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渣攻皇帝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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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长孙星沉带着暗龙卫整整搜寻了两天一夜。

这两天之中,他滴水未进,嘴唇早已干得裂开血口,头发蓬乱,眼睛熬得血红,一身的风沙,真是再狼狈也没有。别说帝王威仪了,现在随便在路边拉个行人出来都比他体面百倍。

然而他却完全顾不得这些,当他看到前面遥遥出现一辆青布马车的时候,马上振奋精神,第无数次打马追了上去。

那车夫看到一个一身贵气,却满脸沧桑凶戾的男人带着一队面无表情的黑衣人拦住了他的去路时,吓得抱着马鞭瑟瑟发抖。

一个暗卫挑开一角车帘往里看了一眼,向长孙星沉摇了摇头。

再一次满心紧张的长孙星沉抿了抿唇,一拉马缰,越过马车继续向前。

刚才掀车帘的暗卫默默的向那倍受惊吓的车夫拱了拱手,算是给他赔罪。

车夫哪敢怪罪,只干笑着送走了这群煞神。

暗卫首领仇曲拍了拍那暗卫的肩,打马上前,恭声对长孙星沉道:“爷,您已经两天水米未进,身体受不了的,不如先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留下两兄弟陪着爷,属下带人继续往前找,若是找到了殷爷,定然飞马来报,不会耽误的。”

长孙星沉闻言却只是抬了抬手,依旧一言不发的向前。

仇曲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只能默默的跟上,发觉自家主子再一次加快了马速,忙打起精神跟上去。

前面果然又有一辆马车出现,也是青布马车,跟刚才越过去的那辆差不多,就是普通的马车中最普通的那一种。

然而长孙星沉对路上的所有行人和任何可能藏人的代步工具都绝不错漏,用最笨的法子挨个筛查,保证绝不会错过。

不仅如此,还有其他的兄弟散在别的路段,甚至是没有路的山头寻找,时不时的会传些消息回来,但都是千篇一律的“未发现殷爷踪迹”。

前面的马车可能是察觉到了有人在追赶,默默的加快了速度,还试图往旁边林子里靠,明显是想躲开他们。

长孙星沉精神一振,狠狠的在马臀上抽了一鞭,一路烟尘滚滚的飞奔而去。

仇曲一见,曲指打了个呼哨,原本散在周边的黑衣人飞速向这边聚拢。

就算马再好,拉着马车也绝跑不过只驮着一人的奔马,更何况皇帝的坐骑乌云踏雪更是千里良驹,哪怕它也劳累了两天,赶上一辆马车却还是很容易的事。

长孙星沉纵马一跃,横在了马车前方,挡住了马车的去路,使得马车不得不停了下来,当他看到坐在车前辕上的车夫时,整个人都是一晃,险些从马上栽下来,嘴巴急切的张了张,却没能发出声音。

他已经太长时间没有说话,也太长时间没有喝水,嗓子里干得直冒血腥气,一时之间竟难以发声。

仇曲吓了一跳,急忙靠近扶了他一把,这才扭头往车上一看,喜道:“秋祁将军!”

马车上的车夫虽然经过了乔装,一般人就算拿着他的画像也绝认不出他来,但仇曲身为暗龙卫的首领,自然也是行家里手,乔装改扮在他面前蒙混过关的可能性太低了。而且大家已经太熟悉了,就算把整张脸都蒙上他也能认出那就是殷栾亭的死忠秋祁,皇帝自然也是一样。

就算是天塌下来,秋祁也不可能背叛殷栾亭,他在这里,那马车里的人是谁就不言而喻。

这位早已喜怒不形于色的暗龙卫首领竟然咧出一个看起来十分僵硬不自然的笑容,对长孙星沉道:“爷!是秋祁将军!”

长孙星沉按住自己跳得毫无规律的心脏,又张了两次口,才发出一线嘶哑的声音,重复了上辈子问过的话:“秋祁,宁王何在?”

秋祁下意识的向车厢的方向偏了下头,抿了抿唇,跳下马车单膝跪下行礼道:“末将秋祁……”

长孙星沉不得不大口呼吸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因为发晕的脑袋而栽下马去,他血红的双眼直直的盯着毫无动静的车门,厉声打断道:“朕在问你,宁王何在,殷栾亭何在?!”

他的声音沉哑,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仪,只是那声音里的急切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他现在急需一个肯定的回答,关乎他能不能再见殷栾亭一面,关乎到他能不能看见那一线光明。

这两天他不眠不休,滴水不进,不只是着急,也是需要通过身体的不适来确定眼前的一切是真实还是幻梦。

他不敢去碰那近在咫尺的车门,也说不清到底是在怕什么,明明心中已经无比急切,却还是不敢去打开那扇门,看看殷栾亭是不是就坐在里面,这可能就是常言说的,近乡情怯吧。

秋祁微垂着头,一言不发。

长孙星沉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胸中堵着一团如火般的躁郁,简直想一鞭子抽死眼前跪着的这货,但他不能,秋祁是殷栾亭的人,殷栾对这人着紧得很,不能动,否则殷栾亭会生气。

无论殷栾亭是否还活着,他都是不想再惹他生气的。

他只能看着像木头一样油盐不进的秋祁徒劳的生闷气。

车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合拢的车门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从里面推开。

长孙星沉马上抬着看过去,他瞪大了眼睛,一时连呼吸都屏住了,目光贪婪的从推开车门的手一路扫射,将缓缓从车内钻出来的一袭青衣的男人脸上、身上的每一处细节、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捕捉得没有丝毫错漏。

那人一双剑眉斜飞入鬓,双眸微微上挑,鼻梁高挺,嘴唇削薄,浑身带着从战场上带回来、刻在骨子里抹不去的凌厉气势,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把名器古剑,看着好像不显山露水,却有着谁也无法忽视的锋锐。不是整个宣朝百姓都奉若神明的“照夜将军”殷栾亭又是哪一个?

眼前人的身形、容貌,他的一切都还是扎根在长孙星沉记忆中的样子,无论是那脱下战袍略显瘦削的肩背、劲瘦有力的腰身,还是那双在长袍下笔直的长腿,都跟每一日都无数次盘旋在他脑海中的样子别无二致。

这天下再没有人比他更熟悉眼前的这个人、更熟悉这个人的身体。

这具身体的每一处,都曾被他无数次细细的抚摸和亲吻过,他曾无数次将这具柔韧有力的身体搂在怀里,相拥而眠。

他曾为这人束过发、为他更过衣、喂他吃过饭……他们做过无数别人无法想象的亲密的事。

而当这人去后,只有这些记忆还牢牢的霸占着他有脑海,每天都回想无数遍,一日也不曾忘怀,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清晰。

在那孤独的十二年中,长孙星沉曾无数次的幻想,他日到了地下,再见到殷栾亭时,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他在脑中幻想了不知多少次再见面的情形,想了无数种或帅气或得体的开场白。可现在事到临头,当他看到眼前这个被他日思夜想的男人从车厢中缓步走出来,两人视线相触的时候,却只是喉头攒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的是没用透了。】

他在心中这么对自己说。

可这是殷栾亭啊,活着的殷栾亭!

谁也不知道前世的他抱着殷栾亭的骨灰坛子时,最想干的事情其实是想把坛子里的骨灰吃了,从此把他的栾亭藏在肚子里,谁也抢不走。可是他又担心那些骨灰最后不是存在他的骨血中,而是……落进恭桶里,才只得做罢。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就算他哭死、悔死,也什么都挽回不了。

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还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能这样腰背挺直的抿唇看着他、能跟他说话的殷栾亭,而不是一坛子自己都不能独占的灰。

苍天怜悯他!才把他的栾亭又还给了他!

殷栾亭见皇帝坐在马上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呼吸急促,却不动也不说话,像是不知中了什么邪,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思,便带着些自嘲的试探道:“皇上亲自出城追捕罪臣,是终于定下对罪臣的处置了么?”

在殷栾亭看来,他们两天前刚刚不欢而散,皇帝亲自带了暗龙卫快马追出城,很难说是“追赶”还是“追捕”,如此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再下判断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然而长孙星沉从十五年后回来,是经历过痛失所爱和一个人抱着悔恨苦守十二年后再见故人的人,这语气平淡的一句话,却像一把刀子一样直直的戳进了他的心窝里,刺得他面色发白,连嘴唇上的一点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

在这一瞬间,面对为他征战半生、面上已经有了风霜之色的殷栾亭,那一声轻飘飘的“罪臣”,让长孙星沉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心痛和狼狈。

这种狼狈甚至让他不敢面对这张让他日思夜想的脸,他害怕从殷栾亭那双向来充满信任与坚定的眸子里看到对自己的失望和嘲讽。

不敢看殷栾亭的脸,却又无法让自己的目光离开他,长孙星沉只能微垂下眼眸,转而盯着殷栾亭的衣摆,反复张了张唇,声音暗哑的憋出一句:“跟我回去。”

殷栾亭似是低笑了一声。

长孙星沉握着缰绳的手再次收紧,掌心沁出汗悄悄的渗入缰绳之中。

跪在地上的秋祁悄悄抬头,看到长孙星沉那难看的脸色,显然觉得皇帝把自家将军抓回去不会有什么好事,想到自家将军昨夜又吐了血的身体,他的脸色也变了,猛然向前膝行了一步,急切的道:“将军对皇上忠心耿耿,决无二心,求皇上明察!将军他……”

将军他为国征战,落下一身伤病,为了天下百姓、为了你,鞠躬尽瘁!如今已是时日无多,你怎能疑他、怎能伤他!

“秋祁!”殷栾亭喝止了秋祁的未尽之言,沉声道:“不必多言。”

秋祁愤愤的闭了嘴,咬紧牙关,垂着头,双拳都握得紧紧的,显出青白的骨节。

长孙星沉知道殷栾亭对他有怨,但此时却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只知道现在无论如何,都要先将人带回去再说。

他也不敢抬眼,只是操着暗哑的破锣嗓子重复道:“你跟我回去。”

殷栾亭扫视了一眼将他团团包围的暗龙卫,冷笑了一声道:“皇上似乎并没有给我选择的权利。”

长孙星沉对他了解甚深,听着他连自称都不维持了,便知道他在平静的表面下已经是怒意滔滔,更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想了想,翻身下了马。

本是想帅气些的,不想经过两天一夜的焦急与奔波,又水米未进,他的身体也到了极限,此时见到了人,劲气一泄,本就有些心慌气短、脑子发飘,此时骤然下马,眼前都是一黑,差点摔个狗吃屎。

但好在他当了多年皇帝,为了“天家威仪”,练就了“什么时候都不能出丑”的绝技,好歹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没有在殷栾亭面前来个以面抢地。

长孙星沉用一只手撑着马鞍站直了身体,略缓了一下,待眼前的黑雾散去才抬步走到马车前,垂着眼睛也不与殷栾亭对视,只一言不发的抬手推了推殷栾亭的身体,动作轻柔却“蛮横”的将人塞回了马车里,自己坐在车辕上,拉起了缰绳,看样子竟是想亲自驾车把殷栾亭带回去。

仇曲大惊失色。

帝王之尊,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赶马车?威严何在?!

然而还不等他上前劝说,眼看自家将军要被带走的秋祁已经一跃而起,整个人都扑在车辕上,眼眶通红的求道:“皇上!将军长年征战,早已不是铁打的身体,看在他有定国安邦的不世功业的份上,您不能……”

长孙星沉看他就烦。

前世秋祁殉主,他侧隐之心一起,又想着殷栾亭身边有个得力的人也好,便下令把这厮埋在了殷栾亭的身边。可他自己呢,死了之后怕是就进了那冰冷的皇陵,连殷栾亭的边儿都摸不到,怎能让他不嫉妒?

偏偏这货此时还不知死活的总在他眼前晃!

长孙星阴沉着脸道:“滚开!”

秋祁没有滚,这个铁血汉子的眼泪倒是滚了下来,声音也暗哑了:“皇上……”

长孙星沉觉得自己对秋祁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他回手摸了摸关好的车门,沉声喝道:“仇曲!把他拉下去!”

【再不滚,朕赶车轧死你个龟孙儿!】

龙颜震怒,仇曲一看皇帝那张铁青的脸,也不敢劝赶车的事了,唯恐他一怒之下下令把秋祁给砍了,“是!”字尾音还没落,人已经冲上前扛起秋祁重新飞身上马,动作如闪电流云,迅捷又流畅,引来周围众暗卫敬佩的目光。他身后的暗龙卫副统领暗暗挺了挺胸脯,一脸低调的与有荣焉。

长孙星沉对自己手下的利落劲儿也很满意,他拉动缰绳掉转马车,当真亲自驾车向来路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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