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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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自打那天以后,苏承两日都不曾见到陆敬寻。

这痴儿夜不能寐,坐靠床头想了许久——阿寻心悦兄长,我心悦阿寻么?

心悦,喜欢,这还是他从那次梦中听到陆敬寻口中说出,自己后来慢慢悟的。

第三日一早,王爷府忽然阵阵忙碌起来。

苏承独自住在偏院,不明事因,心想着怕不是陆敬寻回来了,便想悄悄去看上一眼。

谁知刚到陆敬寻院外便瞧见两三个大夫匆匆忙忙往屋里赶,不一会儿侍女们端着热水布巾进去,出来时满盆血水。

苏承吓了一跳,不由得忧心,左思右想难得聪明一回,学着人端着热水往屋里走。

一进门便看见陆敬寻坐在床上,未着上衣露出满背血淋淋。

“阿寻!”苏承惊呼一声,险些洒了盆中的热水。

陆敬寻闻声侧首望了他一眼,脸色苍白,额角冒汗,看得苏承不由得想起了那时他亦是这么皮开肉绽,这么疼,这伤至今还未痊愈,他顿时心疼起来。

苏承放下水盆走上前,眼底泛起雾气:“疼不疼?不怕不怕,我给阿寻呼呼……”

“滚出去。”

“……”苏承怔住。

以往阿寻胜战凯旋,身上落了伤,苏承都要替他心疼一番,上药时凑上前给他呼气,他也不曾拒绝过的。

陆敬寻别过脸,抬手一挥:“来人,给他赶出去。”

管家应下,唤来两侍卫把苏承扔回了他自己的院里。

陆敬寻听着那痴儿挣扎吵闹的声音远去,垂着头回忆起这几日发生的事。

他们乐朔国一向重视鬼神,而由皇帝钦定设立的观星署,国师大人更是位高权重。

就在两日前,国师夜观天象,直言:“我乐朔今年怕是不甚太平,而这祸端源头便是临近乐朔西北的安庆小国。”

几日前斩杀的苏氏贼人通的敌就是这安庆。

忽而话锋一转,国师望向陆敬寻:“不知王爷可曾听过,借阳寿换命格,福祸互换之事?那苏贼长子苏解,当真死了吗?”

言罢,皇帝思忖片刻,嘴角勾起:“既然想不出,那便掘坟看看吧。”

因此陆敬寻当即与皇帝争吵起来,加之未曾上报包庇罪人苏承——赐鞭责五十。

入夜,陆敬寻浅浅小憩片刻,心中烦乱而醒,出门走着走着,就到了那痴儿的偏院。

推门而入,苏承平躺在床睡得香甜。

“福祸互换?”陆敬寻喃喃低语。

苏解难道还在世上?而这痴儿同他借了寿?

苏承不知何时醒来,只觉得梦中喘不上气。

“阿,阿寻……”他说不清话,因为陆敬寻正死死掐着他的颈脖。

这是做什么?!阿寻要杀了我?!

陆敬寻漠然看着他惊恐万分的眼睛,冷冷开口道:“你若真是胆大妄为借去了苏解的寿,我定会让你这辈子福散命尽!”

“……”

苏承攀扶着陆敬寻臂弯的手缓缓松开,泪珠顺着眼尾滑落鬓角。

他问:“阿寻,要杀了我吗?”

陆敬寻放开手,面色愈发阴沉:“用这种阴邪巫术伤了苏解,我杀了你又何妨?”

这话好似一束利箭穿心而过,痛从胸口传来,这痴儿忽而在这一刻,明白了许多。

何谓喜欢,何谓心碎。

那夜陆敬寻好似疯魔般折磨着哭成泪人的苏承。

他背后新伤,他鞭伤未愈,血水灼热浸湿了他们的衣衫,裹挟着他们,污了一床被褥。

好疼,好痛。

苏承觉得陆敬寻似是真想将自己置于死地,原先哭喊求饶渐渐禁声。

濒临昏厥,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攀俯在陆敬寻耳边,气若柔丝:“阿寻,我心悦你……”

如同你心悦兄长那般,爱慕着你。

柳枝抽新芽,屋檐燕雀飞,以往这时,燕王班师回京,苏承抱着花枝,立于城门街市,等得最是心切。

原来,这便是喜欢啊。

苏承醒来后,又在偏院养了许久身子。他心系陆敬寻的伤,堪堪能下榻便往外去寻。

却不料,碰见了一位锦绣长袍,身戴温玉,满身贵气的少年。

那人见了苏承先是一愣,而后露出个邪气的笑来:“你就是那苏贼之子,苏承?”

他那无礼的目光将苏承上下扫过,不知为何令苏承很不自在。

“过来!”那人如同招狗般挥挥手。

苏承自然是不肯,往后一退,那人立刻怒呵道:“见了本太子不下跪竟然还敢无视本太子的命令!来人!抓过来!”

太子陆宣的侍卫闻声而动,苏承大叫着被架至陆宣跟前。

谁知这陆宣看清了苏承的面容竟是不怒了,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啧啧道:“你那反贼死爹生前高官厚禄亦终究是副穷酸样,你倒是生得可人。”

“你胡说!爹爹不是坏人!”苏承冲他大喊。

陆宣轻蔑一笑,令侍卫退下,而后俯身搂住苏承纤瘦的腰,盯着苏承薄唇的目光下流又露骨:“我同皇叔说一声,日后你便跟了我吧,金银珠宝应有尽有。”

言罢,他咬住苏承的唇。

苏承自然是反应不及,先是愣怔而后才明白过来这人的意图。

阵阵恶寒由脊背攀附而上,他又惊又怕挣扎起来,发狠咬了陆宣一记狠的,用劲儿推开他,却又不慎往地上跌倒。

就在这时,苏承的余光望见了十步之外的长廊上,立于屋檐阴影中的陆敬寻正这么不为所动地看着他们。

“你这不识好歹的兔儿!跟着皇叔还不及跟本太子的十之一二!傻子!”

陆宣舌尖疼痛怒气冲冲地一把揪起苏承,扬手便给了他几个耳光,苏承泪目望着远处,低声道:“阿寻……”

“什么?阿……”陆宣也望去,见了陆敬寻先是松手。

他对这战功赫赫满身戾气的皇叔是又敬又畏的,可也不想丢了自己的面子,立刻朝陆敬寻告状道:“皇叔!这下人竟敢冲撞我!罚他!必须罚他!”

苏承被推翻倒地,看着陆敬寻面无波澜的走来,甚至不看他一眼。

“顶撞了殿下,自然要罚。”陆敬寻问,“宣儿,你想如何罚?”

“赏他个五十大板!关起来面壁不许吃饭!”陆宣见皇叔竟然和自己站在一边,便立刻神气起来。

苏承一听,眼泪更是簌簌地落,他仰视着他们,愚蠢的想为自己辩驳:“是他……他欺负我的,阿寻不是,看见了么……”

“你!”

“还敢妄言狡辩?”陆敬寻握住陆宣的手臂,话说着却是看着陆宣。

他又道:“都怪皇叔,管束不当。来人!拖下去,就按太子殿下所说,赐罚。”

言罢,陆敬寻凶狠的目光敛去了许多,道:“宣儿也不常来这王府,今日设宴,吃了酒便住下吧。”

陆宣随即笑起来:“好好好!都听皇叔的!”

两人并肩离去,皆面露喜色,只有苏承好似坠入冰窟,手脚冰凉却不及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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