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0-26 来源：豆腐 分类：古代 作者：苏里头白 主角：许诺 顾奂然
“早呀…额？！许诺，你，怎么了？”
卓馨雨元气满满得来上班，拉开工位的椅子，正巧许诺也跟着进了办公室，出于习惯抬头跟对方想要打个招呼，就看到许诺微微佝偻着身子，没戴眼镜所以眼下的乌青格外清晰，整个人显得乌糟糟的特别颓废。
“嗯，昨晚没睡好。”
许诺闷声回应，前一天意外与顾奂然重逢，虽然决定来到X市进原酒店集团的二线部门工作时，也不是没有想过会不会遇到熟人，毕竟酒店这个圈子也就这么大，自己虽然职位不高，但是之前的种种事迹以及各种有的没的原因，导致在集团餐饮圈子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知名度的。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离开酒店近一年，以前的那些同事基本上都删除了联系方式，而且酒店行业人员流失大，估计自己早就被忘了也不好说。
于是抱着这种自欺欺人的态度，许诺也安然无恙得度过了半个月，自己在财务办公室窝着，还真的没人认识他。
谁成想，这昨天现实就狠狠地扇了许诺一耳光。
不仅遇到了熟人，那个熟人还是顾奂然。
卓馨雨看许诺的状态实在是差，想再关心两句，接着身后就有人踏进办公室的声音，现在刚刚九点多一分，财务部刚上班就有人上门来找，这也太会掐时间了。
一边想着一边回头，却看到顾奂然手里端着两杯咖啡，径直走向他们，然后放在了他俩工位上。
“早啊两位，咖啡。”
许诺听到顾奂然的声音，即使没有转头去看他，还是浑身一个激灵，往旁边窜了一下，接着用看到鬼的眼神盯着对方，而后者，像是没有看到这种对方奇怪的目光一般，坦然得冲两个人笑了笑。
“以后中餐厅收银财务方面的事情，可能还要麻烦二位了，正好，请你们喝杯咖啡。”
一边说着，还一边拿起了一杯看了眼上面的标签，特地放在了许诺的工位上。
“我一会儿还开会，就先走了。”
接着也不等两个人有什么反应，转身便离开，卓馨雨看了眼受到惊吓的许诺，看对方贴着工位桌子旁边的柜子，对于顾奂然这种许诺刚说完没睡好，转回头人家就给送咖啡的行为表示很有问题。
“哦对了。”
许诺刚放松下来的身子又随着顾奂然突然得回马枪重新紧绷，瞪大眼睛看着对方。
“昨天回去，我很严肃的批评了我们家那个主管，一会儿让她来给你赔礼道歉。”
“啊？不……”
许诺刚想回答说不用，顾奂然摆摆衣袖又风一样得走了，只留卓馨雨和许诺在原地，盯着两杯咖啡，各有各的思绪。
不管怎么说，咖啡是无辜的，卓馨雨喝得心安理得，一边做着手头上的工作一边还跟许诺夸顾奂然会来事，还知道跟财务的人处好关系云云的。只是自己说了半天看许诺也不搭腔，撩起眼皮看了下旁边，发现许诺正用习惯搅着咖啡上的奶沫出神。后者看了眼自己的冰美式，越发好奇这两个人到底什么关系。
“奂然？顾奂然！”
李泽还是第一次见顾奂然在早会上走神，而且还面带奇怪的微笑，联想到最近中餐厅的各种事端，意识到可能是一下子餐厅所有的压力都转移到了他的肩上，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也是情有可原，于是柔软了语气，清了下嗓子。
“我知道你们现在餐厅就一个副理一个主管，其他部门都会给你一些支持的，这段时间路白也在出差，等他回来，会帮你逐步上手中餐厅的各种事情，你不要太有压力，这是你的一次机遇，一定要抓住。”
刚才顾奂然无法控制得脑子里浮现了刚才在财务办公室送咖啡时许诺的样子，他似乎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张牙舞爪的，他收起了所有的锋芒，像是受了什么严重的伤。之前他也听过一些传闻，但大多都是传闻，便没有听信，正想着要不要会后跟餐饮部总监李泽聊一聊关于许诺的事，接着就被点名了。
“好的老板，我一定会努力的。”
这事儿还是放一放，等小老板路白回来了再说吧。
散了会的顾奂然正好坐电梯上楼回餐厅，还有两三步到电梯口的时候就听到了叮的一声，凭借着腿长的优势，小跑着赶过去，正好一条腿伸进正要关闭的电梯门内。
“稍等稍等！”
没想到一抬头，正巧看到拎着袋子准备去楼上投账箱里取账单的许诺。
“好巧啊。”
然后顾奂然就看着许诺唰得往后退了一大步，躲在电梯的最角落，然后从兜里摸出手机，低头一脸严肃的看起了屏幕。
“………………”
电梯显示器上的数字不断上升，这家酒店层数很高，正巧投账箱和中餐厅都在42楼，顾奂然干脆站到许诺身边，仅仅是这样站着，顾奂然都能感觉到对方散发出的抗拒气息，让电梯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咱俩，好几年没见了吧。”
许诺依旧低着头，就像是听不见对方说话一样。不过顾奂然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耐心，而且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许诺这种爱搭不理的状态，舔了舔嘴唇，思索了一下。
“算了下，应该四年了……”
“你变化还挺大的。”
许诺眉梢轻轻跳了一下，心说你别说别人，变化最大的不是你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了？！
但只是心里这么说，面上还是锯嘴葫芦一般，一声不吭。
“叮——”
救命一般的电梯到达声终于响起，许诺顿也不顿直接往外冲，身后的顾奂然也下意识得快步跟了出去，因为乘坐的是员工电梯，还有一段距离是后场区域并没有客人，就在马上要打开前场大门时，顾奂然猛地拉住了许诺的手腕。
“许诺，你是哑巴了吗？”
“许诺，你是哑巴了吗？”
顾奂然微微皱着眉头，从昨天两个人重逢到现在，许诺就没有正儿八经跟自己说过话，这让好脾气的顾奂然也有些恼火，从两个人见面，自己也很小心没有惹许诺不开心，跟许诺顶撞的主管他也骂了，下午让小姑娘带着道歉信来。
这许诺怎么还是闷不吭声的，好像自己欠他多少钱似的，每次看到自己的眼神都好像见鬼一样，这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
“你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原本被顾奂然抓住了手腕努力挣扎的许诺在听到这句话后浑身一怔，似乎是被踩了尾巴猫，怒目而视，猛地将手甩开。
“别说的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顾奂然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发难，想再解释什么，突然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新来的那个小主管手里抱着几块桌布着急忙慌得凑了过来，看到许诺先是一愣，想到昨天才跟这人吵过架，有些尴尬得冲他点了点头。
而许诺正巧趁着这个时候，根本来不及回应，逃一般得推开进入前场的门，把顾奂然扔在原地。
“然…然哥？”
顾奂然摇了摇头，跟着小主管回到餐厅后场，可脑子里全是自己刚认识许诺的样子。
“这个密码锁怎么这么复杂啊，到底怎么开的？”
顾奂然正弯腰捣鼓自己柜子的密码锁，忽然听见脑袋旁边有人轻声嘟囔，随着‘啪’得一声，自己的密码锁应声而开，顾奂然把刚领到的衣服和衣架子都塞进柜子里，直起腰，看着一旁的男生上半个身子都贴在柜门上，微微皱着没有，正跟自己的密码锁较劲。
男生一脑袋的羊毛卷，后脖子的头发稍长，一直微微搭到肩膀，是当时还不怎么流行的鲻鱼头羊毛卷，小狼尾搭配着他异常白皙的肤色，从侧面看真有中日系美少年的感觉。
顾奂然盯着男生的侧颜看了很久，他天生就喜欢男生，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后反倒是小心翼翼地没有认真喜欢过什么人，在大学里也是本本分分一直认真读书学习，没想到实习被分到酒店的第一天，就来了个一见钟情。
“啧！”
一声不满得啧外加手掌拍打更衣柜的声音让顾奂然回过神，好在对方一直与密码锁斗争，并没有看到他像是痴汉一般的眼神。
“那个…我来帮你吧？”
男生闻声转头，一双桃花眼直接撞进顾奂然的视线，同时，这个人也一同撞进了他的人生。
“好啊，不好意思啊哥们儿，这锁也太费劲了。”
男生抬手拍了拍顾奂然的肩膀，两个人差不多高，顾奂然看着稍微高那么一点，但是身形和对方差距很大，男生又顺便捏了捏对方大胳膊，手下触感硬邦邦的，想来都是腱子肉。
“嚯，小伙子可以啊，健身啊？”
顾奂然只是有些害羞得抿嘴笑了笑，手指捏着密码锁的转盘开始根据对方递过来的小纸条旋转密码。
“在宿舍没事儿会练一下。”
两个人是相邻的更衣柜，顾奂然是下柜，男生是上柜，两个柜子呈L型相互扣成一个长方形，不出意外的话，至少在他们实习结束前，都会一起换衣服。
男生瞄了一眼对方柜子里的衣服，惊喜得发现跟自己的款式一样。
“哎！你跟我一个部门的啊！”
顾奂然看了眼对方手上拿的和自己同款藏蓝色制服，心里忽然美滋滋的。
“嗯，我是中餐厅的。”
“我也是啊！我叫许诺，就是许下承诺那个许诺，你呢？”
“顾奂然。”
‘啪。’
密码锁跟着名字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而打开，许诺把衣服一鼓脑扔进去，抬手揽着顾奂然的肩膀，笑着说道。
“好了，以后咱俩就是共患难的好兄弟了！”
－
“然哥？然哥！你怎么了然哥？”
小主管看自家副理说着说着事儿就开始走神，又想到刚才在电梯间遇到了财务部那个审计，以为顾奂然还在因为自己前一天跟财务的人吵架而生气，皱着脸嘴角耷拉着。
“哥…等中午关餐我就去找那个财务部的道歉去，你就别生气了，昨天餐厅忙的要死，他突然说什么账不平，什么报表的，我又听不懂，这才语气差了点……”
顾奂然快速眨了眨眼睛，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回忆中回过神来，面对小主管的道歉，自己一个大男人也没必要揪着这点小事跟小姑娘计较。
“嗯，以后跟财务说话客气点，人家是监管部门，你哥我天天巴结人家还来不及呢，你们还敢跟人吵架。”
说完，想到许诺又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许诺其实是顾奂然的初恋，他俩初遇是在S市的酒店做实习生，毛头小子二十岁，性别男，爱好男的顾奂然突然就一见钟情，情窦初开，开始走上暗恋的不归路。
现在俩人都二十七了，中间四年没见，顾奂然也见过其他男生，可总是忍不住拿着跟许诺做比较。
虽然他总说许诺脾气差，性格差，哪哪都差，可一总结，就觉得谁都不如许诺。
于是这么多年，顾奂然都可悲的暗恋着。
甚至是那种不见天日的暗恋。
没想到，自己出了个差回来，自己的暗恋之日突然拨开云雾了，虽然许诺不知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闷葫芦的样子，可从刚才他甩开自己手的那个瞬间，顾奂然还是找到了对方人间小辣椒的昔日模样。
初次见面时说好是共患难的好兄弟，可谁知道最后两个人会别扭成这个样子，想当年顾奂然可是追悔莫及，甚至差一点就离开了酒店行业，好在有贵人拉了他一把。
也不知道这个贵人，能不能再拉许诺一把。
“这个档口是面点档啊，然后脏餐呢就传到后厨，这个门……哎，哎！那小子！”
“啊……啊？”
中餐厅副理翻了个白眼，胖胖的两只手叉在腰间，小肚子往前一挺，特像是一只小狗熊，此时挑起一边眉头看向眼神看向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顾奂然。
“啊什么啊！我说得你记住了吗就瞎看！”
顾奂然缩了缩脖子，因为心虚和愧疚快速得眨了眨眼睛，很是抱歉得还微微佝偻起了身子，一米八的大高个此时显得比胖胖的中餐副理还矮一点。中餐副理也不想实习生刚来的第一天就对自己有什么阴影，抿了抿嘴巴挤出一个有些猥琐的笑容，贴着顾奂然站，顺着对方的目光方向看了过去。
“瞅什么呐，我看看…是哪个小姑娘吧？”
这话惹得周围一圈男生都往对面看去，别说还真有几个小姑娘，都是今天新到餐厅的实习生，正由中餐厅的主管路白带着熟悉环境，新入职的实习生一般都是女生做前场的服务，条件好一点的会挑选去做领位，收银之类的特殊岗位。男生一般都是做一些苦力，一开始都是传菜。条件好的，也会被挑去当吧员。
“没，没有……”
顾奂然不太会说话，看起来忠厚老实，自然是成为了中餐厅男生苦力中的一员，此时被中餐副理这样调侃，所有男生都顺着他刚才的目光看去，发现真的是一群小姑娘后，都冲他坏坏的笑，搞得他低着头，半天也狡辩不出来，耳朵尖红得几乎透明。
因为小伙子们调侃的声音太大，惹得主管路白带队的女孩子们都纷纷转头看过来，同时，也吸引了在一众女孩子里特别鹤立鸡群的许诺看了过来。
“哎，今天你们笑什么呢？”
换衣服时，许诺突然想到刚才餐厅里的事情，他因为被餐厅经理王爽爽选去当吧员，所以并没有跟着男生的大部队，而是被拉去开了小灶，对于上班第一天就脱离了男生大团体，许诺是很纠结的，一方面觉得自己万一不合群怎么办，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能够在实习的时候就上岗特殊岗位很是得意。
别人或许是在凑热闹，可顾奂然作为当事人，当然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只不过，中餐副理以为他在看哪个小姑娘，而实际上，他是盯着许诺的一举一动出了神。
“哦…没什么……就是副理说了个笑话。”
许诺不以为然得点了点头，他也发现了顾奂然憨厚到有些木讷，干脆放弃了这个话题，换好衣服把更衣柜啪得关上，不顾对方还在扣扣子，一把揽住对方的肩膀。
“哎，以后我就是咱们中餐厅的吧员了，我听那些主管说，我还要学怎么调酒呢，以后想喝什么，我来给你做啊？”
顾奂然并没有在意许诺说了什么，他只是感觉到对方微微蜷曲的头发轻轻抚在自己脖颈处，发丝软软的，滑滑的，因为两个人靠得很近，顾奂然还能闻到对方身上喷的香水味。不知是因为自己的暗恋给了一层滤镜还是许诺真的有这么香，顾奂然甚至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你在干嘛？”
许诺冷淡的声音从一旁响起，顾奂然像是被抽水马桶拉回了现实，思维瞬间回到了此时此刻。缓过神来的顾奂然发现自己正拉着一把椅子坐在许诺和卓馨雨中间，刚才看着许诺的侧脸没想到忍不住就开始回忆两个人刚认识没多久的事情，想出神了就一直往许诺身边凑，还在对方身边深吸一口气。
“额……没什么，你，身上是不是喷香水了？”
许诺皱起眉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没有，你离我远一点。”
确实没有，许诺身上是干净的，制服的味道，这种味道他走出财务办公室，左转再右转到洗衣房就可以闻到更加浓烈的。
但记忆中，那次许诺揽着自己，近距离所闻到的香味，直到现在顾奂然都能回忆起来。
那是一种繁复的花香，玫瑰，蔷薇木，茉莉，鸢尾草相互缠绕着，但性感的花香褪去后，是飘渺悠远的檀香，安息香，轻轻柔柔，勾着你的魂魄。顾奂然曾经在许诺刚上班时从他身边走过，甜橙与芫荽混合着其他果香会首先冲击他的嗅觉，让顾奂然总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许诺走远的背影。
“顾奂然，你有什么事吗？”
许诺实在忍受不了这人在自己身边宛如变态一样热烈的目光，他着实是想不明白，一个中餐厅的副理到底是为什么要搬个椅子在财务办公室坐着。
“哦，这不是，来麻烦你们，所以先带点好吃的贿赂贿赂嘛。”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许诺真的很想把这人赶出去，可顾奂然不仅职位比他高，在这家酒店的时间也比他久，几年不见，顾奂然也不是他记忆中那种不懂得人情世故的木头脑袋，通过其他同事的描述，这人在酒店还挺吃得开。
此时此刻顾奂然拎着一袋子零食，正挨个给财务办公室的所有人分零食吃，最后一个分到许诺时，他发现这是他很喜欢吃得一个牌子的薯片，以前在S市经常从网上买一大箱来吃。
虽然不喜欢顾奂然，但薯片是无罪的，许诺看反正大家都有，不吃白不吃，也就顺势收了起来。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许诺虽然依旧没给顾奂然一个好脸，但一旁的卓馨雨态度好了许多，主动问顾奂然到底想要什么，她可以抽时间帮他弄。
“哦，没事，你忙吧，我让许诺帮我查个数据。”
许诺打字的手一顿，连个眼神都不给。
“我没空。”
卓馨雨尴尬得笑了笑，觉得人家顾奂然都送零食了，现在也不是很忙，就帮他查个数据也没什么，于是又主动拉了拉对方。
“哎呀，我给你查吧，你还不信我啊？”
顾奂然自然是想多和许诺说几句话，人总是贪得无厌的，虽然现在许诺已经开口跟自己讲话了，可语气总是冷冷的，而且他进门到现在，还没分几个眼神给自己。
“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让许诺给查。”
卓馨雨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许诺，知道对方不怎么喜欢顾奂然，刚想再说什么，一直在办公室里不说话的财务部总监文玛突然扯着嗓子喊道。
“哎呀许诺，你就给人家查一下呗！我们要支持一线同事的工作呀！”
总监开口了，许诺实在不好推诿，烦躁得推了下镜框。
“快说，到底查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