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下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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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江予舟一大早接到周平的电话,对方跟他说他要出门几天,并提醒他不要忘了今天下午去医院复查。

云洲市天气预报一向很准,但这天下午却突如其来下了一场暴雨。

江予舟从医院回来时着实被眼前场景震惊了。

老房子下雨漏屋顶他没准备,半天时间屋里就成了水帘洞。修房顶他会,但眼下天黑了冒着雨上去修也不现实。

他看着屋里几滩面积大大小小的积水,又摸了摸湿透的被子,有些哭笑不得。

想了想也没什么需要抢救的东西,就从柜子里拿了两瓶酒去了李渡家。

门里没声音,估计李渡还在茶楼没回来,他正准备先回去,就看见胡同口拐进来一个撑着伞的细长身影。

李渡撑着把再普通不过的格子伞,正费力绕着胡同里的几个水坑走,待到走到门口,两人皆是一愣。

“哥?”李渡收了伞到屋檐下,有些诧异的看着江予舟。

江予舟没反应,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渡看。

李渡今天穿了件长袍,烟灰色的光滑面料柔顺的垂下来,立领包裹着青年白皙修长的脖颈,像大户人家走出来的谦谦君子。

收伞立于檐下的动作又给这君子添了几分洒脱。

他自认从没因为谁的外表好看而产生过类似惊艳的情绪,但李渡穿着长袍撑伞向他走来的画面却让他心跳短时间内跳的飞快,以至于一瞬间忘了呼吸。

而后再回想起,他对于美的最初定义就是今晚的李渡,而此时带给他强烈震撼的画面在他心里记了很多年。

“哥?”李渡见江予舟没应他,又喊了一声。

江予舟回过神,仓促而慌乱的收回了视线。

江予舟语气十分无奈,“屋里漏雨,借宿一宿。”

李渡愣了愣,大笑起来,“快进来。”

两人进了屋李渡才看见江予舟手里拎了酒,江予舟把酒放桌上,“欠你的那顿,今天还了。”

李渡才想起来这是自己那天酒后不甚清醒说的一句胡话,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感情好。”

江予舟被李渡的笑晃了一下眼,他目光在李渡身上停了几秒,忍了又忍还是说,“你穿长袍很好看。”

“啊。”李渡有些迟钝的眨眨眼,然后后知后觉的脸有些热。

他在脸红起来之前转身进了厨房,“先做点吃的吧,哥吃什么?”

江予舟跟着他进了厨房,指指他身上的衣服,“不换吗?”

李渡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长袍,在厨房确实不方便,但他还是说,“不换,淋了雨总归是要洗的。”

依旧是江予舟做主力,李渡打下手,四个菜很快做好了。

江予舟开了酒先给李渡倒上,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他拿起杯跟李渡碰了碰,“当交住宿费了。”

两人都能喝点,但李渡酒量比不上江予舟,半斤酒下去就有点迷糊了,头脑还算清醒,但是反应变慢了。

“还喝不喝?”江予舟第二瓶酒刚打开,见李渡脸有些红,便停下了倒酒的动作。

李渡盯着江予舟看了半天,很缓慢的点了点头。

“今天就到这吧。”江予舟看他的反应也知道他多了,但谁知李渡伸手攥上了他拿酒瓶的手。

不同于他老茧厚硬的手,李渡手很好看,细腻,修长,此刻覆在他的手上,触感温润。

白炽灯在酒杯里映出一个小点,光影散乱,屋内温度渐高,暧昧丛生。

江予舟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倒酒。”李渡语气像命令,固执的可爱。

“你先松开我。”江予舟声音有些哑。

李渡没有松手,他拉着江予舟的右手靠近自己,另一只手的食指摸到他掌心的那道疤上。

“这有伤。”李渡说完抬眼安静的看着江予舟。

“嗯,有伤。”江予舟想收回手,但是李渡没松,他用干燥的食指在江予舟掌心滑着,有些痒。

“疼吗?”

“不疼了。”江予舟有些艰难地抽回手,没再敢看李渡。

“睡觉吧?别喝了。”他揉了揉李渡脑袋。

“不要。”李渡摇摇头,把自己的杯子往前推了推。

江予舟目光肆无忌惮的在李渡脸上晃了一圈,然后他没再坚持,把李渡推过来的杯子倒满了,他有些想看李渡更醉一点是什么样子。

李渡还穿着那件烟灰色的长袍,仰颈举杯的时候几滴酒顺着下巴滑下来,落到胸前洇了几个小圈。

江予舟无意识的动了动手指。

李渡一杯酒喝完抬手抹了抹下巴,又揪了揪衣服,“湿了。”

说完也不管江予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往卧室走,“我去换衣服。”

江予舟放下杯子跟着起来,语气有些严肃和生硬,眼神却并不坚定,“今天就到这,睡觉。”

李渡完全没察觉到江予舟的异常,他还记着江予舟要留宿的事,他把江予舟带到客卧,又从柜子里抱了一床被子出来,“哥睡这屋吧。”

“我去拿一套我的睡衣给你。”说完又摇摇晃晃的往主卧走。这人醉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在这给他安排。

江予舟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李渡过来,有些不放心,所以去主卧找人。

主卧门没关,那个说要给他拿睡衣的人自己衣服都没换,正把脸埋在枕头里趴在床上睡的一塌糊涂。

“小孩儿,醒醒。”江予舟走过去蹲在床边轻轻拍了拍李渡,饶是他没穿过,也知道穿着长袍睡觉并不舒服。

“嗯。”李渡从鼻子里哼出个声音,动了动头,把脸转向江予舟,但是身体没动。

“起来换件衣服?”江予舟都记不起来自己上次跟人这么商量着说话是什么时候了。

“不要。”李渡轻声哼哼,然后抓住了江予舟放在他枕头边的手。

江予舟没太在意,正准备再劝说两句,就感觉掌心有些湿润。

他低头看过去,是李渡把脸埋在了他手掌内,有些湿润的嘴唇正无意识的在他手心蹭着。

江予舟定定的看着李渡因为醉酒而泛红的脸颊,任由李渡一下一下蹭着他的掌心,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良久,江予舟抽回手站起身,扯过一旁厚重的棉被给李渡盖好,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直到坐到客卧的大床上,心跳才慢一拍的加了速,一片空白的大脑也开始运转,他低头看了看跨间的隆起,有些认命的抬手搓了搓脸。

李渡落到他掌心的那个似是而非的吻,似乎不止落到了他掌心。

而李渡什么意思他不确定,但他应该是喜欢上李渡了。

外面雨已经停了,江予舟推开门走到院里,夜里风有些湿凉,给过热的头脑降了温。

他抽出一支烟点燃,看火光明明灭灭。

过短的烟头烫了指尖,他低头看了看掌心,李渡留在那的温润触感似乎还没消失。

心动不是偶然,只是那些不自觉追过去的目光和每日清晨的早饭,等回想起来时,也说不清爱意萌生在哪个琐碎的瞬间。

他不知道此刻是什么心情,害怕,心酸,但却又意外的很平静。

令他害怕的不是他对李渡的喜欢,而是他不敢设想以后。他除了一无是处的感情,什么都给不了李渡。

爱人最基本的陪伴,坦诚他没办法给,甚至他都不能在出任务之前保证一定会活着回来。

他想拥有李渡,但却又没办法自私的把他绑在身边。

李渡感觉江予舟最近在躲他,躲的很明显,自从江予舟在他家留宿那晚之后,江予舟似乎开始刻意的跟他保持距离了。

他那晚喝的有些多,并记不得自己做了什么,向江予舟求证也没得到答案,但是分明有些东西变了。

江予舟的态度日渐冷淡,而他却抓不到一点头绪,他自认没将爱意表达的特别明显,江予舟不至于被他吓跑。

而他却没有很多的时间去求证,他早上收到家里打来的电话,邻居家一位姐姐的爱人去世了,因公殉职。

他把自己院里几盆需要勤浇水的花搬到江予舟那,拜托江予舟帮他照看。

“节哀。”江予舟送他出门,拍了拍他肩膀。

“嗯,其实我和这位姐夫没什么私交,只是很心疼薇姐。”李渡说,“毕竟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不是吗。”

江予舟一直低着头没说话,李渡觉得他最近过于沉默了。

晋城和云洲两市离得不近,李渡坐了三个小时的高铁才到,然后见到了许久未见过的沈薇。

沈薇今年刚27岁,还很年轻。她穿了一件黑色的丧服,安安静静的跪坐在灵堂里,时不时的冲来吊唁的人微微躬身示意。

李渡走到那张黑白照片前恭恭敬敬的鞠了躬,照片上的人穿着警服,眉眼坚定,为了救被挟持的孩子将人生定格在了这一刻。

“来了。”沈薇开口声音有些哑,但还算平稳。

“薇姐。”李渡张了张嘴,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任何安慰的话说给痛失所爱的人,都过分苍白了。

沈薇气色不算很好,但仍仔仔细细盘了头发,化了淡妆,如果忽略她眼底一片红的话,或许没人知道她没了爱人。

李渡此前也参加过几次葬礼,那些亲属要么是麻木的,要么是哭天抢地哀嚎的,却没有一个人像沈薇这样。

“微姐。”李渡轻轻叫了一声沈薇,他本意是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沈薇的情绪像是因为这一声薇姐打开了缺口,顺着眼泪倾泄了出来。

“小渡,你知道吗,那个孩子的手术是我做的。”沈薇是晋城市院的外科医生,据说那个孩子和他老公的尸体一起送到了医院。

“那么小的孩子,被坏人拿刀在身上划了几个口子,”沈薇抬手在自己手指第二个关节处比划了一下,“手指从这都断掉了。”

“但是好歹命保住了。”沈薇眨眨眼,眼泪就顺着苍白瘦削的脸颊滑下来。

李渡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沈薇接过来但是却没有用,她捏着纸巾一角轻轻碾着,把四方的纸巾搓成一个长条,然后捏住两端往手指上绕,没再抬头看李渡一眼。

两人沉默了很久,沈薇开了口,语气是控制不住的委屈,“可是,谁来赔他的命呢?”

“谁来赔陈峰的命呢。”沈薇的语气悲伤而困惑,似乎真的很想要一个答案。

沈薇算是李渡认识的最坚强的女性,而此刻她却像一个执拗的对着一道解不开的题较劲的孩子,一遍遍的问谁来赔陈峰的命。

问到最后,沈薇像是终于放弃了,她低喃出声,“那我怎么办呢。”

陈峰做了英雄,追悼会开的晋城人尽皆知,人们都在心里钦佩这个年轻人,但李渡却看着沈薇失了神。

网页上某刑警因公殉职的新闻不再是干巴巴的文字陈述,而是逐字逐句转化成了他能触摸到的真实事件,不可避免地联系到了一起。

他不合时宜地想到江予舟背上的那一道疤,他猜测江予舟从事的是比他想象中更危险的工作,而他却无从问起。

沈薇说,“陈峰以前跟我说,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其实他每次出任务,我心里都想,希望是别人。”

“但是我既然嫁给了他,那便做好了觉悟,可是,”沈薇哽咽几次才把话说完,“可是,他对得起国家和人民了,难道就对得起我了吗?”

沈薇从哽咽到失声痛哭不过短短一瞬,她说,“我每每有这样的想法都觉得配不上他。”

“你替他救了那个孩子。”李渡微微倾身抱了抱沈薇,“微姐,你比姐夫更伟大。”

“老江,李渡呢?”周平今天午饭之前就到江予舟这了,蹭了午饭又蹭了晚饭,这会儿吃饱喝足开始打听李渡。

“家里有事,”江予舟顿了顿,还是说了,“邻居家有人去世了。”

“啊。”周平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张了半天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才讷讷的问,“李渡很伤心吧。”

“还好,”江予舟摇摇头,“不是很亲的人,私下交往不深。”

“那也是会伤心的吧,”周平不认同江予舟的话,“就算是身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世了,也是会有情绪波动的,更何况李渡一看就重感情。”

江予舟被他说的愣了愣,并不是因为周平的话,而是他想到李渡走时的眼神,那人说着还好,但眼神却不平静。

他突然就很想求证点什么,于是略带着急地问周平,“你说,我们哪天要是牺牲了,李渡会伤心吗。”

周平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但他却并没有很惊讶,毕竟他们出任务之前是会写遗书的。

但江予舟这话多少是有点影响到他了,他趁江予舟没留意,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一杯酒下去他才开口。

“肯定会吧,但是我们牺牲了李渡可能永远不会知道。”

然后他又低声补了一句,“就连我们的家人都未必知道为什么。”

周平的话声音很小,但落在江予舟的耳朵里就像是雨季闷雷一样,震的他一下醒了过来。

他想到了很多年前,队长临闭眼前的一句“我对不起方缘”,以及陈嫂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问他们要一个答案的泪脸。

这张脸在他眼底变了很多次,朋友的,父母的,没见过面的沈薇的,最后变成了李渡的。

一股凉意从脊梁骨爬上来,他猛的发现他怕极了李渡变成方缘,变成沈薇,变成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样子。

江予舟掏出打火机看了看,队长当年披着国旗的样子很清晰的重现在他眼前,没有授勋,没有称号,没人知道。

只是一颗为国捐躯的星星沉默的陨落,用血的红光照亮后来人。前人没能完成的,后来人前赴后继,如水滴入海,成汹涌波涛。

他也是水滴中的一员,而李渡,是他向往却不得不远离的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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