要和我一起走了。”
毛宁一脸震惊的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继续和你玩下去会倒霉，你以为你是什么大英雄吗，你以为你能拯救世界吗，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初一就被孤立了一年，不然你会主动来找同样被孤立的我当朋友吗，傻逼。”
汪明凯头也不回的走了，毛宁却愣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