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07-03 来源：红袖 分类：现代 作者：沐叶籽 主角：陆北 林一
林一没有父亲，在他的记忆没有关于父亲的任何印象，因为这个原因，他和徐海燕见过无数对他们不友好的眼神和尖酸刻薄的话语，导致年纪小小的他给自己裹上一层厚的找不到口子的壳。
他早已习惯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隐藏起来，习惯用时间消耗掉自己心中的不愉快，让自己将不必要的情感沉淀在最深处。
在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他独自一人很久，突然有一天有人闯进自己领域，默默地陪着自己一言不发。
没遇见陆北前，天塌下来也是自己顶着，遇见他以后，就算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的待在自己身边，好像也能分走一半压在身上的石头。
阳光就在眼前，他没有踏进光明的勇气。
上午不间断的比赛让陆北感受不到寒冷，陪着林一坐着，热度已全然散去，让他感到一丝丝凉意。
白色的毛衣依旧穿在林一身上，他起身去衣柜重新拿了件。
林一看着陆北换上厚外套，再看着他捡起地上被摔成渣的手机和成废纸的习题集。
“吃过饭了吗？”
等收拾完，陆北才想起回寝室是为了找林一吃饭。
“没胃口。”
他以为陆北会像之前那样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都已经做好当哑巴的准备，没想到最后只是关心他吃了没。
“……”
“林一，我见到你第一眼就当你是我弟，你当我是你哥吗？”
他不是没想过发火问清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但从他进门起就没跟自己说过几句话的人会说吗？
从曹曦文到陈岩，他有跟自己说过关于他们的一个字吗？没有。既然他不想说，又何必再拿把刀在他身上划。
看着陆北离开的背影，林一缩卷的手指微微一动，有一种想去抓人的冲动，可最后还是放弃。
李洋回到寝室就止不住眼泪往外流，任谁跟他说话都不听，哭饿了累了才慢慢平息下来。
他们的寝室门并没有关严，陆北不轻不重的将门踢开，寝室里七人纷纷回头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连敲门都不会，除杨星外，其他六人默默为李洋默哀。
李洋本能的站起来躲在杨星身后，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不听使唤的往外涌。
“陆哥，我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小绵羊惹林哥生气的可能性不大。”
苟**被陆北赶出寝室后随着杨星来到他们的寝室，在了解完前因后果之后，他不认为是李洋把他林哥给惹了。
陆北只是轻扫过李洋。
从很久以前他就拿林一没办法，明知道那人心里有事，可又帮不了任何忙，明明很想不去管那个孩子，可还是忍不住靠近他。
他护林一，只要那人开口，就算是谎言，他也能不管不顾的护着，但也得那人开口。
“你对他说什么了？”
陆北在回寝室的路上有大致听到说李洋说了让林一不开心的话，具体是什么却不是很清楚。
李洋咽咽口水，隔着杨星把在操场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陆北听。
林一看他们打架都会自顾自的离开，在饿了的情况下，不给他们加油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一点不可能导致他发如此大的火。
杨星沉思了会开口说道：“难不成遇见难题不会做，所以才把自己的习题给撕了？”
说完后才发现这个猜测还真够白痴，谁会因为解不开题而发火。
“他的手机是他初三时自己攒钱买的，选了很久才决定下来，他说过下次换手机就是高三毕业，有多大的事能让他把手机摔了那样。”
陆北从初一开始就有属于自己的手机，初二那年，陆嘉杰为了方便想给林一也买一部，但被他拒绝了。
他攒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零花钱才买了这部手机。
杨星算是这群人中最聪明的，脑子转的快，自言自语道：“难道是看见不想看的或者听见了不想听的东西？”
他记忆中的林一没有摔东西的嗜好，更别说摔的还是自己宝贝的东西，除非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才有这么大的反应。
杨星的话让陆北陷入沉思。
从开学到现在，林一惹下的麻烦就曹曦文一个，可这件事已经翻篇，也没见曹曦文最近有接近林一的举动，其他的好像……
陆北突然抬头看向杨星，杨星也想到了什么看着陆北，不过他比陆北淡定，只是对视了一下就别过脸。
陆北：“你想到了什么？”
男生的直觉并不比女生的第六感差，刚刚与杨星对视，他能从对方的眼神中察觉到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其他人因为陆北的这句话纷纷看向杨星。
杨星耸耸肩，瘪瘪嘴，眼神如海面一样平静，无辜的看着他们，笑道：“我什么也没想到，可能他真的是因为做不出题才这样。”
陆北这种局外人都能想到的，身为局中人怎么可能想不到是谁会有能力让林一如此这样，林一不开口说，他也不会开口。
猜来猜去也是他们这胡乱猜测，当事人不站出来，就算猜对了也没人会告诉他们这是正确答案。
一直耗在寝室里的陆北，杨星，李洋和苟**四人还没吃午饭，今天消耗体能的学生太多，学校食堂早早一售而空，几人趁着门卫大爷打盹的间隙偷溜出学校大门。
苟**后知后觉才想起自己就是走校生，干嘛还要跟这三个人一样做贼般出来。
离下午的比赛还剩不到四十分钟，陆北没有跟他们一起留在校外吃，买好两份青椒肉丝盖饭就匆匆跑回学校。
看着陆北离开的背影，李洋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陆北很照顾林一啊。”
低头吃饭的苟**脑子转的没口说的快，嘴里嚼着米饭，口齿微微不清的回答道：“嗯，陆哥和林哥的关系比较特殊。”
这话引起了杨星的兴趣，八卦的靠近苟**，问：“怎么特殊了？”
其实他一直就很奇怪那两人的相处模式，最初他以为陆北是表面的校霸，背后是被林一欺负的抬不起头的可怜虫，可后来他发现不是，说不上林一对陆北是什么态度，但是陆北对林一过于的紧张和为护，一点都不像“老大”和“小弟”之间的相处模式。
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苟**本能的捂住嘴，随后有继续吃自己的，一言不发。
陆北回到寝室，林一整理好自己准备出发去操场参加下午的比赛，脚还没踏出寝室就被陆北给堵了回去。
“过来吃饭。”
在回来的路上，陆北有想过当面问林一是不是因为陈岩才导致他这样，踏进寝室那一刻就放弃了，如果他想说，自己不问也会知道原由，他若不想说，还会像曹曦文那件事一样，一个字都不会从他口中听到。
也许是饿的太久，林一只吃完二分之一，剩下的实在吃不完。
陆北简单的收拾后便和林一一起出发到操场报道。
一班再次全班集结在一起给林一当拉拉队，他们知道不可能达成沈静定下的目标，可多拿一个第一就能多上一节体育课，他们把筹码压在几率最大的林一身上。
与林一旗鼓相当的陆北也参加此次的1000米比赛。
枪声响起，所有选手都冲向内圈跑道上，林一和陆北两人首当其冲，并列第一的向前冲刺，刚开始就狠狠的甩开后面的同学。
两个班的加油声一声比一声高，让其他人有一种这是一场比吼大赛的错觉感。
表面风平浪静的两位大佬其实此时胃里如同翻江倒海，他们吃完午饭离现在也不过二十分钟，胃里的食物还没完全消化，如此的剧烈举动让他们极度不舒服。
可看见班里为他们加油的同学，他们都不想让这些人失望。
在跑最后一百米时，操场内部出现一名女生跑在陆北身边，什么都没说，默默地陪陆北跑。
林一记得这个人，给陆北递情书的张甜甜。
上午张甜甜将情书塞给陆北后就跑了，陆北只瞧见一个背影，连正脸都没记住。
张甜甜的出现让陆北有些发懵，在想这女什么脑子是不是有病。
紧绷的大脑一旦分神，身体也开始变得迟钝，林一顺势超过陆北，等陆北再次冲刺也追不上已经越过终点的林一。
一班集体激动的围着林一转圈，林一胃里反的厉害，用力扒开人群往卫生间跑去，身后一群人不放心的跟着。
他们班的大佬可是号称“跑完才晕”，等会真晕倒了，一人抓住一个地方就能把大佬送去医务室，连担架都省了。
陆北身体也不舒服，再加上错失第一，烦躁的看向张甜甜：“你谁啊。”
张甜甜听取好朋友的建议才在最后百米冲刺时跟着陆北跑，她们说这样陆北对她的印象更加深刻，谁知道这人上午刚收了自己的情书，下午就不记得自己是谁。
着实委屈的哭着离开。
苟**无奈的摇摇头：“陆哥，你这样会单身一辈子的。”
陆北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兄弟们。
林一在卫生间待了好一会才将胃里的东西吐个干净，有细心的同学自掏腰包为他买来一瓶矿泉水，可看着身处环境，他没有打开喝下去的勇气。
在确定他们班的大佬不会“跑完才晕”后，才慢慢散开，该比赛的比赛，该当拉拉队的当拉拉队。
李洋从到操场后就一直躲着林一，他记得林一说过让他下午不要在他眼前晃。
杨星下午还有几场比赛，跟林一说了几句以后就拽着李洋消失在林一眼前。
陆北找到林一时，他一个人坐在主席台上休息。
虽然胃里没再翻江倒海般难受，但始终还是不舒服，扫了眼陆北，有气无力说道：“你不是还有比赛吗？”
“让狗子替我，那么多比赛的，老师不一定分的清楚谁是谁。”
他虽然没有像林一那样严重到吐，但后面的比赛实在是不可能再上场。
陆北与林一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两人各怀心事的坐着，操场上的打打闹闹被他们屏蔽在外。
林一的脑袋很放空，他觉得自己想到了很多事，又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想起来。
他的目光在操场上没有目标的来回扫荡，看见熟悉的背影，他能马上想起这些人的模样，下一秒却又变得模糊起来。
“你不去找张甜甜？”
大脑突然短路，不知怎么就想起张甜甜陪着陆北跑步的画面，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陆北跟林一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在想事情，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搞的有些懵：“什么？”
林一哪知道陆北不仅没记住给他送情的女生名字，连长相都没看清。
陆北的反问让他莫名的感到烦躁，本来问这个问题已经很白痴，他绝不可能再重复第二次，索性直接闭嘴。
某人并不是一个字都没听清楚，还继续问道：“张甜甜是谁？”
林一的目光不再无神般游走在操场各处，转头对上陆北，他真的开始怀疑这个人是故意在自己面前炫耀有人给他递情书。
可陆北的眼睛在告诉他，这人是真的不知道。
微微摇头，有些无奈：“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收的是谁的情书。”
陆北的眼睛扑闪了好几下，记忆高速运转，从狗子说他会单身一辈子到有个女孩子陪着自己跑完最后一百米，再到上午被一群女生围着，最后停留在一个粉红色的小信封。
陆北很无辜：“我真不知道，你信吗？”
冬季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十分慵懒，林一的黑发被轻风微微吹起，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在意：“除了打架玩游戏，还有什么是你能记住的。”
信，当他看见那双眼睛时他就知道这人没把告白的事放在心上。
这话让陆北不服，反驳道：“我能记住很多，比如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都知道。”
也许只是为了反驳林一的话，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回答有什么不合适。
林一直直地看着陆北，这一次，他想问出一直在心中的疑惑：“陆北，你真把我当你弟吗？”
很久之前他就想开口问他，你对我的好真的只是建立在兄弟的基础上吗？
他想提醒他，你的好似乎快要超出你所谓的兄弟感情。
陆北丝毫没有忧虑：“当然，把你当我亲弟。”
林一觉得自己真的是被陈岩刺激的不小，陆北这种脑子怎么可能有哪方面的思想。
其次这家伙笨得要死，又怎么会理解到自己真正想问的。
上午的插曲，所有人都很明智的选择忽略掉，不再提起，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陆北的比赛，杨星所参加的项目轻松拿下第一。
可一天结束下来，一班也只完成了沈静下达任务的二分之一，这就表示他们班半个多月不能在操场上挥洒青春的热血。
李洋至始至终谨遵林一的叮嘱，一直没有在他跟前晃过，杨星去找他说话，自己也躲在林一看不见的视线范围内。
林一的自我调节能力很快，在主席台休息过后，他已经把照片的事压在最深处，恢复成平常的心态。
18：00。
全校学生向室内活动场出发。
没有参加表演的学生被学校安排在阶梯观众席上，有演出的学生在后台集合。
表演顺序是由各个班的班主任抽签决定的。
沈静的手气一般，第五个就是一班的大合唱，老谢抽到的排名很合陆北的胃口，如同军训出场时一样，最后一个压轴。
比起走方队，沈静在这艺体节中终于可靠了一次，她自掏腰包的为班里所有学生定制演出服。
其实就是一件T恤，衣服的正面印着每个人的名字，背后也有一班的字样。
每个人兴冲冲打开包装，又嫌弃的将衣服放在一旁。
沈静不乐意了，这可是她在网上看了好几天，对比了好几家才买回来的，还特意让商家加急打印出货。
“怎么个意思？看不上？”
“……”
集体保持沉默。
他们不是看不上，只是觉得顶着自己的名字上台表演很别扭，如果这名字在背后，他们还能勉强接受，可这偏偏在前面。
陶冬拿着衣服来回翻看了好几次，收起嫌弃的表情说道：“沈姐，你的这个……风格不太适合我们，要不我们还是穿校服？穿T恤有点冷。”
他想说沈静的审美观跟他们不同，忧虑几秒才换成风格。
沈静不顾形象的给陶冬一个白眼：“外面温度是低，可室内温度达到二十七度，你这感温系统有点奇特。”
陶冬：“……”
沈静知道这群人是嫌弃她买的衣服不好看，但作为学生，难道不应该给自己老师一点面子吗？这么明显的拒绝真的好吗？
杨星在一堆衣服里终于翻出林一，自己和李洋的衣服。
这衣服不算很差，除了印刷的字体是黑色外，其他地方都是纯白色，没整五颜六色已经算很好。
室内暖气很足，依旧穿着毛衣的林一，额角已有些微潮，因毛衣里面还有一件长袖衬衫，他只是背过身将T恤套在衬衫外。
沈静见林一毫无反抗的穿上衣服，不悦的神情也慢慢舒展开来。
后台有一面超大镜子，是提供给舞蹈社学生用的，
他换完后对着镜子中自己左看看右瞧瞧，最后说道：“沈姐，下次买衣服请跟我们商量一下，毕竟是穿在我们身上。”
沈静：“……”
怎么办，她好想打人，可这些是她的亲学生，只能忍着以后收拾。
林一说过陆北是衣架子，其实他也是，明明再普通不过的一件衣服，在他身上显得格外上档次。
见有人起头，其他人也开启缓慢换衣模式，甚至有些人在上台前五分钟才换好。
陆北因为林一的事没有给自己准备演出服，他回寝室换的是件蓝白相间的毛衣，总觉得对不起他压轴的机会，所以当林一换下他那件白色毛衣后，快速的把衣服拿回来。
初中也有运动节和表演，可终究和高中不一样，高中生已经开始偏向成人发展，高年级的表演震惊着高一新生的视觉与听觉。
到一班上场时，观众席上传来低笑声和窃窃私语。
“这是让我们记住你们每个人的名字吗，上午怎么不穿出来让我们记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是谁在台下调侃，引来其他人的嘲笑。
这个班给人的印象太深刻，刚露面就被人认出来。
脸皮薄的女生已经红透了脸颊，恨不得立刻下去，有些人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待在上面。
灯光都照射在舞台之上，除了靠近舞台的座位，后面只能依稀看见人头，看不清长相。
林一站在自己的表演位置上：“早上把他们当成什么，现在也一样。”
他的声音不大，却能把自己的话传达到班里每个人的耳中。
经过一天的劳累，有些人的反应并不快，杨星站在林一身边开口提示道：“渣渣。”
有人噗呲一下笑出声，刚刚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各自找好自己的位置。
台下人不知其因，刚刚还不知所措的人，现在居然还笑出了声。
一班唱的歌曲很舒缓，与他们走方队时全然相反。
如果说上午是放荡不羁，那此时他们就是老师家长眼中的小乖乖，温顺的讨人喜欢。
一曲终了，观众席上传来接二连三的拍掌声。
表演过的班级会有单独的通道走向观众席。
林一随着指引坐在第五排正中央，李洋畏畏缩缩的想坐在过道边上，却被杨星拉到林一身后的位置上。
李洋拉着杨星的衣袖道：“林一说过不要让我在他眼前晃。”
“我没让你在他眼前晃，你现在在他眼前吗？”
“……”
李洋无语，现在是坐在身后，可前面这人一旦回头，自己不就是他眼前了吗。
林一双眼一直看向舞台，连脑袋都没有偏一下，直到保持一个动作太久而导致脖子有些发酸，不得不来回转动，可始终没把目光朝后看。
李洋最初的注意力一直在林一后脑勺上，害怕前面的人突然回头，在确定某人不会看自己后才放下心来观看节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