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1-05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不长个儿了 主角：温蔚 卫闻
温蔚醒时，房间内漆黑一片，窗帘将外界隔开，辨不出昼夜。
他揉了揉困倦的眼睛，嘟囔声带着初醒的哑：“下次一定早睡。”
手机显示为下午三点，这下好了，省两顿饭钱。
温蔚顶着鸡窝头坐在被窝里发呆，手机屏幕由暗转亮。
米丽：醒了吗宝贝？
米丽：快出门看看。
温蔚慢吞吞从床上爬起，门铃声恰在此时响了起来。
“来了。”
“您好，您订的东西，是天蓝蓝吧？”
“……是”温蔚双手提过两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道了声谢。
他大概知道沈女士买的什么了。
礼盒被缓缓打开，粉嫩的蛋糕冲击了他的眼球，草莓果酱铺满了整个蛋糕，捧着游戏机抿嘴笑的粉人栩栩如生。
他噔噔噔跑回房间，拿起床上的手机，从不同角度拍了组照片，点开米丽的聊天框。
蔚蓝：「图片」「图片」「图片」
蔚蓝：谢谢妈！
另一个盒子里装着竹兰庭的饭菜，白汁蟹黄银鱼、辣子鸡、无锡排骨，小青菜。
也不顾沈女士回不回信息了，饿了两顿了，先吃饱再说。
沈玉枝打来视频通话的时候温蔚也快扫荡完了，她笑语盈盈，温柔动人的脸上止不住的笑，桃花般的眼尾微微翘起，温蔚尤其随了沈女士这一点，“宝贝，妈给你点的菜好吃吗？”
“嗯嗯，太好吃了。”温蔚往嘴里塞着东西。
“唉，我和你爸还挺想回去给你过生日的，毕竟十八岁了是吧，还不是你那个老爸，带我来普罗旺斯。”温丘就在一旁坐着看书，沈玉枝装模作样掐了一把他的手臂，“哼，真不知轻重。”
温丘也不恼，娴熟地拉过沈玉枝的手，亲了亲她的指尖，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是我不对。”
沈玉枝轻而易举便羞红了脸。
温丘和沈玉枝感情很好，大学谈恋爱的时候被校友评为最般配的情侣，结婚后成为朋友羡慕的夫妻。
温蔚觉得他爸妈就是郎才女貌嘛。
现在他故作委屈，眉头轻皱，低头不看屏幕里的两人，只轻轻戳着盘子里蔫蔫的青菜，“可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诶。”
沈玉枝镜头一转，“别伤心宝贝，你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温蔚抬起头，他看到夫妻二人面前也有一个一样的蛋糕。
他也顾不上演戏了，“怎么还有一个？”
温丘的声音传来：“你妈妈料到你会难过，特意要和你视频吃蛋糕。”
沈玉枝补充，“同步切蛋糕哦。”
“……”沈女士想法好奇特。
温蔚无奈地和他爸对视一眼，温丘给他了一个眼神。
“那我们现在切蛋糕吧？”
“好啊。”沈玉枝见温丘不动，催促道：“愣着呢还，快快快，跟上儿子。”
夫妻二人专门等儿子吃饭的时候再一同开动，温蔚心中温暖，一家人气氛融洽地吃完一顿丰盛的午饭，勉强称之为午饭吧。
温蔚收拾好餐桌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他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点开了一部电影，橘黄色的暖光透过落地窗照上温蔚的侧脸。
成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不喜欢宣扬，和家人一起自在地吃顿饭就是最好的，爸妈不在又怎么样呢？此时的安静只会让他感到安心，这也是他喜欢的。
可温蔚还是免不了有些失落，路舟牧又不是别人，他怎么都不找自己？
要不然说是最好的朋友呢，温蔚想东想西的时候，门铃在此时响了起来。
刚拧开门把，门外的人将门一把拉开，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将他抱了满怀，耳边的声音带着愉悦的声调，“Surprise!”
“先松开……”
“生日快乐啊温寿星！”
“松开再说……”
“不要。”路舟牧拒绝，蹭了蹭温蔚的脑袋，“你搬家后我都不能天天见你了。”
“我转到你学校了。”
路舟牧：“！”
温蔚：“你们学校师资最好，我要考好大学。”
“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一起…”住
“所以我搬到你对门了。”路舟牧插话道。
温蔚没想到发小这么高效，默默收回未说完的话，“可以一起玩。”
路舟牧得了便宜还卖乖，“哇~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吗？”
“你单独住叔叔阿姨不担心？”
路舟牧竖起食指左右晃了晃，“如果只是我一个单纯的美少年那是万万使不得的。”
“我说人家温温爸妈都愿意为什么他们不愿意，还保证我们俩一定会互相照顾互相学习努力上进，他们就妥协了。”
“怎么样，这算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温蔚弯弯眼睛，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喜欢！”
“好了好了，快去换衣服，我们出去。”
两人出来的时候夜幕已降临，兰英是座不夜城，夜晚的繁华比白日更盛。
路舟牧带温蔚去了夜市，几乎所有的摊子都逛了一遍，大多数是路舟牧在吃，温蔚刚吃完没多久，帮他提了点吃的，权当作消食了。
温蔚和路舟牧都有个习惯，就是喜欢什么便会一直去做，直到不感兴趣为止。
温蔚最近迷上了射击和抓娃娃，硬拽着路舟牧去了电玩城。
他们在这里屡屡碰壁，温蔚眼睁睁看着玩偶再次从夹子上滑落，转头就走，噔噔噔踏出赌气的架势，结果走着走着被绊了一下。
路舟牧连忙伸手捞他，“我们可以的，我们可以。”
“我不可以。”
“那我给你抓，看好咯。”
两兄弟最后丧气地离开了，路舟牧一开始和他一样很生气，之后手机上不知道有什么他就笑了起来，温蔚想看还被神神秘秘地挡住了。
真让人火大。
当天晚上回家路舟牧就发了条朋友圈，正是温蔚面对娃娃机低头皱眉的模样，隔着屏幕散发出怨气。
配文：温温儿子皱眉。
底下好几条评论：
玫瑰有刺：发问，你在朋友圈叫你发小儿子的事什么时候能让他知道。
路上有只小船在放羊回复玫瑰有刺：他不会怪我的。
爱吃炸土豆：请将这条改为所有好友可见再说话。
路上有只小船在放羊回复爱吃炸土豆：不可能，嘻嘻。
睡着的温蔚什么也不知道。
温蔚比路舟牧上学晚一个月，高三是八月开学，温蔚只需要九月去报道。
他喜欢打游戏和睡觉，路舟牧经常跑出去玩，两人虽然住对门，但见面的机会很少，好兄弟不需要天天黏在一起。
温蔚直到中秋假后才去报道，最近几天降温，兰英没有了空气中那股燥热，一阵携有秋天气息的风吹过来，桂花窸窸窣窣掉了一地，满地清香。
在桂花树前等了很久，一阵冷风吹来，温蔚将空中垂落的桂花定格。
他前一天晚上难得早睡，早上九点便去学校报道。
班主任是个教化学的小老头，看起来文绉绉的，“温蔚同学，终于来报道了啊。”
虽然李老师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温蔚还是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耳朵。
正好下节是化学课，温蔚跟在李老师身后，踩着上课铃进了班级。
让他一个有些内向的人站在四十多个人面前介绍自己是个挑战。
李老师对着他微笑，他努力不露怯，“你，你们好，我是温蔚。”
声音忽高忽低的，还是有些紧张。
“温蔚同学就做高冬那吧，月考我们调座位。”
温蔚顺着老师指的方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吗！
高冬在他初中的黑名单上，这人仗着学习好还是学习委员，经常向老师举报他。
对老师说他作业写得不完整，字写得一看就不认真，还说亲眼看到他抄别人的，连他抱怨老师布置的作业多都被告了去，对此老师没少找他麻烦。
他现在看到这个初中同学就心烦。
他假装看错李老师指的方向，直截了当地往后坐了一个位置。
李老师也不纠正，坐哪不是坐，“先和卫闻看同一张卷子。”
温蔚看向他的同桌，他同桌脸埋在臂弯里在睡觉，总不能把人吵醒吧？
他只好盯着桌面发起了呆，难得没有打瞌睡。
太阳刺眼的光爬上温蔚的侧脸，他上半身越过还没醒的同桌，轻轻捏住窗帘的一角，将窗帘拉上。
卫闻在最后一节课醒来，没在意身旁多了个人。
那人自己凑了上来，悄声道，“卫闻同学，我能不能看看你的卷子啊。”
他盯着手机，往抽屉里摸了一会，干脆将几张试卷都递给了温蔚。
温蔚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看到卫闻面无表情的脸色，憋出来两个字：“谢谢。”
下午他是和路舟牧一起来的，他学理，路舟牧学文，两人的班级隔了两栋楼，到了楼下便分开。
昏昏欲睡了两节课，温蔚蓦地想起了中午看到的笑话，不由笑出了声。
卫闻的视线从手机上离开，偏头看向温蔚。
没什么情绪，但温蔚被看得心里一突。
索性卫闻只看了他一眼，游戏人物复活便继续低头摆弄。
温蔚盯着卫闻潦草却刚劲漂亮的字迹，小声嘟囔，“没见过自己把自己逗笑的啊。”
“没见过。”
温蔚没想到卫闻会理他，他转过头，看到卫闻依旧垂眼操作着人物，手指灵活地触动屏幕。
他试探道：“你玩的什么游戏。”
没得到回应。
卫闻不回答，那他就拿眼睛偷偷去瞟。
他发现卫闻玩的是他最喜欢的推塔游戏，不由把头凑到了卫闻身旁，卫闻操作灵活，骨节分明的手赏心悦目。
他看着卫闻一人以势如破竹的气势将对面团灭，一时热血沸腾，有些手痒。
等缓过神来，抬眼看到卫闻低头看来的眼神，他有些不好意思，冲卫闻展露微笑，“真的很厉害。”
“能不能小点声，你不觉得打扰到我学习了吗？”
讨厌的声音，温蔚身体坐直。
这人是专门听他动静呢吧，他确实说了几句话，但他烦高冬，“你去告老师啊。”
初中就喜欢这一套，高三了他要看看这人是不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老师！老师！”
高冬真的告老师了。
温蔚暗骂，“有病。”
任课老师停下往黑板上写题的动作，问，“有问题吗？”
“老师，这位新来的同学一直说话，打扰到我学习了。”
高冬看来的眼神挡不住得意。
温蔚不想耽误上课时间，他主动站起退后一步，自觉罚站。
“死高冬，招你惹你了，初中逃不过你，到了高中还是逃不过你。”
“初中被罚，高中被罚，都是你的错。”
“不就学习好点吗，我肯定超过你。”
温蔚嘴里说个不停，不敢让别人听见。
他一扭头，看到了站在后门口的路舟牧，路舟牧看到他被罚站，对他做了个夸张大笑的表情。
很好，竟然敢笑他。
几乎是下课铃一响，他将卷子放到桌面上，勒上了路舟牧的脖子。
“哎，怎么有人开学就罚站啊。”
“果然帅哥身边都是帅哥。”温蔚正愁没话还回去，一句话飘入耳中。
为什么要用“都”啊。
他疑惑扭头，看到了跟在他们身后的人。
“小羊，你们认识吗？”
“忘介绍了，他是我朋友，梁赴州，跟我们都不一栋楼。”
“你怎么能让人家一个人跟我们后面。”温蔚不赞同，不跟路舟牧咬耳朵了，“快介绍介绍。”
路舟牧反应过来道：“梁赴州，这是我发小。”
“发小，这是我在这里的好朋友。”路舟牧很正式。
“你好。”温蔚友好微笑。
“你好。”梁赴州应了一声。
梁赴州和两人来到了家楼下，温蔚诧异，“梁赴州，你也住这里吗？”
“不是。”梁赴州补充，“我来送路舟牧。”
“啊？”温蔚算是看不懂了，他们两个关系这么好？
路舟牧拿过梁赴州手里的书包，“好了好了，到家了我们就先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说完，拉着温蔚走了。
温蔚第二天没有去上学，高冬不值得他生气，但他需要时间调整心态。
他花了一天的时候摸清学校周围的路况，哪绕路回家近他都搞清楚了。
路舟牧那天还给他送了一辆浅绿色的小绵羊，不过气温骤降，他也懒得再骑了，一直在隔壁卧室里堆着。
桂花的香气扑鼻，温蔚的心情不由变好。
路上买了两个豆沙包，他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和卖包子的阿姨说，“阿姨，真的好好吃。”
阿姨看对面小伙长得俊，特有礼貌，乐呵呵地笑，“好吃下次再来。”
温蔚卡着点到的班，他坐到座位上，拿出课本摆到桌子上，偷摸扎开一盒奶，弯着腰喝了起来，胃里一阵暖。
有防老师的成分，更多是因为高冬那个告状精。
卫闻没来，温蔚发现他的卷子还在自己桌上，便放到了卫闻桌洞里。
直到第二节下课，卫闻姗姗来迟，温蔚起身给他让位置，刚迈出一步就被桌子腿绊到，他踉跄了一步，擦过了卫闻的肩。
扑面而来的桂花香味，卫闻退了一步。
等温蔚缓过来扭头，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愚蠢。
卫闻没说话，绕过温蔚坐到了位置上。
你们可是坐在最后一排啊温蔚。
温蔚别扭地坐回去，跟卫闻说话，“那个，我把你的卷子放桌洞里了，谢谢你。”
卫闻没说让温蔚尴尬的话，应声回答：“嗯。”
在长桥待了几天，他爸妈的电话打了过来。
“儿子，新学校怎么样呀，适不适应，吃的怎么样啊？”沈玉枝关心道，“不过有舟舟陪你，不至于太难受。”
温蔚只有放学的时候和路舟牧一起走，梁赴州还每次都跟着路舟牧，要是小羊是女生，那梁赴州就是护花使者。
“挺好的，天天做题，脑袋好疼。”温蔚难受。
“哎呀都跟你说了，发的卷子多就只写难的题，简单的我们都会还写什么呀是不是，你老师不愿意的话妈来跟老师沟通。”
“好啊母亲大人。”温蔚笑眯眯，等的就是这句话。
温蔚去学校的时候踩着预备铃，他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戳了戳一旁写卷子的卫闻。
卫闻偏头看了一眼，继续低头写步骤，一心二用听他讲话。
“卫闻。”温蔚说的极小声，生怕被人听到，用手挡住嘴型，“班里有没有成绩单？”
卫闻伸手指了指。
成绩单就在前门旁的墙上。
下课后温蔚去了成绩单前，第一眼看到的是卫闻的名字。
嗯嗯嗯？他同桌竟然是年级第一！
但他没忘这次的目的，看到高冬只排二十多名，这人还没他平时考的高呢。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温蔚一时得意忘形，走到课桌旁又被绊了一跤，嘴角的笑容凝固。
不等他尴尬，卫闻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他看到卫闻的卷子上一道笔印，还挺长的。
“抱歉，你继续写吧，我去领校服。”温蔚强颜欢笑。
校服是黑白相间的那种休闲运动服，兰英市所有高中公认的颜值高。
温蔚发现学校走廊聚在一起的人很多，他有些疑惑，并没有往心里去，埋头钻研数学题。
“温蔚，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高冬的声音再次在耳边炸开，他一脸无语，不是很想搭理高冬。
“你听到我说话没，你打扰到我学习了。”
真当他好拿捏啊。
“你能不能滚啊，打扰到我学习了。”温蔚心累，“我又怎么着你了？”
“外面那堆女生全是来看你的，扰乱我的思维，你说你怎么我了，得了便宜还卖乖。”高冬阴阳怪气。
但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趁着卫闻没来，他甩锅，“卫闻长那么帅你怎么不说是来看他的？”
“……”高冬没说话。
温蔚以为是自己把他说得哑口无言，“哎，你看卫闻，年级第一是吧，帅的人神共愤是吧，那群人是来看他的是吧。”
听到身旁凳子移动的声音，温蔚唇角还带着未褪的笑容，和似笑非笑的卫闻对上。
“我说的对吧，卫闻。”温蔚干巴巴道。
卫闻翻开课本，和温蔚说话，“你别理他。”
他扭过头面对前边的事儿精，“别管他。”
高冬有些怕卫闻，转头没有说话。
卫闻的话这么管用的吗？
温蔚一脸惊奇地抬头，“卫闻，这就是学霸的威慑力吗？”
“低头做题。”
温蔚自暴自弃，“我不会写。”
“你个废物。”高冬闲不住。
温蔚清楚两人的水平，他说话都有了底气，“废物也比你考的高。”
“你他妈说什么？”高冬恼了。
温蔚不缓不慢地点开查成绩的软件，寻找上一次的考试成绩，将手机怼到高冬面前，“来看看啊，上次高二期末全市联考，我考628分诶，你再想想你考的那是什么。”温蔚笑了笑，“580给你能的不轻。”
高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嘴唇气得发颤，偏偏无话反驳。
一个多月前那次考试是他考得最好的一次，他和温蔚没法比。
温蔚正洋洋得意，卫闻拿过他面前的试卷，敲了敲桌子，“得意个什么劲，哪道不会。”
温蔚迅速伸手指，生怕卫闻反悔，指尖碰上了卫闻的手背，他不太好意思，抿唇对卫闻笑：“这个。”
然后温蔚看到卫闻将简短的步骤写到卷子上就继续做题，他懵了一瞬，声音讲解是要收费的吗？
不过温蔚随了沈女士一半花痴的属性，他对长得好看的人容忍度还是很高的。
况且卫闻鼻梁高挺，眉骨额峰优越，上三白显得又凶又拽，是温蔚欣赏的长相。
所以温蔚乖乖垂头看步骤，卫闻写的步骤清楚，精炼简短没废话，他乐滋滋地动笔写题。
写完以后假装像之前一样小声嘟囔，他盯着手上的笔，不扭头看卫闻，“要是下次边讲边写就好了。”
讲台上的任课老师通知课代表收作业，拿起一沓卷子端着水杯离开。
温蔚眼熟了经常收作业的女生，他顺手把卫闻放在一旁的卷子拿了过来，注意到空白的一栏，他询问：“卫闻，名字我帮你写上吧。”
“在你。”他没有交作业的习惯，被拿走却也没说什么。
温蔚犹豫了一会，趁卫闻在摆弄手机，飞速伸手翻开卫闻课桌上的课本，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他讪讪和发觉的卫闻对视。
他不是不知道卫闻的名字怎么写，他就是怕如果真写错了那不就更尴尬吗？
卫闻斜睨了他一眼，将试卷朝自己的方向移了移，“怎么，有这么难记？”
他掀开笔盖，在试卷上写了几笔，将温蔚的作业一同递给课代表，之后摆出了睡觉的架势。
周冉冉停在温蔚桌旁，声音不大不小，“温蔚，你别理那个人，他一直都这样不讨喜。”
她眼珠转了转，确保高冬听见了，继续说，“他就是看不惯比他优秀的人。”
“你说谁呢周冉冉，你……”
“你对号入座的本领真是炉火纯青出神入化，让人叹为观止啊。”温蔚不客气打断他。
“就是就是，又没有念你名字，你上赶着承认干什么？”周冉冉看高冬一句话都憋不出来，顿时眉飞色舞，朝温蔚挥了挥手，继续去收作业。
“你！”高冬还想继续说什么，温蔚再次插话。
“你什么，你打扰到我同桌睡觉了。”
温蔚再次体会到怼高冬的乐趣，不过他们的动静好像有点大了，卫闻动了动脖颈上搭着的手指。
温蔚壮着胆子拍拍卫闻的肩膀，“睡吧睡吧。”
这下卫闻是真抬头了，他盯着温蔚看了几秒，温蔚以为他会发脾气，结果卫闻从他一摞卷子中抽出一整套，“写吧。”
“？”温蔚不解。
“给你找点事干，而不是哄我睡觉。”
温蔚清楚看到卫闻眼中的调笑。
“……”自作孽不可活。
他可是要考好大学的人，刷题什么的不在话下，温蔚如是安慰自己。
最近路舟牧也不和他一块走了，他才来了半月有余，就成为二选一中被抛弃的那一个。
选了梁赴州，丢下了他温蔚这个发小。
儿大不中留就是这个理吧。
长桥不仅师资最好，学校环境以及学生的生活质量都是没得挑。
食堂有三座，分中餐厅西餐厅和自助餐厅，食物精美不说，价格也很便宜。
超市应有尽有，卖得最多的是零食。
温蔚趁着大课间去了超市，买了一堆零食，巧克力、薯片、五花八门的糖、牛肉粒。
他长得显眼，提着一大袋零食，不少人眼神落在他身上，强忍着不笑。
“回班里都通知到位，争取让更多人参加，散了吧。”温蔚途径操场，听到一堆人商量什么事宜。
“温蔚！温蔚！”由远及近的声音传来，温蔚疑惑回头，没记错的话，面前这个寸头高个是体育委员。
“我去。”闫世崇对着他大呼小叫，“我来帮你提吧。”
温蔚礼貌拒绝，他们并不熟。
闫世崇自来熟地说：“马上运动会，你有啥喜欢的不？”
“没有。”
“一个都没有？跳绳？跳高？跳远？”
“……没有。”温蔚无奈，“不喜欢运动。” 像他这种走路都摔跤的人，还是别掺和了。
闫世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了看温蔚瘦高的身板，“也是。”
什么意思，温蔚心里不爽，他好歹183大高个行不行？
回到班上，闫世崇去宣传他的运动会去了，倒是没多少人注意温蔚的一大堆东西。
他慢吞吞地往桌洞里塞东西，递给卫闻两瓶酸奶，意思很明显。
卫闻看了一眼收回视线，“谢了，但。”不了。
温蔚飞速收手，笑呵呵地：“不要好啊，不要好。”
“但还是麻烦你了。”卫闻改口。
看温蔚吃瘪还是挺有趣的，什么都放在脸上。比如他现在咂了咂嘴，干巴巴“哦”了一声，将酸奶放在他手里，还挺不舍。
很快温蔚就发现自己买太多东西了，他转眼便盯上了卫闻那比他的还干净的桌洞。
温蔚双手合十，中间还夹了一把散装糖果，眼巴巴地瞅着卫闻，“卫闻，我装不下了，能不能装你那里。”
卫闻扫了一眼半袋子的零食，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为了感谢他的同桌，温蔚将手里的糖都给了卫闻，一把放在了卫闻桌子上，然后他看到卫闻卷子上新鲜出炉的水笔印。
两人相望，温蔚将糖扫到桌角，硬是扭转话题，“运动会你要不要去？”
“不去。”
“那咱俩现在换个位呗，我把东西塞进去。”
这两者有什么必要的联系。
卫闻接过半袋子零食，轻松倒入桌中，“麻烦。”
温蔚傻笑两声，零食有了归处，他也不介意卫闻的嫌弃。
在运动会到来之前，温丘夫妇先回来了。
当初他们也是不放心儿子独居，奈何儿子拿十八岁生日说事，还说平时他们都不在家，和独居有什么区别。
当时沈女士谎称家里资金紧张，温蔚心里炸了毛，面上却是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劝沈女士把她最喜欢的高跟鞋和项链典当掉，先解决家里的燃眉之急，到时候有钱了再买回来嘛。
沈女士舍不得儿子，但他更舍不得他爸送的结婚纪念日礼物，只好选择满足温蔚的心愿。
温蔚晚上八点放学，进家第一眼看到的是父母带来的东西，而两人只给温蔚留了条短信：
儿子，我们回来了！给你买了东西，好好照顾自己！
当初坚决不同意他单独出来住的是谁来着，现在连他一面都不见了。
桌上大到微波炉和各种不同功能的锅，小到游戏机等各种娱乐的玩意。
温蔚去打开衣柜，里边已经摆满了过冬衣物。
打开沈女士的聊天框，温蔚回了一朵玫瑰花。
洗漱完后他坐在书桌前刷题，最近写题愈来愈得心应手，温蔚将其归咎为自己的聪慧和学霸同桌的熏陶。
运动会连续举办三天，期间可以随意进出学校。
操场上的播报声回荡在偌大的校园上空，回响到教室的声音显得有些飘渺。
温蔚不想去凑热闹，班上的人倒是去了不少，只留下屈指可数的几人。
他下巴抵着一摞书，望向玩手机的卫闻，“你不去吗？”
卫闻撩起眼皮看他的懒散模样，“不去。”
“很有趣，真的不去吗？”
“啧。”
“不去就不去。”温蔚被卫闻的态度惹恼，忿忿道。
桌上摆的题他不愿意写，他又和卫闻说话：“卫闻，你能不能带我打游戏。”
卫闻挑眉，倒也没拒绝，“上号。”
被卫闻带飞了两把，温蔚心情并不是很好，因为卫闻自顾自地发育，根本不对他好点，给他个buff之类的，难过。
“唉。”温蔚佯装叹了口气。
“怎么？”卫闻不解，赢了还叹什么气。
“你太厉害了。”温蔚摇了摇头，“不像我，一整局脚底下什么都没有。”
闻言，卫闻轻易地看出他的心思，“下次给你打buff。”
温蔚猛地抬头，生怕卫闻反悔，一把抓住了卫闻的手，确认似的晃了晃，“真的吗真的吗？那我们可说好了。”
先前闻到的桂花香再次变得浓郁，卫闻才恍然发觉两人离得太近，近到他可以清晰数出温蔚卷而浓密的睫毛。
他和别人都这样吗？
卫闻想起之前有人来找温蔚，下课铃声响起后温蔚便揽上了那人的脖子，两人的亲密溢于言表。
不爽。
“假的。”卫闻一语打破温蔚的期待，看到温蔚表情飞速地转换，眼神暗淡下来，他咳了一声，“才怪。”
“好嘛，为什么说话总是急转弯！”温蔚埋怨。
打完游戏安分了一段时间，温蔚刷题写着写着睡了过去，直到他忽地一恍，恍惚中听到水笔画在脸上的声音。
“卧槽！”温蔚难得冒脏话，对着手机照了照，趁没人反应过来立马跑进厕所，对着镜子狠揉，所幸笔印一揉就掉。
他被吓了一跳，要出去吃饭慰藉他受伤的心灵。
反复确认脸上什么都没有了之后，温蔚回到座位上，发现马上到饭点了，他踌躇了一会，还是准备询问一下卫闻，“卫闻，出去吃饭吗？”
卫闻在手机上滑弄了几下，将手机揣到兜里，起身对温蔚说：“走吧。”
两人朝校门走着，温蔚开口：“卫闻，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你要吃什么？”
“我想吃肉。”温蔚很实诚，有肉就行。
卫闻带温蔚去了学校周围的饭店，卫闻敲着木制的桌子，眼神不由往对面认真选菜的温蔚身上落。
温蔚眉头都皱起来，上齿咬着下唇，一脸抉择困难。
他突然抬头，猝不及防和卫闻对视，不得不说，和卫闻这种长相有些凶的人对视，多少需要点勇气，尤其是对方平静的眼神，仿佛谁都放不下。
“你有什么忌口。”温蔚硬着头皮问。
卫闻毫不犹豫回答：“香菜。”
什么？他最喜欢吃香菜了！
要尊重每一个口味不同的人，温蔚忍痛划掉香菜肉丝。
卫闻注意到温蔚的表情，“喜欢吃香菜？”
“嗯……”
“勾了吧。”
“！”
“我吃别的。”
真是善解人意啊卫闻，温蔚心情愉悦，连带声音都轻快了不少，“卫闻，你真好！”
卫闻不自然地躲开温蔚的眼神，这有什么好的？
温蔚往嘴里塞着饭也不耽误和卫闻交流，“卫闻，你能陪我出来吃饭我还挺开心。”
卫闻想起了路舟牧，“上次有个人来找你。”
不说还没那么气，一提起他情绪就上来了，“他和新朋友在一起了。”
“？”
“明明我们是对门，他天天跟梁赴州一起走，有了新朋友忘了老朋友。”
卫闻对梁赴州比较熟，“他是年级第二。”
“！学习这么好的吗？”温蔚吃惊。
“……”
温蔚反应过来，年级第一就在他面前，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至于这么夸张嘛。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进年级前十啊。”他憧憬道，眼睛亮晶晶的。
温蔚脸上的表情过于欢欣，像日出的朝阳，无一丝他经常领略的阴霾，他莫名想跟对方多说几句话，“多问问题。”
“啊？这不会打扰你吧？”温蔚自觉他能问的只有卫闻，先入为主地以为卫闻是要他多向对方问题。
“也行。”
得到保证，温蔚暗想，作为感谢，下次他们一起吃饭少点香菜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